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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山洞里面走,光线越暗,感觉也越是蹊跷,呼哧呼哧,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大型动物喘气的声音。
苏红袖不免心情紧张,战战兢兢。
她虽然自己本身是妖,但却从小在狐狸谷长大,又一直被狐九哥保护着,除了一些不慎闯进谷中的野狼野狗,根本没见过什么别的妖。
走到一半的时候,苏红袖停下了,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越往里面走,好像都可以感觉到有一股一股的热气喷到她脖子上来了。
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呼吸。
不会是里面有什么妖怪吧?实在不行,她还是原路返回的好,大不了就给楚轩吊死,反正这也不是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苏红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模糊的黑影,黑影喘着粗气迅速朝她猛扑了过来。
苏红袖大惊失色,扔了手里的火把,化身为狐,四肢着地,用最快的速度往洞口跑。
可是那两个东西追上来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苏红袖虽然已经竭尽全力,还是没能逃脱,被其中一个扑倒在地,“嗷”的一声喷了一头一脸的唾沫。
“啊——”
苏红袖一声尖叫,以为自己这一次真的死定了,可,就在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她脖子咬过来的时候,“哗”的一声,苏红袖的心口照射出了万丈金光。金光在山洞里渐渐凝聚成一个高大雄壮的妖兽模样,大声嘶吼着朝她后面两个怪物扑了过去。
三个怪物扭打在了一起,苏红袖顾不得那么许多,从地上一翻身,一骨碌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往山洞门口跑。
山洞里面的到底是什么?狮子不像狮子,老虎不像老虎,倒有几分像狐九哥从前教她分辨过的神兽。
狐九哥教苏红袖分辨过许多妖兽和神兽,可苏红袖早就一个都不记得了。
唯一稍微有点印象的只得一个,那就是从小就纹在她胸口的一个血红色的饕餮。
话说回来,刚才那只妖兽就是从她胸口冲出去的,样子像极了她胸口的纹身。
大约是狐九哥封在她身体里保护她的吧。
苏红袖顾不了那么许多,心惊胆颤地往山洞口跑,从她身体里窜出来的妖兽似乎阻挡了那两只怪物,只听山洞里面呼哧呼哧一通嘶叫和扭打声,并没有看见有任何东西追上来。
苏红袖一口气跑出了山洞。
刚才苏红袖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早已惊动了一直守在山洞外面的楚轩。见苏红袖平安无恙的出了洞,楚轩的脸上一瞬间划过了一抹惊喜,不知是为了藏宝图和兵书,还是因为看到苏红袖平安出了洞。
苏红袖踉踉跄跄,一头撞进了楚轩怀里,楚轩立即伸手,把她拉出了山洞,突然两人之间噼里啪啦闪出了一道电光,楚轩被电得往后倒退了一大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苏红袖。
苏红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刚才楚轩触碰她的时候,红光仿佛保护她一般,往外闪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把楚轩弹了出去。
一旁,孙轲身上的穴位还没有解开,见苏红袖安然无恙出了洞,满脸失而复得的惊喜。
楚轩瞟了眼孙轲,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远远扔给了苏红袖——进洞之前,苏红袖根本没有穿上外衣,雪白细腻的肌肤*裸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涂满了奇形怪状的咒语。
楚轩一见孙轲的面色又开始变红,怒气渐起,口气不善地问苏红袖:“进去了没有?有没有看到藏宝图和兵书?”
“你还是直接把我吊死吧,里面有两……两个怪物守在门口,好像会吃人!”
苏红袖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
“怪物?”楚轩挑了挑眉毛。
“刚才你不是被我弹开了吗?那就是怪物在我身上施了法,幸亏我法术高强,把怪物震住了,不然你现在早就死了,我告诉你,那怪物可厉害了,不光会吃人,还会施咒!看来你命中注定和山洞里的东西无缘,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苏红袖胡言乱语,试图吓住楚轩,不料楚轩对她的说辞根本不屑一顾。
“呵,那怪物真的那么厉害,你怎么还能活着出来?连你都能震住那些怪物,可见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苏红袖怒了,瞪着楚轩道:“既然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那你自己怎么不进去!?”
