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邵惠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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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自己的心,被生活的毒刺扎得千疮百孔,可答应邵惠来的事情,还得努力去做。

    顾盼骑着车子,前往桑树镇。雨雪虽已停歇,可路面还有些泥泞。二十多里地,骑了将近两个小时。

    顾盼也是从来就没有来过,好在新年串亲访友的人多,一路走一路问,倒也没走冤枉路。

    过了桑树镇,连砂石路都没有,只能沿着机耕路走,很多地方车子没办法骑了,只能推着车,趟过泥泞。

    路人指点道:翻过一个山岗,再走过一个水塘,前面就是宋家湾了。

    顾盼鞋子上,裤管上,都是泥巴。路虽是难走,可沿途的景色却着实不错,山清水秀的。小村子正对着山下的一个大水塘,几只白鹅在水塘里游弋,见有人来,拍着翅膀,“嘎嘎”叫着。大白鹅引来村子里的一只花狗,对着村头的来人叫唤。

    这动静惊动了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吱呀”一声,拉开木门,一个年老的妇人站在门口呵斥花狗。这个妇人腋下,挤出来一个花格子小棉袄,冲着花狗叫道:“小花!小花!别叫了!”

    顾盼一见花格子小棉袄,顿时大喜,喊道:“欢欢!欢欢!”

    这个女孩,正是邵惠来的女儿欢欢。门口站着的妇人,就是欢欢的祖母了。

    花狗不再叫唤,跑到顾盼跟前,用鼻子嗅着裤腿,摇着尾巴,围着她撒欢。

    欢欢见了顾盼,欢天喜地跑来:“顾阿姨!顾阿姨!我妈妈呢?”

    顾盼把车子推到门口架好,弯腰抱起欢欢:“欢欢,想妈妈了?”

    欢欢使劲点头。

    妇人微笑着将顾盼让进屋内。顾盼注意到,这是两进的土坯房,前后各是三间,中间是天井,两边是厢房。厅屋架着一个风车,门口拐角处竖着铁锹、扁担之类,屋檐挂着大蒜头、红辣椒,堂上两边的墙壁挂着香肠、腊肉。

    老妇人进了厢房,不一会,传来老妇人的呵斥:“睡睡睡,一天到晚就是睡!过年也不串串门,走走亲戚!”

    不一会,一个胡子拉碴,焉不拉几的青年走出来,来人正是宋亭。

    顾盼猛人一看,这哪里是顾盼印象中的宋亭?

    要说,能让邵大美女放下身段,主动去追的,不说是玉树临风,起码也是仪表堂堂的。当然,对邵大美女来说,大学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砝码,这在云锦厂,可是个香饽饽。

    正是应了那句话:“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很快,宋大才子,就拜倒在邵惠来的石榴裙下。

    宋亭与顾盼分宾主坐下,宋亭双手按在桌子上,苦笑:“顾盼,让你见笑了!”

    顾盼抱着欢欢坐在对面,凝视着宋亭,苦笑道:“我哪有资格笑话别人。”

    宋亭叹了口气,说:“我一回来,就为了邵惠来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只是偶尔听人说起你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建国得了肝癌,晚期的,医生说只有三个月。他怕拖累我们,就——”顾盼说道这儿,抽泣起来。

    宋亭感叹道:“哎呀,原来是这样!建国这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这些啊!”

    顾盼听见宋亭这样说,越发情绪激动起来。

    宋亭也不会安慰人,默默在旁边陪着,不做声。倒是欢欢用小手给顾盼擦眼泪:“阿姨乖,阿姨不哭,阿姨听话!”

    顾盼被欢欢逗笑了,抱着欢欢亲了两口。

    顾盼说:“别管我的事,说说你们的事吧!”

    过了好一会,宋亭像是想通了似的,下定决心说:“我知道,你是为了邵惠来而来的。我们不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顾盼诚恳地说:“我知道,邵惠来有错。可是,现在她也很痛苦,也很自责。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你给她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你们家庭一个机会。。”

    “顾盼,我知道,你也是好心。自己心里不好受,还跑这么远的路。这也是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我很感谢你。这几天,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前前后后,我都想明白了,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顾盼动情地说:“宋亭,邵惠来知道自己错了,她想改,你总得给她一点时间。”

    宋亭激动了,他用手指敲敲桌子:“我给她时间,可是,谁再给我机会?顾盼,你知道,我这次回来准备干什么吗?”

