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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吧。”
暂时的沉寂后，盛夏夜自己发了声。
她看了眼楚天骄红彤彤的双眼，红唇抿着，往旁边的沙发上一靠，看上去没半点的慌张，坦然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的事，不会认。”
方主任有些犹豫。
如果这件事闹到派出所，恐怕事件恶劣程度就升级了，圣高评优在即，眼看不少大投资都即将到位，这时候捅出这样的篓子——
那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如果不报警，这事情他自己也没法处理，实在棘手。
“我已经报了。”
门口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迎着众人的注目礼，他走到盛夏夜的身边，跟高皓宇宛如左右护法地护着她，高大的身影看上去十分有安全感，他薄唇淡淡掀起，说出口的话却沉着有力，“半小时内警方会到，所以，任何人不许再去到现场，以及真相出来之前，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诋毁她的声音。”
楚天骄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视线就落在他身上。
眼看他走进来，眼看他无条件袒护盛夏夜，她从来没有获得过那样的信任，所以她心里的火越来越盛，怒火几乎逼出眼眶，她朝顾封臣走近两步，问他：“你就这么确定她不会杀人吗？”
顾封臣看向她，不说话。
楚天骄内心极不平衡，咬着牙，唇边牵起苦涩的勉强的笑容，接着说：“她跟我有仇，对我的朋友动手了。”
他冷峻的表情略有松动。
侧目看向她，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目光如两把利刃射向她，“是我刚才的表达不够精准？”
无情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
楚天骄身体一僵，愣在原地。
“那我就再说一次，你听清楚，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百分百地证明是她所为，任何人再说她一句不是，就是跟我顾封臣为敌。”
周围的同学们都默不吭声，感觉随时都会有一场浩劫降临。
楚天骄站在原地，像是被他冰冷的字眼砸得晕眩，身体微微晃动了下，随后苦笑着，没再说话。
很快，警方的人抵达。
去楚天骄跟郑达菲的房间里搜集过指纹后，又询问了不少同学今晚事发当时人在哪，在做什么。
“最近几日大家都不要出省，按照往常一样上课放学回家就行，我们可能随时会请同学们去所里问话，还请大家都配合下。”
警察叹息一声，“如果郑达菲同学不幸因此身亡，今晚在你们之中，肯定是有人要负刑事责任的;但我们当然是希望郑达菲同学能平安苏醒，万事大吉，若她醒来我们自然能从她口中问出答案。”
同学们都围着警察，尤其是S班的同学们嚷嚷不停，无非是希望他们尽快调查，还原真相。
人堆里也有一个人，垂着眼帘，神色变得复杂晦暗，苍白的脸上浮出几分焦虑来。
但无人注意到她。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顾封臣扭头看向盛夏夜，发现她正望着不远处失神。
“怎么了？”他问。
盛夏夜收回目光，摇头。
待顾封臣送民警离开时，同学们还心有余悸，都挨个儿上楼了，她没有，跟秦苗打了声招呼后，拐进了农家乐的后厨。
农家乐后厨收拾得很干净，但依然有饭菜余香。
她沿着宽敞的过道往里走，目光搜寻着四处，最终在灶台底下的一处收纳柜前，看到了缩在那旁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看见了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像只受惊的小猫咪似的缩着脖子，尽可能把自己团成一团。
盛夏夜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白天老板娘发给大家的奶糖，蹲下来，摊开手掌心，“吃吗？”
小女孩望着奶糖，舔了舔嘴唇，但不说话。
“你叫圆圆是吧？”
这家农家乐的老板娘很热情，白天招呼着大家的时候就说过自己有一儿一女，女孩才五岁，周末幼儿园放假，也呆在这里。
白天没见过她，只是刚才警方盘问时，女孩从后厨里钻了出来，盛夏夜正巧看见了，对于她的身份，盛夏夜也只是猜测。
她咬着嘴角，嗯了声。
“今天晚上，在我们都来大堂之前，你是不是有看到过什么？”盛夏夜放软了语调，小心地问她。
刚才警察询问时，她看上去好像不太对劲。
盛夏夜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圆圆可能只是因为听说农家乐有人出事才被吓到。
圆圆慢吞吞地从盛夏夜手里拿过奶糖，喂到嘴里嚼吧嚼吧，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看着盛夏夜，嘟哝着说：“我睡醒了口渴，想下楼喝水，看到有个姐姐跑上楼了。”
盛夏夜皱眉，有点听不太懂。
“圆圆住在几楼？”
“我身体不好，总是咳嗽，妈妈说这两天有很多客人来，担心我碰到病菌会感染，所以让我住在顶楼阁楼上了。”
盛夏夜点头，她白天观察过，这家农家乐一共建了五层。
阁楼就在天台上。
“我刚要下楼的时候，听到姐姐往楼上跑，跑得好快，我……我害怕，就回到自己房里了。”
盛夏夜沉下目光。
圆圆断断续续说了不少信息，听到有人上楼，听见楼下有人敲门。
她总结了下，最终得出结论：圆圆住在顶楼，下楼的时候，那凶手伤完郑达菲后跑到楼上暂避风头，而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郑达菲房间里，误打误撞被指认成了凶手。
“你刚才说，你听见那个人打电话了？”盛夏夜捕捉出最关键的信息点。
圆圆点头，“是个姐姐，不过我没看见她的样子。”
“那如果让你再去听她的声音，还能分辨出来是谁吗？”
圆圆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盛夏夜愕然地眨眨眼睛，“饿了吗？”
圆圆点了点脑袋，“我白天没有吃饱，妈妈忙着招呼客人，忘记给我送牛奶跟零食了，我吃得好少。”
盛夏夜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进怀里面，有点心疼。
老板娘今天忙里忙外地招呼她们七八十号人，到黄昏时候她才看到老板娘在吧台吃了一碗泡面。
换做一个男人，经营这么大一家农家乐都分身乏术，更别说她一个女的。
“那姐姐给你煮点东西吃，你再慢慢跟我说，好不好？”盛夏夜问她。
圆圆奶呼呼的小手捏着她的袖子，嗯了声。
“姐姐，你是好人。”
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盛夏夜说得一愣。
她松开圆圆，盯着她湿漉漉的一双眼睛，笑问：“怎么突然这样说？”
“因为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