“你是妖,我是人。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上诛仙台,你的元灵根本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受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只给你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若你还没办法把山洞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就找个术士把你收进葫芦里。”
苏红袖气死了,一阵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她发誓,等她一旦恢复灵力,第一件事就是变成现在的一百倍大,一口把楚轩的脑袋咬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过头了,苏红袖心里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刚才那两只妖兽恶狠狠地朝自己扑来,眼神中分明闪烁着饥饿而又贪婪的亮光。
不管山洞里的是什么东西,是妖也好,是兽也好,只要是还未成仙,活着的生物,没有一样可以忍受这么长时间没吃没喝。
“不然这样,我刚才进洞,看到那两只怪物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你去买些牛羊,赶进山洞,引开那两头怪物,我再进去帮你取藏宝图和兵书?”
苏红袖大眼儿晶亮,信心十足地向楚轩提议道。
“不行,这里是我大梁国的圣地,岂容牲畜来玷污?”楚轩不假思索,断然拒绝:“还有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嫁人了,是我楚轩的夫人?衣衫不整,成何体统,给我把衣服穿好!”
苏红袖火冒三丈,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怒视着楚轩。
说到底,在这个楚轩的心里,她苏红袖的性命恐怕连一枚铜板都不值吧?
又要她进山洞取兵书和藏宝图,又是这不行那不行,不是摆明了要她进洞去送死吗?
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管什么衣服?
混蛋!她不管了,关葫芦就关葫芦,无论如何,他休想让她再进山洞。
苏红袖怒了,一把把楚轩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远远甩了出去。
“拿开!不需要你来假惺惺,我衣衫不整,与你何干?”
才刚刚把衣服丢到一边,不料楚轩突然上前一步,抱起苏红袖,把她藏在了周边茂密的草丛中。
楚轩走了回去,似乎是去给孙轲解穴。
苏红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可惜她被楚轩死死压着,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觉得怒火在自己胸腔里越燃越旺,越积越盛。
忍不住仰天“嗷”的长嚎了一声。
伴随着这一声长嚎,些许赤金色的妖力从苏红袖体内迸发了出来,烧焦了她四周一大圈的杂草。
楚轩见状,微微一愕,出乎苏红袖的意料,看到她迸发出妖力,把四周用来遮挡的杂草全都烧焦了,白嫩嫩的小身子再一次暴露在了空气中,楚轩第一件想到的,居然不是害怕,反而上前一步,再一次用一件漆黑的长袍把苏红袖从头到脚兜了起来。
不仅如此,见孙轲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红袖看,楚轩而侧了侧身子,不偏不倚,恰好挡住了孙轲痴迷爱恋的目光。
这到底什么人啊!自己不稀罕的,也绝不允许他人觊觎。
“苏姑娘,你不知道,这里是大梁的圣地,每年都会有很多信徒来这里朝拜,若要将牲畜赶进洞去,确实不妥。”
见苏红袖一张俏脸气得几乎张成了猪肝色,孙轲尝试着向她解释道。
“什么圣不圣地!到底是圣地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如果我死在了洞里,你们那些东西还不是一样拿不出来!”
“无论如何,我只给你半个月时间。”无视苏红袖的暴怒,楚轩平静地道:“如果半个月之后,你还是没有办法替我取出兵书和藏宝图,我就只能把你关进葫芦里。”
苏红袖从不知道,生气也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自从嫁给了楚轩,似乎每一天,她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中。
她本来想爆发,相冲过去揪楚轩的头发,想和他同归于尽的,可是当她真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她骤然间发现,经过刚才的一路狂奔,还有现在的一通狂怒,她全身上下早已没了丝毫的力气。
“我累了,又饿,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要把我关进葫芦,随便你。”
苏红袖一脸疲惫地道,说着说着,两个眼睛都快睁不开,睡眼惺忪的眯了起来。
“今天就先算了,也不急于一时,我先带你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带你去吃东西。”楚轩一边说,上前几步,将苏红袖拎了起来。
刚刚把苏红袖提在手上,楚轩就是猛地一通皱眉。
楚轩有洁癖,生平最爱干净,可苏红袖身上却沾满了泥污,草屑,还有刚才被山洞里那两个怪物喷了一头一脸的唾沫。
苏红袖乜斜着眼睛看楚轩,他的表情臭得简直就好像吃了大便。
看楚轩剑眉紧锁,铁青着脸的模样,苏红袖心里不由一阵痛快,伸出小手,索性把双手沾满的泥污统统往他身上抹了上去。
楚轩脸上一变,“啪”的一声打掉了苏红袖拼命往他身上抹的脏手,就好象拎着什么臭不可闻的脏东西似的,把苏红袖拎得离得自己远远的,运起轻功,疾步返回了采花楼。
回到房间,楚轩一把把苏红袖扔在了床上,他站在床边,竭力用平静的语气掩饰他的怒火:“你认识孙轲?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苏红袖转了转眼睛,看看楚轩故作镇定的脸,故意道:“我喜欢他,其实你们都想错了,我喜欢的人不是楚逸庭,是孙轲。”
楚轩立即火冒三丈,先前勉强维持的淡然和镇定不翼而飞,眼中有红色的凶光一闪而过,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掐着苏红袖的脖子,冲动的吼:“你已经嫁给了我,不准再想其他男人!”
