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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怿然走过来的样子,让众人觉得他好像仍然穿了一身西装革履般,优雅且自若。
“来了。”秦赐和他打招呼,指了指三个新人,“目前就进来了他们三个,还差五个人。”
“我想我们不用再等了,已经过了规定进画的时间。”牧怿然淡声开口,“女性应该不会在这边。”
“什么意思?”小白板忙问,“我还有两个同学呢,她们是和我一起的,都是女生,她们应该也进这个什么画中世界来了,她们会在哪儿?”
牧怿然目光扫向不远处那群裸男:“这些人全是男性,我推测女性应该在另一个地方。”
“毕竟这种场合不适合男女共存哈。”卫东干笑着接口。
秦赐点头:“天快黑了,我看我们先抓紧时间去那些人那里问问情况。”
众人无异议,就一同向着那群人走过去。
三个新人都很年轻,对于诡异事物的接受度也还算高,此时虽然仍然处于无法相信事实的震惊状态,但也十分听话地跟随大流。
秦赐和牧怿然走在前面,挑了个看着相貌老实的中年人,秦赐先问:“这位大哥,我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啊?”
中年人正盘膝坐在那儿搓身上的泥,松软的肚子垂下来,正挡住辣眼睛的部位,这让众人的心里还算好受一点,见他闻言抬起头来,脸上有些诧异:“你们几个新来的啊?这儿是牛家农场。”
农场?众人对视一眼,既然是农场,怎么没见牛马?
秦赐继续问道:“请问这儿的管理员在什么地方?”
中年人脸上更诧异:“找管理员干什么?管理员当然是在办公室里待着了,现在又不到饭点儿,到了饭点儿他自然会过来招呼咱们。”
“那……大家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秦赐又问。
“放风啊,”中年人好笑起来,“你们以前都在哪个农场啊?没放过风?”
“放、放风?”小白板张惶地看向秦赐,“咱们该不会成了囚犯了吧?”
“囚犯也不能光着屁股啊。”胖子一脸嫌弃,“在农场改造倒是有可能,不过这伙人看着也不像在改造,都尼玛光着屁股,简直辣眼睛。”
最辣眼睛的就是你好么。卫东心道。
“请问,”牧怿然忽然开口,“咱们这个农场,每天都是怎么安排的。”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牧怿然,还要再继续打量,却觉得眼前一花,被谁挡住了视线,抬眼看了看,见是个长相和身材不比这人差的年轻小子,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冷意地盯过来,不由笑了:“放轻松啊小伙子,我没恶意,就是觉得你们这一批都是良种,搞不好会比我们这些人的待遇好。”
柯寻挑眉:“那就麻烦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中年人又笑了:“我们这儿和别处也没什么两样,每天一日三餐按时吃,白天放风晒太阳,晚上回去睡觉,别乱跑就行了,篱笆外面和林子里不要去,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额外的危险。不过我奉劝你们这些新人,千万别闹事,平时老老实实的待着,否则惹怒了老大,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老大?是谁?”一米九几的大汉就问。
中年人左顾右盼找了找,然后向着草地最厚软的地方一指,压低声音和众人道:“就是他,莫鍪。”
众人的目光就齐齐向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见那块草地的四周一片空荡,其他人都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待着,似乎无人敢接近中心,而草地的中心,正斜卧着一名英俊至极又强壮至极的青年男子。
这个人有着小麦般的肤色,眉眼冷厉,五官如雕,身上肌肉坚实又突出,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四肢粗壮又匀称,肩宽腰窄,处处都充斥着力量。
最鲜明的是这个人周身散发出的一种首领气度,不言不动也十分地慑人。
柯寻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却发现身边有谁的目光正刚从自己脸上移走,环视了一眼,扫过牧怿然时连忙跳了过去。
秦赐和牧怿然又向中年人问了几句,但已经问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初来乍到,显然不会获得更多的有关画的线索。
几人凑到一起,小声交流。
秦赐先道:“我看现在我们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刚才那人说的话,咱们尽量遵守,晚上休息的时候也尽量能凑在一起,也许明天……就能知道些眉目了。”
话中之意,只有几个进过画的老成员明白。
小白板忙道:“现在是放风时间,你们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找一下我的那两个同学?我有点儿担心她们,而且我没了眼镜,看什么东西都不清楚,请你们帮个忙,和我一起去找找吧,行吗?”
