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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穷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从今若许闲乘月
拄杖无时夜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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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大舅
四个人,一条狗。
这是摆在矢夫他们面前的一道非常简单、又非常棘手的算术题。
诚然,人肯定比狗强,况且是三男一女、四头八臂,外加银刃银币等一包神器。但是,如果加上这四位目前筋疲力尽、狼狈不堪的状态,恐怕还真是难敌一条狗。
据说狗是从狼驯化而来,保留了非凡的嗅觉、持久而勇猛的攻击力,增添了恪尽职守的忠心,去除了桀骜不驯的野性。此刻,俯身呲牙、呜呜嘶鸣的这只大狼狗,刚好符合上述所有特点,正苦大仇深地怒视着前面衣衫褴褛、满身大汗的四只双足动物。
哼哼!好久没遇上这种夜闯公园的冒失鬼了!今儿个正好磨磨俺的钢牙,尝尝那热血的滋味!——这大狼狗满身兴奋,颠着铁链子,鼻喘粗气,意欲发起进攻。
那肥猫等人却是腿脚哆嗦,瞅着美女露西,一筹莫展。
美女也很为难,她真的怕狗。
就像中国象棋,老帅可以吃车马炮,但唯独不能吃过了河的小卒子。这条横亘在前的大狼狗,正如那枚挺进中军、笑傲江湖的小卒子,让这一盘棋,陷入了死循环。
看来只有老爷们上了。
刀鱼朝矢夫、肥猫看了一眼,示意二人一起围成半圆的包围圈,赤手空拳走上一步。
狼狗见状,口中钢牙紧咬,身体压得更低。一双亮黑的狗眼飞速打量着面前三位:一个瘦骨嶙峋,没几两肉;一个肥头大耳,估计脚底油也不少,待会不一定追得上;还有一个头缠白色绷带,上面挂着让俺亢奋的血,好像还受了伤……嗯,就是这个了!
可怜矢夫先是酒瓶砸头、旧伤未愈,后遭银刃放血、再添新痛。经历一番磨砺,临到大门这里,眼看着就能逃出生天,却又被一只虎虎生风的大狼狗盯上了。估计免不了再补几道血口子,掉几块肉。
唉,为何受伤的总是我?
就在这敌我对峙、人狗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就听见不远处的门卫室里一声断喝:
“虎头!”
室门拉开,一道手电,如一柄长剑,划破了室外几乎僵硬的空气。话音未落,随即冲出一个秃顶的矮个子。他一面喊,一面抖抖索索披上制服。
说也奇怪,那呲牙咧嘴、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大狼狗被这一嗓子,就像受了神仙点化,忽然解除武装,直起四肢抬起头,口中哈哈拖出半尺长的湿舌头。
“虎头!别动!”
秃顶男人三步并两步冲到跟前,扯住狗脖子上的铁链。狼狗也小绵羊似的,绕在他脚边,温顺地颠着碎步。
男人又摸摸狗头,安抚了两下,算是稳控住那颗为了血腥味而躁动难耐的心,转脸瞪着众人,训斥道:“都几点了!你们干嘛的!”
被手电的强光一照,矢夫几个如鬼似魅,也都惶恐不已,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
男人又像盘查盗贼一样,拿手电朝四人晃了两晃。看样子应是这公园的保安。
“呃……我们……”刀鱼脑子转得再快,现在也编不出瞎话,一时语塞。
“公园早关门了!你们这——”秃顶保安警惕地打量对面这帮凭空出现的小年轻——身上都是泥污,满脸慌张神色,其中一个头上扎了绷带、面色苍白,另外两个一胖一瘦、长得油里油气;还有一位是个女生——哎呦瞧瞧这身衣裙,都破得不成样了!他的脑中立马闪过一组为非作歹的流氓镜头,上前一步护过露西,又以手作盾,指着矢夫厉声问道:“你们三个!说!干嘛了这是!”
“呃……”被判为小流氓的三位男生同时闷炮,该怎么解释呢?
“虎头!”秃顶保安见对面吞吞吐吐,凭借流利且流畅的脑部搜寻,把这三位自动对号入座,一手拦住露西,一手扽了扽,打算松开狗链。那只名叫虎头的大狼狗非常默契地俯首摇尾,立即切换到准备咬人的战斗状态。
“哎哎哎?别别!别放狗!”肥猫见状,脱声惊呼。一旁的刀鱼也下意识地往后抽身,拼命摇手道:“别放狗!我们是一起的!”
