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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沥小雨在不知不觉间,已变得瓢泼如注,马车内的甄月蓉默默收回双手,拉上珠帘。
马车外的燕飞儿也将玉足收回,不再踢水嬉戏。
由于雨势汹汹,雨水在官道上汇聚成一条条混浊的小溪,如奔腾的野马般,向着官道两边地势低洼的沟壑狂奔而去。
“前辈,雨这么大了,您还是往里边坐坐吧。”,方不语见燕飞儿的裙摆已被雨水打湿,开口说道。
“小贼,这点雨算什么……”
燕飞儿话未说完,玉手一挥,硕大的雨珠竟直接悬停于空中,最后化作一朵晶莹剔透的荷花,荷花明净无瑕,美不胜收。
随后她手腕轻动,荷花又变成了一只扑扇着翅膀的麻雀,顶着狂风骤雨,振翅高飞。
“对了前辈,您来兰陵州,所为何事?”,之前一直忘记询问燕飞儿此来兰陵州的目的,方不语趁此间隙问道。
燕飞儿闻言,放下玉手,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只是闲来无事,便过来了,总觉得兰陵州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方不语一听,不知道燕飞儿所言是真是假。
只回了一句,“原来如此。”,便默默赶着马车,不再多言。
此刻唯有雨声和马车轮骨声交织在一起,在山间回荡。
大雨如注,仿佛银河倒泻,硕大的雨珠砸在山间,形成厚厚的雨雾,方不语三人乘坐的马车宛如一叶孤舟,在茫茫无际的湖泊中,缓缓前行。
不知行驶了多久……
望着四周那熟悉的环境,方不语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达了距离兰陵州约十公里的木西村。
至于方不语为何会感到熟悉,是因为他和头儿曾来过这里办理一桩杀妻案。
当时,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路过此地,还去了木西村的锦衣卫驿站吃了顿饭。
在圣朝,每一州、每一县、每一村都设有锦衣卫驿站。
以便在发生突发情况时,村里的百姓能够在第一时间通知锦衣卫,从而得到及时的保护。
就在这时,方不语突然发现,在瓢泼大雨中,有两位大婶正急匆匆地赶路,全然不顾那如豆子般大小的雨珠砸在身上。
从她们行走的方向来看,似乎是要去木西村的锦衣卫驿站。
在锦衣卫多年的方不语立刻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于是,方不语连忙向两位大婶打招呼:“二位大婶,这么大的雨,你们不在家中避雨,跑出来做什么?”
这两位大婶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雨还不大时,在河边洗衣服的李子她娘和海子他娘。
以下简称为李子娘和海子娘。
李子娘和海子娘抬头一看,发现询问她们的是一位面庞白净、文质彬彬,浑身透着书生气的书生。
见此情景,李子娘和海子娘也放下了戒心,停下了匆忙的脚步,焦急地说道:
“我们要到锦衣卫驿站去报官,我们村子边上的那条河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染成了红色,就像人血一样!太可怕了!”
“是啊!正在洗衣服的我和李子她娘都被吓得不轻,我们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海子娘心有余悸地说道。
方不语默默听完两人的讲述,发现两位大婶所言不虚。
于是,他转头对燕飞儿说:“前辈,麻烦您驾着马车将甄姑娘送回甄府,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不能与你们一同返回兰陵州了。”
“小贼,这里有需要我帮忙的么?”,燕飞儿玉手拿起别在腰间的玉箫,轻声问道。
“我这里没事,多谢前辈关心。”,方不语回答道。
燕飞儿听后,点了点头,轻声说:“小贼,你放心去吧!我会把小蓉安全送回去的。”
“谢谢前辈!”
方不语道谢后,转身掀开珠帘,看了一眼正托着下巴发呆的甄月蓉。
“甄姑娘,我有要事在身,可能无法护送你安全回甄府了,我已委托前辈送你回去。”
“方公子,是有什么事吗?”,甄月蓉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不语本想继续解释,但觉得再耽搁下去不妥,于是说道:“等我调查清楚后,再告知甄姑娘。”
话毕,他迅速放下珠帘,将缰绳递给燕飞儿,然后跳下马车。
“二位大婶,请带我去现场看看。”,方不语站在雨中,对着两位大婶说道。
李子娘和海子娘对视一眼,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毕竟他看上去文质彬彬,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
方不语见眼前的两位大婶面露难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表明身份。
“在下乃兰陵州锦衣卫头脑,方不语,人送外号‘百里神探’。”,他连忙自报家门,并顺道吹嘘了一下自己。
李子娘和海子娘一听是锦衣卫的人,而且还是州里的,顿时惊喜万分。
“方大人,请跟我来。”,海子娘领着方不语朝河边走去。
李子娘也想跟上去。
方不语却开口道:“李子娘大婶,您就不必跟去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牌子,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职务。
“您速去锦衣卫驿站,将此牌交给那里的锦衣卫,让他们立刻联络兰陵州锦衣卫上司钟意汝大人,叫她马上过来。”
“方大人,小民这就去。”,李子娘接过牌子,转身向锦衣卫驿站飞奔而去。
海子娘则带着方不语朝河边走去。
“方大人,您要不要撑把油纸伞挡雨?”,海子娘见方不语在雨中淋着,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方不语微微一笑,轻声回答。
随后,方不语和海子娘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被雨雾逐渐吞没。
“方公子,你要注意安全!”
在方不语即将消失在视线中时,甄月蓉掀开珠帘,如芙蓉出水般露出娇美的容颜,大声喊道。
“小蓉,他已经走远,听不见喽…”,燕飞儿如幽灵般轻飘飘地传来一句。
甄月蓉闻言,无奈地叹息一声,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为何要与方公子赌气呢?
然而,正当甄月蓉准备放下珠帘时——
“我会注意的!甄姑娘!”
方不语的声音穿透雨雾,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甄月蓉不禁嫣然一笑,如春花绽放,轻轻捋了捋青丝,缓缓放下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