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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银墨素白色的衣服上却并未染上任何血污。
暮阳提步跑到他身边。
一只尚未断气的野狼突然挣扎着起身朝暮阳扑来。
“咻!”
耳畔是凌冽的风,龙骨匕首擦写暮阳的耳旁飞了过去,直直扎在暮阳身后那野狼的脖颈。
“嘭!”
野狼倏然倒地。
暮阳跑过去一把将匕首给拔了出来,温热的鲜血飙得老高。
她拔下匕首递给银墨,随后上前一把拽着银墨。
“赶紧离开这里。”
野兽天生对血腥味特别敏感,眼下这里全是血腥气,再不走还会有大批野兽追来。
天色越来越黑,上山寻人是不可能的了。
救人是出于好心,可也得有命在才能去多管闲事。
不远处传来野狼的呜咽咆哮声,整个山林复又震动起来。
甚至,比方才还要显得更加来势汹汹。
树叶在空气里阵阵作响,一双凌厉的视线在密林处落在俩人身上。
随即,呜咽声更加凄厉起来。
整个山腰地动山摇,大批野兽正往此处汇集过来。
暮阳差点站不稳。
她冷声,“你听这野狼的呜咽声,这些兽群异常躁动,恐怕就是受了这声音的影响。”
银墨捏紧她的手。
整个山腰和山脚处处都是野兽的身影,俩人被迫一路逃到山顶。
月亮已经露出了半个脑袋,而野兽也从四面八荒汇集。
如果只是一批寻常野狼,银墨一人应付绰绰有余。
可现在情况明显不是这样,山林中除了野狼,还多了数百头野生雄狮。
俩人一路逃亡至山顶,一直到退无可退,最后只找到了一个临时躲藏的水源崖洞。
水声潺潺,在洞中敲出清脆的铃声。
银墨已经不似方才那般云淡风轻,素白的衣服染上几滴鲜血,头发也乱了不少。
他体力被消耗得厉害,整个人略显狼狈。
暮阳用手捧了些水递给银墨。
“擦擦脸清醒一下,我们想个办法逃出去。”
水浇在脖颈处,晚风一吹,俩人都清醒了不少。
银墨从怀里掏出个信号烟花。
“神机营的暗卫可能就在京郊附近,看见了信号回来接应我们,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恐怕得在这山洞中多待两天。”
山洞里有水,可却没有吃的。
“练过辟谷么?”他问。
习武之人大多练过辟谷之术,坚持几天不进食只喝水是完全足够的,
暮阳点点头,“会一点,但不精。”
洞外仍旧是漫无目的的咆哮,这些野兽像是专门听了指使针对他们二人的。
因为怕亮光引来野兽,所以暮阳他们连火都不敢生。
已经深秋了,加之又是在深山崖洞中,所以寒气更甚。
暮阳闭眼打坐,后半夜的时候,差点冻得发抖。
银墨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洞中太过潮湿,加之他心口处的伤多年未愈,所以他现在的状态比暮阳还要糟糕。
半夜,月亮终于越过山头,斜斜洒进了山洞。
暮阳被冷风吹得一个机灵,她缓缓睁开眼,借着月色却看见了银墨那张苍白犹如鬼魅的脸。
他额角青筋暴起,额头上全是冷汗。
“银墨?”
暮阳轻轻唤了他一声,随后手脚并用爬了过去。
银墨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暮阳被吓了一跳,赶紧检查银墨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万幸,他虽然身上狼狈了点,可没受什么伤。
暮阳焦急地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发现他体温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整个山洞湿乎乎的,在夜间采了露珠,连石壁上都在缓缓往下滴水。
那水滴砸在暮阳的手背上,她看了一下身下的银墨,这才发现他肩膀的衣物早就湿透了。
暮阳哑声,“银墨,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你听我说,你现在乖乖站起来,然后挪到我那边去,我们换个位置。”
地上的人不为所动,像是完全陷入了假寐。
水滴还在继续往下滴。
暮阳抱不动他,不行,再这么滴下去,他浑身都会湿透的。
她解开自己的外衣,高高举起来顶在银墨头上,替他短暂地挡住那些水珠。
她在他跟前跪了下来,倔强地撑着那衣服。
石壁上的水滴从她的外衣布料溅开,扑了暮阳一脸。
她额角的碎发黏在了一起,却没有来得及管,而是一遍遍焦急地喊银墨的名字。
“银墨,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喂,你再不睁眼,我就不理你了。”
“银墨!”
……
过了好一会儿,面前打坐的男人睫毛才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嘴唇泛白,已经没了血色,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眼神焦急的暮阳。
她的脸上溅了水花,就连睫毛上都是水汽。
看到银墨睁开眼,暮阳惊喜地叫了一声,“银墨,你醒啦?”
她衣服也湿了大半,却浑然不觉似的,见银墨醒来时眼底的欣喜盖都盖不住。
她几乎是在低声诱哄,“你发烧了,所以现在赶紧起来,坐到我那边去,好不好?”
银墨见不得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这让他整颗心都是抽疼的。
他艰难地抬起手,温柔地替暮阳擦了擦额角的水雾。
“好!”
暮阳放下自己的衣服,让银墨借着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然后将他扶到另一边坐下。
她将自己湿乎乎的衣服拿了过来,用力拧了拧,胡乱套在身上。
她蹲下摸摸银墨的额头,“你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银墨嘴角挂着安慰的浅笑,“无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暮阳这次不敢再闭眼,她生怕自己睡过去后银墨出事也不叫她,更怕银墨就这么昏睡过去。
所以她索性试图和银墨聊天。
“银墨,你哪里受伤了吗?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银墨平日里练武,体质比起一般人要强一点,如果不是受了什么内伤,怎么可能吹一吹凉风就开始发烧?
心口那烟熏火燎的疼痛不断撕扯银墨的神经,那里曾受过七十二刀,原本多加调养是有可能恢复的。
可当时耽误了好些日子,从那以后便落下了病根,每个月偶尔也会发作记下。
不过是伤口半数裂开后再重新长好皮肉,这么多年他一一受了过来。
他受得起!
银墨摇了摇头,一把将暮阳的小脑袋给摁在肩膀上。
“快些睡吧。”
明日若神机营的人赶不来,恐怕还会有一场恶战。
暮阳看着银墨的侧脸,明明他很痛苦,却还要强忍着痛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反过来安慰她。
她突然觉得好难受。
黑暗里,响起她轻轻的征询。
“银墨,我给你唱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