“一起的?”保安眼珠子转动,瞅向露西,同时暗中去摸制服口袋里的步话机,暗道:还有两个弟兄应该在天宁阁那片巡逻,看这形势,他们人多,万一动起手来,不一定顶得住。
“对,我们是一起的。”
站在身后的露西此刻抬起芊芊玉手,轻拍保安紧绷的肩头,柔声说道:“我们在山上迷路了,刚找到下山的路……这不,正准备回去呢。”
“迷路?女娃娃,你不要欺负我没睡醒啊!”保安大概也被露西宛如天仙的身姿缓和了一分敌意,脸上横肉一跳,失声笑道:“这公园也不大,路也不绕,哪能迷路呢?”
说时迟、那时快,黑乎乎的步话机已经掏在手中,正打算按钮呼叫山上巡逻的弟兄,却一下子悬在半空,停住了。
因为,露西已捉住保安的胳膊,叫了一声——
“大舅!”
大舅?什么大舅?
难道这个秃顶保安,是露西的舅舅?
保安闻言,立时张大了嘴,满脸的惊诧。他退后半步,揉了揉眼睛,却像见了鬼似的,战战兢兢叫道:“你?你不是,不是……”脚边的虎头也跟着往后挪爪,歪着头惊吠两声。
情节逆转太快,众人都是一惊。
“大舅!真的是你?”
露西仍然抓住那根胳膊不放,杂乱的长发飘散开来,露出一双似水的黑眸,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被称为大舅的秃顶保安上前仔细打量了几眼,再三确定了面前这位满脸污痕的女生,的确是自己好多年未见的外甥女,激动得嘴唇直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面三位男生,早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地找着掉落的下巴骨。
“来来,快快,里面说话。”
激动的秃顶保安——露西的大舅,陡然转了一张笑脸,招呼众人挤进小小的门卫室。
徒留那条狼狗,拖着舌头,带着一肚子不情愿,蹲在门口。
【第二幕】婷婷
门外一只狗,屋内五个人。
这种气氛,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
惊喜,诧异,迷惑,纳闷?
就像冷不丁在自家厨房看到了一艘飞碟载着天外来客到访;又像下班路上随手摸了把彩票,却中了几百万的头奖。保安大舅被这突如天降的外甥女惊得双手直哆嗦,把那刚打好的半盆水洒了一地。
“快别张罗了大舅,我们马上就走的。”露西上前拦住。
“你们坐,不不不,来来,水,干净,把脸上擦擦。”大舅明显有些语无伦次。
可是该坐哪儿呢?
室内非常拥挤,一床、一桌、一椅,几台监控幽幽闪着屏;除此之外,就是乱糟糟的被褥、脏兮兮的衣物、湿漉漉的洗手池,还有几只沾着米粒剩菜的饭盆、一把插满烟屁股的搪瓷缸……地方本就不大,这一下子又塞进五个人,几乎没有立锥之地。
肥猫本想出去,但瞅了一眼门口牛犊一样的大狼狗,又叹口气、腆着肚皮挤了进来。刀鱼则看到了洗手池,像发现金矿一样急冲上去,也不管什么金家大少的显贵身份了,拧开水龙头咕咚咕咚一阵猛灌,再打个冰凉的饱嗝。真是久旱逢甘霖,渴死你家大爷了!
大舅穿个南瓜短裤,腿上还光着。他一面把靠背木椅让给矢夫——这小伙子头上有伤,面容憔悴,一面端水给露西洗手擦脸,又招呼着刀鱼和肥猫在床边落座,忙得皮球一样团团转,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满脸都是汗。
露西草草抹了把脸,又以手作梳,粗粗捋了捋散乱的长发。然后,葱管般的玉指从包中抽出几张餐巾纸,蘸了些水,把那双小巧玲珑的白皙玉足擦拭干净——这小妮子怎么赤着脚?大舅见状,又转过身,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双全新的一次性棉拖,递给露西——美女驱魔人俯身套上。这一番动作,虽不似“侍儿扶起娇无力”的贵妃出浴,但在举手投足、低眉弯腰之际,那对小白兔一样的诱人丰乳在领口若隐若现,也是香艳无比,直看得刀鱼和肥猫猛咽口水。
大舅没注意床边那哥俩的色色眼神,放松下来,打了个浑圆的哈欠,挨着桌沿靠定,单问露西一人:“婷婷,这么晚了,你们跑这里来做啥?莫非是捉鬼?”
不瞒您说,还真是来捉鬼的。
不过,为何他称呼露西“婷婷”?刀鱼一旁听得,不禁摸了摸脸庞,似乎辣辣生痛——婷婷是谁?
