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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进山浅浅一笑,“夫人可要试试?”
说着,便从一旁取了笔墨过来。
温情接过笔,沾了墨,在纸上画了根横线,和之前生产出来的纸张相比,这墨滴到纸上后,??明显吸水能力较之前的弱一些,虽有晕染却不会如从前那般水墨渗沁迅速,不易掌握。
“嗯?这纸张书写起来似乎比之从前的更好了。”
“是。”沈进山眉眼里俱是得意,“这纸张小人们又进行了再加工,取了明矾加水,然后在纸上一一涂过,??试了很多遍,??这一批纸出得是最满意的。”
温情一听,黑眸更亮了,??这些她完全没想到。
是啊,小时候用宣纸书写毛笔字时,就很郁闷,毛笔墨汁控得多了,书写时总觉得字迹写得不够饱满,若是控得少了,墨汁便渗透得到处都是…
后来才晓得宣纸是有生宣和熟宣之分的。
熟宣就是用明矾加水稀释后,涂刷一层,不过这明矾和水稀释的配比需要不断进行调试,这又是一个尝试的过程。
温情顿时觉得自己周围的都是千里马,一个个有着挖掘不完的潜能。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又她这个伯乐啊!
温情心里暗戳戳地乐开了花,专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毫不吝啬地夸赞,“进山,你也太聪明了!这纸要拿出去卖,??定是要比前边的销量更好。除了给沈清凌尽量供货外,华毅那边也带上一些。总盯着世家贵族没用,还得推销到别地去,总有识货的读书人。”
沈进山被夸赞,难得的小脸羞涩的红了红。
温情看她那张显现着小女儿情态的模样,微微愣了下,突然转移了话题说道:“欸,进山,我看俞诚安一直往这儿走。”
听到温情突然说起俞诚安,沈进山那张脸莫名地更红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就没了下言。
温情扫了眼沈进山脸上的表情,再看一眼频频往里头看的俞诚安,心里越发确定他们俩绝对有什么了。
温情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在心里啧了一声。
她在现代就听过古时候男风这件事可不必现代少,原来是真的。
这千载难逢的一对就在她身旁出现了。
温情微抿了下薄唇,朝着沈进山又道:“那我走了。”
沈进山又要行礼。
温情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出了门,朝着忙活的俞诚安半开玩笑地说道:“俞别驾,??您真忙。”
俞诚安脸上挂着汗水,眼光下的皮肤显得亮黑亮黑的,??“夫人,??您就会说笑。”
温情轻轻一笑,“明天来前厅找我,我正巧有事与你讲。”
“什么事啊?”
温情边走边摆手,“明天你来了就知道。”
俞诚安……
…
…
北凉。
今日的永安侯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前厅内,温启骁站于首位,大夫人立在其右侧,柳姨娘被儿子温泽生搀扶着,震惊地盯着底下一脸怒意的沈清丽。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柳姨娘不可置信,急道。
沈清丽说道:“句句属实,我与我的奴仆皆是证人,六姑娘根本就没死,她现在可是活生生地在漠北做萧世子的小妾!”
“胡说!”温启骁从座椅上站起身体,“本候六姑娘是本候看着她入葬的,岂容你在这儿胡说八道!”
沈清丽面色难看,原本她根本不需要亲自跑来与温家人对峙。她先回了族里,将萧庭深腿已经康复这件事告诉了向来宠爱她的族长,当然萧庭深坡脚这件事选择性没说,她是想要得到族中支持,让她能够顺顺利利嫁给萧庭深。
然而,族长的意思却让她打消嫁给萧世子的念头,原因很简单,他们沈家能够在朝廷之中保持经久不衰,完全是因为一直保持中立,而萧鹤尧功高震主,老早就引起了新帝的不满,要不是此次昌松突然造反,怕是新帝就要扣一只莫须有的罪名在萧家,萧家怕是要倒!
沈清丽不甘心,她爱了萧庭深那么多年。
萧庭深意气风发之时,族长以她年幼为由,暂并不着急,后来萧庭深腿残,族长又对她说,难道她真愿意与一个残废共度余生么?到了如今,族长又有了新说辞!
