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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卿川在震惊之后，伸手去摸宋锦书额头。
不烫。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厉卿川依然不敢相信，宋锦书会说出放过顾安安的话。
路清荷也不信，她觉得宋锦书这是不是在搞什么新花样？
宋锦书平静道：“我讨厌顾安安，这一点从没变过，我恨她，想让她死，也从没变过！”
她对顾安安的恨，只多不少，从没消失。
顾安安脸色一变，宋锦书想反悔不成。
“可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宋锦书的视线远远落在顾安安肚子上。
上一辈的恩怨，牵连一个幼小的孩子，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哪怕她并不喜欢那个孩子，甚至是厌恶的。
可是，他那么小，他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他都不知道善恶是什么，他从没伤害过任何人。
她们这些大人之间恩怨，龌龊，凭什么牵连到他身上。
厉卿川握紧宋锦书的手，“那个孩子，我以性命担保，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以为宋锦书仍然以为，顾安安怀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宋锦书静静看着他。
“如果不是你的，就更不能杀他！”
如果是别人的孩子，那他是不是更无辜？
他从孕育之初，就被母亲当做一个可利用的工具，他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比起可怜，谁有那个孩子可怜。
他的出生，不被期待，就连他的亲生母亲，也不爱他。
厉卿川脸上的惊讶之色更重。
“如果他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杀他？顾安安算计了你，他没有。”宋锦书知道自己这样说，或许显得圣母了。
可是，人有的时候，不可以那样残忍。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享受着高等文明的同时，可以当人性面临考验的时候，选择妥协，还是善良。
这也是为什么，人可以称之为人，而动物不可以。
如果，今日她同意让厉卿川对一个无辜的胎儿下手，那他们连最后的人性都没了。
顾安安卑鄙，人性丧尽，可是，她也要跟她一样吗？
不可以啊！
顾安安震惊的看着宋锦书。
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她最恨的女人，会说出这种话。
仿佛是一道惊雷在耳边轰鸣！
顾安安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恨宋锦书了。
因为宋锦书不管在任何时候，娱乐圈也好，退圈了也罢，不管经历任何磨难，她的心，始终心向光明。
她从不会因为外界的声音和伤害，来改变自己的原则。
顾安安为了资源，为了红，牺牲自己的身体，去陪睡，把自己尊严，骄傲，全都丢掉。
可宋锦书却始终都刚高昂着头，哪怕遍体鳞伤，也从不肯向那些黑暗低头，她永远都是她自己。
宋锦书是她一直都渴望成为，却永远都成为不了的人！
所以，她恨，她嫉妒……
她想毁了宋锦书，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深陷在肮脏的淤泥里，发烂发臭，永远都爬不出去。
可是，努力了那么久。
哪怕到现在，宋锦书明明被她整的已经几乎失去一切，身边亲人没了，和厉卿川之间误会重重，应该都已经被打落在谷底，被折断翅膀。
可她，依然没有屈从邪恶。
顾安安想笑，笑不出来。
突然后悔那个晚上去找宋锦书了。
她现在帮自己求情，不让厉卿川动她肚子里的孩子。
顾安安感觉宋锦书又一次站在了高高的云端，俯瞰卑微渺小的她，她不屑，她厌恶，她浑身都是耀眼的光芒。
宋锦书让她自卑。
这种自卑，让她觉得，简直比厉卿川杀了她，都让她难受。
路清荷那边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宋锦书这是真的在帮顾安安求情。
“对，她说的对，安安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没有任何过错，如果你认为他不是你的儿子，那更不能杀了他。”
路清荷现在也管不了宋锦书是不是真的另有图谋。
她现在只想让厉卿川改变想法。
厉卿川在震惊之后，“锦书，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案的。”
他这个回答模棱两可。
宋锦书神情复杂看着厉卿川。
她难以理解他。
既然让顾安安来找她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说服她留下孩子吗？
如今，她想通了，同意了。
为什么，他又不同意了？
也许，他只是想演一出戏罢了。
他不相信，她真的同意留下孩子。
宋锦书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知道你的想法，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其实没必要再做这些，她说的对，你喜欢孩子，也的确需要一个孩子。”
“我是喜欢孩子，可前提是，你是孩子的妈妈……”
宋锦书笑出声来。
“说的真好听，我差点都相信了。”
“你忘了吗，我也许永远走不了母亲了。”
厉卿川张张口……
所有声音，所有的话，此时都显得很苍白。
那个下雪的晚上，宋锦书在雅苑外，跪了那么久，孩子在那样冰冷的晚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也许，他就是意识到，他的父亲不爱他，所以，走的那么干脆。
厉卿川眼尾泛红，懊悔再次袭来。
路清荷才不管他们俩此时陷入了什么样的悲伤：“卿川，你看，锦书她都同意了，你快让人放了安安吧……”
厉卿川陡然转头，阴鸷锐利的眼眸，猩红可怕。
路清荷吓得立刻没了声音。
“将来你要不要认下那个孩子，都是你的事，我不管，现在，放了他吧，他有活的权利。”
宋锦书面色再度恢复平静，像一潭死水，再五一丝涟漪。
她眼底没有光，像蒙上了尘埃。
失去了对光明，对未来的所有期盼。
厉卿川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曾经她眼底星芒万丈，仿佛永远都有火炬在燃烧……
如今，她眼底的光芒没了，全都是因为他。
厉卿川心如刀绞。
“好，我答应你，我放了她，来，我先送你上楼。”
厉卿川竟然真的就这么答应了。
着实让众人又吃一惊。
这是不是也太轻松了？
所有人都再一次见识到了，宋锦书对他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