只见露西芜尔一笑,似答似问:“这么晚,不捉鬼捉什么?”
“真的捉鬼?……不会吧!婷婷你还在做那事?”大舅有些反应过度,从桌沿惊跳起来,关切地叫道:“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等等等等!我越听越糊涂了,不谈大舅为何这么问,就说这个婷婷,又是怎么回事?
“婷婷?你不是叫露西吗?”刀鱼一旁插话追问。
“别急眼,那是我的中文名。”露西仿佛早看出刀鱼的疑惑,扬了扬长发,转身解释了一句。
中文名?那,露西是英文名、艺名还是假名呢?刀鱼忽然有种被蒙在鼓里、上当受骗的感觉。敢情咱俩眉来眼去了一个月,你一直带着面具耍猴呢?凭什么啊!他带着些许怒气,腾地一下子从床边站起,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露西啊,”美女略带调皮地一笑,像沁满春光的一泓池水,掠过一只轻盈的小燕子,“呵呵,别生气啊大鹏,我要保密。”
“保密?”刀鱼更加纳闷:上个月老妈朋友介绍过来时,只说这个女生要合伙开家文创公司,还说她刚从澳洲回国,具体家庭背景什么的也没多交代。怎么会有个大舅在这翡翠湖公园当保安?蛋也太能扯了吧!
“是的。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大舅。呵呵呵!”美女的笑声应该似盛夏里一碗沙冰那样滋润和解馋的,现在听来,却像青蛇吐信,令人心悸,感觉非常的不妙。
除了矢夫刀鱼三人,同样感觉不妙的,还有那位秃顶的矮个子保安大舅。他使劲撸了一把头顶不断冒出的黄油汗,接过话茬,叹道:“唉!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什么意思?这话中有话,好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苦楚啊!矢夫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头痛加剧。
这翡翠湖公园的门卫室里,谜团密布,惊雷滚滚。
露西?婷婷?驱魔人?大舅?
人算不如天算?
拜托,能帮我捋一捋吗?
就见露西款款起身,背起那只百宝袋似的红色坤包,说道:“没事的大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又拿杏眼招呼呆若木鸡的三位男生,檀口轻唤:“天不早了,赶紧家去吧!”
“不行!你得讲清楚!”刀鱼抬手拦住露西,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肥猫也在一边频频点头。
“改天再说嘛!”露西娇声回应,“刚才人家不说了吗,要保密。”
“没法保密了。你大舅不也说了吗,人算不如天算!”
“你真想听?不怕被吓着?”
“怕个鸟!不说老子今天就住这儿了。”
“好,那你听好……”露西抿了抿嘴唇,抱起手臂,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原来露西的确是英文名,一个月前从澳洲回国,这也是事实。她家始祖名唤阙青城,与龙珠岛玄廊山的阙恨天有些渊源,代代相传驱魔之术。到了她母亲阙思焱这一支,已传数十代,丈夫路甫龄,九洲鲲鹏集团老董;大舅,就是面前这位秃顶保安,名思磊;还有一位小舅,名思淼。但是大舅因儿时一桩变故,始终不肯参习禁术,个人也非常抵制家族传承的这一特殊技能,与姐弟两家逐渐断了往来。后来,露西随父母远赴海外,具体故事,另篇详述。
“那你应该姓路了?”刀鱼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没忘记问这一句。
“是的。”
“那,婷婷呢,你的中文名?”
“这不是你叫的。”
“哎?瞧您这话说的。”刀鱼有点被呛住了。
“好了,只能到这儿了。”露西轻抬柳眉,打算截断对话。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露西冷艳得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知道越多,越危险……”
剧情切换太快,已超出了寻常人能够理解的范围。
“那你这次来,是受你家小舅安排,为的是那封信了?”刀鱼拿出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梗劲,继续追问。
“这个待会再说,现在还是抓紧回去。”
……
大约五分钟后,三男一女已别了保安大舅,坐进打着哈欠的出租车,往螺丝巷而去。
露西坐在副驾驶位置,目光炯炯,其他三人挤在后排,也许都在琢磨这一晚上的奇遇,抑或因为有出租车司机在场,不便深谈,故而都闭口不言。
司机大佬是个精瘦的黑皮,有点像灰太狼,此时也已在风中凌乱了。好家伙!这大半夜的,稀奇古怪从翡翠湖公园大门口招手上来四位。一个明显受了伤,另两位也是无精打采、一言不发,这个女子生的倒是水灵,但怎么衣裙破烂,还套着一双棉拖?而且,这大半夜的,他们居然要去螺丝巷!那地方经常闹鬼啊!还好还好!路程不长,起步价。娘的要不是老太婆天天逼着老子去抓羊,打死也不会熬夜班,更不会接这鬼气森森的一单买卖!
