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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灵老者此时正盘膝坐在山崖边上,背对着梁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也不起身,只澹澹开口道:
“你来了........”
“前辈,当年你我曾有约定,晚辈此来,是想要看看紫雷天音剑炼制得如何了?”梁言微微一笑道。
“来的正是时候,飞剑就在下方,喏,你自己看吧。”
树灵老者说着,把手一指悬崖下方。
梁言听后,上前几步,目光顺着树灵老者所指的方向往下看去。
只见悬崖峭壁之上,长着一棵参天大树,而树干上则插着一柄紫色飞剑。
梁言认得那棵大树,正是当初自己从落枫寺禁地中抢回来的“九霄神雷木”,只不过如今的九霄神雷木已经和当初大不一样。
曾经郁郁葱葱的树叶,如今已变得枯黄残缺,充斥在树干上的雷电之力,此时也全都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树干上的那柄紫色飞剑,强大的雷电之力环绕在剑锋之上,四周空间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声,似乎正屈服于这股雷霆剑意。
“好剑!”
梁言看了一会,心中欢喜,忍不住脱口而出。
铮!
似乎感应到了梁言的召唤,树干上的紫雷天音剑发出一声剑鸣,自发地从树干中飞出,化作一道紫色雷霆,瞬间就飞到了他的面前。
梁言伸手轻抚剑身,感受到飞剑中蕴含的雷电法则之力,可以说是已经脱胎换骨,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他打出一道法诀,将紫雷天音剑收入体内,接着向树灵老者拱手行礼道:
“多谢前辈帮我淬炼飞剑!”
“不必谢我,咱们也是各取所需。按照约定,这棵‘九霄神雷木’的残躯我就收下了。”
树灵老者说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那“九霄神雷木”在他的法术作用之下,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道青光,向山崖上方飞来。
当着梁言的面,树灵老者也不掩饰,嘴巴一张,竟是直接把这棵“九霄神雷木”给吞了下去。
树灵老者的身份一直很神秘,不过他和梁言之间很有默契,双方互不过问,谁也不会去探听对方的底细,只有在做交易的时候说上几句话。
梁言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会多问,一声告辞之后,转身飞向了养剑谷。
谷中,杀戮之气弥漫!
梁言还未靠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意,死亡的气息从山谷中蔓延上来,远远看去,彷佛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盘踞在山谷上空。
“看来黑莲剑也淬炼完成了........”
梁言微微一笑,按落遁光,落在了养剑谷的悬崖之上。
只见一柄黑色长剑,插在养剑谷的峭壁裂缝之中,剑身黑气弥漫,死亡和杀戮的气息如莲花般层层绽放,四周安静的空间中蕴含着极大的恐怖。
如果说,紫雷天音剑给人的感觉是刺目,那黑莲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寒而栗。
“不错.......回来吧。”
梁言抬手一招,峡谷之中立刻就有一道黑光窜出,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与黑莲剑心意相通,能够感受到飞剑剑灵中暗藏的喜悦之情,微微沉吟片刻,就已经了然。
“看来吞噬了狗七带来的莲心之后,你终于变得完整了,现在这个状态,才是真正的‘黑莲剑’吧?”
话音刚落,黑莲剑剑身就轻颤起来,彷佛是听懂了梁言的话,在给他回应一般。
梁言微微一笑,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反手也把黑莲剑收入了体内。
三柄飞剑都收入体内,梁言心念一动,神识退出了太虚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
其实梁言之所以急着闭关,除了要感悟突破化劫境的契机以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把紫雷、定光、黑莲三剑也炼成剑丸。
这次轩辕域一行,三柄飞剑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已经完全满足祭炼剑丸的标准了。
最关键的是,这次轩辕域一行,梁言自己修成了剑婴。
未修成剑婴之前,想要祭炼剑丸十分困难,譬如《道剑经》中的“百炼法”,须得经过一百次炼剑,才能得到一颗“剑丸雏形”。
但是修成剑婴之后,就可以把飞剑纳入自己的丹田中修炼,由此大大缩短剑丸的成型时间。
因为是在自己的丹田之中炼成,也不需要再放入养剑囊中温养,只要剑丸成型,就可以祭出杀敌!
