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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君赫这种人我发现真的很难看透,你觉得他不是好人的时候,他把诚意双手托着送了出来,你稍微放下了一点点顾虑,他又开始不正经,处事态度和他日常作风一样吊儿郎当。
我嘁笑出声,“张君赫,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说实话,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美女谁不喜欢!”
张君赫劲劲儿的,“在电梯里,我知道那个戴口罩的小子是你们殡仪馆的司仪,我私下去过那么多次,谁对你有意思我一清二楚,但是我希望他能传话给你,这样,你好陪我演演戏,咱俩开心一天算一天。”
“怎么个开心一天算一天?”
“就是你做我一天女朋友呀。”
张君赫笑的兴味儿,“一天就行。”
“……”
我呵呵了。
无语的看他,“你直接说做你一次女朋友得了呗。”
还一天?
“哈哈哈!”
张君赫绷不住笑,“梁栩栩,你说对了一部分,但哥的一天,绝不会一次!”
不愧是要做牙医的人,露出来的牙齿整齐又洁白,笑起来真挺治愈。
如此,我倒是明白了一点点他的心理,对我么,无外乎就是想做点自己亏不着的事儿,上升不到感情那块去,但既然聊到这了,我试探的多问一句,“你就不怕,我真的喜欢上你,赖上你一辈子?”
“你能吗?”
张君赫嗤笑,“梁栩栩,你不能,至少眼下你不能,另外,就算有天你爱上我了,咱们俩谁也别和谁说一辈子,俗,就论天处,什么时候做烦了,什么时候拉倒,我这人很专一的,就是喜欢美女,大美女,依照你的程度,我能忍到四十岁,再老点哥就吃不消了,还要再加一条,前提是你得有命格,否则哥也就愿意拥有你一天,长期的话,哥对你这妨害吃不消,连牌都不能打了,太亏。”
得!
这我就懂了!
腾出一天跑步打蚊子可以。
交往他害怕。
阴人么!
凡是知晓里面轻重的,有几个能挺住和我继续处,张君赫这心态倒是个正常人了。
我安心几分,:“可是张君赫,你故意透话给我殡仪馆的同事,回头又希望我能暗自配合你做戏,真演上了,咱俩只会各自揣摩对方,谁的目的也达成不了,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
张君赫不在意的点头,“起码我们会消停一段时间,师父问我进度,我就说正在熟悉中,等你彻底沦陷,我不就问出罩门了?那实体大灵我不能白灭不是?要是咱俩一直没进展,我师父在袁穷那就不好交差,毕竟我接连插手毁了袁穷好事,属于吃里扒外,袁穷容易找我麻烦。”
说起这个,我想到路灯上纸人被张君赫灭了时五官流血的模样,以及胖子被五雷掌击中时惊诧的神情……
正因为都是他们自己人,灵体被张君赫灭掉才会难以置信。
可是……
“你灭了实体大灵为了在我这博取信任我理解,但没必要灭了那纸人啊。”
我问道,“仅仅是为了让我见识你的道法吗?”
一个耳听报而已。
张君赫略施小计给放了我也找不出毛病呀。
“纸人我不清楚。”
张君赫直言不讳,“袁穷只有一部分计划是和我师父沟通的,比如让我在你这施展个美男计……我听师父那意思,袁穷这些年身体也不好,据说他当年连续出了几掌五雷,不但没要成沈万通的命,还害得自己遭受反噬,可谓苦不堪言,此次再出手,袁穷一定是要保证万无一失的,所以除了我以外,耳听报什么的,我不了解。”
“实体大灵呢?”
我握紧手里的纸团,“袁穷有多少个实体大灵你知道吗?”
“大概是四个。”
张君赫思忖了几秒,“有一次师父很得意的对我讲过,说袁穷养灵很厉害,光实体就有四个,现在被灭了俩,应该还有俩,不过剩下的这俩,应该是极其厉害的,据我师父讲是袁穷的左膀右臂,甚至可以像人一样在阳光下出入,影子分辨不出异常,可以说,你面对面看到了,都感觉不到那是脏东西,我不敢确定,以我的五雷掌能否灭了这俩东西,这点是最恐怖的。”
四个?
王炸呀。
真是组合哈!
如果他所言非虚,假吴姐就藏在这剩下的两个里面!
“周天丽和那个胖子都和我师父有点过节。”
我压着火气听,“袁穷手里其它的大灵是不是也和我师父有仇?”
