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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啊,是黑风崖崖底,赫赫有名的死亡悬崖,有来无回。”陈栋轻叹了一口气,“黑风崖方圆一里之内毫无活物,人光是靠近黑风崖就会重病一场,而坠下黑风崖的人从来就没再在世间见到过……我和夫人比他人多几分运气,十六年前,我们前后坠下黑风崖,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活了下来,我们拜天地结为夫妻……”
夫妻两在解释的时候,刘景瑞一心二用,跟墨瑾联系上了,〔阿瑾,我这边知道地点了,是黑风崖,这个地点应该挺有名的。〕
买不起马只能退而求其次雇人坐马车的墨瑾此时感觉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即使是走官道,但路是真颠簸,再加上他接手的身体体质不行,现在第一次感受到了晕马车的滋味,幸好他知道按哪些穴道能缓解,所以现在只是面如白纸而已,没有吐也没有倒下。
〔……阿瑾,你没事?〕刘景瑞看墨瑾那惨状,有些担忧心疼。
〔还好……〕墨瑾的声音气若游丝,勉强打起精神来,很快就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相关信息,〔黑风崖,好像是在武宣城,我去找你的话,骑马赶路,最快也需要五天时间,坐马车的话会更久一些,你能撑得住?〕
刘景瑞可不放心墨瑾这样的状态还赶路,于是连忙劝道,〔当然可以,你慢慢来,不用太赶路,我不急,我现在伤势还比较严重,需要养一养才行,至于陈家人,我能搞定的!〕
〔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夫妻两解释完,安静听的刘景瑞仿佛是意识到自己处境特别不妙,面上的表情很勉强,看着越发苍白了,半晌才说:“原来如此,多谢你们跟我解释这些事情!”
陈栋和吕青青对视一眼,夫妻两用眼神交流,纷纷表示自己真的看不出刘景瑞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房间里安静得氛围有些尴尬,吕青青连忙转移话题:“那个……你想好自己的名字了吗?”
刘景瑞沉默片刻,轻叹一声后缓缓说道:“就叫……墨郎,近墨者黑的墨,郎中的郎。”
“墨郎,这名字挺好!”
“陈大叔,陈夫人,你们以后称呼我为墨郎就好!”刘景瑞佯装强打起精神来,露出一个微笑,“我虽然剩下的日子应该不多了,但还是很高兴认识你们……以及陈小姐,可能身后事还得拜托你们了!”
“……不用客气!”陈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这人面对死亡的从容精气神真是让人佩服。
“别说这些了!”吕青青对刘景瑞的态度也有些改观了,生硬疏离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墨郎,你快些喝了鱼汤吧,不然就凉了!”
“嗯……”
刘景瑞应了一声后低头安安静静地用餐,陈栋夫妻嘱咐一声吃完后叫他们就离开了。
〔墨郎?〕墨瑾歪着头,眼眸中盛满笑意,细碎的光芒犹如星子一般迷人。
〔不好听吗?〕刘景瑞反问。
〔好听,当然好听!〕墨瑾才说完就忍不住咳了两声,感觉有些胸闷气短,他难受得双眉紧皱,连忙探头出车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面色微苦,〔这晕车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视频中的背景昏暗阴沉,仿佛风雨来临前的样子,刘景瑞提醒,〔阿瑾,你那边的天气看着像是要下雨,你自己也注意些,别冒雨赶路,小心感染风寒。〕
精气神恹恹地墨瑾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天气问题,看这情况,今天肯定会下雨,自己这身体恐怕受不住,思及此,他缩回头,掀开车帘。
“大叔,这个天气看着就快要下雨了,您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雨?”墨瑾一副虚弱病怏怏的模样。
“……牧公子,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有躲雨的地方,要不我赶路的速度再快一些,争取不用淋太久的雨?”马夫神色为难。
只是一场小雨而已,都坐在马车里了,雨还能淋到?竟然还要特地找地方躲雨,真是矫情!
马夫在心中嘀咕,早点赶完路省下的时间他就可以多接送几人,要是真应这位公子的要求去找地方躲雨,这雨一连下几天呢,那么多时间,那得少多少钱赚不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知道现在的江湖人都喜欢露宿野外的吗,谁知道会不会倒霉遇见那些不讲理的人,要是不小心丢了小命,自己那一家老小谁来养活……呸呸呸,漫天神佛千万莫怪!
“大叔,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墨瑾怎么看不出马夫的心思,“我身子骨弱,要是淋雨肯定会感染风寒的……这样,我给你加五两银子?十两?”
