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www.bxwxa.com,最快更新五代:铁骑纵横最新章节!
怎么办?
黑白两个念头在脑海里打架。
留下继续战斗,基本是全军覆没,但是至少可以让唐军也受到重创。
撤出战场逃跑,自己可以活命,军队也可能跑出一半,但是也成就了唐军。
关键时刻,偷生之念越来越强。
上京城里妻儿老小、荣华富贵,都等着自己,何必尽这点愚忠呢?
自己是皇族,料想也不至于被问斩。
狠狠一咬牙,大保义再次把自己的骑队带回头,向北冲杀。
“跟着我,掉队者斩!”他一挥弯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喊。
能够带出多少人就多少人吧。
重要的是,他们在自己身后跟随撤退,也能拖慢追击者的速度。
他的骑兵至少还有七八千人,在他身后甩出一条巨龙般的队列,轰然向北杀去。
迎面而来的,是李秉思的骑兵。
按照前面的情况,大保义的骑兵在倒U字的弧顶一个左转,就将和自己迎面碰上。
打了这么久,提刀的手都有些发软。
紧了紧有些发颤的手掌,李秉思的脸色严峻的像铁板一样。
谁知,眼前的渤海骑兵居然一直溜向北,完全没有转向过来交战的意思。
想跑了?
李秉思突然意识到了战局的变化。
这支骑兵的将领,都没有吹号指挥撤退。
就算号手死了,呐喊一句总可以吧。
这是完全不顾左侧和内圈的两支骑队的死活,直接就溜了。
猝不及防的他都来不及转向。
就在这一刻,自己的本阵鼓声突然大变。
3000弓骑兵从右翼飞快杀出,直奔溃逃的渤海骑兵追去。
算了,还是把阵内的收拾了吧,战马也已经跑不动了。
李秉思心里惋惜。
谁不想痛打落水狗,容易取得战功,又没有什么大风险。
另一侧,同样被闪了腰的大呼支直接就愣了。
这都督这么不讲究的吗?
你好歹给个暗号也行啊。
我他良的只是来帮忙的群演而已,打着打着怎么一不小心就变男一号了?
他脑子晕晕的,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另一侧又上了3000骑兵是现实存在的,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击。
再不走就永远走不了了。
顾不上绕回来了,大呼支直接往军阵外圈强行硬闯。
虽然横切的过程把自己的骑阵完全打乱了,但是好在直接,没有敌我双方一兵一卒阻挡,一跑出来就是一马平川。
还有机会!
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数千骑兵,能逃一个是一个吧。
他紧紧咬住了大保义的骑兵 ,跟着向北逃窜。
这时候,迅雷营的弓骑兵已经在另一侧完成了迂回,紧紧贴住渤海骑兵的尾巴,手里弓弦响动,利箭腾空而起。
弓骑兵!
看着箭雨落在自己的骑兵队伍里,刹那间人仰马翻。
大呼支一下子手脚都麻了。
他明白了,大保义不招呼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吊在后面做阻挡。
可是,那是弓骑兵啊。
他脸上突然释然了,原来这个混蛋也是漏算了。
还计较什么呢?来吧,都要死。
弓骑兵!
大保义的心里在第一批箭雨落下时也同时战栗惊呼。
他已经想了很多了。
比如己方骑兵已经战斗了很久,人马俱疲。
那3000人显然是为了追击准备的,马力完全没有消耗过。
所以,他没有通知大呼支就是想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充当人盾。
在他想象里,就算唐军骑兵追来,舞刀弄枪之间总要拼杀一下,就能把整个队伍拖慢。
唯独没有想到的对方居然是弓骑兵。
这完全不是中原骑兵的风格啊。
想到3000弓骑兵在自己身后追击,而且体力充沛,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却突然冰冷刺骨。
死亡的阴影就像额头前的没有扎好的头发,你看不清却分明感觉到了他在每一个渤海国士兵的眼前飘过。
大保义已经丧心病狂了。
人的底线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他一刀砍死了身边一名突然冒出来的己方士卒,跃身到了那名士卒的马上。
这匹马分明没有自己的御赐名马神骏,可是为什么速度还是这么快。
这个士卒一定是没有好好冲锋,所以他该死!
