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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奕寒这道旨意,无疑是平地一声雷,炸响在朝堂上。
册封太子事关重大,没有任何预兆,朝中激起了不少反对的声音。
冷毅来找苏庆之聊天的时候,没少揶揄他,“老苏啊,你这侯府今年多事之秋,该去庙里拜拜了。”
苏庆之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不当丞相家里就没事了?”
“丞相府没有当皇后的孙女,我也不用操心太多,如今丞相府都是君离做主,我也乐得清闲了。”冷毅一脸悠闲的样子。
对比为了避嫌,连入宫看孙女和曾孙都不行的苏庆之,他的日子,简直不要太逍遥。
但苏庆之征战沙场的人,怎么会让冷毅赢?
他轻哼,“你家小孙女的婚事也还未定,你能清闲什么?”
这一下,就很扎心。
冷毅狠狠对苏庆之翻了个白眼,“还好心想来给你出出主意,你个老东西,自己操心去吧!”
他起身就要走。
“坐下!”
苏庆之重喝了一声,“说了再走。”
冷毅指着苏庆之,“哼!”
冷毅告诉苏庆之,苏映雪封后之后产下皇子,风头过盛,楚奕寒又偏疼她和皇子,难免惹朝野非议,让侯府站在风口浪尖上,被朝臣针对。
只要苏庆之避嫌的,让苏映雪分一些宠爱出来,再把封太子的时间往后推一推,便能平息平息朝中的嫉妒心了。
苏庆之知道这老货说的是有道理的,“可皇上的脾气怎是我等能轻易劝动的?皇上空置后宫,难道要我去提这件事?”
“你若去提,显得侯府并无一手遮天之心,皇上同不同意是其次,你保全了你的孙女和曾孙,也保全了侯府的名声,莫忘了,你的大孙子可还在前线领兵呢!你就不怕朝中不服的人,在前线对他下狠手?”
都是在朝堂上站了几十年的人了,苏庆之知道,冷毅这话绝不是开玩笑。
前朝后宫,暗流涌动,没有什么位置,是真正安全的。
尤其是战场,那诡谲莫测的地方。
苏庆之决定听冷毅的,主动上书,提了延后册封太子,并且请楚奕寒广纳后宫的事情。
这封奏折在朝堂上,倒是让不少朝臣刮目相看。
却让楚奕寒脸色铁青。
楚奕寒召了苏庆之到御书房觐见。
苏庆之去了,卓君离也在。
楚奕寒给苏庆之赐坐,卓君离亲自搬了椅子给苏庆之,笑着说,“老将军,您这一封奏折,可算是戳到皇上心口上了,怎么不像您的风格呢?”
苏庆之拱手,“谢过丞相大人。”
“老将军别客气。”
他又看向楚奕寒,“皇上,您厚爱侯府和皇后娘娘,老臣不是不知,只是无论是侯府还是皇后娘娘,都已经惹得朝野议论纷纷,尤其是皇后娘娘产后虚弱还在休养,老臣听妙言说,她现在精神还是不好,再让她听到流言蜚语,只怕她更难痊愈,况且,苏灏还在前线,侯府出了一位元帅,一位皇后,是无双荣光,也太过惹眼了。”
若是有心之人,借助战场,对苏灏动什么手脚,战中,他防不胜防啊。
苏庆之的担忧,楚奕寒能懂,朝野制衡之术,他也用心钻研,“映雪刚刚生产,册封太子,是朕给她最好的嘉奖,至于后宫……至少要等她养好身子再告诉她,她若不同意,朕也绝不会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苏庆之闻言,喜忧搀半。
楚奕寒特许他去后宫探望苏映雪。
苏妙言最近也住在宫里,因为苏映雪生下小怪物,楚奕寒厚赏侯府上下,苏妙言和苏涵,都被赐了郡主的身份,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苏妙言远远的见到苏庆之来了,立刻跑到苏映雪寝殿大喊,“雪姐姐,爷爷来看你啦!”
“老将军来了。”芷兰也替苏映雪高兴。
苏映雪醒来已经七日了,总是精神不济,产后大出血亏了身体,她自己倒是也给自己开了药,补起来了,可阮圣说她忧思太重,光补好身体是没有用的。
苏庆之来看她,她才懒懒的披衣起床,跟苏庆之在院子里坐了坐。
“你啊,都当娘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不让爷爷再担心你?”