苏红袖本来就是故意要气楚轩,出一出她心里憋了好多天的这口恶气,不由拍案而起,指着楚轩的脸,和他争锋相对道:“楚轩,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强迫我嫁给你的,我从来都不愿意,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再说了,我心里想什么男人,你以为你管得着!?你越是不让我想,我就是要想,我就是喜欢孙轲,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凡是男人,每一个都比你好千倍万倍十万倍!”
不得不说楚轩的自控能力确实极强,一瞬间的失控后,他立即就恢复了镇定。
楚轩顿了一顿,慢慢收回了掐在苏红袖脖子上的手:“随便你。”楚轩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反正你想了也是白想,我楚轩的夫人,绝对不会容许他人来染指。既然你那么喜欢孙轲,就等着守活寡吧!”
楚轩说罢,起身走到门外,吩咐守在外头的丫鬟:“进来给夫人沐浴更衣。”然后便坐在了一旁,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苏红袖瞪了他半天,他就是坐在那里不动。
想了一想,也罢,她现在身上那么脏,又被怪物喷了一头一脸的唾沫,楚轩那么爱干净,肯定不会来碰她。
这么一想,索性大大方方往浴桶旁边一站,张这手任由婢女给她宽衣解带。
好不容易,婢女们服侍苏红袖洗完了澡,给她用牡丹花的精油按摩了身子,便开始给她着装。
在所有这些衣服里,苏红袖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个摇来晃去的肚兜,也不知道系在身子前面是做什么的,走路的时候总是蹭来蹭去,让她很不舒服。
婢女们刚刚把肚兜给她系上,她就自己一把抓了下来,拿起旁边的亵衣就要往头上套。
才刚刚套到一半,就听到旁边的楚轩一声怒吼:“给我把肚兜穿上!”
苏红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仿佛守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一直在她身边站着的楚轩,她虽然很想把肚兜扔到楚轩的脸上,可,看楚轩的表情,再不乖乖把肚兜穿上,恐怕他立刻就要冲上来强迫她穿上了。
僵持了半天,苏红袖无法,只得黑着脸把肚兜套在了胸前。
换好了衣服,苏红袖跟着楚轩来到了前厅,面前一张硕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孙轲,孙杰,莺莺等人都侍立在楚轩身后,桌子旁边只有两张椅子,很显然,只有楚轩和苏红袖才有资格落座。
坐下来之后,楚轩挥了挥手,孙轲等人都退下了,楚轩示意苏红袖坐在他旁边,苏红袖不敢反抗,百般不情愿的坐了过去。
由于胳膊长得实在太短,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苏红袖几乎有一大半都够不着,不由拉长了脸,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吃着自己面前几样不爱吃的菜。
楚轩瞥了一眼苏红袖的苦瓜脸,竟然破天荒夹了一块远处的红烧鸡肉给她。可惜一看楚轩夹的那块肉,苏红袖就知道他是个被人伺候惯的,根本分不清鸡身上哪块肉好吃,哪块肉不好吃。
楚轩夹给了苏红袖一块鸡胸上的白肉,苏红袖本来就在和他怄气,这白肉又是她最不爱吃的,当下手一抬,筷子一夹,又把鸡肉夹进了楚轩碗里。
“你也吃。”
苏红袖随口说道。
楚轩突然有些不自在,冷冷地道:“快吃!吃饱了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山洞!”
啊!老天爷!快点从天上降下一道劫雷劈中她吧!她这回一定再也不闪开了!只要那道劫雷能一块劈中坐在她旁边的楚轩!
