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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修士的气息来源处,是一块一人高的石头。
佛光灿灿,石皮脱落。
一个穿着白色袈裟,身形枯槁的老和尚从石头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被困了很久,想找个人聊聊。
无视了出来看的小十小百小千小万,一眼就看到了最近的云长生。
“我曾经或许爱过一个人,或许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或许很爱很爱,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后来,她被人杀了。”
老僧双手合十,继续道。
“施主,你说,彻底忘掉一个人的音容样貌,要多久?”
云长生闻言,扫过还在燃烧的佛花,还有那四个和尚,最后看向了小十,恍然大悟。
“该是小几十年,一个人的音容相貌就会很模糊。”
小十是真的忘了那女子到底该长什么样,所以容晓羽怎么画,他都不满意。
老和尚赞许的看了眼云长生,双手合十做了个揖,彻底把云长生当成了聊天对象。
“施主很有慧根,可惜已有师门。”他语气遗憾,然后继续道:“施主,你说,忘掉她曾经的习惯喜好,需要多久?”
“那该是小几百年。”
小百的糖葫芦里有苦有甜,谁也不知道糖浆里面有什么,就连花茶也是每天都换,却每天都不满意。
可能老僧曾经的妻子,不爱喝花茶,不喜欢吃糖葫芦也不一定。
“施主,忘记曾经爱过一个人,需要多久?”老和尚继续问。
“几千年吧。”
云长生语气感叹。
对情情爱爱很感兴趣的小千,却将感情写的虚无缥缈。
他已经忘了她的音容相貌,忘了她的习惯,最后把这个人该是什么样,到底有没有爱过,也给忘了。
如果爱过,那又是怎么爱的?
这些小千想不起来。
“施主,你说要彻底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几万年吧。”
“是啊,几万年,我记得她喜欢一种花,一直记得。”
“修炼了几十年,依然记得。”
“修炼了几百年,还是记得。”
“修炼了几千年后,又一次回想,却只记得,她很喜欢那朵花,为何喜欢,我也不知道。”
“今天,我终于把这朵花也给忘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喜欢哪种花,白的还是黄的,也可能是其他颜色。”
“恭喜大师,终于真的放下了。”云长生拦着身后的四个和尚,摇了摇头,“原来都是你啊。”
“确实都是我。”
老僧点头,那四个和尚念了句佛号,化为了四道光,回到了老僧身体里。
数万年前有一对恩爱的夫妇,玫瑰是俩人定情的信物。
她可能喜欢吃甜,可能喜欢吃酸,又或许喜欢吃咸。
她可能长的很漂亮,也可能长的很普通。
这些不会再有人知道了,一个将她记了几万年的人,终于彻底把她忘了。
原来要完全忘记妻子的音容相貌,忘记妻子的习惯,忘记妻子的所有,需要数万年。
“我娘子曾说,水府庙里的和尚四大皆空,让我来多学学,如今才是真的四大皆空。”
“确实。”
老僧点头,身形变淡,消失,不知要去处理何事。
在他刚刚所站的位置,地面忽然塌陷形成了一个棺材的形状。
那里曾经葬着老僧的妻子。
数万年了,里面的棺材早已腐烂,棺里葬着的人也已经一起化为了泥土。
“原来只要时间足够久,就能彻底忘记深爱的女人。”
“林多多,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话吗?”
当初林多多提出要游遍千山万水,最后却只到了东海,路上行了十几年,海上漂了几十年。
而其他地方,却一处也没去。
世间最了解云长生的人,是林多多,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爱她爱的有多深。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云长生一定不会放弃救活她。
甚至会背着她,去看她想看的美景。
于是林多多在旅行的地图上圈上了琅琊阁,那里风景确实一绝。
但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个人,叫做琅琊天。
那个男人数万年前很爱他的妻子,如同云长生爱林多多一般深爱。
但是数万年后,这份深爱却变成了彼此折磨。
甚至于救了数万年,救活的人,却不一定还是当初的妻子。
林多多可能是要云长生看着这一切,然后放弃某些愚蠢的想法,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之后来了水府庙,见了一个用了数万年,终于彻底忘了一切的和尚。
原来啊,时间真的能让人忘记当初最爱的人。
“不能救,要放下。”
“下一个,你想让我看什么?”
