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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要忙小说《轮回》改编的事,张寒时只能将新书的写作计划暂时搁置,好在有了经验,这次再将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剧本,张寒时自我感觉得心应手了许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眼看年关将近,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农历新年对所有华国民众而言都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
叶初静更是提前了半个月,就开始准备,当他询问张寒时春节想去哪里度假时,张寒时考虑了下,忍不住问道:“你不用去北边吗?”
跟了叶大少这么多年,张寒时自然清楚每逢农历新年,整个云水叶氏上下,无论嫡系正支或旁系亲属都会济济一堂,这是自五代以前便延续至今的叶家规矩,叶初静作为现任家主,断断没有缺席的道理。
听他这样问,叶大少眉目弯弯,低笑道:“时时,我陪着你不好吗?”
哪知张寒时却摇摇头,正色道:“叶初静,你不必这样。”他虽不喜欢叶家人,可从没有要叶初静和他的家族决裂的意思,“如果因为我,害得你和家里人闹得不愉快,我也于心不安。”
张寒时的话让叶大少怔怔半晌,随后,他才吐了口气,将张寒时抱在怀里亲了亲,轻声呢喃道:“抱歉,时时。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叶家大权虽基本已收归他的手里,但他的父亲叶道山还有他那位弟弟叶梵瑞,这两年隐而不发,却并未彻底死心,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小动作不断。
叶初静太想和张寒时在一起,补偿这些年亏欠他的,却忘了这样极可能将张寒时推向风口浪尖。
见叶大少一脸依依不舍地蹭着自己,张寒时不禁失笑,“你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叶初静直起身,他深邃的双眸凝视着张寒时,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想陪你和乐乐过了除夕再走。”
嗯了一声,张寒时没什么异议。
“时时,我会尽快赶回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到时我们再去好不好?”
对上叶初静此刻的目光,张寒时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应了声:“好。”
……
临近除夕,木兰湖别墅内也到处张灯结彩,门口挂上了灯笼,门框边也贴好了春联,让这栋本来大得冷冷清清的房子,如今也添了一些热闹气氛。
就在这样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张寒时接到远在大洋彼岸的柳佳莹的电话。手机那一头,柳佳莹的声音喜气洋洋,她告诉张寒时,她和厉曼婷已经征得双方父母的同意,决定在不久后的二月十四日情人节那天举行婚礼。
张寒时对此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他真没想到柳佳莹与厉曼婷两人这么快就能走到一起,甚至做通了顽固的柳老爷子的思想工作。
「爸妈我已经将他们接到美国,这个年我们准备就在美国过。寒时,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带上乐乐一起,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曼婷和我的婚礼。哦,对了,如果那位叶先生愿意的话,就让他也来。」
张寒时听了,忙点头回道:“当然方便,你和厉小姐的婚礼我一定会参加,恭喜你,佳莹!”
两人又聊了聊近况,得知彼此生活安好,都十分高兴。
晚点的时候,张寒时向叶初静说起这事,叶大少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才绽出笑容,说道:“既然要参加柳小姐的婚礼,那么我们的行程不如就安排在北美,像大峡谷,黄石公园,好莱坞环球影城,拉斯维加斯,还是有一些地方可玩的。你说这样可好,时时?”