苏红袖冷眼看着楚轩,越看,越是觉得怒火滔天,越看,简直连她的肺都要给气炸了。
看看桌上有一道超级辣的红辣椒,苏红袖夹了好多到楚轩的碗里,假惺惺道:“这个很好吃,你多吃点。”
谁知楚轩竟然迅速将碗挪开,一脸嫌恶地道:“你那脏筷子上面有你的口水,拿开,我不吃!”
苏红袖火冒三丈,立即反驳:“那你刚才还给我夹菜呢,我不嫌你脏,你凭什么嫌我脏?”
“我嫌你脏是因为我比你干净,你个拿抹布擦嘴的人当然不嫌我脏了。”
楚轩理所当然地说。
“你这个混蛋!我讨厌死你了!等我恢复了法力,我一定要一掌拍死你!”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苏红袖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就要爆炸了,不由敲了一下桌子,拍案而起。
只可惜视线一接触到旁边楚轩杀人不眨眼的凶恶表情,苏红袖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噗哧噗哧没几下又瘪掉了。
“这个,我其实不是在说你。”
苏红袖骨碌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前后左右一通乱转,找到一只停在桌上的苍蝇,指着苍蝇对楚轩道:“刚才我是在骂它!”
楚轩怒瞪了苏红袖一会儿,也不说话,低下头默默的开始吃菜。
苏红袖看看楚轩,又看看离自己好远,她最爱吃的一道鸭肫,最终还是抵御不了美食的诱惑,把凳子搬到了鸭肫旁边,也就是楚轩的对面,“哗啦”一声把整盘鸭肫都倒进了自己碗里。
正吃得满脸晕红,不亦乐乎,突然听到对面的楚轩大煞风景地道:“你知不知道鸭肫是什么?就是鸭的胃,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怎么这么爱吃?”
苏红袖心道你也未免管得太宽了,我爱吃什么你都要管?
不由瞪了楚轩一眼,语气不善地道:“关你什么事!”
“啪”的一声,楚轩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吓了苏红袖一大跳,嘴里的鸭肫顿时没有了味道。
可是看看楚轩那凶神恶煞的脸,苏红袖又觉得不甘心。
难不成她的下半辈子真的就这样了?被楚轩欺压得死死的,永世不得翻身?
这时,苏红袖已经完全忘了,她是狐,楚轩是人,她可以活千万岁,楚轩却只有短短一百年不到的性命。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怒火滔天,索性不吃鸭肫了,把旁边的一碗鸭屁股端了起来,“哗啦”一声全倒在了碗里。
楚轩终于受不了了,站起身,拂袖而去。
哈哈!这个大变态,这个绿头苍蝇,他终于被她气跑了。苏红袖眉开眼笑,举起筷子,正要大快朵颐,却突然看到一大群婢女从楚轩消失的方向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撩起衣袖就开始收拾碗筷。
“哎!你们别收啊,我还没吃饱呢!哎!”
苏红袖欲哭无泪,没了法力的她,就连一个最柔弱无力的婢女都争不过。
最终,苏红袖只能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鸭肫和鸭屁股被婢女们没收了。
过了好半天,婢女们终于收拾完桌子走了,苏红袖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楚轩并没有走,居然还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
苏红袖正要发作,楚轩皱了皱,冰冷的黑眸迸射出两道犀利的凶光,苏红袖全身一哆嗦,背过身去,把到了嘴边的咒骂全都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楚轩终于走了,苏红袖这才不甘心地瞪着他的背影,冲着他的后背用口型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来也怪,楚轩在的时候,苏红袖满脑子都是如何惹他发怒,如何对付他,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把他从上到下的祖宗十八代毁骂个遍,可是楚轩一不在,她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闷闷的,十分无聊。
本想叫小丫鬟翠儿过来陪她说说话的,可是喊了半天,明明翠儿就站在门口,可小丫头不知怎么了,只顾看着门外一株牡丹发呆。
苏红袖喊了她好几声,翠儿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走过去细细一看,只见翠儿正愁眉苦脸抚弄着掌心的一株牡丹,一副闷闷不乐,暗自神伤的模样。
“翠儿,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了,这么难过?”