林夕像是也想到了什么,目光透过黑棺,看向了云长生眉心的那缕魂魄。
那缕魂魄里有她没有的记忆。
像是感觉到了林夕的窥探,魂魄往云长生眉心深处钻去,大有你敢动粗我就敢逃的架势。
“小气,我还不稀罕看。”林夕撇了撇嘴,没再理会。
这么小的一缕碎魂,她还不在意。
云长生看着夜空,拿了个蒲团准备进屋打坐,这一坐,就是一晚。
这一晚,他也想到了许多事。
小镇那些年,他在为了留住林多多而忙碌。
而林多多也在为了让他彻底放下而忙碌。
小镇里有个演算之道非常强大的渡劫修士,李月就算仙基被毁,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凡人。
却还是被这个修士算到了,李月本该是九天之上的人,却被斩去了仙基。
林多多应该请求过这位渡劫修士推算过很多东西,这才做出了这张旅行地图。
别的化神修士自然求不动,但林多多身为林夕的应劫身,自然有打动那位渡劫修士的东西。
功法修行经验灵物等等,都有可能。
“朗哥哥,半月到了,该走了。”
“好。”
云长生将黑棺背起,唤来了还在到处瞎溜达的雪云剑。
飞剑载着他们飞远后,他问了句:“那老僧为何想要界心延寿?”
“不知道啊,可能是怕飞升后打不过那杀材,所以想要吞掉一部分界心存在身体里,用来保命?”
雪云剑随口应付了一句,剑光陡然加速。
云长生也没深想,看了眼林多多当初画的旅行地图。
还有界断山脉没去,那里有离天空最近的山。
“师尊。”
砰!
“说过了,要叫娘子,叫错一次揍你一次!”
天问山上,满头雪发的天主用自由落体式,从这座离天最近的山上掉了下去。
涯边上同样满头白发的陆燕冷笑,看也不看摔下去的男人,步伐豪迈的回了身后的洞府。
等天主爬上来的时候,陆燕就坐在涯边,手里拿了根绳子,似乎在研究该怎么绑。
“师……娘子。”
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反正又不是真的娘子。
这样的事情在天问山上每天都在重复发生,等云长生一行人飞到此山后,天主又被绑了……
“刚好今日来了客人,不等了,那就今日成婚,也能热闹点。”
陆燕说完,一指点向了雪云剑:“看着年纪够大,那你来主持我们的婚礼吧。”
“……”
俩人一剑都很懵逼。
刚上来,稀里糊涂的就要参加一场婚礼。
不过人家山上的师徒二人两个渡劫期,拳头很大,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婚礼现场有点残暴,砰砰砰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
新郎被五花大绑,眼神里的求救之意被云长生等人完全无视了……
“一拜天地。”临时充当司仪的雪云剑很是尽职尽责。
砰!
新郎官不愿拜,被陆燕一巴掌把头按了下去。
“二拜……天地。”
对于修士来说,天地也是父母,没毛病。
新郎官再次抵死反抗,但是没有意外发生,女方拳头太大。
且俩人的身份,也不可能拼死做过一场。
“送入洞房!”
“我不要!”
“救我!”
“师……娘子……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放过我!”
“做梦。”
血腥暴力的场面继续延续到了洞房。
睡在黑棺里看攻略的林夕忽然愣住,洞房里好像有人在说:师尊,不可以!
伤风败俗!
她心里念叨了一句,继续看攻略。
彻底忘记一个深爱的人,需要数万年。
四舍五入,想要彻底斩断云长生对她的影响,需要好几万年。
这性价比好像不高啊……
新婚后的第二天。
被糟蹋了一晚的天主又坐到了涯边,神情憔悴。
云长生为了弄懂林多多到底想对他说什么,就与天主坐到了一起。
“道友好像在等什么人?”
“嗯,有个人说,我把这座山变成离天最近的山,她就会回来。”
“等了多久?”
“不知道啊,忘了。”
“她食言了?”
“没有啊,等她回来了,自然也就兑现诺言了。”
云长生闻言面色复杂。
这就是林多多要给他看的人吗?
与他命运相似的人。
所以,林多多,你最后也会食言吗?
俩人一聊聊到了傍晚。
满头白发的女子从洞府里走了出来,丢了一坛酒给云长生:“请你喝喜酒。”
然后拉着瑟瑟发抖的天主,冷笑道:“走,跟我进屋!”
天主:……
他看了眼云长生的修为,放弃了求救。
第三天。
云长生又与天主聊了一天,知道了天主现在的这位娘子,在这山上等了天主许多年。
天主怕被揍,从头到尾没敢称呼陆燕为师尊……只是娘子娘子的叫。
云长生想了半天:“别救,放下,然后珍惜眼前人,开始下一段感情?”
他直接就把眼前人锁定了正在画画的容晓羽,忽略了四季山上那位。
“珍惜眼前人?”容晓羽只听到了这一句,然后拿着纸笔就过来刷存在感。
眼前人就在这啊!
