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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英建设水泥厂的同时,成都近郊的采石场也在动工。
一块块巨大的岩石,成块搬运,沉重的重量能把人累死。
但砸成碎石就大不一样。
梭型小船,满载碎石,顺江而下,将石子倾泻在北门外。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这里的石子已经堆积如山,引起行人侧目。
许靖的马车停在路边,这位老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石堆边上,他弯下腰,拾起一块石头,婴儿拳头大小。
严肃刻薄的脸孔渐渐绽开一个讥诮的笑脸,眼眸狞笑。
“刘英!哈哈哈,这就是你的能耐吗?一堆碎石子,笑死人了!老夫真是高看你了,把你视作威胁,结果到头来你只是一个口头狂妄,实际上没多大点本事的小子!”
“用这种石头铺路,莫不是要笑掉老夫的大牙!外甥孙说的对,三万贯,怎么可能造两条石路嘛,老夫等着看你如何收场!”
手中的石头轻轻一抛,扔回石碓,许靖前所未有地欢畅。
前段时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因为这一堆石子一扫而空!
该回去教导王子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心教导刘禅,没有他陪伴的这段时间,不知殿下有没有用心做功课。
……
大山是坐着小船来的,站在城墙下,仰望着成都高大的北门,他心潮澎湃。
和他有着同样感受的,还有同村来的伙伴。
他们一年到头,都难得进一次县城,更何况是益州治所成都!
大山驻足半晌,就听到王平一阵呼喊,赶紧和同伴拾掇工具,扛着铲子铁镐进城。
看着城门前驻守的官兵老爷,大山的腿肚子都有些哆嗦,怀着忐忑地心情从官兵身边经过,穿过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兴奋的情绪立即涌上大脑。
繁华的城市,街面宽敞,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一趟进城,他们为了修路而来。
前两天,东家弄了一些水泥试块,大山有幸目睹,那烧出来的水泥磨成面,混合了砂石之后,居然能变得比石头还坚硬!
工头敲了三榔头才把水泥砸裂,彻底砸碎那已经是第七下,当时在场的农户个个目瞪口呆!
泥巴干了之后居然能如此坚硬!
听工头吩咐,他们进城就是要在路面上铺上这样的泥巴,把路面硬化变成石路。
大山只觉得神奇无比,想不明白其中奥妙,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有工钱挣!
大山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在王平的指示下,挥起锄头在城门下挖了起来。
刘英和杨洪商定的施工路线,从北门沿着一条玄武街南下,穿过一座坊市,途径汉中王府、将军府、益州官府,衔接上武义街,最后直达南门。
沿途十多里。
杨洪从村庄征集的一千名农户,实际上留在水泥厂维持工作的不到一百人,其他人被分配到采石场,以及过来挖路。
路面挖深十公分,在刘英看来已经足够。
这个时代的马车拉货,顶多一千斤出头,货再多只怕车轴都压断了,因此十公分厚度的水泥路已经绰绰有余,承受力能有数千斤重。
王平被刘英派了任务,监督工人挖路的同时,查看路面深度,不是怕工人偷懒没挖深,而是工人热情太高,一不留神就挖出一个大坑!
还要费工夫填上!
六七百名工人撒在这条街道上,第一天就挖了五里路程,如果不是冬天路面干硬,还能更快!
牛车缓慢地从城门走进来,上面装运的黄沙就地倾倒,一堆堆沿途放置,又有工人推着单轮车从城外运来碎石,混上水泥,加水搅拌……
一块一块的街道被混凝土铺上,推平,不断延伸,灰黑的道路取代了原来的黄土。
城里居民、商户好奇出门,驻足观看这一奇景,却被两侧官差拦在路边。
刘英站在路中央,前面是卖力干活铺路的工人,两侧是看热闹的路人。
刘英有些唏嘘,“还好事先请杨大人帮忙,不然这些不懂事的路人踩进来,水泥路都给踩烂了!”
杨洪就在他身边,瞪圆了眼,咋舌地看着眼前那一片铺平的道路。
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不是……我们不是说好石路的吗,这样的泥路能行吗?”
杨洪惊得说话都不利索。
虽然刘英已经事先给他通过气,但这软趴趴的泥土,真的行吗?
“杨大人,昨天给你看的水泥试块,难道忘了吗,那坚硬的石头就是这么来的。您先别急,等过一天,水泥就基本硬化了,到时候保证还您一条坚硬的石路!”
刘英言之凿凿,眼中充满自信。
水泥试块非常完美,王平这样的武将,举起十斤重铁锤都要三下才能砸裂,这效果坚定了刘英的信心。
杨洪捻着胡须,回想起昨天刘英展示给他的石头,眼角惊疑不定地跳动。
他是很想相信刘英的,然则,水泥硬化的道理在他看来就是高科技,参悟不透。
眼见为实之前,他心里止不住担忧。
“嗯,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来此看热闹的不仅是居民,闻风而来的官吏也在人堆里探头探脑,近来一个月传得有鼻有眼的石路,这是成都难得一见的大工程。
一睹之下,只见这路灰不溜秋,还是泥巴,一个个即惊奇,又扫兴。
他们不知道水泥内幕,扫兴而归。
许靖刚刚给刘禅讲习结束,手捧一部精良制作的论语,出自刘记书店!
他恼恨刘英,但却不会和书籍过不去,不得不说,这本书让他很满意,满足了他对于书籍的所有嗜好!
正当走在离开偏殿的路上,当前一人快步走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太傅,快去北门看看,那里现在正在铺路,热闹着呢!”侍中程郁止不住大笑出声。
许靖眸光一凝,边走边问:“哦,怎么说?他真的把碎石子铺在路上了?”
程郁笑道:“倒不是,他还拌了泥沙,铺的有模有样,但这和我们历来修路的方式有什么区别?看着嚼头大,实际上不值一提!”
许靖来了兴致,回府之前特地赶往北门。
他是官身,地位崇高,官差拦着路人却不敢拦他。
许靖自顾走到街边,站在水泥道路旁,手指轻轻一戳就戳进泥里。
再看一眼现场施工,用料是黄沙和碎石,许靖嘴角高高翘起。
“果然,石路是骗人的,到头来还不是黄土大道!”
“刘英,无论你耍什么把戏,这次的跟头栽定了!大王会怎么看待你呢,真叫人期待!”
别人是扫兴而归,他是兴致高涨,今晚回去,能喝一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