她想要嫁给一个心仪优秀的男人怎么那么难?!
她偏不信邪。
族长不同意,她便自己想办法!
她得不到的,那个温情也别想得到!
温情算什么?
所以她一早便来拜见永安候,她要亲口告诉他,他的女儿是有多么不知检点!
“侯爷,此事您若再不信,开取棺木看看即可!”
沈清丽简直是急疯了,脑袋一热,稍一不注意,竟然这样的言语都说出了口。
温启骁一张脸几乎沉到了水里,“大胆!沈家真是好教养,真是没想到这种话竟然出自沈家大姑娘之口,开馆?本候乃是先帝亲封的永安候,开本候小女的棺木,岂不是要挖本候的祖坟?!
来人——给本候把这口无遮拦的沈家大姑娘给我轰出去!”
沈清丽也知自己说话失了分寸,慌忙跪地道:“侯爷,小女心直口快,请侯爷恕罪,但我说得句句属实!……”
温启骁不等沈清丽说完,瞪了眼底下没有动作的家奴,一张脸因怒意涨得通红,“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行动,单站着做什么?”
底下家奴一听,立马行动起来,架着沈清丽便退出了前厅。
沈清丽觉得自己从未这么丢脸过。
一次是被萧庭深扔出了坞堡,如今竟然又被永安候扔了出去…
颜面几乎丢了个尽……
…
温启骁甩了甩袖子,气得背着手在首位转了好几圈,才停住脚步。
一家之主发怒,底下人一片寂静。
唯有柳姨娘抽泣着盯着温启骁。
温启骁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扫了眼厅内的所有家眷,“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给我闭紧嘴巴。”
柳姨娘双腿向前迈了一步,“侯爷……”
“特别是你。”温启骁含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投向了柳姨娘,“我们的小六已经没了,至于沈家大姑娘嘴里说的与我们无关!”
“为什么!侯爷,沈家大姑娘或许说的是真的,小六并没有……”
“闭嘴!柳姨娘!一个温情,是想害死我们整个侯府么?你难道忘了,当今圣上在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向侯府求过亲,温情死了便罢,若是真如沈家大姑娘所说那般,温情还活着,那岂不是欺君之罪?柳姨娘,你是有几个头颅保着侯爷的官位?!”大夫人厉声呵斥,双眸里略过厌恶恶毒的眸光。
她的女儿温惜被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帝骗了,孩子没了后,至今身体缠绵病榻,时常躲着哭泣,好好的姑娘被害成了如今这般,她的日子就没好过过。
她的女儿日子这般难过,那小六死了也就罢了,她就算是撒气也没地方可撒,谁会想到这小六竟敢胆大包天,瞒天过海……
死了还要祸害他们永安侯府,她这个大夫人第一个不答应!
温启骁再护着柳姨娘又如何?
在温启骁的眼里,最在意的怕只有他的官位!
果然,温启骁附和道:“柳姨娘,此事你需听雅茹的。”说完,又看向刘雅如,“雅茹,你敲打府上上下,今日之事谁敢透露半分,家法伺候!”
大夫人听温启骁唤自己闺名,冷肃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侯爷放心,不过,家中奴仆为妇可震慑一二,但沈家大姑娘若是在外……为妇也实在难做啊。”
温启骁凝了凝眉峰,看向大夫人又问:“此事依照雅茹之见,可有更好的办法?”