苏红袖一时好奇,问翠儿道。
“夫人,没什么。”这回翠儿总算注意到了苏红袖的存在,起身福了福,没精打采道。
苏红袖因为会读心,一下子就听到了小丫鬟翠儿的心事,原来翠儿一直心仪孙杰,但却苦于找不到方法和孙杰亲近,因此在这里闷闷不乐。
想起孙杰,苏红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若能撮合翠儿和孙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能稍微补偿一下。
这么一想,苏红袖搬了把凳子,兴致勃勃地在翠儿身边坐下:“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想孙管事?”
苏红袖冲翠儿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道。
翠儿果然大吃一惊:“夫……夫人怎么会知道?”跟着又黯然地低下了头,闷闷不乐道:“可惜孙管事不喜欢我,他如今根本不接近任何女子。他们都说孙管事从来没忘了他先前喜欢的那名女子,他一直在等她回心转意。”
看着翠儿那黯然神伤的脸,苏红袖心里也不好受,便安慰她道:“不会的,孙管事早已经把那个女子忘了。我教你,不如这样,以后再看到孙管事,你就假装跌倒,或者假装受伤什么的,等到孙管事扶你回了房,你就直接把他扑倒,你不是说他是个大好人吗?既然如此,他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一定会为你负责的。”
翠儿抬起头来,一张原谅又是惊讶又是雀跃:“真的吗?夫人,可这样,孙管事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孟浪了?对了,夫人,你怎么知道孙管事已经把他从前喜欢的女子忘了?他们都说孙管事长情,一直对那名女子念念不忘……”
苏红袖心道我当然知道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
可惜她没办法告诉翠儿,只得依旧安慰翠儿道:“没事,你先想办法接近孙杰,等到孙杰娶了你,等以后你们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自然会喜欢上你。”
苏红袖说的信誓旦旦,还使劲拍了拍翠儿的肩膀,翠儿却依旧是一脸的郁猝,闷闷不乐。
“没用的,夫人,孙管事武艺高强,他若是不愿意,我根本接近不了他。而且,他以前遣散出府的那些姬妾,有些是他小时候的贴身丫鬟,都服侍了他十几年了,可他一点情面也不留,还是把她们统统赶走了,夫人,我看孙管事不像是会对不喜欢的人日久生情的人……”
翠儿这么说,苏红袖实在想不出法子安慰她了,只好随口敷衍了她几句,跟着便离了翠儿,一个人逛到后花园去了。
东走西逛,来到了一处雅致的院子。院中遍布各种花卉,如仙境般绚灿。此处的花看似比别处更珍稀名贵,娇艳欲滴,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被人捧在手心,精心呵护。
苏红袖用力嗅了嗅,闻出其中几株已经汇聚了天地间的灵气,用不了多久就能化为花妖,不由对养花之人一阵钦佩。
狐九哥曾经说过,能把花养成花妖极为不易,只有用心栽花爱花之人,花才会为之倾心绽放。
不由对养花之人起了极浓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倾心至此,竟然把普通的花卉养成了有灵性的花妖。
恰在此时,苏红袖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是谁?
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鹿。
小鹿站在花丛中,眨巴着两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睫毛长卷如扇,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只小鹿并不怕人,它仔细打量了一番苏红袖,眼睛忽闪了几下,然后缓步走入院中,乖巧地趴在角落,好似在等待主人。
苏红袖突然好奇心大增,这院里的花似有灵魂,动物似有灵性,那主人又会是何方高人?
苏红袖玩心忽起,跑去追逐小鹿。可小鹿见她接近,立即站起来跑走,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警惕地注视着她。
本来只是追来跑去,躲猫猫的游戏,可苏红袖毕竟是兽,还恰巧是捕猎的兽,一时间被这只躲躲藏藏的小鹿激起了兽性,弯下腰,“嗷”的一声朝鹿猛扑了过去。
小鹿在不踩到花的情况下灵巧地左右跳跃,苏红袖根本捉不住,最后它终于被逼到了花圃的角落。
苏红袖堵住了唯一出路,正准备扑上去一口咬住鹿的脖子——
忽听一个熟悉沙哑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楼主夫人,您这是干吗呢?”
苏红袖一愕,回过头一看,居然是孙杰。
一时间尴尬万分,无言以对,只好咳嗽了几声,从花丛里钻了出来。
“没……我没干什么。就是看这鹿可爱,想逗它玩玩。”
正说着呢,小鹿“哗”的一声从花丛里钻了出来,寻求保护一般躲在了孙杰背后,一边还探头探脑,怯生生地看着苏红袖。
孙杰看看惊恐万状的小鹿,再看看苏红袖,咳嗽了几声,突然垂下了眼帘。
苏红袖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原来她刚才捉鹿的时候不知不觉把裙摆撩了起来,系在了腰上,此刻,她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了孙杰眼前。
苏红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人,是狐,当初她做狐狸的时候,每天不都是光着身子到处乱跑?
