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灯摇曳

北子礁的逍遥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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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是不知,窈娘心虚地垂下眼眸,她记得在梦中告诉过沈谦,可那是自己的梦……

    太医解惑道:“沈尚书说是听闻沈大人说的。”

    王氏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原是主君说的。”

    窈娘提着心终于落下,那个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沈谦只能生长于自己隐匿的梦境里。

    太医诊完脉说的话与府医相似,知道自己身体康健但王氏仍是有些伤感,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渐渐老去的现实。

    沈老夫人亲自送了太医,王氏冷眼扫过窈娘时心里愈发肯定了自己的选择,月柔娇媚可人身姿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将来定能给自己添几个乖孙子。

    “月柔,快到姨母跟前来。”王氏抬了抬手道。

    柳月柔不敢耽搁,忙上前站在床边道:“姨母可是有吩咐?”

    “这些日子姨母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眼下离你及笈不过三个月了,姨母想着教教你一些管家的事,你可愿意?”王氏问道。

    柳月柔怎会不愿,她原本就知道自己到沈府来是给沈循做妾的,可王氏竟然要亲自教他管家,早就听说了沈循的夫人并不受王氏待见,如今这般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今后......

    她强压住了心头的激动不敢深想,双颊绯红却控制了声色道:“月柔自然愿意,多谢姨母愿意教月柔。”

    王氏岂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又不咸不淡说了句:“这些日子我精力不济才想让你帮着打理,等我休养好了,仍放你玩儿。”

    即使是如此,也已经是天大的馅饼落到她面前了,柳月柔颔首道:“月柔明白的。”

    她心里有志向,可也知道凡事不能心急,尤其是眼下半只脚都还没在沈府站稳,岂敢随意肖想那个位置。

    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窈娘在场了,因着人在屋檐下的缘故,窈娘主动说了要去佛堂为王氏抄经的事,毕竟是她拿手的事情,王氏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

    谁知刚到佛堂就见到了郑氏,见她来和善笑了笑道:“可是来给大嫂祈福的?”

    “是,妾叨扰二夫人了。”窈娘道。

    郑氏的身子好一阵歹一阵,三五日出不了门也是有的。

    “今日身上好多了这才过来的。”郑氏搭着她的手缓缓从蒲团上起身:“我本也要去看望大嫂了,就先走一步了。”

    窈娘听罢将她送到了花园里,就见伺候她的嬷嬷上前来伺候。

    走出佛堂迎面照了几缕日光,郑氏深吸一口气强压喉咙的喘息,窈娘小心问道:“二夫人可是过冷过热都不宜出门,刮风下雨也会牵起心悸咳喘?”

    “的确如此,这病只能慢慢将养,所以我能出来的日子一年算下来也没几日。”郑氏淡笑道。

    一开始她也请了许多郎中来瞧,甚至还请过几个太医来诊脉,可这病如抽丝,一抽就是好些年抽不尽,她也就习惯了。

    “我娘当初也是这样的......”窈娘眼里润了润,而后心疼看着郑氏道:“我那时每日陪着我娘,知道这病最是折磨辛苦。”

    郑氏听罢并未责怪她僭越,反握住她的手宽慰道:“都过去了,你对你娘孝顺,她定然欣慰的。”

    下晌就只窈娘一人在佛堂安静抄经,并非为了王氏,而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她抄得认真,直到暮色四合才反应过来已过半日的光景。

    一路从佛堂走到花园再转过游廊就见那身挺拔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青松在一旁提着灯笼看得仔细,小声道:“大人,是孟小娘。”

    话音刚落就见窈娘站到一旁,侧着身子道:“三老爷安。”

    沈谦停步伸手拿过灯笼,往她面前一照:“侍疾到这么晚?”

    窈娘有些紧张道:“妾是从佛堂过来的。”

    “大嫂生病你不去侍疾?”沈谦问道。

    怕他觉得自己不孝主母,忙解释道:“妾昨日去了,今日为大夫人抄经。”

    沈谦淡淡道:“嗯,你一向是守规矩的。”

    这似乎话里有话又意有所指,窈娘总觉得她是在反着说话,可偏偏他说得平淡如白水,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青松总觉得自己此刻不该在游廊,他垂身站在木桩后面刻意将自己的身影朝暗处隐了隐。

    许是多日未见,他分明知道自己现下该离去才是合情合理,可双腿却舍不得再走一步。窈娘偷偷睨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看着自己。

    夜色暗,她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大嫂的身子如何了?”

    大概是因为他不方便去探病故而问自己罢,窈娘自然是知无不言。

    太医回宫前就找了他回禀了王氏的病因,不过是女子到了年纪就会有的一些病症,稍加调理即可恢复。

    “既如此大嫂近日只能好好修养了。”

    沈谦似乎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他们之间隔了一丈的距离,属于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栀子香荡漾在他的鼻息,好似一条无形的绳索在勾着他。

    “是,还好有表小姐帮着分担着庶务。”窈娘低声道。

    听得这话,沈谦虽眉头微蹙却未做表态,看了一眼天色道:“可是还未用饭?”

    窈娘想起自己在他面前饿晕的事,脸上多了分窘迫:“是……”

    他轻声笑了笑将手上的灯笼放到了拐角的凳楣子上,而后大步离去。

    她拾起灯笼,手小心放在还残留他温热的那截铜柄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低着头却笑靥如花。

    夜里无风,地热涌上让人难眠。见窈娘躺在床上摇着扇子,鸳儿低声抱怨道:“下午奴婢去窖里领冰盆,那管事说如今一应支出都要请表小姐画印才准取,可若全府这般也就罢了,就单单是咱们院被扣了下来。”

    “可有告诉徐嬷嬷?”窈娘问道。

    “徐嬷嬷这些日子三五不时的回家去,她为着儿子要娶媳妇的事忙得昏天黑地,哪里还要管咱们院里的事。”鸳儿说得直白,窈娘心里也清楚,徐嬷嬷自从沈循离府起就怠慢了。而今日柳月柔新官上任故意苛刻,不过是想试试自己的脾气罢了。

    这事可大可小,她这般要求也是小心谨慎为了不出错,真要闹倒显得自己小气。

    “那后来可找表小姐画印了?”窈娘问道。

    说起这个鸳儿就来气,委屈道:“表小姐在夫人房里学算账,她身边的丫鬟只让奴婢等,正院里的婆子丫鬟也不敢帮忙通传,到了用晚饭时莺儿来找奴婢说先回来等小娘商议。”

    后面的事窈娘也就知道了,自己回来的有些晚了,这便耽搁了。

    “可是晒了一下午?”窈娘不忍道。

    鸳儿心里一酸道:“奴婢在树下遮着,倒是没晒着。”

    “明日我就去找表小姐,你快回屋睡吧。”窈娘道。

    自从夜里梦到那些荒诞后她就不用丫鬟守夜了,免得她说出什么不堪梦话被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