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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仁二十三年深秋,皇上下旨,禅位晋王。
晋王被亲生儿子软禁在府内,随后黄袍加身,“被迫”登基,年号永安,史称康文帝。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唐竹筠身份的变化。
文帝登基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唐竹筠为皇后,赐住长安宫,择日举行登基和封后大典。
唐竹筠被人簇拥着在长安宫坐下的时候,还觉得是在梦中。
这,就登基了?
感觉昨天还在咬牙切齿地恨皇上不作为,又心疼晋王的为难,结果今天就直接成皇后了?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而这一切,都得托凛凛的福。
这孩子,动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把亲娘卷得云里雾里,找不着北。
“还是宫里好啊!”任盈盈眼睛都不够用了,一会儿摸摸鎏金的仙鹤香炉,一会儿看看雕梁画栋,“哈哈哈哈哈,我也有今天!”
她终于可以横着走了!
她以后就是故宫的超级vvip!
唐竹筠:“……”
“糖宝糖宝,你记不记得,末代皇帝写的那本书里说,他为了在宫中骑自行车,下令让人把门槛都锯掉了!”
唐竹筠:“所以呢?我可以给你锯掉,你有自行车吗?”
任盈盈:“……没有。但是要啥自行车啊!我要什么没有!我就不能要点高大上的?”
“比如渠念?”
“我能不能要三千面首?”
“你看我要是有那个权力,三千面首还能轮到你吗?我自己享用不好?”唐竹筠白了她一眼。
“卧槽,糖宝,注意影响!皇后娘娘!”
“谁信誓旦旦地说,我做了皇后,要和我做大事,推动历史进步的车轮来着?”
任盈盈立刻严肃起来,义正辞严地道:“白天我造福人类,晚上我稳定军心!”
“你好好稳住渠念,算你大功一件。擒贼先擒王,你做到了!”
任盈盈:“我能者多劳!”
“那把渠念叫来,我问问,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任盈盈长袖掩面:“糖宝啊糖宝,可怜我,苦哈哈熬到现在,你竟然变了心!”
唐竹筠不理她,她过了一会儿自己又哈哈大笑起来。
唐竹筠:“又抽哪门子的风?”
“现在说话都不用避讳了,你最大,哈哈哈,让我高兴一会儿!”
唐竹筠懒得理她。
“南星,你坐着。”她招呼站在旁边的南星。
南星已经怀孕五六个月,显怀明显。
因为担心身体不好,保不住孩子,她怀孕初期基本都卧床休息,对这个孩子也是极尽小心呵护。
如果不是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她也不会出门。
“王,不,皇后娘娘,”南星坐下,目光看着外面,“凛凛呢?”
她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形,都是凛凛一手推动的。
“应该在皇上那里,”唐竹筠道,“忙着吧。”
“娘娘,”南星道,“我原本以为,皇上会第一时间,把凛凛的身份昭告天下,册封他为太子。”
唐竹筠愣住。
因为晋王,不,现在该改口称为文帝了,之前确实这样说过。
就算自己先被册封为皇后,那凛凛被册封太子也应该紧随其后。
毕竟说句凡尔赛的,她生了太多儿子,而且年龄相差太小。
之前他们两人也私下谈论过,及早确定名分,按照各自的路子培养,这样很好。
他们甚至讨论过,谁是第二顺位继承人。
唐竹筠觉得嫣然合适,文帝却说要等三个儿子长大再看。
唐竹筠心里想着,无疾她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但是贪玩好动的无忌和蠢萌蠢萌的无羡,她反正是没看出来合适那个位置。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把凛凛的身份昭告天下呢?
之前明明说好的啊!
她越是想知道答案,狗男人越是不出现。
唐竹筠进宫三日,硬是没见过自己男人。
这简直就离谱。
进宫就被打进冷宫,她这个皇后,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过除了晚上有时间躺在床上,腰酸背痛地抱怨之外,白天她基本没有时间想这些。
因为,换了皇帝,她这个新晋的皇后也变得炙手可热。
谁不想和皇后娘娘套近乎呢?