这么安排一举两得,张寒时自然没有意见。
……
到了除夕当天,张寒时与叶初静都起了个大早。
南方不兴过年吃饺子,但叶大少是北方人,被他软磨硬泡,张寒时答应了他要包饺子。吃过早饭,两个人就开始忙碌,和面,拌馅,再把白菜韭菜等切碎,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再将拌好的饺子馅放入皮中,由中间向两边将饺子皮边缘捏好。
叶大少动作笨拙,却兴致勃勃,最后连小家伙张乐也来凑热闹,结果饺子没包成几个,他肥嘟嘟的包子脸却很快成了个大花脸,把张寒时逗得不行。
等差不多收工,张寒时抱起儿子,拿毛巾将小家伙脸上的面粉仔细擦干净后,才放他下地去玩。再看叶大少,英俊的面庞也多了几道白色痕迹,张寒时忍住笑意,招手让他过来,便举起毛巾,也给他擦了擦。
两个人没有说话,但这一刻,他们之间洋溢的气氛却是那样着温馨而恬静。叶初静目光沉沉,他凝望着张寒时,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眼神里更像装了千言万语一般。
直到张寒时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叶大少才收起目光,他珍而重之,温柔无比地落下一吻,心底一片满足。
午饭他们随便吃了点饺子,到了晚上的年夜饭,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叶大少让厨房精心准备的各种大菜、冷盆、热炒、点心,加上热气腾腾的火锅,温馨撩人,丰盛热闹,一顿饭从五点一直吃到八点,张寒时放下箸,连连摆头,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而一旁的小家伙张乐早已迫不及待,拉着张寒时便要去放鞭炮和焰火。过去父子俩过年,这是固定节目。
“好了好了,宝贝儿,爸爸知道了。”磨不过他,张寒时抱起宝贝儿子,又扭头看向叶大少,问他,“叶初静,你也来吗?”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叶大少心情一阵激昂,他忙点头,起身跟上了这父子俩。
当明亮的焰火从地面窜向空中,五彩缤纷,绚丽夺目,如花朵绽放,又似漫天的碎宝石,小家伙张乐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声欢呼,而叶初静搂着张寒时,似乎怕他冷,将脸紧紧贴着他的,不时亲一下。
在最后一串炮竹喧嚷吵闹的噼噼啪啪声中,他们回到屋里,张寒时平日基本不看电视,叶初静更是如此,但这一天,他们都默契地坐下来,靠在舒适的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守岁,准备迎接新年到来。
“时时,你尝尝这橘子。”从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叶初静剥开皮,掰了一瓤橘肉,就送到张寒时嘴边。
张寒时正抱着儿子,小家伙手里攥着压岁钱,一脸心满意足,他从早上起闹腾了一天,此时迷迷糊糊,窝在张寒时怀里已快睡着了。由于腾不开手,张寒时低头就着叶大少喂食的动作,将橘肉吃进嘴里。
橘子汁水丰富,酸甜可口,十分消食开胃。
叶初静看他吃得开心,眉目微弯,喂得也更勤快了。吃完大半个,张寒时摇头,叶初静顺势就把剩下的吃了。
两人边吃水果,边闲聊谈天,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当新年钟声响起,电视内一片欢呼庆贺之声,张寒时与叶初静彼此相望,静默片刻,又不约而同开口——
“新年好。”
“新年快乐。”
张寒时微愣,而他面前的叶大少则低笑出声,他情不自禁拥住他,仿佛有一腔柔情无处倾诉,他不断亲吻张寒时的脸颊、耳垂,在他耳畔叹息道:“时时,我真高兴……”
张寒时回过神,他的眼里仍有矛盾,却还是腾出一只手,在对方宽厚的背心慢慢的,轻轻的,拍了拍。
大少爷一高兴,张寒时就连后半夜也没能休息好。
大年初一的早上,张寒时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他浑身酸痛,用了好一会儿才爬起床,看时间早已错过了叶大少登机的时间。急急忙忙梳洗完毕,张寒时推开房门下楼,从王硕他们的嘴里,果然得知叶初静已经离开市。
“张先生,大少爷让你多睡一会儿,他说他到了北边就会给你电话。”一脸纯良的保镖王硕如是说道。
面对王硕正直的目光,张寒时脸色微红,慌忙点了点头。他又回到楼上,小家伙张乐已经醒了。新年穿新衣,张寒时给他从头到脚换上新衣服,喜庆的红色让小东西看起来就像个大红包一样,虽然小小年纪,张乐却已遗传了叶初静俊丽的眉目,眼下更是粉雕玉琢,憨态可掬,别提有多可爱了。
对准他胖乎乎的脸颊亲了几下,张寒时才放开他。
按照华国传统,正月初一这天不出门,张寒时陪着儿子玩了半天,午饭时,叶初静的电话便打来了。到了晚上,叶大少又来了两次电话,即使已没什么好讲,叶初静仍不愿挂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张寒时就睡着了。
初二那天,张寒时便带着小家伙张乐去了市内,给程璧和刘天海他们拜年。
没想到在程璧家里,他又碰上了许久未见的夏俊树。
“寒时!”夏俊树端正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一见张寒时,他就十分高兴。
“夏先生,新年好。”张寒时点点头,也礼貌地回以问候。
“好好,也祝你新春快乐!上次多谢你送我回酒店,我一直想要道谢,无奈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夏俊树边说着,边看向他抱在怀里的张乐,“这位是?”
