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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一位衣衫褴褛年近花甲的人开口回答:“确有此事,最先开始生病的人,是镇上的一户富商,传言他是吃了山中的野味,导致上吐下泻,浑身都长满脓疮的。
被请到家中的大夫,对此束手无策,而且回家之后也感染了同样的症状。从那一刻起,清水镇人心恐慌,能逃的人也就在那一刻逃走了。
留下我们这些年迈,没有能力逃走的人,独自等待死亡来临。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
话说到这里,老人家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可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更是溢满了雾气,化作珍珠落下。
听到这里,楚钰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这一次的瘟疫果然不止疟疾那么简单,想必最先得病的那人,正好赶上生了天花,所以疫情才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能够控制住疟疾,却还控制不住天花。
思及此,楚钰急忙追问道:“老人家,镇上哪位首先得了癔症的人,是不是恰巧生了天花?”
“是呀,小公子,你怎么知道?”老人家满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公子。
楚钰展颜一笑:“很简单,因为我是大夫啊!”
“极好极好,这下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放心吧,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在让疫情继续下去的。”楚钰拍着胸脯保证道,转头看着站在一边默不出声的百里彰:“把你身上凉开水和食物,分给他们吃一些吧!”
经过昨晚的争执后,这还是楚钰第一次开口跟百里彰讲话。
虽然说的都是些与他无关的话,可却也让百里彰开心不已。
她的吩咐,他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取下身上的食物和水,递到了方才说话的那名老者面前。
从其他人恭敬的态度不难看出,老者应该是这镇上极有威望的人。
见老者接过食物,就要往口中塞,楚钰急忙开口阻止:“老人家,不要!”
“小公子,这……”
“老人家我并没有舍不得这些食物和水,而是你们现在不能就这么吃东西。”楚钰笑眯眯的看着老者,温声开口解释:“你们刚刚触碰过尸体,若是被感染了瘟疫可就不好了。
你们先用竹筒里的冷开始,洗洗手、漱漱口,然后再慢慢吃东西。等你们吃完之后,我在带你们回黔南城,做进一步的治疗。
如果你们没有感染瘟疫,便现在哪里住下,等疫情结束后,我在帮你们重建家园。”
楚钰的话说的言辞恳切,让眼前的这些人不禁清泪连连。
无人开口说话,默默地按照楚钰的吩咐做,仔仔细细的清洗着双手,认认真真的漱口,吐掉口中的血沫和肉渣。
随后,他们找了一块干净的地上坐下,小口小口的啃着手中的干巴巴的大饼。
见他们吃的满足,楚钰的脸上也扬起了笑脸。
任由他们慢慢的吃着,楚钰也没有要开口催促的意思,饿极了的人不宜吃的太快,对身体没有益处。
等他们吃完后,楚钰又才笑眯眯的开口:“老人家,镇上可还有其他人,将他们招呼来,咱们一起去黔南城吧。”
“好,老夫这就去。”说完老者转身看着身边的人吩咐:“咱们分头行事,去将那些还活着的人召集过来,跟眼前这位大善人去黔南城。”
不一会儿后,在老者的带领下,二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缓缓朝楚钰他们走来。
从前上千号人的清水镇,如今只剩下这二十来个人,实在有些悲哀。
想起那些逝去的亲人,重获新生的这些人,眼中又燃起了雾气。
楚钰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转身带着他们离开。
百里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我们现在就回去了吗?”
“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不回去,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说完,楚钰有些懊恼的甩了甩衣袖。
她昨晚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要跟眼前的人说话了,怎么屡屡犯贱呢?
该死的,她的一颗心,怎么总是硬不起来呢?
难道……,他让你受的伤还不够吗?
如此一番计较后,不管百里彰怎么找机会搭腔,楚钰都没有在跟他说过一句话。
因为有了体力不足的灾民加入,楚钰他们径直走了一天,才在日落时分回到了黔南城的知府府门口。
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一整个下午的影子,看见他们远远走来,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单膝跪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属下叩见王爷。”
虽然已经知道楚钰的身份了,可影子却没有单面点破。
只因他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便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并没有解除。
楚钰自然不会开口说话,百里彰淡淡的看了影子一眼:“起来吧,此行一路你也辛苦了,怎么没有在屋里歇息?”
我这还不是担心主子你的终身幸福,才会不辞辛苦守在这里的嘛!
哪知主子你会这么没用,明明有独处的机会,不仅没有将误会解除,反而还让误会加深了。
我英明神武的主子啊,你让属下说你一点什么好呢?
当然,这些话影子只敢在心里嘀咕,根本不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他有不是嫌命长了,这个时候上前捋老虎须子,他还想留着小命儿娶妻生子,过过老婆儿子热被窝的日子呢。
影子摸了摸鼻尖,将复杂的心绪强行压回肚子里:“多谢主子关心,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属下听闻你外出未归,有些担心,便……”
“行了,本王无碍,你且回去休息吧!”百里彰摆了摆手,示意影子可以滚了。
然而,影子却并没有离开,反而还挤眉弄眼的将百里彰拉倒一边,背对着楚钰等人,嘀嘀咕咕了起来。
他们的话说的极小声,楚钰听不真切。
索性也就懒得理会那主仆二人,对着身边的二十来号人说:“乡亲们,你们先去那边的粥棚领些热粥来喝,等下会有大夫来帮你们诊脉,稍后会分一些预防瘟疫的药给你们。
咱们有病治病,没病的就在这里修养身息,等疫情了结之后,咱们在重建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