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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有些匪夷所思,但今年陪迟宁一起过年的人,是薄知聿。
从家门口到游乐园,再到家门口,迟宁抱着怀里的玩偶,想说谢谢,对上他眉眼那刻,话咽了回去。
好像也不太合适。
迟宁犹豫着问:”你现在在这儿没事吗?”
她不清楚这薄疯子花里胡哨的思维,总不会就是单纯的大年三十跑到北宁来陪她看场烟花跨年吧。
这举动不是有毛病吗。
“有事儿。”薄知聿尾音拖长,颇为认真道,“哥哥这么突然过来,惹出的事儿可多了,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
“……”迟宁无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薄知聿轻笑了声,“有用就行,那阿宁愿不愿意收留哥哥?”
迟宁意外,“你明天也不回去?”
“南汀到北宁可是要七个小时,阿宁没有这么残忍,让哥哥开年第一天就跑七个小时的高速吧。”
那自然是不能。
反正她奶奶家多的是房间,没什么关系。
迟宁点点头,“好。”
“前两天刚大扫除过,都是干净的。”迟宁带他去客房,“奶奶喜欢光亮一点的房间,你早上可能会被太阳叫醒。”
这里的窗帘统一都没有什么遮光度,装修也是典型的中式红木古典系列。
薄知聿环视过,这房子大概很久没人住,有些老房子的味道还没消散。从客厅到没忍住的客房,处处都摆着花。
向日葵、玉兰花、红梅。
在他家的时候,迟宁并不会特地要装饰花。
薄知聿:“你小时候都跟奶奶生活?”
“嗯,初中开始参加竞赛才很少回来。”
“这些花?”
“奶奶喜欢,她生活的地方总要点花香。”迟宁笑,“小时候求知欲旺盛,总喜欢揪着奶奶问这些花是什么。但老人家也不知道,她纯粹就是图个颜色,奶奶一直嫌我才像老人,啰里啰嗦的。”
沉默了会,薄知聿:“那,奶奶现在不住在这里了?”
迟宁转身在点香薰,薄知聿看不清她的表情,蜡烛葳蕤晃动,她的声音莫名显得浪漫。
“她住在别的地方。”
“我妈住在国外,我在南汀上学,年纪大了,老人家自己住也不方便。我妈找了养老院,她有很多玩伴,灿烂如火的太阳、安静无边的原野,处处鸟语花香——”
“比跟我住在一起好。”
迟宁转身说,“蜡烛点好了,晚安。”
大年初一,凌晨十二点半,迟宁第一条微信。
她为数不多的分享欲,拍了游乐园的烟花,并且发送:【奶奶新年快乐。】
她在等她的回信。
老人家打字慢,回慢点也是对的。
/
迟宁以为薄知聿这种喜欢毫无光线的生活习惯,会早醒些,她还特地提前起来,想着出门看看有没有卖早餐的。
没想到楼下已经是一室飘香。
迟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林叔颈后顶着一小撮辫子,他孙子造型顶着个苹果头,俩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而薄知聿看。
“林叔?”迟宁问,“怎么了吗?”
林叔简直是小跑过来的,拽着迟宁到小角落里,语气急切,“阿宁你这什么情况?是不是被人骗了?小姑娘可不能见色起意就把陌生人往家里带啊!想当年我就是这样,才被你婶婶给骗走的,你现在年纪还小,林叔跟你说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迟宁好笑道:“林叔,这是薄知聿。我在南汀上学的时候就住在他家里,我爸妈都认识他的,不是陌生人。”
林叔:“啊?真认识啊?”
薄知聿懒洋洋笑了声,“跟您说了,您怎么就不信呢。”
林叔简直匪夷所思,这事儿搁谁谁不乱想。
一大早上他来给迟宁送吃的,莫名其妙蹦出个男人,也是半点不跟他客气,直接来一句“放那就行,阿宁还没醒。”
林叔眯了眯眼,盯着他看,“那你这大过年的,怎么跑这么远来找阿宁过年?”
薄知聿温声笑,“这不是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吗,来看看。”
“呵,男人。”林叔冷哼了声,又拽着迟宁叨叨,“你防着点他,林叔越看越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叔还觉得不过瘾,用的还是北宁话骂的。
“……”
迟宁好笑道:“我知道的,您放心。”
迟宁不知道林叔跟小林同学说了什么,苹果头小朋友毅然决然赖在迟宁家里不走,美名其曰过年第一天要感谢她的“教育之恩”。
迟宁也没有赶人的必要,点点头便让小朋友留下了。
迟宁左边是小林,右边是薄知聿。
总共就两个点半的人,薄知聿这早餐愣是买出满汉全席的气势,从中餐到西餐一应俱全。
迟宁没忍住,真诚问:“你知道这不是2022最后一餐吗?”
