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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叶是幸运的,子弹削掉他腿上一大块肉但没伤到筋骨。可他也是不幸的,他连车都不会开,更别说直升机了。
他急着想让飞机停下来,一着慌胡乱扳了几个开关,本来直升机在起飞前已设定好航线与自动驾驶,如果他不动最后直升机也会在苏卡南的另一个藏身处平安降落,可他这一动反而坏事了,飞机偏离了原有航线,从远东山地到西伯利亚南部绕了一个大弧线。而且因为当时急着逃命设定的是最高时速,达520千米每小时,当他听到仪盘表传来各种叫声不知如何是好,腿伤又疼得要命,只好先撕下衣服包扎伤口止血再说。
就这样胡乱飞了两个多小时,不知又一个什么仪器鸣叫起来,弄得他紧张不已,而且飞机似乎还在下降,沈叶想到万一飞机要坠毁自己可是尸骨无存,当下降到一定高度时他看到下面有条很大的河流,水平面离飞机只有四、五米。
他想还是先离开飞机再说,鼓了鼓勇气大叫一声从飞机上跳下去,被湍急的河水冲着向前飞流,而直升机居然又开始拉高向远方飞去。
沈叶不知道这一连串的事件导致直升机在他离机后直升机又飞了几个小时才终于油尽坠毁在远东山林,因为是绕的一个弧线,他跳下去的地点是西伯利亚南部,离飞机坠毁地点有近千公里。
另外他也不知道刚才飞行过程中他已经碰触到俄罗斯的边境线,他这可是架武装直升机,被对方雷达探到后一直在呼叫驾驶员表明身份,但驾驶员已死,心慌意乱的沈叶也没听到他耳机中有声音,对方眼看就要出动飞机将其击落了,好在这时直升机又绕了回去,但前来侦察的飞机还是看到了他跳进河流,有加里南军方标志直升机又扭头飞了回去,考虑到情况不明而且加里南本就是个容易擦枪走火的国家,对方既已离境为免生更多事端便没再追赶,转而搜索跳下来的不明人物。
所以当沈叶拼了老命终于从河里爬上岸后,立即被几名追来的俄罗斯边防军按倒搜他的身。
沈叶从他们的军服认出他们俄国军人,急忙高举双手大叫:“别伤害我,我是中国公民,是被绑架的。”他想到对方不懂中文,又试着用英文与他们对话,运气很背的是,这批军人中对英文都一知半解,他自己英文水平也不高,他不停地向他们比划手势:“ese!”
“中国人?”总算有人听懂了,问他:“为什么在加里南的武装直升机上?”他们对此深表怀疑,他们与加里南之间是很不友好的,加里南曾有军人冒充中国人在他们地盘上作案,见他从加里南飞机上下来自然非常警惕
他是用俄语问的,沈叶自然听不懂,只好比划手势求对方让他打电话,还试图在身上找找有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可这个动作让军人误以为他要掏武器,俄军人印象中加里南是全民皆兵,而且军人个个无法无天心狠手辣,立马一枪托打在他后背把他反扭过来,就这么一拉扯扯得他腿伤剧痛,加上刚才在河里又挣扎得只剩半条命,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铁栅栏后,周围是石墙,空间窄小,只有一张床和简易的马桶和洗漱池,散发一股霉味,像是个牢房,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身上盖着薄毯,好在腿伤被重新包扎了,包得还挺专业,已经只有轻微的疼痛。
他起来第一感觉就是饥饿与口渴,顾不得其他,先把水笼头打开猛喝了一通,又看到地上扔着一些沾了灰尘的面包,顾不得脏捡起来就往嘴里塞,肚子稍微填饱后他舒服了些,看到栅栏边想看外面,但外面是墙壁,又看不到两侧。
“喂!有人吗?喂!哈罗!”他用自己会的所有问候语叫了一遍,突然咣的一声一个水杯砸在他面前的铁栅栏上,一个揉着眼睛的俄国军人冲到牢门前对他吼叫了几句,看他睡眼红肿似乎是被吵醒了,向他用警棍挥了几下,吓得他连忙退后。
见他退后军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去,沈叶急忙扑过去,“等一下,这是哪?”
“别叫了。”隔壁牢房传来中文,一个苍老的声音,“把他惹火了你没好果子吃。”
听到有说中文的人,沈叶急忙靠在墙上问:“你是谁?这是哪?”
“牢房?还能是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道:“小子,第一次进来吧?”
“我怎么会在牢房?”
“我哪知道,你自己干过什么你不清楚吗?”
沈叶捂住了额头,他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被俄国边防军打晕过去,“不,我没有犯罪,我要见这的负责人,我要打电话!”他抓住栅栏摇晃起来。
“笨蛋!”苍老的声音骂了一句不再理他。
那大兵又回来了,沈叶还没说话他就直接打开牢门,一棍捅在他身上,强烈的电流电得沈叶惨叫一声倒地,然后电棍没头没脑地砸下来,打得他缩到墙角后指着他又用俄语骂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意思是别吵了,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一轮暴揍让他身上到处青肿破皮,电击让他疼得直不起腰来,缩在石床上**着,这时苍老声音才道:“小子,这下该学乖了吧。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提醒你一句,这里是佳得木,别以为你在这儿有人权,想同狱卒说话你得看他心情好不好。”
沈叶喘息着,待身上疼痛稍微减轻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关在这?”
“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嘿嘿,好吧,反正这也挺无聊的,难得来个会说中文的人。我叫钱森,同你一样是在佳得木等死的囚犯。”
“佳得木是什么地方?”