苏庆之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到她瘦了一大圈的脸,满眼遮掩不住的心疼。
苏映雪砸了咂嘴,“爷爷,你不会是来找我说这个的吧!自从我进了宫,您老人家为了避嫌,都不怎么来了。”
“老夫来看曾孙子的,谁来看你了。”
苏庆之顽固的脾气上来,还不理她了。
苏映雪让芷兰把小怪物抱来了,楚奕寒还没有正式赐名,全宫里便都统称他小殿下,只有苏映雪叫他小怪物。
许是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太折腾她,生下来之后,苏映雪一直没怎么抱过他。
小怪物一到苏庆之怀里,就打了喷嚏,“哈啾——!”
又软又奶的声音,让人心都要化了。
苏庆之抱着小怪物,逗弄了好一会儿,小怪物像是天生不会笑一样,表情时刻看起来都透着一股严肃劲,还格外的防备。
但凡落到芷兰和乳娘以外的人手里,就开始胡乱蹬弹,扯着嗓子大哭大闹,直到将整个宫殿掀翻过来。
还是苏映雪镇在苏庆之身边,小怪物才没有哭闹出来。
苏庆之按着小怪物的脸蛋,喜笑颜开,“这孩子从小,便有帝王之气。”
“爷爷可真会夸,他是帝王之子,怎能平凡?”
苏映雪撑着脑袋,懒懒的看着小怪物。
过了一段时日,睁开了眼睛,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这双眼睛,太像楚奕寒了,这才出生多久,就带着一股威严气势了。
苏庆之抱着曾孙,见苏映雪心情放松下来了,才跟她说了点正事,“这次爷爷进宫,也向皇上进言,让他延迟册封太子,并且……扩充后宫。”
本以为会激起苏映雪强烈的反应,没想到她只是微微愣了一愣,然后,“哦。”
这一个哦字,让苏庆之心里没有底了。
“爷爷这么做,你不生气?也不怪皇上吗?”
“不生气,不怪。”
苏映雪的情绪很低,似乎对他说的,觉得无关紧要,“爷爷是绝对不会害我的,至于皇上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吧。”
反正,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她不想劳心。
苏庆之以为是她产后没有恢复过来,还十分担心。
苏映雪对他微微一笑,“爷爷,我很好,就是一直很累,大概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后宫的事情,您说的没错,咱们侯府不宜风头太盛,这件事我没力气去办,等皇上同意了,就让礼部去办吧,我想睡觉了。”
“好,那你休息吧,爷爷以后再找机会来看你。”
苏庆之揉了揉她的脑袋,神色依旧是爱怜的。
他把小怪物交给了苏妙言,叮嘱苏妙言,“你如今住在宫中,就是你姐姐的左膀右臂,要时刻小心着,好好照顾你姐姐。”
苏妙言乖巧点头,“我知道,爷爷不用担心姐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苏庆之满意的笑了笑。
不知何时,他的孙子孙女们,都长大成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
他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站在池边看着自己满鬓的白发,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也这么老了啊。
晚间,楚奕寒来陪苏映雪和小怪物。
小怪物见了谁,都一脸很不屑的样子,唯独在楚奕寒怀里很老实,有个正常小婴儿的姿态,会发出奶奶的声音,还会一瞬不瞬的盯着楚奕寒看,然后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朕已经给你拟好了名字,你是想继续叫小怪物,还是叫名字?”
楚奕寒摸着小怪物的脸,一边逗弄一边问他。
苏映雪托着腮,“臣妾觉得小怪物挺好听的。”
再正式的取个名字,未必叫的这么顺口呢。
“娘娘,小殿下怎么能一直叫小怪物。”芷兰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就是啊!小孩子这么娇嫩,当然要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了!”
苏妙言期待的看向楚奕寒,“皇上,您给小侄子取了什么名字啊!”
整个宫里的人都很好奇。
唯独苏映雪兴致缺缺,她觉得今晚的山楂红豆粥熬的特别不错,多喝了一碗,正吃的香。
楚奕寒一手抱着小怪物,一手拉过苏映雪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一个字。
苏映雪,“珩,楚珩?”
“是,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与朕最珍贵的孩子。”楚奕寒眼神珍惜。
嘴上叫着小怪物,却对他爱的深沉。
“啊!”
小怪物动了动拳头,仿佛是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苏映雪又喝了一口粥,“嗯,挺好的。”
楚珩就楚珩吧,名字什么的也不重要。
她喝完粥,就又去睡了。
躺在床上,小怪物也不抱,进入了药王谷,鼓捣她的药去了。
小人参跑到她身边,故意溅了她满手的泥巴。
苏映雪瞪了他一眼,把她捞到怀里,用泥巴抹了她满脸,听到她哇哇大叫才放开。
“苏映雪,你不讲武德!”
小人参声音清脆又嫩,她化成人形之后,就这个缺点,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子,打不过苏映雪!
尽受她欺负!
苏映雪简直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