薄知聿扬了扬眉,“新年新气象,多吃点。”
“你这个气象可太大了。”迟宁拆开杯酸奶,“大年初一的,你去哪儿变来这些的?”
她昨晚可是连个外卖都点不到。
薄知聿不以为意,“多花点钱,有什么办不到的。”
“……”
说的也很有道理。
她昨天是怎么没想到的呢。
小林同学扑闪着大眼睛,拉着迟宁撒娇,“姐姐,我也想喝酸奶。”
迟宁和薄知聿的生活习惯相反,她觉得甜不喝豆浆,薄知聿嫌酸,桌上只放有一杯酸奶是给她的。
她刚才还已经喝过了。
迟宁问:“还有吗?”
薄知聿懒散道:“没。”
迟宁偏头,“小朋友喝豆浆可以吗?”
“不要嘛,我就想跟姐姐一样。”小林惯会撒娇的,小苹果头一晃一晃的,“漂亮姐姐,好不好嘛?”
“只有豆浆。”薄知聿悠悠道,“男生还跟女孩子抢喝的,可真不礼貌呢。”
小林哼了一声,“人家是小孩儿。”
“那你就不是男孩子了?”薄知聿轻笑了声,“没看出来,是个小妹妹啊。”
要不是说薄知聿这激将法有一套,小林转过苹果头,立刻抱着豆浆喝起来,还不忘看迟宁要夸奖。
“姐姐,小林可以照顾你!”
不等迟宁开口,薄知聿又漫不经心出声。
“男孩子可不会主动要表扬呢。阿宁来,吃油条。”
“……”
迟宁碗里多出油条,小林同学身高不够,踮脚撅着屁股,努力够桌子也要给迟宁夹菜。
“姐姐吃这个,爷爷说着比油条有营养!”
“阿宁这个,你喜欢的。”
“姐姐吃这个!你最喜欢的!”
“……”
没完没了。
迟宁这开年第一顿饭吃得跟打仗似的,小林对薄知聿的火药味十足,薄知聿这么大个人也还跟小学一年级的置气。
她忍不了,抵住薄知聿的筷子,“你怎么还跟小朋友比较上了?”
“他算什么小朋友?”薄知聿不屑,随后懒洋洋道,“在哥哥眼里,只有阿宁是小朋友。”
迟宁张了张唇,半天没想到反驳的话。
他这理论怎么永远都这么奇怪。
小林也不认输,“姐姐我才不是小朋友!不需要照顾!”
“……”
迟宁懒得再插手这俩幼稚鬼的战争,安静如鸡地吃完这场早餐,她忽悠小林去看小猪佩奇。
小鬼头可不好糊弄,悄悄趴到她耳边说话。
“那我等下想要奖励。”
迟宁说好,哄好这小屁孩,她留下来陪薄知聿收拾餐桌。
本来想说按照北宁的传统,年三十和年初一是不洗碗的,更没有让薄知聿这客人来忙活的道理,接过今天总是慢他一步。
大半的锅碗瓢盆都清洗得一干二净,还连带着她之前吃完懒得洗的,整整齐齐摆在碗橱柜上。
迟宁耳尖发热,这可是放了两三天的碗筷,她这算什么事儿啊。
“你这……怎么都洗了?”
“顺便。”薄知聿玩味道,“没看出来,小阿宁还挺懒。”
迟宁递纸巾给他插手,睁眼说瞎话,“我这是给过年助助兴。”
薄知聿也是真配合,“那是哥哥打扰阿宁的雅兴了,哥哥给阿宁道歉。”
“……”
他越说她越不好意思。
她奶奶家可不比年轻人科技小窝,这么多碗筷可没洗碗机可以扔。
迟宁理亏,“倒也没有要道歉,还是谢谢你。”
“别谢了,听得烦。”薄知聿敲了下她的发顶,“真想谢,阿宁不如说说刚才那小鬼跟你说什么了?”
“要个奖励。”
薄知聿理所当然,“那哥哥也要。”
迟宁好笑道:“那是给小朋友的,你怎么要?”