“我儿子。”张寒时回,又亲昵地拍拍小家伙的背,“乐乐,快叫夏叔叔。”
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立即嘴甜地叫道:“夏叔叔,祝你春节快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听到张寒时有儿子,夏俊树愣了愣,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被小家伙张乐的机灵劲逗得喜笑颜开,忙塞给了他一个大红包。看得出夏俊树很喜欢孩子,没用多少时间,他就和张乐打成一片。
程璧这时端了果盘出来,见一大一小玩得高兴,他笑眯眯地对张寒时说道:“小张啊,既然来了就吃过中饭再走,等下还有几个朋友要过来,刘天海弄到了很新鲜的北海道鳕场蟹,你一定要尝尝。”
张寒时也不客气,笑着应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宾主尽欢。有脸盆那么大的螃蟹,硕大的蟹脚敲开一部分,再放到炭火上稍稍炙烤,浓郁的蟹味便飘散开来,蟹肉雪白,味道鲜甜,肉质厚实、富有弹性,直接上手撕着吃,最为痛快过瘾。
吃过饭,一群人围坐在客厅谈天说地,由于有程璧在,气氛一直相当融洽。在交谈中,张寒时得知夏俊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联系他那位“姨母”,想到程璧先前曾跟他提过这事,张寒时忙问了问事情的进展,不料夏俊树却大皱眉头,长长叹了口气,连程璧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我的祖父寻女心切,他千里迢迢从欧洲来到华国,明知对方提的要求不合理,极有可能是一场骗局,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将对方要求的一百万打了过去。结果收到钱,对方就音信全无,连唯一的手机号也打不通了。”
听到这,张寒时心知夏俊树他们遇上了骗子,感慨之余,忙又问:“夏先生,你们报警了吗?”
夏俊树却摇摇头,道:“钱倒在其次,主要是家里的两位老人都伤了心。在我父母亲的劝说下,祖父才终于答应先回去等消息,他和祖母都年事已高,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就想替他们圆了这个心愿。没想到,事情却这么一波三折……”
夏俊树蹙着眉头,说话间,脸上便带出些黯然,“我同父母商量过后,准备顺着银行账户这条线索,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我想,无论对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她既知道那么多夏家的情况,应该与姨母她大有关系才对。”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对夏俊树的困境,张寒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宽慰几句。
看时间差不多,张寒时就带着儿子张乐一起,向程璧与刘天海两人告别。见状,夏俊树和程璧的其他几位好友也纷纷起身告辞。
程璧与刘天海一直送他们到了公寓外,才返身回去了。
张寒时牵着儿子张乐的手,正准备取车,回头却恰巧看见孑然而立,形单影只的夏俊树,他不由心底一软,招呼道:“夏先生,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夏俊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连连摆手,“不不,太麻烦你了,我等计程车就好。”
张寒时却笑笑,“不麻烦的。现在大过年的,计程车只怕也不好等,快上车吧!”
见张寒时坚持,夏俊树也不再推辞,他连声道谢,十分礼貌客气,却能看出他其实很高兴。而对这位夏先生,张寒时从一开始印象就不坏,他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总之就是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车子平稳地上了路,交谈中,张寒时得知夏俊树已不再住在原先的酒店里。
“我的父母不习惯住酒店,因为不清楚还要逗留多久,所以我在桂园购置了一套房产。”夏俊树这样解释道。
张寒时颔首,桂园是市内相当高档的住宅小区,心知夏俊树来历不凡,他倒没有过分吃惊。
将对方平安送达目的地——一幢三层的花园式洋房前。夏俊树非常热情地邀请张寒时进屋喝杯茶,张寒时婉拒了两次,实在敌不过对方盛情相邀,最终还是同意了。
“寒时,我的父母都是很好客的人,你不必拘束。他们若是知道我在能交到像你和程编辑这样的朋友,都会很高兴的。”夏俊树的样子很是兴高采烈,忙不迭地将张寒时父子俩往屋里引。
进了门,夏俊树的父亲似乎临时有事出门了,而夏俊树的母亲,是一位十分优雅漂亮的中年女性,听见有客人登门,她就忙从楼上下来了。
双方甫一照面,张寒时便不由吃了一惊,而夏母一看到他,也像愣住了一般。片刻之后,她就脸色大变,连身体也晃了晃,这位气质优雅的贵妇人此刻全无仪态,她步伐不稳地急急冲向张寒时,又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张寒时怔怔的,一时间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夏母嘴唇颤抖,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来。
“妈妈,你这是……?”
场面堪称诡异,一旁的夏俊树语气充满浓浓疑惑,他完完全全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