但看看孙杰如此不自在,苏红袖还是飞快地放下了裙摆。
苏红袖抬起头来,四处看看,这个地方简直就像一个小型的丛林,好美好别致,比楚轩安排给她住的屋子不知道好千百倍。
不由一脸羡慕地问孙杰:“孙管事,这是谁的院落,如此雅致?”
“正是在下的陋居,夫人谬赞了。”孙杰谦虚地说。
“哦,既然你认为是陋居,我那屋好像不错,咱俩换吧。”这里到处都是花,又有小鹿可以捉,最重要的是,这里离楚轩住的屋子非常远,苏红袖便同孙杰商量道。
孙杰一怔,恭敬地说:“您住的是楼主的房间,怎能同我们下人的房间调换呢?”
苏红袖一听这话,微微一愕,不由细细打量起了孙杰。
不是吧,这个孙杰,他不是真的把从前的事忘得那么彻底?
她不是听说,孙杰从小行商,富可敌国的吗?为什么会甘心在楚轩手底下做一个小小的管事?
他们孙家呢?他的商行呢?他都不打算管了吗?
苏红袖心里好奇,问孙杰道:“孙管事,我听说你以前也是大富之家,怎么如今会到楚轩手下当了一个下人?”
被苏红袖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看,孙杰似乎有些不自在,逃避似的回避了一下目光,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嗯,是这样的,夫人,孙某先前生了一场大病,差一点就没撑过去,是太子爷救了在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孙家了。孙家的一切都属于太子。”
苏红袖恍然大悟,不由又在心里狠狠唾骂楚轩,顺便也钦佩了他一把,这什么人啊?还真是心狠手辣,雁过拔毛,趁别人病,不光要别人为他卖命,还连别人的产业,祖宅一块儿要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孙管事,你心里一定很恨楚轩吧?你们家那么大的产业,就这样被他全搜刮走了。”
苏红袖坐到孙杰旁边,忿忿不平地道。
这些天,她早就把楚轩恨到了骨子里,睡里梦里也都是在骂他诅咒他,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同样被楚轩狠狠压榨过,苏红袖仿佛找到了知音,恨不得把对楚轩的厌恶憎恨一股脑倾吐给孙杰。
不料孙杰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温柔纯净,不沾染凡间一切的污浊,愣是看得苏红袖两眼发直,一阵呆滞。
“太子救了孙某的命,孙某又怎么会恨他?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孙杰一边说,从兜里摸出了几块麦芽糖喂小鹿,右手温柔地摸着小鹿的头,脸上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小鹿开心地转动着耳朵,用头亲昵地蹭着他。孙杰拍了拍小鹿的背,小鹿就一跳一跳地跑走了。
这真的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孙杰吗?苏红袖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有点不像!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苏红袖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虽然孙杰看起来像完全忘记了从前的事,不过苏红袖心里终是对他有些怀疑,不免旁敲侧击问他道:“孙管事,我听说你家里以前仆役如山,姬妾成群。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和孙杰说了那么多,孙杰一次也没有抬起头来看苏红袖,始终面带恭敬,看着地面。
可苏红袖提起姬妾成群四个字,孙杰的面色稍微变了变,右手不知不觉就抚上了胸口。
孙杰剑眉微拧,脸色也有些发白,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
苏红袖赶忙上去扶他,让他坐到了一边的石椅上:“孙管事?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我给你去喊个大夫?”
一阵沉寂,过了许久,孙杰方才一脸虚弱地抬起头来,淡淡笑着对苏红袖道:“多谢夫人的好心,没关系,这是在下的老毛病。”
孙杰虽然没说什么,但因为苏红袖会读心,刚刚,就在她提到姬妾成群那四字的一瞬间,孙杰心中撕裂一般的痛楚惊涛拍岸一般击中了她的心。
可是,除了心痛,孙杰心里却确确实实没有其它任何的思绪。
看来他确实已经把她忘了。但是潜意识里可能还残留着一些过去的记忆,所以一听她提起姬妾成群,才会起了那么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