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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自古以来的风俗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儿出嫁后，就不是家里人了，娘家的事情不能管。
上到娘家父母的养老，治病，下到娘家买个东西，都不能管。。
有些人家，甚至都不允许女儿提建议。
所以，很多老人都重男轻女。
因为在他们看来，女儿是指望不上的，养老，还是要靠儿子和儿媳妇。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需要三十年，只到了千禧年，他们这个县级市就会大开发。
县里的，镇上的，农村的，一大片一大片的人家开始陆陆续续的拆迁。
没有退休工资的，会有退休工资和医保；有退休工资的，会给格外的补贴。
每家每户少则能分到三套房子，多则能拿到五套房子。
他们的儿子和媳妇们会卖掉拆迁房，置换更好的房子，然后带着孙子孙女去市里生活，因为那里有更好的教育资源。
有了退休工资的他们不再需要儿子的经济支持，他们每个月的退休工资不但能养活自己，一年下来还能攒上不少。
养老和治病突然就不是问题了。
医保能报销80%。
他们开始需要陪伴。
儿子是不会过来陪他们的。
因为他“工作忙”、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只能逢年过节的回来和他们见上一面，也不会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住。他们也识相的不会去城里，免得惹恼了儿媳妇。
反而是那个他们嫁出去的女儿，会三五不时的抽时间来照顾他们日常起居，在他们生病时陪护他们。
他们嘴上念叨着还是女儿好，但心里念叨的却还是儿子。
除夕就是这样一个他们这里最最典型的女儿。
她作为女儿，把刘心宝接到了身边，一直都照顾她；作为儿媳妇，一直私底下补贴陈文喜。
可两边的老人呢，明知道她高龄怀孕，需要照顾，正是人生中最难的时候，却没一个人愿意搭把手。
刘心宝借口媳妇怀了二胎，不管除夕。
陈文喜说自己身体不好，白莲芳要照顾他，走不开。
陈三恨。
恨到死前，都没有原谅他们。
当然，他也恨自己。
因为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只能每天都像挤海绵一样，挤出时间来陪除夕，或是给她做一顿饭，或者接送她产假。
他恨自己忙着跑业务，忙着公司里的事情，没有时时刻刻和除夕在一起，没有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恨自己没坚持请保姆，他恨除夕摔倒后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赶到送她去医院。
如果他在她身边，如果他家老头子，或者刘心宝，亦或者顾初一老婆在，除夕就能被及时送医，事情就不会变成最后那样。
陈三打心底里认为，她就是摔了那一下，才会得羊水栓塞的。
越是回忆那些东西，陈三就越是痛苦。
他越是痛苦，就越是恨。
除夕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
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得到任何的好报就死了。
这一点都不公平。
陈三无法接受重来一次还是那个样子。
索性，早早的切断他们和除夕的关系。
顾初一知道个屁！
他不是挑拨！
他是告诉除夕事实！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真的在乎过她顾除夕！
陈三这样想着，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他反手就揪住了顾初一的衣领：
“我挑拨？我挑拨个屁！”
“你妈难道不是重男轻女，你难道不是没当担？你但凡有一点男人样子，我就不会是你姐夫！”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顾初一了。
他理亏。
他垂下双手，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沉浸在痛苦中。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来，他说：“我知道我欠我姐的。我不会对不起我姐的。倒是你，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陈三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记住你说的话。”
顾初一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一字一句道：
“我一个唾沫一个钉子。我要是对不起我姐，就天打雷劈。”
陈三眼神微微震动。
下一秒，他嗤笑着开口了：
“离李欣婷远一点，你玩不过她的。”
这话题就有些突兀了。
顾初一抬眼：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和李欣婷早就没关系了。”
陈三冷冷一笑：“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没关系你每天早上多拿一份早饭是干什么去的？”
顾初一脸猛地涨红了。
这是他们顾家的遗传。
不管是恼，还是羞，都喜欢脸红。
“你怎么知道的？陈三你跟踪我？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跟踪我？！”
“谁跟踪你了！我又不是有病！我小弟说的！”陈三立刻吼了回去。
顾初一心虚了：“你小弟看错了。”
“看错才怪。”要不是看在除夕的面子上，陈三根本不想管顾初一，“我最后告诉你一次，离李欣婷远一点。不是每一次你闯祸，都有你姐帮你的。”
说完，陈三甩手朝病房走去。
顾初一站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
他怎么会知道我要闯祸了？
这件事，只有我和李欣婷知道……
难道……是李欣婷告诉了别人？
顾初一心神不宁，他完全忘记了还在病房里的亲妈和亲姐姐，浑浑噩噩的就往医院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