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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倒会装糊涂,徐苒还真不信,他没认出自己来,千户府里多大的地儿,东西南北他都没去,偏跑到这个僻静的小院来,且他一对色迷迷的眼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当自己是瞎子不成。
徐苒目光闪了闪,没好气的道:“你怎知这帕子就不是我的,偏我就有这样的喜好,专喜这女孩儿家的帕子,犯了哪家的王法不成?”
尹二被她几句话噎了回来却不恼,且瞧她目光流转间似嗔似恼,说不出娇俏可人的样儿,更是心痒难耐,伸手过去假装递给她帕子:“既是你的,还给你便是了。”
徐苒一把扯过帕子,却不妨他抓住帕子的另一角不放,低低笑了两声道:“爷这会儿忽的想起一事,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吗?却跟爷说说有什么记号没有,若说准了,爷才认定是你的帕子,省得寻错了主儿。”
徐苒心话儿这厮色胆包天,这是想调戏自己呢,却要怎生摆脱这厮,徐苒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的目光越过他,定定瞧着他后面忽然唤了声:“爷。”
尹二唬了一跳,急忙松开手转过头去一瞧,哪有什么人,再回过头来,大姐儿已从角门那边儿快步出去了。
尹二不禁笑了两声,一屁股坐在大姐儿刚做的地儿,想起刚头大姐儿的娇样儿,不禁吃吃笑了两声,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仲华,跑到这僻静小院里一个人乐什么呢?”
这明明白白是顾程的声音,尹二忙站了起来,脸上不免有些讪讪:“没,没乐什么,哥不在前头吃酒看戏,怎跑这儿来了,走,走,弟陪着哥出去吃酒耍子。”说着,两人携着手出了小院。
顾程回到席上,瞥见那边花树边上的大姐儿,目光阴了阴,又吃了几盏酒便托词说家中有事,摇席出来,旺儿忙唤着大姐儿跟了出去。
一上车徐苒就被顾程搂在怀里,去她袖袋中摸了摸直问到她脸上:“你的帕子呢?”
徐苒白了他一眼道:“不知你平日都交的什么狐朋狗友,也不分谁,就来调笑,那帕子被我撕了两半扔到湖里头去了,什么臭男人污了的东西,我才不要。”她这席话倒说的顾程脸色回缓过来。
刚头顾程在席上跟郑千户说了几句话,一扭头的功夫便不见了大姐儿,扫了扫四周却正好瞧见尹二鬼祟的去了那边小院。
顾程便随后跟了过去,果见尹二是奔着大姐去的,两人你来我往,说的什么虽没听清,却把顾程气的肺都要炸了,却未动声色,只躲在月洞门外,瞧着大姐儿去了,尹二坐在大姐儿刚坐的廊凳上,那脸上的笑,明明白白是惦记着大姐儿呢。
自己心尖子上的丫头,被旁的男人惦记着,还不就跟头顶处悬了把刀一般,觉都睡不着,以往虽知尹二对大姐儿有些心思,却没想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这会儿是自己在跟前呢,他都敢如此放肆,若赶一日,自己不在,让他得了机会还不知如何。
顾程越想越恨,旁的女子随他惦记,只大姐儿他却惦记不得,倒要让他知道厉害方罢,顾程也有些疑心大姐儿对尹二也生了心思,尹二虽没大出息,却自来生了副好皮囊,专会讨女子欢喜,没准大姐儿就被他的言语所动。
因此一上车就来试她,若大姐儿遮遮掩掩定然有鬼,见她大大方方说出来,顾程一颗心才算放进了肚里,暗悔自己疑心过重,明明白白是尹二生的坏心,怎倒疑起了大姐儿。
思及此,搂着她亲了一下道:“是爷的不是,赶明儿爷处置了他,给你报仇可好?”