他也是真敢说:“我今年三岁。”
“……”
迟宁说不过他,从口袋里拿出东西,“伸手。”
薄知聿顺从地伸开手掌,少女稍稍低头,露出一截莹白如雪的后颈肌肤,女孩掌心的东西有些小,她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到他。
有些痒,触感冰凉。
她指腹的皮肤细滑,不像他满是茧子。
薄知聿偏片开眼,嗓音稍低,“好了吗?”
“嗯。”迟宁让他看,“买一送一,多给你一个。”
薄知聿手掌上,两个粉粉嫩嫩的,还有点儿骚包的,一度席卷时尚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社会人标志——
小猪佩奇印章。
还他妈是夜光细闪的,搁那儿bulingbuling的。
薄知聿看了会,皱着眉,灵魂发问:
“这个,是吹风筒妖怪?”
“……”
他这一米八八的身高手掌留俩荧光印章也确实是太喜感,迟宁笑着调侃道:
“不认识啊?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
说着,迟宁还非常努力地鼓了两下掌,“很符合你的身份,一个合格的街溜子怎么能不认识你们开山祖宗呢。”
“……”
薄知聿给她气笑了,话还没接上,小苹果头咻的穿到迟宁身边。
“姐姐姐姐,我的礼物呢?”
迟宁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买来哄小林读书的,他就喜欢小猪佩奇,她蹲下|身,给小林盖上一个。
“小林今天真棒,明天也姐姐再奖励你。”
“好耶。”小苹果头顿时喜笑颜开,奶声奶气的,“我们又有一个定情信物了诶。”
迟宁:“?”
什么信物?
小林:“电视剧里这么说的呀,送你一个礼物,然后明天、后天都要见面,这就是定情信物呀,姐姐怎么不知道呀?”
“……”
现在的电视剧能不能教点有用的东西。
身旁男人的声音慢悠悠落到迟宁耳边,“原来,这是定情信物?”
迟宁下意识想解释,对上男人的目光,桃花眸藏着浓烈的笑意,缓缓道:
“小阿宁怎么每次,都给哥哥这么珍贵的东西啊。”
迟宁:“这不是——”
薄知聿眉梢挑起,话里含着浅浅的笑意,“这样的话,哥哥可不能洗手了,要好好保存,保存到天荒地老。”
男人就是故意的,天荒地老几个字咬得又重又暧昧。
下一秒,他轻笑了声,拖着懒腔。
“这夜光细闪的定情信物,是挺别致。”
“……”
/
小林同学就待了个早餐的功夫就被带回去拜年了,迟宁坐在沙发上,她也不是很喜欢带小孩,再乖的小孩都让人觉得累。
别人的新年门庭若市,迟宁这儿只有门口那俩年久失修,大白天开了都看不出来的诡异红灯笼。
她坐在沙发上,正准备做题,微信电话声响个不停。
薄幸的视频电话。
迟宁接起来,少年那头炸眼的红毛消失不见,黑发乖乖顺顺地垂着,他本身就生的好看,这么打扮少年气十足。
“怎么样?就问你,小爷现在帅不帅?爷染完头发第一时间就想发给你看,我对你多好。”
迟宁实话实说:“挺好看的。”
“还是你有眼光,”薄幸给点颜色就灿烂,笑得开怀,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遗憾道,“可惜你不在南汀过年,还想着今年一起跨年呢。”
薄知聿打完电话进来,坐在迟宁身旁,他没入镜,“阿幸?”
迟宁点点头。
那头的薄幸在碎碎念,没发现迟宁在跟别人说话,他自顾自道:“在南汀的时候你总跟薄知聿在一起,好不容易放假你又回北宁了……阿宁,我好想你啊。”
迟宁刚回神,她没听见,想问薄幸刚才说的什么。
薄知聿突然开口,“小阿宁。”
磁沉的男声突然出现在话外,薄幸简直像炸毛的猫,立刻高声道;“刚才那什么声音?”
迟宁不想花时间解释,用眼神示意薄知聿安静,后者弯着唇,她当做他听明白意思了。
“没,你听错了。”
“吓我一跳,我就说为什么我还感觉三哥在你身边。”薄幸低低道,“真是这样,我都要怀疑你们俩关系不对劲儿了。”
迟宁:“我们很对劲,就是朋友的关系。”
这“朋友的关系”还没落下三秒,薄幸的屏幕这边再次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慢悠悠的,似乎还有点儿无辜。
“阿宁,能过来给哥哥补个定情信物吗。“
薄幸无比确认这就是薄知聿,一脸懵逼:“……???”
补什么定情?
补定情什么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