快点来珍惜!
云长生看着她,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惨,几万年后修为不如容晓羽,然后被一棍子敲晕拖进洞房……
第四天。
天主眼神麻木,随着一声“跟我进屋”结束了这一天。
第五天。
天主想反抗,被揍了一顿。
第六天。
天主又被揍了一顿。
第十天。
天主已经学会自己进洞房了,虽然好像洞房里的他还是抵死不从……
第十二天。
陆燕陪着天主一起坐在涯边等。
白首靠在天主身上,顺便啃了一口。
天主没反抗,更亲密的都接触过了,啃一口而已,不碍事……
“道友,你有道侣吗?你看我怎么样?”陆燕突然起身,走向了正在作画的容晓羽。
“啊?我是女的。”
“没关系,女的更好,今晚随我进洞房吧。”
“……”
“陆燕,你想干什么!”一直眼神呆滞望着远方的天主开始跳脚。
“男的睡腻了,想换个女的睡。”
“陆燕!”
天主从涯边起身,扛着陆燕就往洞房里走。
云长生看了眼对他挑了挑眉的陆燕,那眼神里的意思,大概就是:拿捏了。
第十五天。
“其实剑灵我也是可以的。”
“……”
陆燕又被抗走了。
仅仅十五天,天主不仅学会了自己进洞房,甚至还学会了自己扛着媳妇儿进洞房。
他以后依然会每天坐在涯边等。
但是身边的人,也正在慢慢取代他等的那个人。
十五天后,云长生辞行。
再不走,云长生怀疑陆燕会把目光盯向黑棺,然后对着黑棺说一句:尸体其实我也是可以的……
这次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好像是让他珍惜眼前人,又好像不是专门给他看的……
“走了,该去继承那个杀材的传承了。”
“好。”
雪云剑载着一行人,飞往了空旷的天际。
黑棺里的林夕也在做着笔记。
【只要拳头大,世间没有求不得。】
当然,前提是要有点感情基础,否则可能会变成血腥惨案。
林夕觉得,或许该考虑霸王硬上弓了。
一开始云长生肯定会明确拒绝。
但你看看天主,才半个月,就已经学会了自己扛着媳妇儿往洞房里跑了。
“当初与你说过,就算是渡劫期的因果,我也会帮你担,遇到危险,我会过来,但仅此一次。”
云长生耳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原来师尊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事吗?
“对了,事情完结后,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好的,师尊。”
云长生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雪云剑问了句:“渡劫修士这么厉害吗,竟然能随时随地找到我,给我传递声音。”
要知道,这里离四季山隔了十万八千里……
雪云剑剑光一顿,然后硬着头皮道:“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剑光数丈,横穿数万里。
背着黑棺的男人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眸中目光没有了林多多逝世时的颓废,反而充满了希翼。
本以为会遭遇意外,没想到过程却异常的顺利。
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仙临异象就能现世。
“你有时间安排我看了这么多事,希望你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一个归来的承诺,一道临死时产生的执念,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诞生奇迹。
他叹息着,随着飞剑一起朝着下放坠落。
一旁的容晓羽将斗笠摘掉,随手一扔,三千青丝被下坠时的风吹的凌乱。
他看着云长生眼中的希翼,有些茫然。
那个女人真的会回来吗?
如果回不来,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哪怕只是成为替代品也好啊,云长生或许不够爱她,但也是在乎她的。
随着她的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在乎或许就会发酵成她想要的东西。
就像天主和陆燕。
可林多多要是真的回来……
容晓羽想起几十年的屋顶生涯,见证了他们俩的幸福。
时间已经证明了,云长生和林多多在一起,会很幸福,不需要她的插手。
“朗哥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一袭青衫的女子剑客总是站姿挺拔,行动作风也像个男人。
但是面对她的朗哥哥时,属于女子的温柔羞涩总是不自觉的暴露。
青衫猎猎,黑眸中已经倒映出了下方的陆地。
那是一片森林,一眼望不到边际,隐约间有妖气充斥在林中。
雪云剑散发着剑气,露出属于渡劫期的气息。
吼~
卧在林中的斑斓猛虎嘴硬的咆哮了一声后,耸拉着尾巴悻悻离去。
“几只大乘期的妖王,那杀材的传承对这些在丛林中以厮杀成道,一路腥风血雨的妖兽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雪云剑剑灵再次变成了青年的形态,他嘴里嚼了一瓣蒜,领着云长生等人进了树林。
“那这些妖兽怎么不去继承那位的传承?”
