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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传!
不是用传!
赵天明的话毫无疑问是石破天惊,即便是孙会长不敢相信,就连在场的藏友都认为奇葩到了极点!
按照这件供春壶的品相……
怎么可能是藏传!
所谓的用传是指经常使用的陶瓷。
一般这种陶瓷多有使用的痕迹,口沿和器脚磨损较为明显,器身时常也有一些磨损的痕迹,有的还有毛边、崩口、冲线、冲口、鸡爪纹等。
釉面大多乳浊、干亮、手感润滑,但摆设瓷釉面一般较为润亮、磨损不明显。
但毫无疑问,藏传的器物釉面较为鲜艳、润亮、基本不见磨损痕迹,手感比常用器的润滑度要差些,亮度一般比常用器更润亮、油亮。
鉴别这些东西时,如稍有不注意会较易下仿品的结论。
不过孙会长已经将这些方方面面考虑到其中,确定这把供春壶是符合藏传的标准,而且材质和神韵绝非是仿制而来,故此他认为这是一件拼接品。
这种古瓷器造假手段,也被成为——“移花接木”!
这种造假水平太高超,就是将一些真品的古瓷器碎片“嫁接”到仿造的瓷器中,造成半真半假的情况,就连很多鉴宝专家也会着了道!
就拿“清光绪青花龙纹小画缸”来说,其中底部泥胎以及“清大清光绪年制”的落款均为真品,是古瓷碎片。
而其余小画缸部分,如果进行伪造,这件伪造品的成本只在1000~1500元左右,就能轻易卖出2万~3万元的高价。
民间存在巨量的光绪年间真品古瓷器残片,所以造假者特别喜欢用移花接木的办法出售这类瓷器,受骗者也最多。
所以孙会长认定这件藏品,正是通过高超造假手法所拼接的赝品。
而现在。
赵天明居然说它是埋藏!
对于一片哗然之声,赵天明表现出了理所应当的极为淡定。
对于这件藏品,如果他不知道藏品的来源,想要进行一番精准的鉴定,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更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斥如此巨资进行购买的!
根据得来的消息和极高的专业素养,他才能做到在短时间内鉴定出这件宝物!
“埋传的表象是最多的,在此我只给你举两个例子。”
赵天明在看过孙会长后踱步至供春壶边,朝着在场众人道。
“水土流失、平整土地、地质变化等使原先深埋后变为浅埋,如元明清的陶瓷,只埋有几十厘米的杂土。”
“因为浅土坑里的东西常受地表温度的影响、水的渗入、小动物打洞等使空气进入,坑里的陶瓷大多氧化较好,有老化现象,釉面基本与传世摆设器类似,釉面较为莹润、鲜艳、崭新,胎脚也较为油润,器物表面大多较润滑。”
“而深埋的陶瓷一般因与空气隔绝、没有或少有氧化,刚出土时釉面会很鲜艳、崭新、明亮。”
“这种器物如与泥土等直接接触的手感较为润滑、如没与泥土等直接接触的手感的润滑度会差些、一些器物胎脚粘有窑渣等的会有锉手或刺手现象。”
赵天明朝着孙会长讥笑道。
“按照寻常鉴宝者看来,凡是这类东西多氧化较差、外表没有老化现象,一般易被定为高仿品,但如果为一市的会长也如此草率,未免就太过于肤浅了。”
“就比如说马王堆汉墓里的漆器,刚出土时鲜艳、崭新、明亮,靠近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漆味。”
“一些没有参加现场考古的专家以为是仿品,特别是外国来参观的专家更认为是仿品。有的外国专家还以为是重新漆过。”
“但实际上,之所以出现这一情况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深埋的东西基本与空气隔绝,虽然过了千百年,因较为密封使气味很难挥发、更难说东西会氧化和老化!”
赵天明很快又面向聚宝斋的王老板方向道。
“方才我听到有不少人远远看到这件器物就直言赝品,流传古董圈的老话或许大家都都听到过,一丈开外定新老不可取,这会使收藏人痛失珍品!”
“之前就有一个电视台专家,在做节目时扬言一丈开外定新老,这是对祖先文化的藐视!也是对忠实观众的极大误导和忽悠!”