虽然墨瑾现在身上并没多少银子,但是对于他来说,晕车已经够呛的了,要是再感染了风寒,死是不至于死人,可是难受,所以为了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多撒一些银子出去很值得。
“真多加十两?”有钱好说话,马夫犹豫不决的表情一下子舒展开来,双眼放光,见墨瑾点头,他顿时喜笑颜开,一挥马鞭,“好咧,前面的山头半山腰就有个破庙,咱们可以在那里躲雨顺便借宿一晚!”
大概一个小时后,马车就到达目的地了,破庙是真的破,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了,不过似乎有人用稻草枯叶为它修补过屋顶,遮风挡雨没问题。
“牧公子,这破庙是我发现的,偶尔过来借宿,因为地方偏僻,所以平日里没有人会来,周围也没有野兽活动的迹象,还是比较安全的!”马夫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把缰绳系在树上,摘下马儿身上的东西,让它也轻松轻松。
墨瑾背着自己的包袱边走边四下张望,不时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片刻后提议道:“大叔,现在已经是暮秋时节了,等会儿下过雨后恐怕会很凉,我们趁着还没下雨先去捡些柴火吧,生了火后不止能取暖,还能喝些热水!”
“行,等我弄完我们就去……没想到你一个年轻读书人竟然还知道这些俗事!”马夫惊奇地啧啧了两声。
“只是知道一些……”
两人在破庙里收拾出休息的地方来,又一起在周围捡了不少柴火,还取了些山泉水,忙活了许久,刚停下休息没多久,整片天空已经变得黑压压的了,乌云密布,几道闪电雷声后,豆大的雨点从天儿降,狂风呼啸,仿佛要摧毁世间一切。
“这雨可真大,往年这个时候都没有过这么大的雨!”
马夫透过破败的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倾盆大雨,这场雨看着比往年都大,往年这个时候只是一连几天的小雨而已,所以之前他没把下雨放在心上,这时候他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听了墨瑾的话找地方躲雨,不然这样的天气赶路真的挺危险的。
常年在外奔波的马夫提供了不少东西,像烧水的小陶罐、小板凳、生姜、食盐、芦苇编制的席子等等,为他们露宿荒野提供了不少便利。
墨瑾坐在小板凳上,往陶罐里扔几片切好的生姜,有些担忧地问:“大叔,依你的经验,这雨会下多久?”
闻言,马夫一愣,摇了摇头:“说实话,虽然我从小在苏城长大,十五岁就随长辈在苏城和百花城之间往返,可是在这个季节,就从来没见过下这么大雨的,往年一直都是小雨,而且是一连好几天时间,我要是知道要下大雨,也不会接您这单生意,所以我也不知道它会下多久。”
“该不会也一连下好几天吧?”墨瑾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马夫心里没底,还有些担忧害怕。
苏城和百花城之间的路程要走三天时间,他也就准备刚刚好三天的干粮而已,要是被雨困在这破庙几天,省着吃也得被饿上几天时间……希望牧公子的揣测是错的吧!
“我只是猜测而已。”墨瑾虽是这样说,但是语气有些沉重,“不过,我们自己的干粮还是省着点吃吧,这雨这么大,要是我们冒雨出去找吃的却感染上风寒,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真是求救无门了!”
马夫脸上浮现惆怅之色:“牧公子说得对……”
一时之间,破庙安静了下来,只有风雨声和火苗燃烧的声音。
姜糖水很快就煮好了,味道不怎么好,放着能入口后,两个大男人面无表情地几口闷了,然后重新烧上水,各自吃着自己的干粮。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墨瑾忽然若有所感般看向紧闭的破庙大门。
“……怎么了?”无意间看到墨瑾一直盯着门看,马夫忍不住狐疑出声,一扇破门有什么好看的?
“有人来了!”墨瑾收回目光,神色淡淡,看了一眼顿时就身体紧绷起来的马夫,又补充一句,“来的应该是江湖人。”
“江湖人!!”马夫脸色一变,惊悚地拔高了声音,眼神满是抵触,刷地站起来,急切的目光立即就扫了破庙一圈,想寻找寻找躲藏的地方,嘴里因为焦急不自觉地嘀咕,“今天果然是不宜出门,下大雨不说还遇见江湖人……啊,老天爷,可别来什么恶人……该躲哪里啊……”
马夫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尝试躲藏,躲在破败的高大关公神像后觉得不安全,后又把自己埋在半人高的柴火堆里,可是也觉得不行……
最后,马夫手脚利索地爬上房梁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藏好之后他才想起墨瑾,低头一看,却见墨瑾无比淡然地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火,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墨瑾刚才可能是在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