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瓢儿白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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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一是属于那种窝里横的人,越是亲近的人她伤害起来越是得心应手,在别人面前是个乖乖崽,在爸爸妈妈面前就是个炸药包,小作精;在普通同学面前温柔善良,体贴暖心,在好朋友一号面前张扬跋扈,睚眦必报。

    好朋友一号对阿一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是第一个让她想起来会觉得又委屈又讨厌却又不能责怪不能恨的人,后来阿一越长大丢掉的小伙伴越多,但却始终忘不掉好朋友一号。

    阿一和好朋友一号在小学时是最好的朋友,姐姐不仅是阿一的姐姐,也是好朋友一号的姐姐,但是姐姐更喜欢阿一,那时好像所有人都是更喜欢阿一的,阿一占领了绝对高地,狐假虎威的迎风摇旗呐喊,接收四处而来的羡慕嫉妒,那个时候的阿一并不知道高处不胜寒。

    阿一真的把好朋友一号当成最好的朋友,每次写我的好朋友的时候阿一都会用稚嫩的笔记将好朋友一号一点一滴的好写出来,好朋友一号画画很棒,好朋友一号书法很好,她真的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好朋友一号是她的好朋友,知道她真的很好,但是可能小孩子只记得对自己不好的吧,不然的话为什么到后来阿一也忘了那些好,只记起了那些被掩藏在角落里的她对好朋友一号的不好呢?

    可是如果没有好朋友一号的提醒的话,阿一还是只记得她们一起经历的七年里那些大的小的幼稚而又开心的事。

    她们挤在一个椅子上替别人开过家长会,她们在学校每一个角落开过小火车,她们在晚上睡觉时窃窃私语,她们一起哭过,也一起笑过。

    只是后来阿一对那些也模糊了,她记起了有一次好朋友一号手脱臼了,捂在被子里哭,但是阿一不相信她,她和其他人一样坚信好朋友一号是在装病,没有正视过她的痛苦,没有选择相信她;阿一也记起了五年级的时候好朋友一号突然在床上晕倒,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把人送到了学校外的小诊所,后来好朋友一号回来的时候跟阿一说是因为阿一推了她一下她才晕过去的,阿一不知道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她只是在和好朋友玩闹,她只是催好朋友一号快去上厕所而已,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或许好朋友一号也是把阿一当做最好的朋友的,至少在那个时候是,不然的话她为什么没有把晕倒的真相告诉别人呢?而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个时候她们可是所有人眼中公认的好朋友,是真情实感写在作文纸上可以得高分的那种好朋友,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作文纸可以证明阿一和好朋友一号真的真的是好朋友。

    阿一记得自己小学时住的是大通铺,阿一和好朋友一号挨着睡,那个时候她们学校是不准带零食的,可小孩子们星期天一到学校就已经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屯好五天的零食了,有一次阿一把零食放在放苹果的箱子里,结果每天晚上都有老鼠来啃阿一的那个箱子,有一次老鼠从阿一的手上爬过去,阿一淡定的将手收进被子里睡着了,阿一每天晚上都会和好朋友一号分食,好朋友一号也会和她分食,好像那两小袋零食是她们的共有财产似的,其实仔细一想,阿一好像只记得她们曾经很开心了,却记不清那些另她们开心的小事是什么了,小孩子是不记事的,所以好朋友一号记不住阿一对她的好,小阿一也记不清好朋友一号对她的好,长大后的阿一只清清楚楚记住了她们之间的一件件辛酸往事,最后只能将她们的七年忘掉,然后放彼此远走高飞……阿一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学校围墙还是用篱笆围起来的,一到冬7天的时候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就喜欢跑到篱笆墙下面抱成一团一团的取暖,后来阿一在别人的文章中知道那叫“挤老干”,因为太阳最先照到那里,阿一一般是不会去参加的,性格使然,她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以在教室忍受寒冷却难以忍受人群的拥挤和能不能挤到的有光照的位置的不确定性。