“有仇谈不上吧,一点点纠葛。”
张君赫坦然的看向我,“你知道,脏东西都很极端,他们思维和人不一样,死了后都比较扭曲,死板,很执拗,袁穷就是抓住了他们的这些特性,疯狂的洗脑,令他们去仇恨沈万通,在这一点上,是袁穷故意放大了他们与沈万通之间的矛盾,长期刺激他们,以便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是这样。”
他还挺客观!
“张君赫,你现在什么想法呢?”
许是手里握着的这团东西,真令我卸下了许多防备,“是要完全的帮我,还是……”
“我帮不了你什么,因为我不能背叛师父,但我也不想去做坏事。”
张君赫无奈的笑笑,“梁栩栩,我们都是可怜虫,但你比我更可怜,我只能说,在这件事上,你要配合我演戏,也不用怎么演,正常和我做个朋友就行,这样,我在师父那边能交差,你呢,也能空出时间去成长。”
“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惹麻烦吗?”
我扫了一圈周围,虽然确定没有脏东西,但这是室外,他就这么明晃晃的和我聊,难保不会有第三只眼,或是第三只耳。
“正因为我搅合了袁穷的几次计划我才不怕。”
张君赫苦笑,“我和师父说了,我只有这样才能取得你的信任,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现在是演戏,因为你的确有点信任我了,可是梁栩栩,你记住,只要你不告诉我罩门在哪就好了,这样,你安全,我也不用那么讨人厌的追你,是吧。”
他还真前后说的明白,假装和他走近了,对我不是赔本的买卖。
诚如张君赫所言,我本身就处在劣势,一直被动,要不是罩门,早死袁穷手里了。
“老实讲,我对你这个罩门持怀疑的态度。”
张君赫忽的看向我,“我不信你身上有什么罩门。”
“?”
我挑眉,笑了声,“你信不信我都有,我师父的秘法。”
“是啊,正因为你师父是沈万通,他搞出的东西,袁穷才吃不准,不敢去冒险。”
张君赫圈起手臂,眼神直白,“但是我不信,我踏道后得益于家里的生意,走南闯北,对巫蛊之类的术法略有研究,我发现,你身上的确是有蛊,花蛊,此蛊还是旺你姻缘的……”
“姻缘?”
这倒是头一次听,“不是人缘?”
“你人缘好吗?”
张君赫一句话给我问没电了,见我抿唇,他笑了声,“男人缘比较好吧,梁栩栩,我之所以能被你刹那迷住眼,就是因为你这花蛊作祟,凡是男人见了你,第一眼都移不开,仿若仙子从花中施施然走来,惊艳至极,当然,怎么做的蛊,加了什么咒门我还不清楚,但沈万通的用意很明显,他要你能嫁个好人家,只要你婚配,花蛊便会生出最大威力,在另一半眼里你永远风情万种,一生一世,他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没言语,这不是很好?
有些话不用他去说,我身处其中也感受的七七八八。
归根结底,管它究竟旺什么缘,师父肯定是为我好就对了!
“花蛊在我看来也就如此,至于罩门,追踪,制敌,还有待推敲……”
“有啥可推敲的?”
我说道,“你直接给我来个痛快的,我坐着不动让你杀,等我咽气,你们不就知道罩门是真是假了?”
“我可不敢。”
张君赫肩头一耸,“就凭你这自信十足的样儿我也不敢啊,一但是真的呢,梁栩栩,我的意思是,我有提出疑问的权利,但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去验证什么,如果给你下花蛊的人不是沈万通,那我师父或是袁穷早早就会去验证了。”
“正因为这人是沈万通,听说他七十多岁还能保持不老面容,光这一样秘法,我师父和袁穷都没参透,袁穷长什么样咱不知道,我约莫他裹那么严实肯定不会好看,我师父可是老的邪乎,更不要提沈万通受了那么多记五雷掌还能不死,所以呀,沈万通不管搞出什么,他们都不敢用自身的经验去断定真伪,说不好听的,在他们眼里,沈万通就是神,邪师界的神。”
张君赫轻笑,“可笑的是他们还妄想搬倒这个神,更更可笑的,这个神还从良了!由他们邪师的内部斗争变成了正邪对立!沈万通还收了一个你,花神转世,赫赫正气,一心要为自己正名,更更更可笑的呢,我他娘的还要和你做戏,勾搭你说出那个可能本来就子虚乌有的罩门!梁栩栩,你说这帮老家伙们活的累不累呀!”
