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似乎话里有话,黑泽被触动了一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薄雪……也和他一样吗?
黑泽敛下所有情绪,黝黑的眸中汹涌澎湃着的,都是疑惑与痛苦。
那为什么,薄雪还要奋不顾身地去争夺那个位置,就算、就算他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结局吗?
那他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黑泽握紧了拳头,把一片衣角攥在手心。
片刻后,他又松开,衣袖上满是折痕。
薄雪正在吃早饭,没有注意到黑泽显露出来的异常情绪。
他有些挑食,翻动着桌上那些不是很精致的食物,叹了口气:“为什么,粥里要放馒头啊,很难吃哎。”
黑泽蹙了蹙眉尖:“只有这个了,薄雪。”
薄雪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说一说,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大家族里的人了,吃什么都一样,能有食物就已经很好了。”
黑泽这才想起来,薄雪做小家主的时候,一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虽然不是说山珍海味,也不用吃这种馊了一半的馒头粥。
薄雪像是看出了黑泽的情绪,亲昵地摸了摸黑泽的脸,像是在摸小狗:“没事啦!等我当上神明的替身,我会选择你当我的神侍。到时候我们可以住在春日屋,那里有很多很多好东西,比我们在原来家族的时候还要好。”
黑泽沉默地看着他,第一次没有提出直接让薄雪放弃的想法:“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来当神明的替身,而你当神侍呢?”
薄雪理所当然道:“我可是尊贵的小家主大人!当然要成为靠近神明最近的人,你怎么可以当我的主人呢?”
黑泽有点苦涩:“其实,谁当都是一样的,薄雪,你知道当上神明的替身,意味着什么吗?”
黑泽纯净的眸子盯着薄雪,与他对视着。
眸中翻涌的情绪万千,他那么想看见薄雪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让黑泽自己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重回到了这世间。
可惜,薄雪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笑了笑,漂亮的眉眼微微弯着,有些不在乎:“我不管,我只是想赢过你而已,黑泽。说好要让着我的,你不让,我就只好自己拿回来啦。”
……
……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被传唤到惊鸿神社用餐。
替身大人也会一起,挑选今天进行苦修的候选者。
薄雪和黑泽今天都领到了一件雪白的和服,黑泽很少穿这种颜色浅淡的衣服,有些不自在地抖着衣袖。
薄雪倒是适应良好,他喜欢这种薄薄的质地的衣裳,他个子较小,神社最小号的和服穿在他身上,也是大了整整一段。
薄雪等黑泽整理衣服的空隙,就坐在竹舍外的楼梯上,双腿悬空,慢慢地荡着腿。
清风吹拂他的面颊,掀起了几缕雪白的发丝。
薄雪回过头,微微歪着脑袋,眉眼弯弯:“黑泽,好了吗?”
黑泽正在系腰带,闻言望去,愣了一瞬。
薄雪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以前他穿过的那件……祭神服。
熟悉得令人心惊。
黑泽没有应答薄雪的问话。
他走过来,握住薄雪的手腕,把他拉起来:“你不适合穿这件衣服,薄雪。”
黑泽垂着眼睛,手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蜷缩起来,像是在挣扎。
“从神社回来,就不要穿了。”黑泽闭了闭眼,面对着薄雪有些疑惑的神情,给出了一个不太靠谱的理由,“我比较喜欢看你穿红色。”
薄雪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有些惊喜地抱住黑泽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黑泽,那我穿红色的衣服,你会不会少讨厌我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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