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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清晨,季辛辰站在花园外,细细看着这座白色的小楼和花园。花园里得不到定时浇灌、定时修剪的绿植丛渐露败象,就像这个家一样。
它们失去了唯一的女主人,这是一场灾难。
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好像……很久没有笑过了。
这都不像他了……
这个家的门锁系统里还有他的权限,季辛辰安静地通过身份验证进了门,也不往里去,他从一楼的储物房间里扯出浇灌水管,细细把花园里的绿植浇了一遍。
浇完花园,季辛辰在长椅上坐下,默默往小楼的方向看了一阵,又环顾四周。这里已经成了第二个让他留恋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充满回忆。
莉芙人对死亡的态度坦然,多数人都会选择死后化成一捧灰,归于尘土。前一日里桔梗奶奶的遗体已经被火化,他把自己看作她的半孙,坚持跟着郁南星和郁威送了她一程,已经算了了他的心愿。
今天之后,他也该退出这个家庭的生活了,再喜欢也好,这并不是属于他的地方,也没有他的责任,徒然痴缠,只会惹人笑话吧。
真正属于他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季辛辰疲倦地靠到长椅背上,为什么要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呢,想得越多越不开心,像秋分一样快快乐乐的多好。想起秋分,他终于感觉到了几分愉快。那小子在郁青礞家里白吃白喝白拿这么些天,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居然还没有被赶出来。
果然皮相长得好是很重要的嘛,季辛辰如此想。
甘秋分的身体应该跟他的一样,是被游戏系统微调过的,所以五官、皮肤、骨骼都趋近完美的状态。再加上那小子天性单纯外向,讨人喜欢太正常了。
不过,郁青礞对甘秋分好的程度还是让季辛辰有些惊讶,这些日子他暂时还没空管那小子,郁青礞已经给甘秋分入了籍、做了异能检定,衣食住行上都很照顾,也教了甘秋分不少知识。
他没跟郁青礞聊过天,但从郁青霜嘴里听过他不少事,知道他为人相对冷,就连妹妹撒娇提出的要求也是经常拒绝的,而且不会解释原因。
所以郁青霜对郁威的好感度一度超过对胞兄的,郁威不爱说话,但是如果在家,堂妹想让他给做什么,多半都会答应。季辛辰还看过郁威给郁青霜手雕的几个小木像,雕的就是郁青霜自己,她宝贝得不行。
相比之下,郁青礞这做的已经近似于‘讨好’的程度了吧……
季辛辰揉揉额角,秋分都还没成年呢,还这么小,郁青礞是想干嘛……
还是赶紧把他们分开点吧。今天之后斯梅尔市那边的治疗研究就可以告一段落,他要立刻去玫河市区找个房子,带着秋分搬走。那小子还一团稚气呢,不适合沾情情爱爱这种事。
季辛辰严肃地下了决定。
“来了怎么不进来。”一道颇轻松愉快的声音传来,季辛辰抬头,是苏约。
苏约从小楼里走出来,脚步轻快,朝季辛辰打招呼,“郁爷爷已经起来了,郁威还在睡。你是有什么要跟他们说吗,要是赶时间,我帮你转达也行的。”
季辛辰微微有些怔愣,他两头跑了这么些天,情绪也低落,都没有注意过苏约的存在。似乎……是郁威回来之后,他也跟着出现了?
有些看清楚了这位高级医生的心思,季辛辰微微生出几分厌恶。他不排斥苏约喜欢郁威,反正现在他们已经分开,谁都是自由的,但是,前面奶奶生病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这人的影踪?喜欢是这么狭隘的感情?
