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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大年初一。
江云萝昨日睡得晚,洛鸿萧又昏着,因此不用去请安。
可没想到天还没亮,院中便想起一阵嘈杂声。
“公主!公主!”
马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向来不会如此不注意礼数。
可今日却激动的直接闯进了院中,连声喊道:“公主!君上醒过来了!”
“醒了?”
江云萝翻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接冲着门外大喊:“公公稍等片刻!我这便更衣!”
她动作极快。
因为不喜欢那些零碎又繁重的打扮,因此除了册封大典那天,一直都是做轻便打扮。
横竖洛鸿萧不说她,也没人敢管。
三两下套好了衣服,江云萝拔腿便拉开门,朝着外面跑去。
花月也已经惊醒,跟着一道赶去了洛鸿萧寝宫。
路上,江云萝问道:“可通知洛将军了?”
马公公赶忙道:“洛将军今日不宿在宫内,已经派人去通传了。”
“好。”
江云萝应了一声,便没再多说,脚下越发的快。
直到一路进了洛鸿萧寝殿,刚好同他看过来的虚弱目光对上,吊着的心这才猛然放松。
“父皇。”
她快步上前,坐在了洛鸿萧床边。
“瑶……瑶儿……”
洛鸿萧刚刚醒来,还有些气虚。
江云萝眉心一紧,急忙按上他脉搏。
探了一会儿,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和从前一样。
而且……可以说是更糟糕了。
几乎是只凭着一口气吊着。
想要下床恐怕都困难。
“瑶儿……”
洛鸿萧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必让任何人来看诊,他也能感觉得到,自己时日无多。
但……他心中挂念的事还太多。
洛鸿萧挥了挥手,示意除了江云萝以外的所有人全都退下。
马公公立刻会意,将一众内侍与花月都带了出去。
偌大寝殿中,一时间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女二人。
“瑶儿……南水北调之事……如何了?”
洛鸿萧到底还是最关心国家大事。
江云萝闻言心底微微有些泛酸,赶忙答道:“父皇放心,已经开始动工了,有瑶儿看着,一切顺利。”
“那便好……那便好啊……”
洛鸿萧一连叹了两声,话落,眼圈突然有些泛红。
“只可惜,父皇怕是看不到完工的那天了……”
“父皇这是说的什么话?您……”
江云萝心头一紧。
想要说些平安吉祥,长命百岁的话,却说不出口。
随即突然想到什么,赶忙将之前买的平安结拿了出来。
“父皇,您看这是什么?”
她将那喜庆的红色递到洛鸿萧眼前。
洛鸿萧一看便笑了出来。
“瑶儿亲手编的?”
“那怕是要让父皇失望了。”
江云萝说着,将平安结系在他床头。
“娆妃娘娘说宫外热闹,瑶儿便忍不住溜出去逛了逛,看到这平安结就买了下来,想送给父皇,有这平安结在,定然能保佑父皇。”
“好,瑶儿有心了……”
洛鸿萧满脸欣慰,眼底却忍不住溢出一丝不舍。
他的时间……若是能再多一些就好了。
好不容易才寻回了瑶儿。
他却只能将身上重担扔给她……
洛鸿萧满心遗憾,又问了几句洛靖江等人的情况,也并未将之前下的禁足令解除,反而问道:“那位朔王……已经回东莱去了?”
江云萝目光闪烁一瞬,摇了摇头。
“还没有,他如今就住在宫中……”
说着,她话锋一顿,暂停片刻,这才继续道:“父皇,瑶儿与他之间,确实是有一些旧事。”
她没有隐瞒,把先前曾经嫁与凌风朔,却早已经合理的事情对洛鸿萧和盘托出。
洛鸿萧听罢却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反而是沉思了片刻才道:“若如你所说,他又怎会千里迢迢的追来?父皇虽拖着这病躯,却也还不至于老眼昏花,那日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全然无情……”
江云萝:“……”
您那天身体都那副状况了,还有心情看的那么仔细?!
她小声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只得道:“反正我们早已经和离,他……”
江云萝本想说凌风朔待不了几日。
可一想到他是为尉迟延而来的,一时间又说不准。
犹豫片刻,还是将尉迟延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洛鸿萧果真大惊:“西岐二皇子?!”
他狠狠一拍床沿:“洛靖江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竟敢勾结外族!咳咳……”
他方才初醒来,眼下万万不能再激动。
江云萝赶忙替他顺气:“父皇不必动气,瑶儿曾经与那尉迟延交过手,他早已是手下败将,不足为惧,此事便交给瑶儿去处理,父皇只管安心养病,什么都不必担心。”
她说的无比自然又笃定,仿佛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洛鸿萧又咳了两声,神色却依旧凝重,突然沉声道:“瑶儿,父皇想见见那位朔王。”
“见他?”
江云萝闻言一怔,下意识的便想挡回去。
可洛鸿萧似是看穿了她的念头,直接道:“朔王远道而来,朕本就该亲自接待,他奉命来追查尉迟延,可如今人既在我北溟境内,也但人没有让他抓到之后,便直接带走的道理……更何况……你们二人之间还有一段往事,于情于理,朕都是要见一见他的……”
如此,江云萝实在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答应下去,让马公公亲自去了凌风朔住处通传。
没过多久,人便被带了回来。
凌风朔也听说了洛鸿萧醒来的事,对他要见自己倒是丝毫不意外。
江云萝本想留下听听洛鸿萧要说什么。
可没想到,洛鸿萧却先拍拍自己的手,道:“瑶儿,你先回去吧……”
“我……”
江云萝满脸意外。
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洛鸿萧没有商量余地的眼神,又只好将话收了回去,应声道:“瑶儿知道了。”
说罢,她站起来,转身朝着门外方向走去。
路过凌风朔时只是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丝毫停留。
“哐”的一声——
房门在身后被关的严严实实。
江云萝四下扫了一圈,竟没有离开,而是径直朝着院中角落凉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