“世上最黑暗的监牢,西伯利亚的地狱。监狱虽是俄国的,但被托管给外籍军团,进来这里活着出去的人十不到一、二。就算出去也有一大部份人成了疯子、神经病,就算勉强正常的,也会一辈子做恶梦。”
“为什么,我只是越过了国境线,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沈叶思索起来,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都没经过审讯就直接进了监牢。
其实还是他运气不好,他被带到边防部后正好要押送一批犯人,而在这乱糟糟与加里南接境的地方工作一向很多,押送过程中又出现犯人动乱,镇压下来后不知怎么阴差阳错把昏迷的他也当成犯人给扔进了囚犯队伍,也没审一下就直接送来了。
沈叶自然是打破头也想不明白,这时牢门突然开了,来了一些狱警对他吆喝了几句,然后对旁边的钱森也说了几句指指沈叶,看来是有意把钱森安排在沈叶旁边的,方便翻译。
钱森向沈叶招招手:“喂,该去干活了。”
“干活?”
“你以为监狱是让你白吃白住的地方吗?”
监狱的犯人想吃饭同样得靠劳动,报酬比外界也低得多,而且没有任何保障,钱森向沈叶解释狱警把他们安排到厨房,工作一天可得到25卢布,合rmb两元钱多一点。钱森表示他运气还是不错的,在厨房工作至少不用另外掏钱买饭了,偶尔能吃到点好东西。
沈叶知道现在大喊大叫于事无补,只能慢慢找机会,顺从地与钱森来到厨房,走出单人牢房后他看到果然是戒备森严的监狱,外面有很大的广场,大批犯人整整齐齐排队在操场上,好像在听什么人训话,但他这个角度看不到主席台上的人。
走的过程中钱森提醒他,这儿得处处小心,狱警千万不能招惹,他们就算打死犯人最多落个处分,所以都很残暴。此外这个地方帮派林立,如果落单的话会活活被欺负死,所以进厨房后赶紧先到余老头那儿挂号。
“余老头?”
“华埠帮派的头目,这儿华人不多,更应该团结,不然会被外国人弄死的。余老头以前在外面就是道上的,来这后成了华人的首领,在他那儿挂号就表示是你华埠的人了,外人不敢随便欺负你。”
走了几个过道来到了厨房,这儿厨房很大,钢盘堆积如山,一桶桶不知是油还是浆糊的东西摆在桌子下,一些厨工把两个面包放在钢盘上再勺上一勺糊糊的东西就算是一顿饭。
“立正!”见到狱警进来,一个胖胖的老犯人大叫一声,所有人停下工作直挺挺地站立,狱警用俄语道:“新人加入,安排工作。”然后自己靠在一边监督其他人工作。
胖老头走过来时钱森对沈叶道:“他就是余老头,本名余越海。杀了人才进来的。”
余越海走到沈叶面前,用中文问钱森:“新人?”
“新得不能再新了,还没‘通柜’(直肠检查)呢?”钱森道。
“中国人?”他走近沈叶,沈叶看到他相貌普通,但眼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凶狠狰狞。
“是。”
“叫什么?”
“沈叶。”
“我是华埠的头,你要在这挂号吗?”
沈叶看到钱森一眼,钱森向他用力点点头,他忙道:“挂,我挂。”
余老头对身后两人道:“带他进去先冲个凉。”
钱森道:“老大,他还有伤,刚才又被狱警打个半死,怕熬不住的。”
“这是规矩。”余老头一挥手,“好吧,看这细皮嫩肉的,老钱你看着他点,别弄出人命来了。”
沈叶本能地预感“冲凉”绝不是洗澡这么简单,两个囚衣大汉把沈叶拖到一个洗澡间,狞笑道:“老子今天心情好,给你个小一点的。”从架子上拿了块巴掌大的肥皂给他。再一扳开关,一根大管冒出很大的水。
钱森向他传授经验,“记得要用力搓,动作要快,多在硬的地方搓。不然会冻死的。”
原来所谓的冲凉就是洗冷水澡一直洗到这块肥皂用光,不许用指甲挖或在地上磨,不可浪费,必须全涂在身上。
沈叶度过了地狱般的一个小时,现在虽然是夏季,但这毕竟是西伯利亚,水又大又冷,向身上一淋就开始打哆嗦,这块肥皂又大,他搓得全身皮肤发红还只用了一小半,但人已经冷得四肢僵硬,腿伤更是被水一淋疼得钻心。
两个监管的犯人大笑起来,钱森叫道:“笨蛋,蹲下,你还往身上搓?搓手肘与膝盖啊!”
沈叶依旧蹲下,一面瑟瑟发抖一面使劲在膝盖上搓,时间一长那冷直往骨头里钻,他人已经麻木了,只知道机械地动作,膝盖都磨出血来了,可这块肥皂好像永远用不完似的,他想偷偷边搓边用指甲刮掉一些,犯人一见立刻拿起钢管向他砸,打得他满地乱爬,只好老老实实继续在身上搓。
地狱般的一个多小时过去,他身上多处破皮,冷得人几乎要晕过去,蜷缩的身体干脆展不开,打战的牙关居然咬得牙肉出血,大腿都凝起了青筋。
“我用完了……我用完了……”他沙哑着声音举起双手。
钱森冲上来用毛毯把他一包,两个犯人把他架出去,余老头看看奄奄一息的沈叶,冷笑一声:“你也太弱了,挺着点,以后苦头还多着呢,这只是让你先适应。”
犯人把他往火炉边一推,也不管他半死不活,把一大堆钢盘抛到他面前水池里:“洗盘子,半小时内没洗完或洗得不干净就没饭吃。”
(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走亲戚太忙都没时间上电脑,今天才知道自己三江了,谢谢编辑与书友,大家新年快乐,我会努力加更,不辜负大家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