掰扯起这些就没头了。
谁都以为自己在做局,可事实上,我们都活在局里。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向他,“一定要配合你做戏么,我有的选吗?”
张君赫眸底居然升腾起了怜悯,“老实讲你没有,如果我这颗棋子无用了,就会有其他人出现在你身边,陈波张波李波刘波,这次是那夏岚岚,下一次就有可能是孟雪乔,你的父母家人,如果我从中斡旋,你还能求得一丝喘息,我曾问过师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不如直接用你父母威胁,你定然得说出罩门。”
“我师父说沈万通曾给你父母家人留了符咒,上面留有沈万通的气,只要袁穷敢摸到你父母身边,沈万通的元神便会顷刻而至,由此可见,眼下袁穷还是畏惧沈万通的实力,他不敢轻易出手,可你若是给袁穷逼急了,他搞个鱼死网破,你敢确定你父母是安全的吗?”
张君赫叹出口气,“我之所以不做先生,就是受不了这些,我学医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伤人,梁栩栩,你要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要配合我,如此,大家才能求得一段时间的太平。”
想到父母,我心口又是一窒,“你希望袁穷被杀死吗?”
“希望。”
张君赫轻轻声,脸上丝毫没有情绪,“但我不会帮你,你怎么杀他,那是你的事。”
“如果袁穷要暗算我,你会提醒我吗?”
“尽量吧。”
张君赫扯了扯唇角,“可我觉得没什么用,你本来就是踏道的先生,日常免不了和邪崇打交道,袁穷要是想搞出什么太轻而易举了,除非你躲在家里,门窗封死,哪都不去。”
我点点头,明白了,今晚还真是收获颇丰。
想着,我看向他,“陈波的事,也是你背后指使的了?”
“不是我。”
张君赫淡着声,“是我师父,不过你跟警檫说也没用,陈波是个实打实的精神病,罩门是袁穷下的,大灵也是袁穷的,陈波却是由我师父操控的,所以我破罩门时也花费了很多时间。”
我是不是得给他鼓个掌,知无不言呐。
“张君赫,既然你一开始就不愿意做这种事,为何不早点和我说?”
我还是没捋明白,“有彤彤的关系在,你早早和我说清楚,我不会这么讨厌你。”
至少今晚的耳光他就免受了呀。
不知道是我手太重还是他太白皙,印子还没消呢!
“这个……”
张君赫码了下自己的头发,嘶了口清冷的空气,看了会儿天,顿了几秒才一脸晦涩的看向我,“你被匕首刮划的那晚实在是太丑了,好好一个小姑娘,太过狼狈,所以,我彻底放弃在你这装个好人了,我想做个正常人。”
我挑眉,“又没划到脸。”
他笑了,“对呀!我还挺气,你说陈波也是,既然借了神力,能和你比划几回合,为什么不从前面开始划,先把衣服划开啊!我就期待那收费画面啊!”
“你滚!!”
我握起拳头,“甭找打呀!”
张君赫忍俊不禁,伸出手,“重新你认识一下吧,在下张君赫。”
我挡开他的手,“我还没问完呢,你到底什么情况啊,有没有女朋友。”
“呦,瞧不起谁呀!”
张君赫嘁了一声,拿出手机,当着我面就拨出一通电话,接通后那边就传出甜腻腻的女声,“哥哥,你怎么才找我,我都想你了。”
我立马好信的凑过头,无声的道,‘你女朋友?’
张君赫和她聊了几句,挂断后看向我,“哥哥我有没有女朋友?”
我笑着点头,“小声挺甜,含糖量挺高,最起码四个加号。”
“没你甜。”
我眼睛一瞪,张君赫又拨出个号码,这回接听的女声很爽朗,“君赫啊!今晚十点,夜色!姑娘都正的很!别鸽我们!”
啥意思?
我眉头微挑,无声的和他拉开距离——
张君赫放下手机就笑了,“怎么?我不是说了吗,我很专一,只喜欢大美女,在我这,女性朋友都是女朋友,大家各取所需,自在逍遥。”
“合着你……”
我咧了咧嘴,“玩挺花花呀。”
难怪雪乔哥说他在临海这富二代圈里有名,玩得开,是真开。
“你情我愿。”
张君赫笑了声,“哥们这大好时光怎么好一棵树上吊死呢,再者,我绝对坦诚,谁也甭想套牢我,凡是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关系都很纯洁,互相开心,硬说起来,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梁栩栩,你真不要做我一天女朋友?一天就行,保证你满意。”
“怎么,你私下是少爷啊。”
“什么?!”
