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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正房那传来的说话声,苏荷立马知道谢枝虞那狗东西又在欺负青梧了。
正要起身去拯救她的小可怜,就见来人拿下了头上的斗笠。
露出了一张涩气与妩媚共存的脸。
眼神却又说不出的透亮干净。
十分矛盾,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苏荷总结为‘纯欲’。
这种长相十分勾人,见他的第一眼还能克制,可只要他有意撩拨,就会让人产生蛮横无理的冲动。
想要将他那股子生涩的纯洁,转变为彻底的魅惑风情。
“江秀才,你应该没有忘记我吧。”
所以,当他一开口,苏荷就察觉出了他有意为之的引诱。
“小公子这话说的,我怎么会与你这样好看的有交集呢?”
目光定格在他的桃花眸上,片刻后,又漫不经心地挪到他眼角那发涩的朱砂痣上。
嫣然一笑,苏荷收回视线,毫不走心地撒谎。
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管他来此有何目的,她都不想掺和。
这是提醒,也是警示。
不过少年并没有听出警示那一层含义。
毕竟苏荷笑起来实在是太温软了,跟没脾气似的包子似的,可以任人拿捏揉搓。
“我姓裴,字言奚,是王城裴侍郎家的嫡出三子,上次你无意中救下我,是因为我继母想趁省亲的机会让我身败名裂去死。”
自顾自地说话,并坐到苏荷对面的凳子上,裴言奚将放斗笠搭在膝上,非常端正的坐姿。
可以看出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很有教养的官宦子弟。
就是脸皮厚了些。
余光扫了他一眼,苏荷抿了抿唇。
她都没让他坐呢,他自个就干脆利落地坐下了,还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真是……饶了她吧。
并没有想听宅院勾心斗角故事的心情。
有这功夫,她去山上抓只熊瞎子来打打牙祭也好啊,青梧的厨艺丝毫不逊色高楚。
说起来,高楚上次离开后,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她明显的走神,让裴言奚有些憋闷恼意,还有些疑惑不解。
寻常女子见到他,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他的脸上,更别提跟他共处一室。
这个却还有心思想别的事,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难道他的长相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吗?
念及此,裴言奚不再打算继续苦肉计,而是走到了苏荷的面前,突然蹲下身,抬头看着她。
“江荷,奇变偶不变。”
苏荷:“???”
这下有意思了,不过未免太有意思了。
“你离我太近了,裴小公子。”
裴言奚愣了愣,紧接着在苏荷笑成弯月般的眼睛下,渐渐红了脸。
好在衣领上严谨的白色绳结盘扣遮挡住了他的脖颈,否则就会发现,他白如瓷玉的肌肤上,也透着肉眼可见的绯色。
是个内敛,容易害羞的少年啊。
苏荷这样想着,好心地转移话题。
“那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懂,你要不再说一遍?”
系统小助手突然冒泡:[宿主,这个人好奇怪,我看他的灵魂,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怎么会……]
苏荷:[稍安勿躁。]
是不是都跟她没关系,她可不是爱惹事上身的主。
裴言奚坐回了凳子上,只是眼神还透着几分复杂。
盯着苏荷看了好一会儿,都让苏荷有些不自在了,他才慎重地开口。
“你不用瞒我的,我知道你不是以前的江荷,我都让人调查过,以前的江秀才可不会武,你们的性子也不一样。”
说到这,似乎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说了。
“江秀才说白了就是愚蠢,可你比她聪明多了,也更有城府。”
“还有,当时你救了我离开时,我听见你嘀咕了一声‘艹’。”
苏荷:“……”
“你应该也是穿越来的人吧?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世纪穿越来的。”
见苏荷沉默不语,没有任何反驳,裴言奚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炽热起来。
还有一股子隐约的亢奋激动。
他腾地从凳子上起身,伸出手臂对着苏荷做出了握手的示好动作。
“我叫裴南星,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名男大高中生,刚高考完就穿越来了。”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九年前穿越到这具身体里的,是魂穿,小姐姐你也是魂穿吧。”
苏荷瞥了他一眼。
“你在鬼言鬼语些什么,我听不懂。”
裴言奚笑了起来,桃花眼里水色潋滟,仿佛有星辰点缀其中,耀眼生辉。
充满着生机勃勃。
跟刚才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瞬间换了个人。
“小姐姐你就别再装了,你不用那么防备警惕我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只不过是老乡见老乡……”
“看来你那个朋友没告诉你一件事。”苏荷出声打断他,目光沉静,压迫十足地看向裴言奚,嘴角还挑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裴言奚身形僵了僵,有种瞬间被洞穿看透的感觉。
“二十一世纪的人,可不会飞檐走壁的绝世轻功,除非追溯到千年之前的历史,而那时的人,可不会说‘艹’和‘奇变偶不变’。”
说着,苏荷轻笑出声,说出他的破绽。
“你明明问我是哪个世纪的穿越人,但一上来又用‘奇变偶不变’来对暗号,不觉得矛盾吗?”
空气变得诡异的沉默,突然,裴言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没多久,又纠结起来。
“如果你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为什么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能从中找出漏洞?”
苏荷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
“你猜啊。”
裴言奚心情顿时浮躁起来,觉得眼前人是在戏弄他。
(真戏弄)苏荷:“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你这么迫切地想找一个穿越者,但你那个朋友又没有跟你一同前来,你还借用他的名头……”
她揣测地开口。
“他应该死得挺早吧。”
裴言奚的瞳孔猛然一缩,脸色有些发白。
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的苏荷,继续说着:
“按照这个时代的关系背景,能让他跟你说出穿越者的身份,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亲密,他是不是魂穿到你哪个兄弟姐妹身上?”
“高中生啊,正是做梦的年龄,他应该跟你说过很多那个世界的美好吧。”
说到这,苏荷唏嘘感叹一声。
“他不该拿你当倾听者的。”
见过光明的人,怎能继续忍受黑暗?
世界观与世界观的碰撞,三观与理念的不同,这些都是无法轻易跨过的鸿沟。
在无法改变这一切的前提下,清醒地认知这一切,是极其痛苦悲哀的。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诡谲阴森的笑,苏荷皱眉看向单手捂着眼睛,表情有些扭曲疯狂起来的裴言奚。
他身上的整体气质又变了变,不过更加真实了许多。
就好像现在这个有点癫狂,像疯子一样的人,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你说得对。”苏荷听见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他不该告诉我这些的。”
一拳头砸在桌上,裴言奚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猩红一片,布满狰狞的血丝。
“如果他不告诉我,我本来还能忍受现在的一切,甚至沾沾自喜我比多数人要强太多。”
“但他却告诉我,我只是个可怜虫,女人的附属品!”
“在他那个世界,男子的地位,是很高的,哪怕表面上男女平等,但实际上多数人还是重男轻女,生孩子的是女人,花天酒地的,是男人。”
苏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犬吠,没有任何被影响到。
等他抱怨了快半个时辰后,终于以张扬残忍的笑结束。
“所以啊,当他信了那老道的话,去跳湖时,我冷眼旁观他在水里的挣扎,就那样看着他,慢慢地沉下去,又浮起来,成为一具冰凉丑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