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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往村里走去,本来这个时候农村应该是炊烟袅袅,不过现在却没有任何一家有烟冒出,甚至他看到靠路边的大门都是户户上锁,没人在家。他只能继续往村里面走过去,快要出村的时候,他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和一片片的集装箱。
黄胖子真名叫黄忠好,因为长得胖,就得了个胖子的外号。他是黄家庄的书记兼主任,也就是村里所谓的老大,此时正站在一个高坡上。此刻,隋小胖,真名叫隋天仁,是青市墨城有名的混子头,正站在他的身边,带领着20多个痞子混在黄家庄的众多村民之中。
被围起来的这群人此时显然都被围攻过了,一个个身上都带着血渍,披头散发的,虽然个个气愤无比,但此刻所有的人却都没有出声,那种压抑不住的愤怒,都刻在了每个人的脑门上。他们身后的集装箱边上,却站满了老弱妇孺。这时候的隋胖子也看到了对方村民眼中的火苗,及时的朝他的小弟使了个眼神,有个躲在最外围的痞子马上朝着里面的人扔了一个燃烧瓶。包玉峰就远远的望着那个燃烧瓶在内圈的好几个人身上点燃,燃烧着他的头发和衣服。压抑的人们终于不再压抑,双方爆发了混战,在锄头,大搞,铁锹的拍打和敲击下,双方的人不断地在惨叫声中倒下。隋小胖手下的痞子显然是打架斗殴的好手,他们不断的矮着身子,用手里的铁棍不时的偷袭内圈的人的膝盖或小腿,被围起来的人本身就已经受了伤,随着这些痞子的混入,终于倒了下来。痞子们在看到这些人大部分都倒下后却悄悄的后退,撤出了混战。隋小胖也慢慢的后退出来,领着痞子们上了村口停的几辆面包车后就急速的逃离了。
随着内圈的人的倒下,这场混战也结束了。这时候包玉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人应该是受了伤,在强忍痛楚,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太欺负人了,麦子不让我们收,还找人来打我们,我们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活下去,大不了鱼死网破。”包玉峰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是他二叔家堂弟包仁峰的声音。
黄忠好的声音此时也响了起来:“不要说没用的,你们几个管事的一起好好商议一下我前几天说的事,赶紧都按手印签字。你们也不用说啥狠话,没有用。报警都没有用的事,你们觉得还有什么办法解决?现在我还没下狠心,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还没有结果,你们连村都出不去,你,你,你。”他指了指几个他们村里的年轻人:“给他们点膏药和红花油,让他们养几天再说。顺便把那两个烧伤的,弄到我医院去治疗一下,你们就在那里陪着,别弄出人命就行。”
包家庄村那些受伤的村民,没有再说啥,只有几个在集装箱那边的老人跑了过来,围着那两个烧伤的人,有个老太太直接一边喊着: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一边就晕倒了。
黄忠好头也不抬,直接转身离开了,他村的村民直接散开了。
包玉峰现在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往村里直接进去。他藏在暗处,一直等到快半夜了,才慢慢的往集装箱那里摸去。
集装箱大概有100多个,占了很大的面积。每个集装箱现在基本都亮着灯,从集装箱里不时的传来抽泣声和男人的低吼声。包玉峰在每个集装箱的侧边稍作停留,终于让他循着包仁峰的声音找到了包仁峰所住的集装箱。
正好这个时候听到包仁峰又说:“小丫,你把你妈刚熬好的骨头汤给你爷爷和大爷爷送点去,凉了就不好了。”
这时候包仁峰的老婆孙晓慧的声音传了出来:“就这点了,你还受了伤,要不别送了。”
“送去吧,都喝点,这也没有啥好吃的。”包仁峰的声音接着说,
小丫先端着着一碗汤到了左边的集装箱里,叫了声“爷爷”后,把汤放下后,又回来取了一碗,走到后面的一个集装箱里,叫了声“大爷爷”,又说了两句后,放下汤就回来了。
包玉峰绕到那个集装箱侧面,从没有关上的门望了进去。现在的温度依旧很低,两位老人都穿着厚厚的棉服,集装箱里的空间很小,就是放了一张床,侧边有橱柜,角落里放着大白菜和土豆,几件衣服挂在侧边的箱壁上。最显眼的是,他小时候父亲给他做的那个装玩具的木头小箱子还是放在床边上。母亲坐在一个马扎上,吹着冒热气的骨头汤,对包玉峰的父亲说:“赶紧喝吧,趁热,还驱寒,咱们啊,还不知道哪天就没了,不过活着的时候咱们也别遭罪。”
父亲的背影有点佝偻了,苍老了许多,厚厚的棉服让他走起来显得越发的臃肿,“你说,这还让人活吗?房子拆了一分钱没给,后来又收了三万的集资,分点地刚种上小麦长那么高了,说挖就挖了,补贴全让那个黄鼠狼扣下了,我们老两口还靠啥活啊。”
母亲低下了头,捂着脸,哽咽的说道:“要是玉峰在家,哪会是这样啊。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咋样了,连个信也没有。”
他父亲坐在马扎上,端起碗喝了两口,就递给了他母亲,说“别想了,那孩子也不容易,咱们好好熬吧,我信他能回来的。你赶紧也趁热喝。”两个老人提到包玉峰后,都沉默了,不再言语。
包玉峰悄悄的又看了一会,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从兜里掏出两万块钱,在老人们关灯休息后,悄悄的从小窗上放了进去,丢落在木头小箱子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