“那杀材的事几乎整个修仙界都知晓,继承他的传承,谁知道会跑出来多少敌人。”
雪云剑剑灵摇头晃脑的,准备继续炫耀他丰富的知识储备。
黑棺里的人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时,这货马上就老实了。
他也是不再卖关子,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的将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这也算是那杀材给他继承者的成道之路,只有足够多的敌人,才能一路杀,一路变强,最后杀上仙界。”
“你的话,建议只继承传承,但不要练那杀材的功法,不然天天有人上门寻仇,就算打的过,烦也会被烦死。”
“更何况那杀材如今还活着的仇敌们,个个都是渡劫期,你要是练了他的功法,被打死的概率超过了九成九。”
几人深入了森林。
那几个妖王的气息一步步后退,但也没有退太远。
猩红的眼睛在林中闪烁,一直盯着云长生他们。
剑气再次扩散,妖王们如同惊弓之鸟,向着远处遁去。
“前面那个山洞就是。”
雪云剑手指一指,容晓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血红的杀字。
历经数万年,字体依然鲜红如血,像是新鲜的血液在流淌。
明明林中空气清新,但鼻中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恍惚间能看到无数的尸骨,还有无数生灵临死前的哀嚎声。
不管生前是雄踞一方,亦或是籍籍无名,最终都倒在了那人的面前。
尸骨成山,血如雨下。
一人一剑一壶酒,最终再也没人能够站在他的眼前。
“走吧,也就是现在,几万年前,就连云雪剑来到这里,都差点被影响,想要出去杀点东西玩玩。”
“那时候这片森林里,就连食草动物都在每天杀戮。”
雪云剑说着话,众人的步伐离洞口越近,那个杀字带给人的压迫感也就越重。
进了洞后,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
这种寒冷很奇怪,不是身体的冷,而是心冷,就像是有几万具冰凉的尸体倒在周围。
“传承就在这里,但是几万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胆大的过来成为这个杀材的传人。”
“可以让我试试吗?”一直像个影子一样的容晓羽忽然站了出来,想要帮云长生分担危险。
“你不行。”雪云剑剑灵伸出中指摇了摇头,语气遗憾道:“这个传承只有男人能继承。”
容晓羽:……
这还搞性别歧视的?
“那杀材认为女人的心不够硬,容易感情用事心慈手软,所以传承里第一道关隘,就是性别。”
“……那他肯定没有听过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容晓羽有点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抱着剑站在了一边。
“迟早上天会会他。”黑棺里的林夕也说了句。
云长生本想开口阻止容晓羽,听到只能男人继承后,也松了口气。
不然这姑娘犟的很,认定了的事就要一路走到底,劝也劝不动。
“要我如何做?”他问了句。
“洞里有一把那杀材留下的剑,你提出要成为那个杀材的传人就好。”
“过了两道关隘后,此地发生的事就会被人知晓。”雪云剑说到此,顿了顿,继续道。
“你在那三处地方留了气息,到时琅琊天,水府庙的和尚,还有天主,这三人会比别人先一步赶到。”
“到时候就是生死有命了。”
“那三人要是能借此修复被那杀材斩破的道心,自然不惧飞升天劫。”
“要是修复不了,那就陨落在天劫中吧。”
“他们本就几乎用尽了延寿之法,要想继续延寿拖延,也就只剩下了吞噬界心这种极端的路了。”
“这一次对这三人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明白了。”云长生点了点头,怕里面有危险,会伤害到林多多的遗体,于是放下了黑棺后,朝着里面走去。
寒冷刺骨的杀字随着他的脚步绽放,一柄还在滴血的剑悬挂在了洞顶。
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问他,你真的想要这样做吗?
你能承受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敢与天下人为敌吗?
寒冷的洞在变幻。
周围景象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府院里。
云长生看见了一个抱木剑的孩子,目光冷淡,身上衣服上都是鞭痕。
“贱种!”
这就是府里所有人对他的称呼。
孩子是个私生子,是他母亲母凭子贵的武器。
他母亲整日里在府里活的卑躬屈膝,把怨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那些鞭痕都是他母亲打的。
嘲笑,奚落,殴打,每时每刻,每天每夜都在发生。
孩子只有抱着木剑,这里只有这把剑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一日日的羞辱让他目光越来越冷淡,直到有一天,孩子成了少年,木剑变成了铁剑。
整座府院都流淌着鲜血,男人女人婴儿老人,一个不剩。
少年抱着剑离去,途中遇到了仙缘。
数十年的修炼,他慢慢敞开心扉,变成了小门派里的一个普通弟子。
他有了道侣,有了孩子,有了师尊。
他想让家人过的更好,接了一个报酬丰厚的师门任务。
一走三年,雨夜里归来,屋里却是别的男人的喘息声。
是师尊,还有他的妻子。
他再次挥剑,杀妻,弑师。
独自带大了孩子后,孩子却朝他挥剑。
呵,原来孩子也不是亲生的……
大好头颅飞起,当初抱着木剑的男孩摔门而去。
世间之人都该杀!