这是他给自己唯一找到的借口。
不能允许任何人逃到自己前面,他们都必须为了自己而死。
李秀庆的迅雷营紧紧地跟在渤海骑兵后面,速度越来越快。
蹄声急促,那种越贴越紧的压力像冬天的北风,钻进每个渤海骑兵的衣甲之间。
头顶,长箭“嗖嗖嗖”地飞过。
很多骑兵已经崩溃,仗着娴熟的骑术,直接在高速中扳鞍落马,就准备投降。
可随即就被狂风暴雨般的洪流吞没,踩踏成了一滩烂泥。
“扔掉武器,把马控住,就地投降不杀!”
迅雷营的士卒看懂了这些精神被压垮的士兵的意图,开始喊话。
后面破垣军对里圈剩余的1000多渤海骑兵已经没有悬念,很快就会分兵追击过来,让他们收拾这些降卒好了。
他们的喊话只是例行公事,至于你听得懂与否,或者还有没有理智去照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前面有的是军功,他们的战马体力充沛,旋风一样掠过放慢马速的渤海降兵,扑向前面的溃敌。
很多绝望的渤海骑兵开始“叮叮当当”地扔下武器。
这是命运之神给他们打开的一条向生之路。
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他们本能地开始机械一样把身上的家伙一件一件往下摘。
也有心怀侥幸的,身体完全贴在了马头上,埋头狂奔。
身后,数支角弓上,闪着寒光的箭头立刻瞄准了他。
瑞州军本阵,王彦庭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大局已定,他要考虑如何收拾局面。
撼山军的步卒在收拢俘虏和无主的战马。
也有的兴高采烈地砍着首级,摸着尸。
对于军人来说,这是最快乐的时候。
打了胜仗,得了军功,还摸了钱财,简直是三喜临门。
王彦庭也无所谓,这种小事,他也觉得无伤大雅。
再说大家都这么干,自己不允许也显得不合适。
远处,巴加图尔兴高采烈地跑回来。
马头下面,马屁股上,甚至他的腰间,挂满了人头。
王彦庭无语地看着这个显眼包。
你特么都是营将了,还这点出息。
家里人迁到瑞州以后也分了田地,去年收成也不错。
怎么就改不了呢。
而且踏白一直在外围巡哨,自己都不知道这孙子什么时候加入的战团。
“老大,这一次我们发大财了...”巴加图尔嘴都合不拢,一步三跳地下马跑过来。
一屁股坐下,腰间的人头上血迹滴答。
王彦庭嫌弃地移开一步位置,想了想,实在忍不住:“巴图,你特么也是营将了,还去割人头,我真的无语。”
实际上,因为踏白军的规模特殊,目前不可能成军。巴加图尔的营将拿的还是军将的军饷。
没有想到对方完全是个厚脸皮,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老大,这是钱呐,钱!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王彦庭瞬间一头的黑线,觉得自己说话都是多余。
这孙子,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一边,刚刚闲下来的周思校在一边也是呵呵笑着。
只有融入了王彦庭的圈子,才知道这个老大是多么的好相处。
很多时候,他比所有手下都不正经。
所以,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的隔阂就不复存在了。
王彦庭甚至将家里的侍女王青奴许给了周思校,准备明年班师就给他办了。
赶得急一些还能在他自己的亲事前面。
对于很多原本平南军的士卒来讲,有个家,留个后,都是一种执念。
拿周思校来讲,全家就剩自己一口人了。
他活着最大的念想,就是把老周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所以,对于王彦庭的善意,他从心底里感受到了。
每每思念起平南军战死的弟兄,他们没有自己的运气,能看到今天。
他都觉得自己是承载着大家的希望。
他要好好活,多立功,让平南军这个名字代表着一种荣誉。
这样的自己,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
“周思校,你笑个屁啊。看你两手光光的,怎么娶青奴回家。”巴加图尔很不爽地嘟囔一句。
赚钱呢,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