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涑州血战7

雾里的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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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彦庭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因为对方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也许会有机会。

    而且,自己手上的兵力已经接近守城的最小需求,再消耗下去,就不够布防了。

    所以,要么吃掉对方至少一部分,要么把对方吓走。

    即便是惊动敌人导致对方成功溃逃,也是值得的。

    一旦渤海军摸清自己的实力,决心杀马充饥和自己打到底,到时候麻烦的反而是瑞州军。

    天蒙蒙亮,涑州城的城里城外同时冒出了炊烟。

    谁都知道今天将是最后一战,都变得毫无保留起来。

    瑞州军饱餐了一顿羊肉汤。

    渤海军则杀了400多匹选出来的劣马,全军海吃胡塞了一下。

    要不是还有撤离的机会,而且撤退途中双马的作用还很重要,申德都准备把所有多余的马全部宰杀,不给唐军任何机会。

    巳时(上午9点)刚过,在所有渤海军士卒的眼前,他们朝思暮想着攻进去的瑞州城城门大开。

    一队队唐军士卒开始鱼贯出城布阵。

    旌旗飘扬,刀枪林立,唐军的各兵种开始在城前列队布阵。

    最前面的,是刀盾兵、长枪兵的步卒方阵,2000人。

    方阵前,排列了一排马拉的大车。

    申德知道,那是中原军喜欢用的车阵。大保义更加教训深刻,突虎机就是折在车阵前。

    后面,是破垣军、迅雷营、归义军组成的骑兵方阵,也是3000人。

    对于城内剩余的守军数量,大保义和申德都是心里有数的。

    他们忌惮的,是城外那支游离的军队。

    王彦庭策马站在步卒军阵后面的将旗下,看着对面的渤海军也缓缓地走出了大营。

    两个方阵,大概一万八千人左右。

    他估计了一下,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至少还有五千以上的伤员是无法战斗所以留在了大营里。

    否则两万三千人的兵力自己压力就大了。

    申德觉得很奇怪,唐军的骑兵为什么放在步卒后面,而不是护在步卒两翼。

    大保义却是吃过亏的,连忙告诉他,这些步卒靠车阵就可以顶住骑兵的冲击,当初突虎机的五千骑兵就是这样完蛋的。

    不过他很奇怪,唐军摆了一个超级奇怪的军阵。

    除了前面的车阵,后面就是两排步卒,各一千人,足足排了2里多长,人与人之间距离有一个人的空隙,这怎么防止突破。

    还有那些骑兵,反而是紧紧靠在一起,也是排了两排。

    理论上来说,骑兵作战马与马之间至少要两三米的距离,便于跑起来。

    这靠在一起动不了是什么鬼?

    申德一脸的疑惑。

    随即,就看到又有一千人竟然出现在了城头。

    思虑了一下,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再次看去,整个唐军的军阵尽管很长,前后却只有10步不到,还紧紧靠着城墙。

    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怪阵的漫天杀气。

    自己的骑兵要么就在车阵前就停了,城头上的应该是投掷那种天雷武器的,只有等着挨炸。

    如果冲进去,人家步卒有足够的空间让出一条路来,然后你就要刹车。

    因为后面只剩几步就是城墙,你会一头撞上去。

    可是你只要马速慢下来,对面的两层密密靠在一起的骑兵就会用手里的长矛把你捅成筛子。

    那些骑兵根本就不是和你打仗的,就是等你冲进去减速的。

    或者等你撤退的时候,方便人家及时杀出追击你。

    申德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马鞭,一层手汗慢慢沁出。

    都说中原人阴险歹毒,真是名不虚传。

    这样的阵型,怎么打?

    即便你到前面抛射箭雨,人家凭着车阵和盾牌,就可以轻松挡下。

    反而对方的弓箭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射杀自己的骑兵。

    打了这么久,当然知道涑州城里的弓箭手也不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保义,收到的是对方一脸的苦笑。

    都是骑兵作战的行家。

    显然,他也是看明白了,但是束手无策。

    问题是怎么办?

    干等着?自己耗不起。

    谁也不知道唐军的援兵什么时候出现,从哪里出现,出现多少人。

    申德没有想到唐军的第二支军队还没有到,自己就已经如此被动了。

    眼前的涑州守军就像一只团起来的刺猬,竟然无处下口。

    对面,王彦庭目光冰冷地看着大保义的将旗。

    我已经出来了,就看你敢不敢来打吧。

    他也在赌,赌对方不敢把时间拖下去。

    最关键的,赌军心士气。

    对方的士卒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毒打,早就低迷不堪了。

    自己呢?

