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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区的中央,有一座古宅。
原本是一座高院大户,传闻之前乃是临安第一富商居所。
可自打风云堂入驻临安后,这座高院儿就变成了风云堂的产业。
堂主杜威不知何故,把这座高院儿给拆了,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座古宅安置在原有的位置。
古宅方圆十里内,几乎没有任何风云堂门人驻守。
因为这里只住着一个人,他不需要任何守卫,他就是风云堂堂主,三宗四剑之一的杀手杜威!
古宅后面是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
下面一个遮满浮萍的废井,已成了青蛙们最好的隐居地方。
传说这杜大堂主杀了人后,就会把尸体给扔进废井里。
偶尔还有蝴蝶的彩翅在废井上翻飞,老一点的人会说,那是死人的怨气化作的蝴蝶,迟迟不愿离去,希望有人为他们申冤报仇。
离废井不远处的一个观景台边,有两个人正围坐在石凳上,进行手谈。
“哎呀,你这手实在让我没有想到,这几年不见,棋艺见涨啊!”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他长着一个鹰钩鼻,眼里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光彩,很是精纯,正拿着一颗白子儿,正为刚才下的一手懊恼。
他另外一只手捧着棋盘,与他对坐的那位黑衣人十分难得地笑了笑,并摸了摸自己留了多年的山羊胡。
“难得,今儿是第几次看你笑了,你到底在高兴什么?”
黑衣人放下摸着山羊胡的手,淡淡道。
“自然是好事儿,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快10年了。”
鹰钩鼻老者把那颗白子儿放入棋盘,“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你杜威为皇家干了这么多年的杀人买卖,说你满手是血也不为过,还会有好事儿?”
杜威眯着眼阴沉道,“正因为杀的人太多,早已没了乐趣,这些年都不曾再亲自动手了,可能今日会活动一下筋骨也不一定。”
鹰钩鼻老者一愣,忽然大笑道,“要不是我认识你多年,敢情就信了,你今天确实不寻常,居然还学会说冷笑话。”
老者笑着,趁杜威眯眼的空闲,把手放在石桌下,勾了勾。
棋盘上瞬一颗黑子儿来到他手上,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像没事人一样。
这盘棋在失去了一颗棋子后,白子儿又重新活络起来。
杜威见怪不怪,没有声张,站起身,背负双手,看向几只在浮萍上飞舞的彩蝶。
得!又白忙活了。
鹰钩鼻老者露出失望的神色,这老小子每次都是这样,自己一旦作弊,就马上不下了,着实可恶。
也怪自己,这手法每次都有精进,可他居然每次都能看出来。
老者叹口气,随之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旁,打趣道。
“外面传说,你杀了人就扔进那废井里,我说你也是心大,天天闷在这古宅里,面对这些尸骸也能安心,你果然是头嗜血恶魔。”
杜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别人这样说也就算了,假若这井里真是我这么多年扔进去的尸体,那还不被堆满了啊!到处都是尸臭,怕是下次有机会再叫你来,有洁癖的你怕是怎么也不肯来我这所宅子吧。”
“那是,我虽是乞丐,但毕竟是儒生,圣人言,洁身自爱勿要好高骛远,这可是我的座右铭。”
“还他娘儒生,你可知你都做了多少年的乞丐了。”
杜威笑骂道,然后手指一勾,那枚被藏于老者腰间的黑子一下就被他抓入手中。
“你..你这家伙,多少给老朽留点儿脸面。”
“老乞丐,这些年每次下棋,我可没少给你留面儿,你们儒家不是常说盗亦有道,何适而无有道耶!这么多年你吃肚子里去了。”
老者老脸一红,“你还不是一样,当年我真就该狠狠心,一剑结果了你,不让你留下与老夫齐名的名声。”
“呵呵,现在动手也不迟啊。”
杜威摊起双手,双手手指还挑衅得弯了弯。
老者瘪嘴一叹,连忙摇头道。
“老了老了,当年你就是只乳虎,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只猛虎,我还如何拿得下你。”
杜威得意地笑了笑。
当年还未成名的杜威,因为某种原因,他把这条成名之路的终点瞄上了四剑之一的老乞丐--宋维学。
这宋维学虽然常年一身乞丐打扮,可他实打实的是一名儒生,没有人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兵器也很有意思,是一把竹剑。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剑是君子,竹最见风骨,那剑与竹的结合自然就是君子剑。
他也是四剑中唯二不用利器之人。
“说吧,上个月就派人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些年在江湖上自由自在惯了,要不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你烂透的名声,我可真不愿意来。”
宋维学耸耸肩,小声嘀咕道。
忽然,远处高云上,一道阴柔之气冲开了云层,似乎往临安方向而来。
“哟!宗师巅峰境界,半只脚已经都快跨到入圣的门槛了,好厉害啊!”
宋维学端起手在眉头,向着天空望去。
杜威也抬头看了看,指着空中地那道气息。
“这就是请你帮我办的事儿。”
宋维学瞪大了眼睛,用着不敢相信的眼神说道。
“居然是叫我帮你打架!我就说你这烂透的家伙找我准没好事儿!”
“假如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去找你阿。”
宋维学立马怒道。
“杀他我可没这本事儿,当年我连你都舍不得杀,更何况这一位,而且杀了他,普贤不跟我拼命才怪,我可不是那秃驴的对手。”
“就你怕死!怪不得儒家当年会被万佛寺给灭了。”
“嘿!你再说一句,我立马走人!”
宋维学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那张老脸挤在一起满是皱纹,颇有点儿老小孩那种滑稽可爱的模样。
杜威没有回嘴,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一边,那是古宅大门的入口处。
他转头对着宋维学说道。
“你帮我拦住小宦官半个时辰就行,我可没叫你杀他。”
“这好办!”
宋维学没再推辞,胡闹归胡闹,可眼前的这位朋友可从没如此郑重的请自己帮过忙,10年前的人情债怎能不还。
圣人言,来而不往非礼也。
老乞丐没有多言,伸出手张开,一根老旧的竹竿来到了他的手中,竹竿上早已泛白,看上去已经有些岁月了。
竹子的一头削尖了成剑尖样,而后段没有剑柄,拿在手上就如棍子一样。
老乞丐向着天空直冲而去,只因那道白色阴柔之气来得很急,再不行动,就快到城里了。
当他回头时,只见那名声已经烂透的家伙,正在对他拱手弯腰拜谢。
老乞丐心头一惊,“这老小子今儿玩的是哪一出,以前可从未这般正式过。”
“你可别干傻事儿啊!”
乞丐心里默默为这老朋友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