所以修成剑婴之后,剑丸的修炼将会变得十分轻松,只不过别的剑修大都只有一柄本命飞剑,他们成就剑婴之后一般都不会再去祭炼剑丸。偶尔祭炼一枚剑丸,那也是准备在自己的本命飞剑无法使用时,作为备用的。
可梁言不一样。
蜉蝣、黑莲、紫雷、定光四剑,都是他的本命飞剑,可以一同祭出杀敌,四颗剑丸成型之后,他的斗法实力将会大大增强。
所以这一次闭关,就是要把三颗剑丸祭炼出来!
回到石室之后,梁言就在蒲团上面盘膝而坐,双手法诀不断,开始用自己体内的剑婴之力,缓缓祭炼紫雷、定光、黑莲三剑.........
.............
时光荏冉,岁月如梭。
转眼间又是几度春秋。
梁言的洞府大门,自从关闭以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门口的青苔一层厚过一层,到了最后,整个大门都已经被藤蔓和青苔覆盖,几乎看不出是一座修士修炼的洞府.......
时间好比逝水东流,去而不返。
这一天,距离梁言闭关,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整整三十个春秋,除了碧海宫的心腹以外,其他人几乎都快要忘记他这个碧海宫的宫主了。
直到这一天,时值隆冬,大雪纷飞。
梁言闭关的大门前,出现了两个妙龄女子。
这两人,一个身穿道袍,英姿飒爽,另一个白衣素裙,清丽可人。
如果有碧海宫的修士在旁,必能认出,这两人都是梁言的徒弟,一个叫李希然,另一个叫白清若。
两女在洞府大门前,各自单膝跪地,脸色十分恭敬。
大雪从半空中飘落,虽然可以用灵力挡在身外,但二女都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雪花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李希然和白清若都已经被大雪覆盖的时候,石室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轰隆隆!
尘封多年的洞府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一个灰衣长衫,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有四颗剑丸,分作紫、青、银、黑四色,上下翻飞,盘旋不定,虽然表面上看去没有庞大的气息外泄,但所有剑意、剑气全都内敛于其中,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剑道威力。
“恭迎师尊出关!”
李希然和白清若同时恭声道。
今日,是碧海宫宫主出关的日子!
但梁言没有大张旗鼓,来迎接他的,只有自己的两个徒弟。
“免礼吧。”
梁言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
“为师闭关多年,在剑道上有所感悟,这两道剑痕,分别赐予你们二人,望好生利用。”
话音刚落,梁言就抬手在自己的眉心上轻轻一点,两道完全不同的剑痕,从他眉心中飞出,分别没入了李希然和白清若的神识海中。
“多谢师尊赐教!”
二女听后都是心中一喜,剑道之痕可是剑道修为的传承,对于她们日后进阶剑丸境大有帮助,当年梁言之所以能够炼成剑丸,也是因为看到了前辈剑修应龙所留下的剑道之痕。
如今也是他反哺给新一代剑修的时候了。
白清若和李希然对他都是无比尊重,此时弯腰低头,各自行了一礼。
不过,相比于自身修为的增长,李希然更关心的是梁言的境界。
她在低头的同时,悄悄用神识打探了一下梁言的修为........
“师尊,你.........”
梁言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修为境界,所以李希然一下就看了出来,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此时的梁言,依旧是通玄巅峰的境界,也就是说,长达三十年的闭关,梁言还是没有得到天人感应,没有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怎么会这样..........”