张君赫喷笑般看我,“少爷?哎我家以前有阿姨这么称呼过我,后来被我给扣工资了,你怎么知道少爷啊!”
我呵呵一声,不问问我二哥是谁,在我二哥最风光的时候,除了夏岚岚外,真有挺多女孩子喜欢他这款,因为长得他有几分像港城片里的一个角色,气质很像,那个角色是个大混混,时不时就喜欢掀桌子。
有一天梁有志和陈文哥约了一些朋友在我家酒楼吃饭,我正好在隔壁包厢写作业,他们声音很大,聊着聊着谁就称呼我二哥是少爷,我没觉得有啥不妥,谁知道我二哥就掀桌子了,哗啦啦碗碟落了一地,服务员大惊失色,我二哥还骂,你才是少爷,你全家都是少爷!
后来陈文哥和我爸解释,人家纯粹是尊称,只是我二哥混久了,对这些称呼就敏感,想歪了就。
我还纳闷儿怎么会歪呢,当然,那时候并没有人和我解释,敷衍我说你以后就懂了。
邪门的是慢慢长大我真就无师自通了!
“梁栩栩,你牛,我真不敢招你,容易在空中转体三千六百度,落地成尸。”
张君赫笑的惬意,“今天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好好活着,咱俩都不容易,哥哥也不能为了你这一枝花,放弃整片大花园,我舍不得啊。”
我忍不住笑,认识到现在,终于觉得这人真实点了。
张君赫修长的手又伸过来,“日后咱们就算是战略合作伙伴了,你活命,我省心,梁栩栩女士。”
我牵着唇角,手从兜里一掏,又朝他掌心一送,张君赫微愣,“你给我什么东西?”
展开单据他就睁大眼,“缴费单?!”
我嗯了声,“陈波正骨治疗费,还有岚岚姐的住院费,你得给我报了,这个单子只是陈波的,岚岚姐你只需要再给我三千块就行,一共两万三,张君赫,你是给我现金,还是打到卡里?打到卡里吧,我一会儿把卡号发到你手机上,对了,这卡是我爸的,名字是梁大友,友情的友,你别汇错了。”
“……梁栩栩,你居然和我要钱?”
张君赫的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什么叫我居然和你要钱,这钱就是要你们给的,父债子偿,你师父和袁穷搞出来的事情,你出钱不对吗?”
眼见张君赫还要吹胡子瞪眼,我不客气道,“再说我已经很大方了,我也受伤了,那晚上我被划了八刀,你看我脖子上还贴着OK绷呢,胳膊也脱臼了,现在袁穷不露面,这笔账只能你付了!”
一个个都什么心理?
正道先生就得坚持不懈的去做二百五吗?
你没杀死我?那我谢谢您,手疼不疼,我给您揉揉,回家休息几天,等你修养好了再回来杀我,什么,你要放我一马,哎呦,那我给您磕一个,上回您打我的地方一点都不疼了,对,我这人可不记仇,橡皮人,怎么打都没事儿,只要你内疚一点点,我就感恩戴德了,为啥呢,我踏马的佛光普照啊,我要度化你们呀!
张君赫咬牙切齿,借着月光似要将我看真切,“梁栩栩,你行啊你,这一晚上你玩几个活了,先上来给我一个耳光子,又拿我当沙袋一顿锤,锤完了在那嘤嘤嘤可委屈,哭完眼泪一擦,拿到我的诚意就立马就没事人,最后我以为咱俩这感情升华了,朋友了!你倒好,谈上钱了?还友情的友!讽刺不?!伤不伤感情?!”
“光谈感情太伤钱。”
我实话实说,“我没钱。”
“你……”
张君赫猝然失笑,“你没钱?你不是沈万通徒弟吗?那沈万通不是都号称通天圣手么,能给袁穷震慑到容你活到现在,结果你几万块都拿不出来?”
“这钱就得你拿。”
我起身就准备走,“明天上午打我卡里。”
“也是,你连你家人的墓地都买不起,穷的很。”
张君赫摇头,“看来那通天圣手也是徒有虚名,还一代大师呢,穷的叮当响,收的徒弟本事也就那样,不就两万三吗,我给你三万!多出来的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
我脚步一停,转脸就看向他,“袁穷是谁徒弟?”
张君赫一脸欠揍的站在原地,手插在裤兜里,“你明知故问啊,沈万通。”
“我梁栩栩又是谁徒弟?”