唐竹筠就是再不喜欢应酬,装也得装出来皇后的样子,所以一天下来,坐得腰酸背痛,笑得脸都僵了。
晚上想找个人抱怨的时候,不好意思,您的男人失联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
她这个皇后都忙成这样,皇帝更不用说了。
可怜的男人。
有心给他做个夜宵,但是实在和床难舍难分,唐竹筠便吩咐人让御膳房做夜宵送去。
“嘿嘿,母后,”嫣然探头,“想我了没?”
“想你有没有闯祸,一天天的不见人影。”
唐竹筠其实已经知道她的“丰功伟绩”,但是定王那种人,太晦气,提都懒得提。
嫣然笑嘻嘻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烤红薯,“嘿嘿,刚烤好的,香不香?来,咱们分着吃。”
“我不吃,我怕胖。”唐竹筠侧躺在床上,头枕着手看着她,“你多吃点,你活动得多,不长肉。”
“我也觉得。”嫣然掰开红薯,香气越发浓郁起来,低头咬了一口,被烫得连连吐舌头,“好甜!”
“你这两天忙什么?怎么也不过来?”唐竹筠问。
嫣然舔了舔嘴角,“嗐,瞎忙呗。”
竟然避而不谈?
唐竹筠越发觉得自己有事被瞒着,假装拉下脸道:“你都要骗我了?说实话!”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嫣然道,“就是父皇和哥哥之间,有点小分歧。”
果然!
她就说,哪里不对。
“什么分歧?如何处置定王府的人,或者如何对待你皇祖父?”
唐竹筠下意识地想,如果狗男人是责怪凛凛私自行动,对付太上皇,那她肯定要骂人的。
“不是。父皇想让哥哥做太子,哥哥不肯。”
唐竹筠:“嗯?”
“哥哥说,清君侧是他一手策划的,和父皇没关系。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的话,他来负责。”
唐竹筠下意识地道:“这不是胡闹吗?”
难道还要治凛凛的罪不成?
之前没做皇帝的时候,顶着压力都不肯让儿女受委屈;现在做了皇帝,反而要让儿子背黑锅?
那要这样憋屈,这皇帝,谁爱做谁做!
“我也这么想的啊,”嫣然扁扁嘴,“可是哥哥非和父皇说,总要对天下人有个交代。”
她就不明白了,有什么好交代的?
哥哥不做太子,谁做太子?
唐竹筠皱眉,想了想后道:“你哥哥还说什么了?”
“他说,让父王把他放出去,他不要留在京城。父皇还年富力强,不着急立储。日后等无忌他们都长大了再说。”
唐竹筠沉默良久。
“母后,您说哥哥这是为什么啊!”
唐竹筠没有作声。
但是她已经猜出来了。
凛凛的身份,这个“嫡”字,始终是有缺陷的。
不是不能和群臣硬杠,毕竟文帝这样的人,做出这种一意孤行的事情,属于预料之中;但是初初登基,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新皇面对的压力,也是方方面面,无孔不入的。
凛凛不愿意自己的父皇,还要面对“包庇”的指责。
“哥哥说,”嫣然小声地道,“愿意接受大理寺的审查。”
可是,审查个屁啊!
那定王和郎家,不是坏事做尽吗?
要是被大理寺一审,不管结果如何,凛凛的声名,都会受到重创。
唐竹筠想了想后问道:“你哥哥想去哪里,你知道吗?”
嫣然:“知道,他说想去辽东。他还和父皇说,辽东王尸位素餐,昏聩无能,不久的将来,辽东必乱,他要替父皇,荡平辽东的祸患。”
唐竹筠苦笑:“果然如此。”
晋王正值盛年,凛凛过早成长起来,其实对皇权稳固,并不是什么好事。
即使父子俩深信不疑,总有人要动心思。
凛凛急流勇退,想避免无谓的消耗,同时也换个地方,远离父母的羽翼,锻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