“古陶瓷传品的磨擦痕,现代仿品有造作的磨擦痕,一般无色、很细,且肉眼很难看到,都必须依靠放大镜,甚至是显微镜才能看到、看清楚。”
“古陶瓷以清三代青花为例,大多古陶瓷釉下青花线条是由细微颗粒排列组成的,如果没有高倍放大镜或显微镜是看不到的。”
“高仿品的造型,颜色,花纹甚至是触感,都可以造得乱真,但是釉下的线条却没法象古陶瓷一样由细微颗粒排列组成的,这是因为现在所用的颜色料是化学颜色颜料,而过去颜色料的一般用是人工研磨的矿物颜料。”
“如果不是很近的距离,且借助放大镜或显微镜是无法看到釉下线条是由很多很多细小颗粒排列组成的。”
“正如这件正德年间供春壶,看起来色泽鲜艳有质感,摸起来后层次感却完全不同,就必须借用工具仔细查看,是否有接痕,器物整体是否流畅,风格延续是否符合制造者……这些岂是摸一摸就能确定下来的?”
赵天明充满愚弄的神情又望向孙会长。
“不知道孙会长有没有听过管中窥豹这个成语?”
“如果没有听过,或许盲人摸象这个小学课本上的成语总应该听过吧?”
“……”
在赵天明如同连珠炮般专业至极的分析中,孙会长的脸色越来越白!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
赵天明年岁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却能够成为省协协会副会长,他的鉴宝能力自然绝非是寻常人可以比较的!
通过赵天明的对这件正德年间报春壶的点评,围观众人也皆是大开眼界!
孙会长眼见着众人开始愈加信服赵天明的说法,大声地指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纵然你说的一切都对,但你又怎么能判定这把供春壶为龚春所做?”
“大家都知道,龚春传世的作品只有一把,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把,这款器型更无从参照!”
“像这样根本辨识不清楚来历的器物,你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他是龚春所做!”
“……”
孙会长的垂死挣扎紧跟着再次遭到当头棒喝,赵天明将肩膀抱起来冷笑道。
“龚春作为紫砂壶鼻祖般的存在,一生之中又起能只做寥寥数把紫砂壶?”
“根据史料所记载,龚春其本人所制作的紫砂壶取法自然,是仿照金沙寺旁边的一颗大银杏树的树瘿形状而做成的一把壶,并且刻上树瘿上的花纹。其壶的造型极其古朴,指螺纹时隐时现,且把内和壶身都刻有篆书供春两字。”
“但除了这一把外,他还制作过树瘿、龙蛋、印方等壶式。”
“何为树瘿?”
“根据《元史·巴而术阿而忒的斤传》所记载,一夕,有神光降于树,在两河之间,人即其所而候之,树乃生瘿,若怀姙状,自是光常见。越九月又十日而树瘿裂,得婴儿者五,土人收养之。”
“这把正德年间的紫砂壶,其形态上整体宛若瘤状。”
“而树瘿,意思是树木因受到真菌或害虫的刺激,局部细胞增生而形成的瘤状物,恰恰和这把紫砂壶完全对应。”
“我想试问,以这款器型独特的紫砂壶,又是年代久远的埋传之物,究竟有几个古人能够造的出来?”
“如果能够造的出来,必然是一代大家。”
“若是一代大家,又何必将这款得意制作留作别人的署名?”
“而这署名的文字印记,又恰好与唯一一把供春壶完全相同?”
“或许孙会长能够为我解答这个疑惑?”
“……”
孙会长哪里想到赵天明居然这样广博强闻?
不仅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更是讲出了他都不清楚的事情来。
毕竟他专精的领域是在字画一道,对于紫砂壶的研究,真就没有赵天明这么深!
青州市古董协会老会长李老叹了口气,知道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比试胜败已分。
“清河,可以了。”
“这件器物我已经仔细查看,确实天明所说的一般无二……”
“愿赌服输吧。”
李老会长的话,毫无疑问是击碎了孙清河最后的颜面与幻想。
在牙齿错动中,只觉得无数投来的眼光皆是轻蔑与取笑!
和王老板两人合谋事情败露,又在大庭广众、甚至是诸多网络直播间中当场出丑,更是被记录下来整个事件的全过程,当真让他无论是声誉还是威望皆是一败涂地!
在脸色清一阵白一阵想要转身之际,在台阶上坐着看戏的林夜适时地开口道。
“既然胜负已分,那么也到了孙会长践行诺言的时候了。”
“如果没错的话,孙会长现在还欠着松鹤斋三个头没磕吧?”
“……”
尽管孙会长并非是始作俑者。
但如果不是富商鬼提前进行布局,今天松鹤斋必然面临着严重的信誉危机,甚至是直接关店倒闭的局面。
而这一切。
完全是因为利欲熏心孙会长的到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事情林夜从来是嗤之以鼻的。
既然要报仇,自然是只争朝夕!
今天不把孙会长搞倒,把王老板店铺关停,岂能让他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