季辛辰站起身笑笑,越过苏约往里走,“我也没什么事,来看看爷爷就回去了。”
被落在后头的苏约脸色微阴,盯着季辛辰的背影,眼神冰冷。
若有所觉,季辛辰停下脚步回过头,随意打量几眼苏约。
这个人初见时对他不过有两分敌意,现在似乎已经发酵成了一种很深的厌恶,还是排斥?苏约长得很俊美,无疑也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气场整个都是排斥的,这是再完美的笑容都掩盖不住的东西。
季辛辰微微皱眉,语气平平说道,“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必对我有敌意。”
苏约也跟着他停了下来,微笑很温和,“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拜托你了。”季辛辰点点头,“我一直在怀疑奶奶的急速衰弱是被某些东西影响的,但是怎么都找不到类似的案例,你是很好的医生,希望以后你能找出来,不要让更多人受到这样的创伤。还有最近爷爷劳累太过,要让他好好休息。”
“当然,我会的。”苏约的神情有一瞬变得复杂晦暗,季辛辰看了他几眼,竟是分辨不出这个人在想什么,这是个心思很深沉的人。
季辛辰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是个什么人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不再理会苏约,径直往楼上走,郁家两老的卧室门敞开着,头发花白、脊背弯曲的郁南星坐在床边的一张沙发椅上,非常安静。
“爷爷,在干什么?”季辛辰微笑着走过去,看到郁南星苍老的手里握着一柄雕花金属圆镜,明显是朱桔梗的遗物。
“噢……辛辰来了……”郁南星像是突然惊醒,往季辛辰望了一眼,告诉他道,“我早上起来想整理整理桔梗儿的东西呢,没成想发起呆来了。”
“整理的事可以慢慢来的,爷爷还没吃早餐吧?”季辛辰坐到郁南星身边问,“要不要我给你去拿点儿,我也有点儿饿了。”看到郁南星一身睡衣,他就知道老人家起来之后还没有离开过卧室,情绪太低落就容易三餐不继,这样对身体非常不好。
“哎,……你是很好很乖的孩子……”郁南星慢慢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季辛辰的肩膀。
落到肩上的力道虚浮,季辛辰心里的难过又多了一层,爷爷也老得很快……
他转出去拿早餐,看到苏约在楼下起居室里坐着,状态悠闲。季辛辰微微皱眉,这人哪里有会照顾郁爷爷的样子了?明知老人家起来很久了,也不照顾他饮食,也不理会他在做什么!
不,这实际上还不是苏约的责任,是郁威的责任!
心头有怒,季辛辰让小蓝叶给做了些容易吃的食物,好言好语陪着郁南星吃完早餐,然后在郁威的房门上踹了两脚。半天没人来应。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身强力壮的人,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不顾着爷爷还有谁能顾!郁威这不作为算是几个意思!
季辛辰咬牙一脚踹开了门闯进去,就看到郁威是醒着的,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穿的还是昨日的衣服,一张脸胡子拉碴,没什么表情。
“我草你!告诉我,你这是干什么!当全世界就你伤心难过站不起来了?!摆这种颓废样子是给谁看!给谁看!想要谁来可怜你!啊?我见过蠢的,见过渣的,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从头垃圾到脚的人!”
季辛辰恨得入骨,揪住郁威衣领一把将他扯起来,用尽全力,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郁威整张脸都被打偏过去,季辛辰根本没有留手,他以右眼为中心的大半个脸立刻肿了起来。他终于动了动眼睛,慢慢看向季辛辰。
“你说你还能做什么!”季辛辰看着这人颓废的样子就是一阵狂怒,再次用尽全力狠狠揍了他一拳,这一拳直接打得郁威眼角爆裂,鲜血蜿蜒而下。
看着郁威转回脸盯着他,季辛辰站直身,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不服气?有种过来杀了我!奶奶还在的时候不对她好,等死了才来伤心!?爷爷醒了半天,三餐不正常,你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伤春悲秋,看得起自己?死的怎么不是你!死的怎么不是你!”
“奶奶在短短十几二十日里急速衰老,很可能是被人为影响的,你不知道吧!她可能是被害死的,你知不知道吧!爷爷的身体也在慢慢衰弱,你不知道吧!我真搞不懂!像你这种垃圾中的垃圾,渣滓中的渣滓,你怎么配有这么好的长辈,你怎么配!我真恨,我居然喜欢过你!”
季辛辰的话语里饱含恨意,郁威也不去抹脸上伤口流出的温热的液体,声音嘶哑地开口,“有人害我奶奶?”
“你算算才过了几天。”季辛辰撇开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望着窗外浅淡红色的天空道,“奶奶的身体是很虚弱,但是器官置换手术之后恢复得不差,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大部分器官衰竭。爷爷身体也差了很多,我怀疑是同样的原因。但是到目前都没有办法发现那是什么。青霜来过这里一次,身体就有不良反应,可能是对非异能者影响特别大的危险物品。”
“但是我也始终找不出来,我叫了好些人一起翻找资料,都没有见过类似的症状,他们认为是自然衰竭。”转回头来,季辛辰自嘲一笑,“其实这是你家的事……你要是在意,不如带着爷爷离开一段时间,什么都不要带。”
“谁敢对我的家人下手!”郁威黑沉的眼眸盛满狂怒,“我要找出来杀了他!”
“你好自为之。”怒也怒过了,痛也痛过了,剩下的就只有满心疲累。
季辛辰往外走去,他该离开这里了。
郁威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阵强烈的失落感涌起,他三两步冲过去拉住季辛辰,还嫌不够,立刻用力把他扣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下面是啥呢
这两天本逗忽然对自己写的东西毫无信心了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