    顾盼摇摇头。

    宋亭接着说:“我在外面,看起来好像很风光,实际上,我只是是禾丰农药厂的一个推销员,每年靠着销售提成拿工资,是不用前期投资的。可是,今年农药厂在销售上进行改革,将推销制改成代理制。我们江城的总代理,代理费是二十万。我想,这两年,我也赚了十来万,把房子抵押贷点款子,再向亲戚朋友借点,争取把江城总代理拿下来,这样就不用天南海北奔波了!”

    宋亭的妈妈给他们一人端来一杯茶,放到桌子上,然后悄无声息退下去。

    宋亭喝了一口,接着说:“可是,我回来一看,不仅是我拿回来的钱,一个大子不剩,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别说拿下总代理,现在一家人连饭都吃不上了!”

    宋亭说完,把两手一摊,垂头丧气。

    “男人在外面扛包,女人在家里发泡(方言,炫富),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赚钱养家,她倒好,在拆家!为了多赚点钱,我东南西北到处跑,给人陪笑脸,说好话。为了省钱,一双皮鞋,脚掌磨出两个洞,可是,脚面子是好的,舍不得换一双。可这次回来一看,她,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堂屋门边,坐着的老妇人,此时也是直抹眼泪。

    顾盼也是感动了:“谁赚钱都不容易,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

    顿了顿,顾盼接着说:“可是,你知道吗,三十傍晚,我是在哪儿找到的邵惠来吗?在安济桥上,她准备寻死。我知道,这不是做样子,她是真的想死。我这不是为邵惠来说话,她是做错了,现在真心实意想改过自新。你们也是自由恋爱,也有感情,何况还有欢欢,你忍心孩子这么小就没有妈妈?”

    “不是我绝情,不管她死活,实在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弄钱去!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顾盼说:“当初你出去的时候,不还是两眼一抹黑?现在闯荡了几年,毕竟路走通了,比当初可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点我不否认,我出去会找到新工作。可是,我在前方拼命厮杀,总希望后方有个安稳的家。我在外面奔波,可时时刻刻担心后方失火,你说说,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顾盼认真地说:“我希望你做出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免得以后后悔。”

    宋亭沉默良久,严肃地说:“邵惠来是个很自我的人,这你也知道,她只爱自己,哪怕是孩子,在她心目中也是没有多少分量的。我现在对她已经失去信心了!你可以回去告诉邵惠来,我尽量给她最好的离婚条件。房子我可以不要,在外面借的债,除了他父母的,其他的我可以帮她去还,但是,这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说完,宋亭放松下来,似乎如释重负。

    “哪,欢欢怎么办?”

    “她愿意要孩子,我每个月给生活费。如果不要,那我就带着。”

    顾盼怀里的欢欢似乎听懂了什么,大声哭喊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宋亭的哥哥、嫂子、侄子,一大家人出门拜年回来,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门。顾盼勉强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走了老远,还听见欢欢的哭声。

    顾盼骑着车子回家,不知是因为迎风,还是什么,眼睛看东西迷迷糊糊的,一路上,耳边尽是欢欢的哭声。

    顾盼来到河滨小区,这是安惠首批开发的商品房,邵惠来买了新房,搬进来住,请了姐妹一起来,办了乔迁宴。小区环境好,房子很是宽敞,三室一厅。当时大家羡慕的不行。

    上了三楼,顾盼刚一敲门,门就打开了,好像邵惠来就等在门外似的。见面就急切地问:“怎么样?”

    顾盼摇摇头。

    邵惠来转身进了客厅,抱着一个抱枕,呆呆坐在沙发上。

    顾盼有些担心:“已经这样了,再说,宋亭还是不错的,房子留给你,债务,除了你拿了你父母的钱,其他的,他都认了!再说,你还年轻,也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生活似的。”

    邵惠来突然激动了,不断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顾盼抚摸着捎回来的后背,等邵惠来冷静了一些,顾盼问:“欢欢你打算怎么办?”

    “欢欢是宋家的人,凭什么离婚了,还要我帮宋家养孩子!”

    邵惠来嚷了一句,起身进了房间,“咣当”,关上房门。顾盼敲门,邵惠来死活都不开门。

    顾盼出来的时候,邵惠来还在房里,关着门哭泣。

    现在,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