大夫人说道:“小六走了也快一年了,若是小六还在,本就是说亲的好年岁,小六孤零零躺在底下,不若…就随了为妇乡下风俗,为小六看一门冥婚…要好堵了悠悠众口。”
温启骁一听,眉目一松,这主意甚好。
“好,你是小六的母亲,这门亲事你好好看看,且越早办越好。”
大夫人心中一喜,面上却未显现分毫,忙道:“是。”
夫妻俩一唱一和,柳姨娘根本没有空隙接话,心中更是焦急不已,看着大夫人的眼睛里似是猝了毒。
一旁的温泽生紧紧握着柳姨娘的小臂,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此事回去再好好商议。
…
…
今晚的温启骁果然没有来柳姨娘房里,当然也没有去大夫人房里,倒是去了不言不语的李氏房里。
李氏温温柔柔地为温启骁捏肩。
温启骁脑袋边终于安静了,他舒适地舒展了下筋骨,轻轻笑道:“慧儿,还是在你这儿幽静。”
李氏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为温启骁按揉着太阳穴。
李氏都是三十好几的女人了,孩子都生了两个,可保养得宜,手软得不行,温启骁特别喜欢。
温启骁被按揉了会,伸手摸住了李氏的手,“慧儿,你不争不抢自有你的好处。”
李氏被温启骁抱着,心头高兴,眉眼里俱是温柔笑意,“侯爷,您要喜欢奴这儿,您以后多来来便是…”
温启骁低下头捉住了李氏的红唇,亲吻起来,气息不稳,“……这是自然。”
…
…
温启骁没来柳姨娘这儿,柳姨娘心里根本不觉得难受,她现下只想着沈清丽的话是真是假。
她看向一直未言的温泽生,说道:“泽生,你刚刚为何拉着小娘?”
温泽生年纪虽不大,但生活在家庭关系复杂的大院之中,也能看懂一些,“小娘,您这般着急做什么?若是当真姐姐活着,您难道不是应当高兴,这是姐姐的福气。父亲有官衔在才能庇护我们大家,姐姐假死了也不愿意告诉我们,肯定是怕我们透露风声,引来杀身之祸。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呀!”
“可是你姐姐她……”
“真如沈家大姑娘所说的那般,姐姐活着,那她定有自己的活法,您无须太急。若是您想去漠北,就更不能着急,让人看出异样来,大夫人不是说要为姐姐办冥婚?您也趁此机会可装一装病弱,若是病了更好,您再向父亲示弱,说自己心力憔悴,想去乡下住上一段时日。到时咱们再从长计议,看看能不能派人去漠北探听一二。”
柳姨娘听着小儿说得头头是道,焦急的心中定下不少,她凝眉点点头道:“泽生,你说的是,此事我听你的。”
温泽生见小娘松口,胸臆间呼出一口浊气,暂且也只能安抚小娘。
若是姐姐真活着,那也只能当死了,这是他们母子三人的秘密!
除非——
除非什么温泽生不敢想。
温泽生站了一下午,此刻也累了,和柳姨娘说了告退,便回了自己院子。
温泽生一走,钱妈妈后脚就进了屋子,面露担忧道:“柳姨娘,您现下还不时休息的时候。”
柳姨娘听后,疑惑地看了眼钱妈妈。
钱妈妈道:“此事就怕侯爷心中有想法,若是六姑娘真如那沈家大姑娘所说假死偷生,就怕侯爷误以为您与六姑娘沆瀣一气,您与侯爷之间有了嫌隙这倒是叫大房高兴了去……”
柳姨娘一经提点,心头一激灵,再想想自己在这深宅大院里每日都过得心惊胆战,而温启骁却只在乎他的官位而非他们的骨肉,便心寒了不少。
她破罐子破摔:“管他想什么……”
钱妈妈看着柳姨娘,柳姨娘身累,心更累,“我累了,他爱来不来…早点休憩,让我好好捋捋。”
钱妈妈欲言又止,见柳姨娘起身去了塌边,闭了闭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尽兴服侍柳姨娘。
…
…
大夫人心绪激动地进了温惜的房间。
温惜对上大夫人焦急又畅快的双眸,自孩子掉了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几步走到大夫人面前,握住大夫人的手,“母亲…”
“你在后院已听说了?”
“嗯!”温惜用力点头,“是,母亲,真是没想到,六妹妹竟敢……”
“嘘,我们进屋说。”大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内堂,细细说起前厅时发生的事宜。
“那依母亲的意思,柳姨娘可在其中参与了手脚?”温惜听得仔细,开口问道。
大夫人轻哼道:“哼,不论她有没有参和一脚,知不知道小六假死还是真死,对我们大房来说都是有利的,你父亲对柳姨娘多么宠爱?如今那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柳姨娘还能如从前那般受宠?咱们且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