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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没亮。
我活动了下脖颈,手习惯性的一摸,恍惚间发觉,哎~我眼镜呢?
貌似从昨晚起势后眼镜就跟着石膏一起报废了。
我只顾着观察瘢痕,纯良又沉浸在他的斜眼恢复中——
竟然没发觉我一直没戴眼镜?!
妈妈呀。
我赶忙放下遮阳板的小镜子照了照。
双眸的瞳孔透亮,视力绝对1.5。
起势还真都是意外收获!
我笑了笑,出发!
不理会手机里周子恒的未接来电。
驱车直接去往临海。
深秋的清晨霜气很浓,路灯隐藏在白雾后面,光耀朦朦胧胧,犹如我晦暗不明人生。
轮胎压着落叶还会发出嘎嘎的声响,不知怎的,我竟然会想起戏文里的唱词。
恰便似明月下汵汵清梵,恰便似缑岭上鹤唳高寒,恰便似虚仙佩夜珊珊。
叹人生如花草春夏茂盛,待等那秋风起日渐凋零。
车门侧窗沾了层薄雾,雨巾风帽,谁知我,一剑横空几番过。
我微微笑笑,快到临海时在休息站简单的洗漱,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坐在车里,看着晨曦终于点亮了黎明,枯叶的间隙落下碎碎的光耀,心情终于调整。
那是光吗?
不。
是希望。
崭新的一天到来了。
我掐算着时间,感觉三姑起床了,才给她拨去电话。
原以为大姐还在医院,没想到三姑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将大姐接回了寺庙里给居士准备的寮房中修养。
三姑晚间还会汇合庙里的居士们出门,去到大姐以前常去的地方帮大姐叫魂。
自从三姑舌头少了半截后,她咬字就很不清晰,寻常话少的可怜,为了保证交流顺畅,她后来说话的语速就会放的很慢,“栩栩,文丽的个性我们都了解,她这个人不常出门的,社交不多,朋友很少,可是我陆续去了几个文丽接触过得地方,怎么都找不到她。”
提起这些三姑也很担忧,“连她和陈文居住的小区,我前前后后都找了无数遍,每晚都提着灯笼去叫,哪个角落都去了,社区那边都找我谈话了,还以为我是在装神弄鬼吓唬人,说小孩子看到了很害怕。”
车子已经进去临海的市区,我戴着耳机,耐心的倾听,“三姑,也就是说,您基本上哪都去过了,大大小小的十字路口都去过,但是都没找到大姐丢了的那个魂对吗?”
“是呀。”
三姑叹出口气,“农村的我都回去了,但是文丽自打从南方回来,她的腿不行,去到农村腿就疼得很厉害,所以她一直是住在临海的,基本没怎么回过老家,陈文还说,她的魂是不是会跑回到南方去了,但是我算了下,好像没有走多远,就在临海的附近,但很奇怪,为什么我就叫不回来。”
“您别急三姑,我一会儿就到了。”
我看着风挡说道,“我先去看看大姐什么情况,尝试下能不能感应到她走丢的那个魂魄。”
咱这身体自带属性技能嘛!
链接起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不过三姑,我这次就是回来处理大姐的事儿的,忙完我就得走,您别跟我父母说我回来了。”
我还补充道,“您想个法子尽量让我避开他们,不然妈妈看到我还得情绪激动,爸爸也会担心我到处跑会不会有危险,就让他们以为我在外面一直看事儿就好了。”
“我明白。”
三姑说着,“你到了门外给我来电话,我出去接你,你父母那边我会找佛友支开。”
“那就好。”
挂断通话,我稍稍加快了下车速。
寺庙没在市中心,还得开上一阵子,到了地方正好早上八点。
远远地,我便看到大树环抱的寺庙,灰瓦墙脊,建筑沐浴在朝霞之中。
钟声从寺庙里隐约的传出,烟气袅袅,有一种迎面而来的禅意和肃穆。
明明一番很有意境的晨色,没来由的,我竟然感觉到几分压抑,胸腔跟着憋闷,双臂的瘢痕都发出滋滋的刺痛感,空气中陡增了很多看不到的小利刃,随着寺庙散出的气场,不断的对着我扎刺。
我清楚这是邪师入佛寺之地身体传递出的不适,只得隐忍屏蔽,拿出手机,告诉三姑我到了。
嘱咐她顺便帮我带一件她穿过的居士服。
我得压一压身体里的邪气。
亦然算是我入佛门之地的诚心和敬意。
三姑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带着居士服很快就走了出来,“栩栩?!”
“哎!在这!”
我看到三姑的身影就推门下车,抬手晃了晃,“三姑!”
“栩……”
三姑一看过来,脚步登时就是一停,双眼不可思议般逐渐睁大。
拎着的衣服啪嗒~落到了地面。
我立马就明白了三姑的表情涵义,似被点了穴位,站在那有些无措的看她。
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三姑怔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我的变化。
她着重的看了眼我的手臂,又看向我的脸,“栩栩……你居然……居然……”
七八十岁的老人家,眼泪忽的犹如断线珠子般簌簌的滚落而下。
泣不成声。
我本想牵起唇角,还是红了眼,老实讲,我为了遮掩手背和手腕的瘢痕,特意戴了手套。
在休息站的超市中买的黑色薄皮手套。
加上我穿着黑色夹克长裤,一身黑也不算突兀。
但三姑还是一眼就将我看穿。
仿佛能穿透我的衣服布料,看到我双臂的盘亘凸起的瘢痕。
默默对视了会儿,我喝出口白气,疾步的朝前走了两步,本想抱住三姑,可看着她流着泪的模样,我双膝一屈,还是跪了下去,眼泪同一时间涌出,“对不起,三姑,对不起……”
“你这孩子……”
三姑摇了摇头,满脸是泪的走到我面前,弯身就将我拥住,手拍了拍我的背,“你吃了多少苦啊……我的孩子,你走出这步,是糟了多少的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