李希然有些呆愣,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师尊风华绝代,原本以为在这闭关的三十年中,梁言肯定能获得天人感应,最终成功突破到化劫境。
可没想到今日一见,梁言居然卡在了通玄巅峰的瓶颈,这让李希然的心情十分沮丧,得知梁言突破失败,比她自己突破失败还要伤心。
梁言也知道李希然对自己的关心,对于这个结果,他自己反而看得比较开。
“傻徒弟,水无常形,势无常势,修真一途坎坷崎区,其中有多少难以预料的变数。有些人困在瓶颈数百年都无法突破,最后含恨坐化,相比之下,为师的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虽如此说,但梁言自己心里清楚,这次闭关参悟天人感应的玄机,自己始终触摸不到那层门槛,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碍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何我连半点灾劫的到来都感应不到?难道突破化劫境,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细节?”
冥冥中,梁言有一种预感,他如果就这样枯坐下去,就算等上一百年,一千年,也突破不到化劫境!
这让梁言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闭关之前,他也曾询问过宁霞、风玄子等人,但他们从未提到这种情况。
“单论修为来说的话,我早已经达到了通玄境的极限,而且这次闭关,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了,且不说能不能渡过第一难,最起码能获得一丝天人感应吧?但就是有那一层看不见的桎梏,彷佛一张无形的大网,阻挡在我渡劫的路上........”
梁言总结了这次闭关失败的原因,心中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
李希然和白清若见他怔怔出神,也不好继续打扰,准备告辞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白清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说道:“师尊,有一封信送到了我们碧海宫,而且指明了是要您亲自拆封,不过那个时候您还在闭关,我就没有告诉您这件事情。”
“哦?”
梁言收回了思绪,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
“什么人给我送信?”
“不知道。”
李希然摇了摇头道:“据碧海宫的人说,送信之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因为得了别人的好处,才来跑这一趟,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封信究竟出自谁的手笔。”
梁言听后,脸上露出了沉吟之色。
“这信送来多久了?”
“快有两年了吧,因为怕耽误师尊闭关突破,所以我一直没有来告诉你,差点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白清若有些歉意地说道。
“无妨。”梁言摆了摆手道:“那封信现在在哪里?”
“就在您的书房之中。”
“好。”
梁言点了点头,挥手让二女离去,自己则化作一道遁光,往碧海宫的书房飞去。
须臾片刻,梁言落在一个书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年久未来,但书房里面纤尘不染,显然是白清若时常来照顾这里。
书房正中间有一张红木书桌,桌上摆了一个信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梁言并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先用神识探查了一遍。
信封表面没有任何问题,就是颜色有些奇怪,居然通体漆黑,至于信封内部,似乎设置了特殊的防御禁制,神识无法探测进去。
“奇怪........”
梁言皱了皱眉,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
随着他的灵力涌入,那信封内部出现了一股诡异的力量,与他的灵力合二为一,就像是在验证什么。
片刻之后,那股力量缓缓散去,与此同时,信封内部的禁制居然被打开。
砰!
随着一声闷响,信封被拆开,一张黑色信纸自发地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徐徐展开。
梁言凝神看去,只见那信纸漆黑一片,但是上面却有月白色的字迹逐渐显现:
碧海宫梁言亲启:
闻南城有君,君之名,如皓月当空,灼灼其华;君之貌,如翠园之竹,楚楚不凡。
君归无双城,以通玄之境,败玉小龙,擒云素衣,平西南之乱,斩地煞之祖,君之风采,古今少有!吾虽身处西夷,心中亦不胜向往。
然,天骄之人,必遭天妒!
君之修为增长太快,如今已寸步难进,此乃“天妒”,若无破解之法,必将终身止步于通玄,悲兮,叹兮!
南极仙洲,浩瀚无边,遭“天妒”者,又何止一人?
吾遍观天下英才,定下绝世天骄之名录,总计十人,君列其一。
现以三年为期,九月初九,邀十大天骄齐聚于浮玉山,踏月论道,共破此劫!
闻君素雅达,必赴此约。
..........
梁言看到此处,又扫了一眼信纸的末尾,只见落款是:酆都城,鬼手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