张君赫挑眉,脸一别,不答话。
我直看着他,“张君赫大侄子,姑姑送你一句英语,我从我纯良大侄子那学的,May,the,force,be,with,you!”
张君赫匪夷,“愿力量与我同在?”
“别太放肆,没什么用!”
我扔下一句,扭头走了。
张君赫哈哈哈的笑声响彻夜空。
回到病房,岚岚姐和纯良已经看上喜剧综艺了。
电视音量放的很大,他们俩二重奏似的发出笑音,见我进来,岚岚姐还招手让我过去一起看。
得益于这个欢乐的气氛,他们俩对于我和张君赫在走廊闹出的动静全然不知。
我自然不会提糟心的事,坐下后就没事人一样看起了电视,遇到好玩的地方也连连发笑。
偶尔回神,看着纯良笑的直拍大腿,岚岚姐一脸明媚,才会觉得,这里才是人间。
谈什么悲和喜呢?
当下无忧。
便是幸。
上午。
卡里的钱一到账我就去把住院费用缴清了。
张君赫还真说到做到,说打三万就打了三万。
先前我还以为自己欠他大人情,放了耗子,还帮我灭了个大灵。
如今拨开了一些事情,欠不欠就另说了,有机会我就还,没机会我就拉倒。
至于剩下的七千块,我认为也没必要还他,虽然我欣赏张君赫的坦诚,也认可他在看待袁穷处事时相较客观的态度,但不代表张君赫就是我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了。
只能说,张君赫是个聪明人。
他既不想沾上我这破事儿,又不愿得罪自己师父,他给自己摘出去了,但愿他能摘干净吧。
“栩栩,我这住院费怎么能用你出呢。”
夏岚岚对我私自拿她的单据去缴费的举动还很不满,拿过钱包就要把钱还给我,“我自己有钱的,你……”
“岚岚姐!”
我压下她的钱包,“你是因为我才被吓到住院的,这钱怎么能让你自己出,再说钱已经缴完了,你再给我就见外了,纯良,你给岚岚姐拎着包……”
岚岚姐被我揽着胳膊朝病房外走,脸上还写满了过意不去,正唠着,走廊尽头突然嗷嗷叫着跑过来了一个人,叫唤的声音太大,周围病患吓得四散而逃!
什么东西?
猛一眼我没看出跑过来的是男是女,只见这人脑袋红呼呼的,光头,从脖子到脚缠满了绷带,比陈波缠的都邪乎,真像是木姨奶从棺材里跑出来了!
直到这人跑近了我才看清,脑袋红呼呼是裸露在外的嫩肉!
妥妥书里的人体肌肉分布图!!
“啊!!”
岚岚姐吓得惊呼,这一叫唤像是给那个人提醒了,本来他要拐进某间病房,听到岚岚姐的惊叫直接奔着我们就来了!
缠满绷带的手一抬,对着岚岚姐就要掐去,岚岚姐惊慌失措,“救命啊!这是什么人!!”
“你走开!!”
我拽着夏岚岚朝我身后一护,对着他就出手去搪,近距离才发现,这个人是女的!
只不过嚎叫声已经沙哑,让人分不出公母了!
撕扯了几下子,她胳膊上的绷带就开了,露出的手臂都是大片的红肉,我一开始以为只是嫩肉,看清了才发现,那不是肉,是皮肤上覆盖了一层红色苔藓样的东西!
厚厚的,疙疙瘩瘩,表面还有细细密密的黄色小颗粒,像是伤口结痂后黄脓干涸的模样。
发现到这点,我视线一抬,她整颗头都是如此,皮肤麻麻赖赖,完全就是一颗红色的西蓝花!
她也不是光头。
而是头皮处都长满了红色斑块苔藓,疙瘩不平,只有几根长发稀稀拉拉的耷拉在脸旁。
猛一看好像是长满红藓的裘千尺。
不是一般的生性!
“嗷嗷!!”
她疯狂的叫着,绷带开了还在朝我生挠,一叫起来她那五官处的苔藓就不断的裂开,伴着黄色的小颗粒开始往外流血,整个人像是被扒皮了一样!
恶臭阵阵,我护着岚岚姐只能后退防守,恶心的实在不想再触碰到她!!
几秒而已,走廊里就传满了尖叫,很多患者还以为看到了变异人,吓得声带都劈叉了!
保安和医护人员大步的朝这边跑,嘴里大声的喊着,“别伤到她!她是患者!她是患者!!”