    阿一一直自诩自己是个早熟的小孩子。

    到了春天的时候则会不一样的多,春天早晨也很冷,但是同学们还是会一个接着一个哈着嘴里呼出的白气挤到篱笆墙下面,这次不是“挤老干”,而是在找蜗牛,阿一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里那么多蜗牛,好像爬满了一整个篱笆墙,全校的学生都过来抓了也没有抓干净,阿一开始本来是不屑的,但后来觉得太可爱了,于是没控制住自己第一次同人群站到了篱笆墙下面,小小的蜗牛探着两只触角向前慢吞吞的挪动,一碰就缩进壳里不肯再出来,实在是可爱极了,阿一同其他人一样抓了很多只,然后将它们放进了铅笔盒转笔刀盒里,一节课过去后桌肚子里面全是小蜗牛留下的痕迹,而那些小家伙正东一个西一个的紧紧贴在桌壁上,又将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同学们最喜欢用蜗牛玩的游戏就是让它们比赛,爬到桌子上窗子上到处都是它们的痕迹小孩子的破坏欲才得到满足,可是小家伙们一点儿也不愿意,躲在壳里表达自己的不满,也不知道同学们哪儿听来的法子,反正只要蜗牛一缩进壳里就用水泡一泡,泡一泡它就自己出来了,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阿一最喜欢的不是蜗牛赛跑,把蜗牛当宠物养,让它们爬自己的手臂也经常用手指去戳小蜗牛的触角,湿漉漉的,像小狗的鼻尖也像猫咪的鼻尖,阿一最喜欢了,总觉得心里干燥的一隅终于也湿润了一角似的。

    不过阿一是个坏孩子,他们所有孩子都很坏,喜新厌旧,三分钟热度,等到玩够了,便不需要任何人催促掏出纸巾把小蜗牛包在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了,至于它们将何去何从,没有人会关心也没有人会去关心。

    很快篱笆墙就被拆除了,建上了一堵真的雪白的墙壁,再也看不到外面的行人,冬天还是会有人去下面“挤老干”,但是春天那里不会再有小蜗牛了,再后来也没有人去那里晒太阳了,它周围被种上了一排小树,清冷又孤寂。

    阿一他们春天时还是会寻找蜗牛的存在,就在垃圾坑那里,有着很多牵牛花幼苗,到了夏天那里就成了紫色的花海,连垃圾的恶臭味都被冲淡了几分,阿一他们在那里也发现了小蜗牛,只是数量不多,却也够玩过那段时间,后来牵牛花也不见了,再也找不到蜗牛了,阿一他们夜不愿意再养着小蜗牛了,所以没有了篱笆墙,没有了垃圾坑里的牵牛花,没有了长着可爱触角的小蜗牛,阿一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快节奏的生活了,大家接受新事物很快,忘记只存在于记忆里的东西也很快,这个世界上,谁都是唯一,却没有谁是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

    还有一个人,坐在阿一的后面,瘦瘦高高的。

    他学习不好,还经常请假,也和班上的另一个女生有非同一般的传闻,当然和阿一也有花边新闻,阿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些根本无伤大雅,因为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总是会有人给你组各种cp,在小学的时候她就有好多cp,所以阿一根本不放在心上,别人一起哄她也只是笑笑。

    男同学会扯她的头发,也会在上课的时候戳阿一,阿一其实是很心烦的,但是她脾气好,特别是到了初中后变的有点佛,而且她很懒,很不喜欢那种追来追去的戏码,觉得太累了,所以大多时候阿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有实在忍不了了才会抄起书转过身去打男同学,不过每次都打不到就是了,打到了也只是打到男同学的手臂,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

    阿一还记得她前桌的男同学刚开始不坐在她前面,坐的离她还很远的,也不知道那位大兄弟是怎么想的,竟然跟阿一借笔,阿一没什么好说的,自然不会拒绝,大兄弟拿走了笔,结果他心大的很,那笔墨都没有了还没还回来,由此可见他脸皮是有多厚。

