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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勉强将就一晚后,天一亮傅徴就去找了何平野。
“那间柴房…行,我会叫人去收拾。”
傅徴来的时候,男人正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少女偷瞄了一眼,那张纸上的绘图像是山寨的布防图。
她只敢远远地瞧一眼,男人也很快的将图纸掩在了书下。
“你…还有什么事?”何平野见少女一直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
既不上前,也不离开。
他知道自己对少女的态度应该强硬冷淡些。楚裘信任自己,也知道他心里所想,可寨子里的其他人…难保不会说闲话。
即使这样,他还是多嘴地问了一句不应该他‘老六’说出口的话。
何平野的住处看起来很…简单,非常的朴素无华,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傅徴看见男人屋内的书架上,陈列了许多的书籍。
这在一个山匪横行的山寨里,可以说是罕见。
…
少女也在犹豫,她在想裴慎对自己说的那件事。
‘老六’何平野真的能帮到他们吗?清风寨的事情…又和吉岭之役有何联系?
“何…你…当初是看见了什么?才对我的态度…发生转变。”
傅徴原想喊的是‘何大哥’这个称呼。
但再一想来,又发觉不妥。男人可能是一时心软,自己却不能放松戒备,失了分寸。
说实话,何平野外表看着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人其实长的清秀,面白无须,颇有那种书生寒窗苦读多年的味道。但是在他的眉眼间没有书生的文弱,而是带着一股常年累月生活不幸的阴郁。
当你看着他时,你可能会觉得,此人心思深沉。在那双眼睛里有冷落的,落雨的黄昏。行人会不知不觉的陷进毒瘴四腾的沼泽里。
再加上他阴柔冷淡的嗓音。
若不是男人主动流露出一丝可以让傅徴靠近的善意,少女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接触这类人的。
…
傅徴这话说的直接。
何平野握着笔的手一紧,细瘦的指关节凸起,透露出风雨欲来的青白色。
男人一半的脸隐在阴影里,另一半的脸面对着少女。他的眉峰像是从天际狠狠跌落,泰山压顶般压着一双标准的丹凤眼,看起来像是压抑着蒸腾而起的怒气。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傅徴见势不妙,连忙道歉。还是自己…太过冒失,认为何平野对自己足够特殊。
“不,你不用道歉…我可以告诉你。全部…告诉你。”
男人的话像是一座尘封已久的老房子,’吱呀——’一声突然被人从内部打开。
紧闭的大门敞开,扑面而来的尘土和历史的余烬让人无端沉重。
少女站在何平野的面前,手足无措。
她直觉接下来的话是男人心里埋葬的往事,她并没有资格去获取这些秘密。
甚至…她可能会因为这些秘辛惹上麻烦。
可是何平野说了。他此刻并不想去管少女愿不愿意听。在这个陌生的少女面前,在这个被寨子关押的‘筹码’面前,他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
连何平野他自己也不清楚…时隔多年,为什么自己要将那些腐烂的,鲜血淋漓的过去翻出来,让它们重见天日。
“我有个妹妹,她生下来的时候,母亲血崩死了。我们没有父亲,吃着百家饭长大…直到,我遇见了大当家。不…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大当家,他是楚家的少爷,家境殷实的阔少爷。”
“他将我带回家,像兄弟一般对我…我喜欢读书,楚少爷便给我提供读书的机会…”他将自己沉浸在回忆里,眼里有光在闪烁。
傅徴静静地听着,不敢打扰分毫。
“后来…楚家被陷害,一场大火,焚毁了所有…楚少爷带着我逃到了钟乙山…”
何平野说到这里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神色癫狂,几步走到少女面前。
男人闪电般迅速,一下抓住傅徴垂在身侧的手,将她的衣袖拉起。
“你的…你的…你的银镯子呢?!”
何平野毫无预兆地动作让傅徴头皮发麻,少女条件性反射地想往后退,可是脑子里突然又有一根理智的弦在告诉她,自己不能退。马上…马上就可以知道何平野身上发生的事情了,自己不能后退。
傅徴眼珠乱转,一如主人慌乱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气,最终将视线落在男人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上。
“你说的镯子,我今天没带,放在院子里了。”
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何平野的失常只在一瞬,他神色不明地放开少女的手。
“我妹妹星垂…她也有个镯子,但是没你戴的精致。”
所以,是想妹妹了吗?看见自己手上的镯子,想到了从小跟着自己吃苦的妹妹?
“是吗?”傅徴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若是男人喜欢自己那对镯子,她完全可以送给他。
何平野问:“你愿意…送给我那对银镯子?”
当年他们何家穷的饥一顿饱一顿,他连兄妹两人每天的食物都负担不起,更别说给妹妹星垂买一对银镯子。
跟了楚裘后,何平野也不好意思才进了楚家门就向人家少爷要钱,镯子的事情便一拖再拖…
“我妹妹她…那对镯子很普通。”
一对很普通的银镯子,不像她的那对,一看就很奢华。
“是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那对银镯子送给你妹妹…就当做那日你给我的伤药的报酬。”
一瓶药铺里随处可见的外伤药,竟然可以换一对金陵匠人手工制作的银镯子。
如此丁点大的小事情…
“我妹妹死了。她用不着傅四小姐的银镯子了。”
男人冷冷说道,话里带着送客的疏离。
屋外传来喧哗的人声,吵闹的仿佛戏台子演到了高潮。
寨子里的人说话都是混不吝的土匪腔调,脏话往往张口就来。
何平野一直都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对于他们的浑话也是难以入耳…但是在对着少女说完那番话后,他就像一口浊气终于被吐了出来,整个人的神经松散开,仿佛全身浸在热水里。
听着外面的刺耳笑声,他第一次感到短暂的平静。
傅徵:!!!
这银镯子背后的主人,原来已经离世…
她好心办坏事,竟然直接踩到了男人心里的痛处。
傅徴懊恼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头,垂着头喃喃道:“抱歉。”
“…你原不知道,无事。”
寨子里的人…不是生来就是山匪。若是没有那些事情,眼前的人…会千里跋涉赴京赶考吗?带着自己的妹妹一起,给她买一对金陵手工匠人精心打造的银镯子…
男人明显被勾起悲伤回忆的神情让傅徴感到一丝愧疚。
她忽然想到地券的事情。
少女忍不住向何平野提出另一种可能。
“楚家好歹是隋城的富户,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刺史张桐一人不可能将事情摆平…地券是皇室的东西,是陛下的所有物。你们…真的有仔细想过吗?不要被人利用了…”
傅徴这些天一直都在想隋城和清风寨之间的恩怨。从裴慎对张桐的印象来看,她不觉得刺史张桐如此会演戏。
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内里心狠手辣,面上却是一副庸碌无为的中年人模样吗?
“傅四小姐的话,我听见了。”何平野对于少女清楚隋城地券一事并不感到惊讶。
她知道这件事情更好,知道了…更会乖乖听话。
见何平野现在似乎不愿意再和自己交谈,傅徴很有眼色地离开了男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