“行啊。”卫东说。
柯寻:“……”
牧怿然却道:“来不及。我刚才在四周走了走,这片农场很大,而现在天色已经渐暗了,去找人的话,恐怕天黑前赶不回来。”
“天黑前赶不回来会怎样?”小白板问。
“死。”
小白板一激凌,没听清同时有多少个人回答出这个字来,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一个细条。
“趁这个功夫,咱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秦赐替几位老成员介绍了姓名。
“我叫董栋,”一米九几的壮汉说,一指胖子,“这是我朋友,袁源。我俩发小,本来是进美术馆避雨的,不知道怎么他妈就这么邪性进到画儿里了。”
同为发小的柯寻和卫东看了这两人几眼,并没有找到什么共鸣……
“我叫毕敬,本来是要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看老师的,约在美术馆碰头,有个同学下雨堵车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们就先进馆去逛……”小白板哭丧着脸交待得很详细。
正在这儿啰嗦着他有多倒霉,就听见远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哨子响,周围的裸男们纷纷起身,不紧不慢地向着哨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然而谁也不敢走到那个叫做莫鍪的人的前面,都只簇拥着或是落在他的身后,俨然一副众星拱月貌。
众人跟在人群里一起走,既不太靠前,也不太落后,老成员们不动声色,新人们都还有些瑟缩和紧张。
柯寻边走边竖着耳朵听,这些裸男并不很安静,边走边聊,个个都挺惬意,聊的话题大多是今晚吃什么,有的则说“身上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洗澡”,有的说“我想女人了,快要控制不住我寄几”,还有的说“那几个新来的看上去挺**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老大揍一顿”。
柯寻觉得那个“看上去挺**的”说的就是他,出于低调为重,索性低下头走路。
“行了,知道你的大,也没必要边走边自我欣赏吧。”卫东不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柯寻:“……”顿觉有好几道视线四面八方地射过来,投放在他的下面。
“虽然你成功地取悦了我,”柯寻说,“但能不能低调做人,现在是炫富的时候吗?”
“……神他妈炫富,”卫东把声音压到最低,指了指走在前面的牧怿然,“不过啊,要是以大小分攻受的话,我觉得你输了,以后安静地做个唯美的0吧。”
“卧槽。”柯寻骂,“你再敢看不该看的地方信不信我让你后半辈子天天活得满身大汉。”
“卧槽太恶毒了你,”卫东也骂,“别人都为兄弟两肋插刀,你他妈为搞基插兄弟两刀,人性呢!怪不得古人说碧池无情、基佬无义,诚不欺我。”
“……你们俩这是在逗贫吗?”胖子袁源不可思议地看过来,“我听秦医生说这画里每天至少会死一个人,难道只是吓唬我们的?怎么看你俩一点儿也不怕啊?”
“兄弟,你要是像我们一样经历过十几次生死,估计也就能和我们这状态差不多了,”卫东苦笑,“习惯了就麻木了,哭天抢地又没个用,不如看开点儿,宁可逗着死,也不哭着……也不哭着死,这就叫风骨。”
袁源闻言,不由得上下打量卫东。
卫东:“都是男人,不要乱看。”
袁源:“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位兄台像是有什么风骨的人。”
卫东:“……行啊哥们儿,心挺大啊,要死了知道吗,留点口德修来世行吗。”
正说着,远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排房舍的房顶尖。
这片草地并不平坦,高低起伏,有丘有凹,众人走至高处,才看见了这排房舍的全貌,红砖墙,灰墙基,安着一排铁栅栏窗,足有十几层楼房的高度。
然而吸引眼珠的并不是这排看上去像监狱楼的房子,而是立在这排房子前面的一个巨大的身影。
几个画外来客的目光落向这道巨影,然后齐齐地僵住了脚步,人人一脸惊愕。
那道巨影,是一头牛。
确切地说,是一头只用两只后蹄站立着的,拟人态的牛。
它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背带裤,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大背心,手里……呃,前蹄夹着一根粗长的木棍,另一只前蹄叉着腰,硕大的一对牛眼望向向着它走去的这些**男人,嘴里再一次吹响了哨子。
“这……这是……”卫东张口结舌地正要说话,却见那头巨牛从嘴里取出哨子,张口叫了一声:
“哞——哞哞哞——”
裸男们闻言连忙跑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冲向了那排监狱般的房舍。
“我有个荒诞的念头……”柯寻忽然说。
“什么。”接他话的竟然是牧怿然。
柯寻明明记得自己是走在他身后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竟没注意他是怎么到了身边的。
直视前方不看他,柯寻一板一眼地答他:“我怎么觉得,这头牛更像是人,而我们这些人,更像是……牲畜呢?”
牧怿然淡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说得没有错,这个农场,我们人类,才是被放牧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