    说实话他还真的不怕,这里可不是中原作战。

    对于瑞州军来说,草原人吃两脚羊的传说早就家喻户晓。

    处于恐惧爆发出来的拼死一搏,那爆发力,这几天已经证明了。

    看看队伍里的都将赵季,尽管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依旧提刀上阵。

    今天没有胜利,等着他们的就是毫无生机的屠戮。

    城里剩下的3000多伤兵,要不是确实行动不便,也都叫着要来砍几刀。

    “呜呜呜...”对面的牛角号响起。

    王彦庭松了口气。

    对方终于忍不住了,那就好。

    对面渤海军的队列里,两个千人队缓缓前出。

    随即,慢慢进入了冲刺。

    瑞州军士卒的眼神逐渐凝重,反倒是一众都将、军将,表情松弛的很。

    他们经验丰富,知道这个阵型,对方没有胆子冲进来。

    果然,两个千人队在距离车阵100步时左右一分,向两侧横向跑去。

    随即,手里弓箭齐发,箭雨划破长空,扑面而来。

    “避箭!...”军官们开始大声提醒,士卒手里的盾牌被一个个架起。

    “笃笃笃...”像雨点敲打窗棂,箭雨落在车阵和盾牌上。

    对面,申德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两个千人队已经跑了三个圈了,一点屁用都没有。

    再耗下去,不说箭够不够,人也受不了。

    草原上最好的箭手一天拉弓也就四五十下,这样徒劳地耗下去有什么意义。

    号声响起,两个千人队垂头丧气地跑了回去。

    王彦庭的嘴角弯起。

    就这么玩,你来打我呀?

    这个想了半个夜晚的狠招果然厉害。

    不过显然渤海军已经完全等不了了。

    随即,又是两个千人队开始出击。

    这一次,两队人马从两侧兜了一个大圈,贴着城墙,同时向中间的瑞州军军阵插过来。

    渤海军学乖了。

    既然正面是个王八壳,那就从侧翼看看有没有机会。

    马蹄声越来越逼近,两翼的瑞州军骑兵面色都开始紧绷起来。

    弓骑兵开始向对面抛射,破垣军则举起了长枪。

    “轰...”一阵撞击声,就像攻城槌猛地撞击城门。

    两侧,各有六七个身影被撞飞在空中,战马嘶鸣,悲嚎不已。

    让渤海骑兵无奈的是,这不是双方的骑兵对冲,彼此间都有几米的空隙。

    瑞州军的骑兵是一匹一匹紧紧靠在一起的。

    虽然立刻冲垮了五六匹战马横向倒地,但是前面就是堵得死死的。

    反而是最前面的渤海骑兵已经失速,后面的冲上来,瞬间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城头上,掷弹兵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渤海骑兵在自己脚下聚成了两个大坨坨,相互之间纠缠在一起,谁也动弹不得。

    “轰轰轰...”无数炸弹倾斜而下,火光之中血肉横飞。

    少数后面的骑兵见势不妙,慌忙往外逃窜出去。

    这一刻,战场上诡异的安静。

    除了被扎伤的骑兵呻吟哀嚎,倒地的战马蹬踏嘶鸣。

    所有人都是冷汗直冒。

    这是真他良的狠啊。

    连瑞州军都带着敬畏的眼神看着王彦庭。

    没事还是不要招惹这个上司,真是什么坏主意都想得出来。

    就这阵法,文化人第五琮想遍了古今战例,都找不到同类的。

    对面,申德牙疼一样地“咝”地吸了口气。

    这就没法玩了。

    人家就是不讲武德,摆出一个王八阵耗着你。

    可是越是如此,自己越是相信对方等待的援兵将会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现在逃跑吗?

    谁知道那支军队是不是就等在半路。

    还有,涑州的守军也不会看着你目送吧?

    他头大无比。

    谁不惜命?

    问题是,就算逃出去,如果手下的军队全部没有了,那国王会饶了自己和大保义才怪。

    这一仗,如果听自己的先打契丹,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他突然觉得委屈起来。

    这口锅,背的真是冤枉。

    再看一眼大保义,你特么居然无动于衷,完全躺平了。

    皇族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