患者?!!
什么病搞成这样?!
我连连推搡,纯良怕我伤到就很有大无畏精神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干什么!!”
这一抓可倒好,绷带女人直接贡献出了一个超八度的嚎叫,“啊!!”
我耳膜差点穿刺,谁知纯良也跟着尖叫出声,“啊!救命呀!太恶心啦!!”
不怪纯良能受刺激,碰过墙皮吗,纯良没用太大劲儿,只是握了下女人的手臂,直接碰掉了一大块皮肉,还是长满红色苔藓的那种,皮一掉,血就哗哗的外涌,女人似乎很痛,甩着胳膊大力的舞动哭嚎,血水乱飞的同时她身上绷带开了大半,我睁大眼,她身上真是没一处好地方,绷带一开,表皮处厚厚的红藓就龟裂一样不停地往外渗血……
“妈!!”
我眼前一晃,就见一个女孩子飞身过来抱住了绷带女,“妈,你吓到人啦!”
旁边的医护人员很有经验的直接给女人上了镇定剂,针剂推入的那一瞬,绷带女周身一颤,顶着一颗红呼呼的脑袋看着我,脸太红了,眼珠子反而显得极其的黑,她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即便血流了进去,染红了她的瞳孔,她也瞪圆了眼,嗓子里沉沉的发出一声‘喝’,终于晕了过去。
“妈!!”
抱住她的女孩子还在哭,医护人员迅速用担架将绷带女抬走,护士还在疏散人群,“不要看了,这只是一位重度皮肤疾病的患者,不传染的,来,让一让,让一让……”
“我天哪,这是什么病啊,太吓人了,栩栩,你没事吧?”
夏岚岚在我身后询问,我摇摇头,直看着身前的女孩子,“彤彤,刚刚那是……钟岚阿姨?”
钟思彤抹了把眼泪,吩咐一同跟来的妇人擦干地上的血,缓了几秒,她带着抱歉看向我们,“对不起啊,我妈正在换药,她可能太疼就跑出来了,加上她生病,脑子也坏了,很狂躁,除了我和张叔,已经不太认识其他人了,刚才没伤到你们吧。”
我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难怪我没认出来,不说钟岚阿姨连头发都没了,她整个人就像是跳进了番茄酱缸里,然后又站起来,番茄酱在体表风干后的样子。
“纯良,你快去洗洗手吧。”
钟思彤一通道歉,眼泪还不停的流,见纯良一脸生不如死的托着掌心里那块烂肉皮,“你们放心,这个不传染,洗干净就行……栩栩,那我先回病房了,实在是不要意思,回头我们在电话联系……”
我木木的站在原地,等她和陪同的妇人走远了,夏岚岚才碰了碰我,“栩栩,我怎么看这小姑娘有点眼熟,是你朋友?”
嗯了一声,我催促纯良快去洗手,脑子里仍不停的过滤钟岚阿姨跑过来的样子。
送岚岚姐回家的一路我都没说什么话,将她安顿好后我就回到了雪乔哥的住所,进门拿出手机查了查钟岚阿姨那病症,对照后一点点印证心里的猜想……
纯良在洗手间进进出出,他洗的手要脱皮了还冲我咧嘴,“栩栩,太臭了,怎么洗都有股我在殡仪馆闻到的尸体味儿!”
没错……
就是臭的不对劲儿!
尸臭。
一个活人身上居然有了尸臭!
我拧着眉,直接把电话给张君赫拨了过去,他那边倒是悠哉悠哉,听到我声音还很惊讶,“呦,你这是收到钱心情好了?都能主动给哥哥来电话了?”
“你没在医院吗?”
“没呀,在外面谈点生意。”
张君赫不解,“怎么了?”
“钟岚阿姨刚刚差点把我朋友给掐了,还险些掐到了我……”
“你没事吧!”
他声音一提,“不对啊,阿姨在皮肤科病房,和你朋友又不是一楼层,她怎么过去的?换药时忍受不了疼痛乱跑了?”
“好像是。”
“那你们是点子很背了,阿姨不是头一次跑了,别看包的像木艿伊似的,灵敏的很,经常会吓到人,太疼了嘛,她脑子也不是很清醒,你们也要理解。”
张君赫叹了口气,“就阿姨那情况,也不能绑着,绑着她情绪更激烈,伤口极易崩开,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她……”
“钟阿姨是反噬。”
张君赫突的没声了。
我起身走到窗边,“钟岚阿姨做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