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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貅说到这里,转身朝‘海灵儿’看来,祁龙轩忙收敛气息,对视的一眼,他分明看到了贾貅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
贾貅苦涩一笑,复又转过身去,道:“说起来,陆俊师兄还是奎海叔叔自苦境带回来的弟子,海灵兽纵能幻化成人,灵智终归还是略逊人族一筹,当年儒圣创立天涯海阁,人族统御海族的传统一直便延续至今,就连奎海叔叔,也都觉得陆师兄更适合做他的接班人吧?”
“贾师兄执迷了。”
祁龙轩打断道:“陆师兄是师尊的亲侄儿,并非自苦境带回来那么简单的。”
这层关系并非祁龙轩凭空捏造,自打南疆脱险之后,对于陆俊和奎海老魔的关系,他是特别注意过的。
因为儒家修仙理念讲究‘积极入世’,三正道中,儒门弟子入世致仕的例子比比皆是。
当年奎海老魔的亲妹子,修炼成人身之后,嫁给了当时的越国丞相文仲。
文仲助勾践打败夫差灭吴后,为勾践所不容,受赐剑自刎而死。
奎海老魔的妹妹也追随而去,只留下一个男婴被送出宫外,寄养在一户陆姓人家,为了避祸,改名为陆俊。
奎海老魔辗转苦寻十年,终于在陆家庄寻到了自己的亲侄儿,自此带回海陵岛抚养。
这段渊源,贾貅显然也是知道的,闻言转过身,看向‘海灵儿’道:“无论如何,你终究还是将心给他了,不是吗?”
祁龙轩被他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种痴情怨事最令人头痛,何况他还是个男身。
受不了那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祁龙轩只好干笑了声,回道:“往事如烟,不堪回首,还是说点别的吧。”
由于‘海灵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贾貅只好重回到他的古琴边,一时无言,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好在贾貅不是个嘴拙之人,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幽蓝色的眼睛带着炽热光芒,冲祁龙轩看了过来。
祁龙轩心中猛然一震,以为被看穿了什么,却见贾貅微微一笑,自储物袋中唤了一件物事出来。
竟是一对金色羽翼。
祁龙轩反应过来之后,不由愕然大惊,这对金雕翼,分明是贾貅从他自己身上折下来的。
想明白了贾貅的用意,祁龙轩止不住内心震骇,这才明白海灵儿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正如鲛人族身上的龙绡鳞一样,海翼金雕的翅膀,也是修界积极渴求之物。
据说融合特殊材料炼制,能够外附于人体,与魔神铠甲一样,召之即来,飞行速度甚至比御剑还要快,乃是修界极为珍贵的外炼法宝。
可惜自天涯海阁创立之后,海族凝聚了足以自保的能力,海翼金雕翅便成了金雕族独有的天赋,外人根本无法染指。
祁龙轩确实心动了,但不知为何,看着那对还带着血腥的断翅,他竟有点下不去手。
羽翼上的鲜血之所以没有凝固,是因为被贾貅下了禁制。
这种天赋法宝极其珍贵,但相对的,炼制条件也苛刻,鲜活便是第一保证,金雕翼折下来后,七天内若寻不到身体融合,基本就等同于废品。
“这是送给我的?”祁龙轩明知故问。
贾貅微微颔首,眼带笑意道:“当年海陵初见,你不是总缠着我,叫我背你到天上摘星星么,你说鲛人族只能遨游于深海,不如金雕族遨游天际自由,还说等我修成人身之后,可以将真身羽翼折下,便要问我讨来,怎么如今反倒忘了?”
祁龙轩心情莫名沉重,他知道贾貅说得云淡风轻,但实际上,金雕族折损羽翼,无异于自断臂膀。
虽然修成人身之后,真身羽翼一般都做辅助飞行。但身为飞禽灵兽,羽翼所代表的意义,绝不止飞行那样简单。
因为那样意味着,贾貅从今以后,无法再幻化真身战斗,毕竟失了羽翼的飞禽,就像没了牙的老虎,还不如法身实用。
“师兄这是何苦呢?”
祁龙轩不知道此情此景,若是海灵儿在此,会不会被他真情打动,但至少他是挺纠结的。
“羽翼乃是金雕族最为珍贵的东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能代替我对你的心意。”
“灵儿师妹,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放不下陆师弟,但斯人已逝,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伤痛中,自困牢笼,今日为兄自折羽翼见证,若可能的话,让它在未到前行的道路上,为你遮风挡雨好吗?”
面对贾貅卑微到极致的请求,祁龙轩很想拒绝,却又不禁犹豫。
此时此刻,他实在是太需要这对翅膀了。
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胎息境修士,竟然无法使用御剑神通,若有这对羽翼傍身,于这汹涌诡谲的海域中,兴许还能有几分逃生的机会。
“师兄。”
略作思索之后,祁龙轩终究昧了良心:“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下么?”
没有直接答应,倒不是他故作矜持,只是从贾貅的卑微,联想到海灵儿肯定是个高冷的人,若是答应的太爽快,说不定对方就要起疑了。
果然,见着‘海灵儿’似被打动,贾貅顿时喜上眉梢,忙将那对金雕翼送了过来。
入手时的沉甸,让祁龙轩的心绪一时恍惚。
可惜了这对承载了多少深情的羽翼,若是被他知道,眼前之人其实只是幻梦泡影,真不知道该多伤心。
但他此时已经无法顾及这么多了。
关于炼化羽翼的方法,祁龙轩是知道的,因为他身上的《天工造化经》,乃是当今修界最为顶级的炼器法门。
天工府最为鼎盛的时候,号称天下法宝,半数出自其门中,可谓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岂在炼化一对羽翼。
不过炼制羽翼还需要寻找融合材料,过程也需要时间,不如让贾貅辅助炼制来得简单。
因为羽翼是从他身上折下来的,上面有他的气息存在,若能让他心甘情愿帮忙,不仅省去了搜集材料,更能在炼制过程中,减少羽翼的挣扎,使之能够与身体百分之百契合。
要知道,外附法宝都存在着抵抗削弱的特性,比如他拿灵兽神魂炼制拘灵符时,就常常会因为神魂的抵触、挣扎反抗,致使神符威力大打折扣。
所以,无论是外附法宝或拘灵符,只要涉及到活物炼制的,自愿献祭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能够达到最完美的契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