徐苒愣一愣,那尹二她略听旺儿提过两回,是县太爷的二公子,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顾程就算再有本事,也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敢如何,这话可不是哄她呢吗。
徐苒撇撇嘴,却听顾程道:“你瞧着,爷必不哄你。”虽笑着说的,语气里却阴森森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令大姐儿忍不住从后脊梁骨下面嗖嗖冒凉气。
大约见她脸上有丝惧意,顾程抱他在自己膝上坐下道:“大姐儿不必怕爷,只你好生跟着爷过日子,这一辈子爷都疼你。”
“一辈子?”徐苒暗道,当你一辈子的小老婆,我才不干呢,况且,后院他那两个小妾简直就是毒蛇猛兽一般,瞧着温温柔柔贤良淑德,那阴招是一招接着一招,就没消停的时候,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不定那会儿就被戳上一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那海棠怎顾程也不收,以徐苒瞧着,顾程分明对那海棠有那么点儿心思,男人哪有不喜欢美女的,加上这个美女又十分会做姿态,徐苒都觉得,有时海棠来了前头,在窗下的芭蕉叶前一站,低眉敛目,腮染轻粉,眉掩双愁,映着翠绿蕉叶,一身海棠红的衣裳,鸦青发鬓,活生生一个绝代佳人的模子就出来了,别说顾程,就是自己有时都能看迷了。
府里放着这么个绝色的丫头,顾程却半点心思不生,这话说出去谁信,徐苒暗暗琢磨。顾程是不是正享受着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呢,男人不都这样,太容易得到的反而没趣儿,须当这样辗转有些曲折的方好。
说人人到,徐苒随顾程回来刚换了衣裳,便听见窗外有说话声,软语莺声的可不正是海棠:“李妈妈爷,爷家来了不曾?三娘让奴婢过来瞧呢,说爷若家来,请爷后院里走一趟,有要紧事商量。”
徐苒暗道,这三天两头有要紧事,也不知好端端的后宅哪寻出这么多要紧事来,李妈妈哪里没答话呢,就听顾程道:“你且回去,跟你三娘说我就过去。”
海棠细声细气的应了一声,透过碧纱窗都能瞧见她摇摇晃晃分外袅娜的身影儿,十来步的路竟被她走成了万水千山一般。
顾程一回头见徐苒瞧着自己,不免有些讪讪的道:“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徐苒嗤一声别过头去道:“你不看我,怎知我瞧你,以后再不要说让我去看什么戏了,竟站了这大半日,脚都站酸了。”
一甩帘子进了里屋去,在窗下的贵妃榻上坐下,顾程跟着进来给她脱了鞋,把她的脚拽在自己怀里轻轻按揉着:“爷倒恨不得搂着你,奈何是在别人府上,爷应你,赶明儿纳你进府的时候,也请一班小戏来府里,到时让你好生耍子几日。”
揉了半晌,才站起来,低声道:“我让李婆子打水进来给你泡泡脚,最是解乏,爷先过去后头走一趟,少时便会,等爷回来再吃晌午饭。”说着去那边角落的铜盆了洗了手,换了身月白的绸纱直缀才去了。
李婆子端了水进来,小声道:“姑娘怎也不拦着爷,刚头那小蹄子可不就是来勾魂的,这会儿勾了爷去,不定就随了意。”
徐苒却不应她,泡了脚,便靠在外间的炕上看医书,书上哪里能寻出避子的法儿,真真要急死她。
正着急呢,忽的旺儿走到窗下道:“姑娘,大舅爷父子俩一块来了。”
徐苒一听顿时欢喜上来,丢开书下地,几步便走了出去,对旺儿道:“真来了?”旺儿笑道:“来了,正在前头倒坐房里安置着吃茶呢。”
徐苒道:“我还梅见过我这个表弟呢,上回去舅舅家赶上他在外学手艺,今儿却是头一回,也不知生的什么样儿?”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其实陈大郎父子早就到了,旺儿刚头在书房外截住爷先回了话,这才进来说与大姐儿知道,大姐儿到了倒坐房里便瞧见她那实在大舅,还有身边立着一个十二三的黑小子,眉眼儿随了她舅十成十,看着就憨。
陈大郎见了大姐儿,忙推了儿子一把道:“还愣着做啥,这是你姐。”
黑小子忙着上前来就要作揖,被徐苒一把拦住道:“舅舅也真是,一家子姐弟何用如此外道。”他舅舅呵呵一笑道:“虽是亲的己的,头一回见也要有个礼儿,省得让旁人见了笑话。”
旺儿一听忙道:“这是说我呢,可不敢笑话舅爷,舅爷跟保生兄弟还未吃晌午饭吧!我这就让灶上置办来。”
大姐儿道:“我也在这里吃。”
旺儿有些为难道:“爷……”却被徐苒打断:“三娘屋里还能少了饭菜不成,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呢。”
旺儿倒不禁失笑,这话他也知道,却想不到大姐儿虽在其中,却也是个分外明白的,爷对那个海棠是有些不一般,虽不至于似大姐儿这般上心,瞧眼色却有些意思,不定那天一高兴便收到身边来。
那个海棠虽生的绝色,依旺儿瞧,比之大姐儿还差得远,要说绝色女子,爷身边还少吗,府里的不提,外头院中那个娇杏儿,那可是信都县有名儿的姐儿,再有京城那个头牌青云,那眉眼儿,那身段,真真才称得上*尤物,不也没绊住爷的脚儿,爷心里头惦记着大姐儿,都当马棚风一般过去了,这个海棠比之青云却差了何止一筹,爷兴致来时耍乐耍乐,若论真上心,这满府里的女人都绑一块儿也顶不上个大姐儿。
旺儿在一旁瞧着的清楚,先开头爷对大姐儿也没放多少心思,爷不放心思,大姐儿更不放,跟爷在一块儿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有时她假意哄爷欢喜,自己都瞧得出,更何况爷呢,爷却不点破,由着她哄,这哄着哄着就当了真。
这男人有时就如此,你真着紧上心的伺候着,他就不当回事了,你越哄着他,骗着他,敷衍着他,这男人啊反倒撂不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暑发烧,好难受,写到现在才写完,亲们饱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