    大兄弟坐在阿一前面,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阿一算得上脾气好了,但有时候还是会被他气到发火,于是大兄弟就用背往后抵桌子挤阿一,阿一力气没有他大,但是不肯认输,两人就在那可劲死磕,不过每次都是大兄弟向阿一道歉,因为每次都是他有事求阿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一还记得有一次身后的男同学又请假,下晚自习后大兄弟就和阿一闹了起来,一个不小心阿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男同学没有多少书,眼看着桌子就要往下到,里面还有个碗,阿一做出的反应不是去拯救桌子,而是双手抱头趴回了自己的桌子上,“哐当”一声桌子到了,大兄弟脸都绿了,瞪着阿一,仿佛在控诉她为什么不拯救一个还有回头路的孩子,阿一心里也很绝望,想着完了完了,自己这下肯定要吃赔偿了,大兄弟一脸悲壮的扶起桌子,还好还好,碗没有碎,阿一和大兄弟都松了一口气。

    大兄弟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仅惹阿一生气,还会和憨憨抬杠,在阿一心里憨憨可是战斗力爆表的存在,两人有一次在教室跳起了“交际舞”,搞的周围的桌子全都乱了套,阿一在座位上近距离欣赏,还差点误伤了她,阿一一度想尖叫呐喊为憨憨加油助威,但最后想到了自己是个文明人,又想到了自己的那点道德底线,只好拿书挡着脸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最后还是班主任上来嚎了一嗓子这场闹剧才得以收场,不过小孩子是不会记仇的,后来憨憨和大兄弟相处的虽然不是十分和谐但也还是融洽的。

    至于那位班主任,阿一初中三年换了三个班主任,如果让她选择一个的话她会选嚎了一嗓子的那个班主任,也就是第一个班主任。青媔阿一以前还养过很多小动物。

    阿一养过小松鼠,每天都存零花钱给小松鼠买牛奶喝,小松鼠很乖很听话,只要阿一一叫它它就会窜过来,但是有一天晚上阿一起来上厕所顺便去看小松鼠的时候发现它死在了它的小窝里,小阿一捧着已经僵硬的小松鼠“哇”一声哭了出来,妈妈手忙脚乱的要来捂她的嘴,怕邻居听到他们家半夜有人嚎啕大哭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阿一那晚上一直捧着小松鼠的尸体到天亮,然后哭着给它立了块墓碑。

    阿一还养过海狸鼠,白白胖胖的一只,阿一总是错觉它会被自己给撑爆掉,有一次海狸鼠不小心被阿一放出了笼子,一下就跑没了影,阿一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呀,觉得完了完了,他们家的小宝贝要变成一个会被猫咪吃掉的老鼠了,谁知道转头一看,小家伙就躲在花盆后面探出脑袋偷看她呢,阿一如释重负,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快准狠的抓住了小家伙的命门,然后将它送进了笼子里,还不忘和它谈谈心,让它别那么淘气,不过好景不长,有一周阿一从学校回家后妈妈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小家伙没有了,阿一都没有见到它最后一面。

    阿一也养过小兔子,那是一只垂耳兔,雪白雪白的,像一坨。

    阿一很喜欢抱着,但是它不亲人,所以经常抓伤阿一,不过阿一不在乎,依然很喜欢,还会经常给它洗澡,立志要让永远是白白净净的。

    不过阿一后来对它没那么有热情了,有一个星期阿一回家后没看到,特别冷静的问妈妈它是不是不在了,妈妈特别肯定的说当然在,还说家里没有地方放,所以寄养在亲戚家了,阿一点点头没有再追究。

    那个时候飞飞已经去世好久了,阿一只记得飞飞被埋葬在了他们家的院子前面,坟头还被她种上了一株菊花,那之后阿一再也没有说过想要再养什么小动物,和海狸鼠都不是她要求的,而是别人不方便养所以才送来她们家的,所以不在家之后阿一也没有太过追究,因为她也没有在它们身上付出太多精力。

    后来还是妈妈交代不在了,并不是送去了亲戚家,阿一特别冷静的表示知道了,妈妈很惊讶,还在一旁说自己是害怕阿一哭所以才不敢告诉她的,阿一想到自己曾经为那些逝去的小生命流过的眼泪自知不好反驳什么,于是便只有一遍又一遍生硬的重申自己不会哭。

    她没说谎,阿一确实不会哭了,飞飞走了之后她好像变的冷血了一点,不想再养小动物,也不会为小动物们的离去黯然神伤,飞飞走了,阿一的人生好像进入了另一个节点,她再也没有养过什么小动物,再也没有喜欢过什么小动物,,当然也再也没有轻易流过眼泪,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好像变的坚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