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
云长生目光突然变得血红,下意识拿起剑,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梨娘。
杀啊!
快杀!
剑止住,迟迟没有动手。
“杀啊!”
“快杀啊!”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脑海中化凡时的记忆在闪现,与那股暴戾之气做着抗争。
一个抱着剑的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看着云长生的眼睛。
他看到了那小城里幸福的一家人,娘亲、兄长、嫂子、侄子、还有妻子。
他看到了四季山上,那对互相迁就的师徒。
他也看到了云长生来此的原因。
日月颠倒,星耀如日,蔚蓝大海悬浮于天。
“呵,你不适合我的传承。”
话语声落下,云长生变得清醒,身上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梨娘的身影也就此散去。
“少年人,回去吧。”
抱剑的人转过身,摇了摇头。
“晚辈还想试试。”云长生做了个辑,请求道。
“考验已经失败,不过你可以尝试在一柱香之内说服我。”抱剑之人冷淡的回了句,就此站在原地不动。
云长生沉默。
许久后,他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最终变的像前辈一样,对前辈来说,或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
“对,有意思的事情,一个生活幸福美满的人,最终却杀光了身边所有的人。”
对比这位杀材,云长生的生活确实幸福美满。
“虽然知道你别有目的,但是你的理由确实打动了我。”
“一个生活幸福的人,最终杀光了身边的人。”
“这,真的很有意思。”
抱剑之人似乎看见了这一天,眼中竟然露出了期待之色。
“继续往前走吧。”
“多谢前辈。”
云长生只希望雪云剑能够靠谱一点,帮他消除传承造成的影响。
一柄是那杀材的剑,一柄是曾戮仙的天云的剑。
如此对比的话,应该是雪云剑要更强一点。
周围景色再次变幻。
云长生的身边出现了很多陌生人。
这一次他没有心慈手软,眸中黑白二色闪过,整个世界就此失去了色彩。
生命于他而言,与草木无异。
尸体一具具的倒下,堆积,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手有点麻,有点累。
四周飘荡着令久经沙场之人都作呕的血腥味。
血肉,内脏,残肢断臂。
一缕缕寒凉的杀气漂浮在云长生的长剑上,他的眼神却依然淡漠。
抱剑之人又走了出来,看向云长生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杀伐还在继续。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万年。
他一直在杀人,以前还要找人杀,后来有很多人自己送上了门。
站在云长生面前的敌人越来越强,他的修为也越来越强。
最终,飞升天劫落下。
八道天雷后,有声音问云长生:“后悔吗?”
黑白二色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在挣扎。
云长生没有理会,踏着满地的尸体,声音沙哑的道了句:“不悔。”
轰!
天地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
所有的景象全部消失,只有抱剑之人还在原地。
“我收回之前的话,等你修为再高一点,等你忘的再多一点,那你就是最合适的传人。”
声音变得虚幻。
人影变淡,只剩下了一把剑。
洞府外,那个血红的杀字猛然变亮,冲天血气让森林里的动物们开始狂躁,目光变得猩红。
不管食草还是食肉,不管是不是同族,它们张开了嘴,开始彼此厮杀,吞吃对方的血肉。
吼~!
虎啸山林,安抚着狂躁的动物。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
西边有佛光亮起,追逐着云长生的气息而来。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贫僧花了数万年,终于医好了这不可治的相思病,却没能医好那个人,那一剑带来的恐惧。”
老僧来到洞口,行礼。
“道心之伤,唯有施主这一方良药,还请施主为我医。”
“原来是小友。”一头雪发的天主飘在了半空中,“不过交情归交情,做了他的传人,就要有接他因果的准备。”
他说着话,同样一头雪发的陆燕也来了此地,陪在他的身边。
“云长生。”胖乎乎的琅琊天也出现在了洞口,他看着背棺的云长生,摇了摇头:“还是未能放下。”
三个渡劫修士的气息弥漫,刚刚还在相互厮杀的动物们立刻停止了动作,吓得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云长生,做好准备,劫来!”
雪云剑带着还在接受传承的云长生飞向高空,斩破云层,寒光凛凛的剑刃闪着光。
万千剑气从高空垂落,雷云遮蔽了整个天空。
黑棺里,林夕留了具无关紧要的分身在棺中,自身破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