出租车一路疾驰,过街老鼠似的,滋溜一声停在螺丝巷的路口。
刀鱼那辆黄色轿跑,静悄悄守在路边。
【第三幕】暗语
为什么还要冒着见鬼的风险,再次返回螺丝巷?
不为别的,只为给个解释。
这一路过来,从昨晚接了老夫子去凤鸣路吃饭,被秋沧海搅了局,头破血流,捡了一命;到送老夫子回寓所,九点整见识了他家喂养的一群花里胡哨的怪物;之后肥猫得了失心疯,一通乱战,床榻地陷,掉入怪洞,发现墙根那句吴天亲儿报仇的古怪遗言;摸着黑,美女驱魔人强势回归,力克两只白衣大粽子,又鬼使神差穿越到翡翠湖公园的半山腰,寻到出口;最后意外遇见她做保安的大舅,知道露西原来姓路,老妈姓阙。这里面,太多疑点、太多谜团需要给个解释。
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据露西和肥猫交代,此行的目标——矢枫这个月写给他家宝贝儿子的那封信,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不过,这也不难,老夫子就在身边,待会问问就是。
刀鱼强打精神,摸着下巴,一路寻思着,跨进屋内。
意料之中,房间里还保持着昨夜那场大战的状态:地洞大敞四开,但看不到入口,各种杂物散乱一地,露西(该改口叫婷婷么?不行,嘴巴子辣花花生疼)风一样疾步上前,捡起了阔别一晚的心爱皮鞋,满心欢喜地穿上,立时恢复了亭亭玉立的模样。矢夫被刀鱼搀扶着坐在桌旁,桌上是那只深蓝色的背包。肥猫踟蹰着,最后一个迈进来,猫眼小心翼翼,滴溜溜地盯着众人。
刀鱼拖着疲惫的双腿一屁股坐下,清了清嗓子,刚打算发话,却见苍白的日光灯忽然弹了两下,接着就看见露西身影一纵,飞步趋近桌边,提起食指竖在嘴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一惊一咋的,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刀鱼悄声问道。
“嘘……别作声。”露西秋波微转,指了指地洞。
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刀鱼他们一下子又吓出了翔——只见那地洞冒出一股青蓝色的光,里面黑影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出来!
不会又是那顽强的白衣大粽子,一路追过来了吧?娘的害老子忙活了一个通宵没合眼,这刚刚歇口气,难道又来?
头皮发麻,嗓子发紧,空气凝固成一座硕大的冰砖,pia~pia~拍在惶恐万分的小心脏上。
听着太阳穴扑通扑通的脉搏声,时间滴滴答答飞逝。忽然,地洞口又是一阵光闪,紧接着就像火山迸发那样,飞溅出一股股鬼火似的光焰,宛如蝴蝶飞旋,层层叠叠盘拢起来,组成一个直立的人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怎么老夫子的出租屋不仅是个魔鬼集中营,还有这等全息成像的高科技啊!
稳住心神,定眼细瞧,那光焰聚拢而成的人形竟然没有四肢,而是一个光溜溜的脑袋,下面丝裙一样延伸出无数根触须,仿佛一只大章鱼!
这——看着怎么像伊藤在将军墩碰到的那个妖魅怪异的黑玉米棒子?
可惜矢夫他们没有进入那间石殿,自然也不知道昨天下午在龙珠岛上发生的事,现在早已懵了圈。就算刚才地洞中犀利无比的露西,此时也是一脸诧异,不知所措。
章鱼形状的光焰呼呼发力,照得小屋满壁生辉、如同白昼。那光线太强,众人都吃不住,侧脸眯眼,抬手挡在额前。大约三四秒后,强光逐渐减弱,变成较为柔和的橘黄色。与此同时,四人又是一惊,因为他们的手机忽然齐声作响,叮呤咚咙发出各式来电铃声。
包括刀鱼那部已经耗尽电力、变成板砖的手机,也非常不可思议的被重新唤醒,扯起了嗓子闹个不停。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取出手机查看。屏幕上齐刷刷,都是相同的图片,看上去像是一幅画。
您道是什么画?
不是别的,正是矢夫这些天来,在画布上涂抹的梦境!
和他堆在角落、摆在画架上的油画相同,四角都被涂满青黑、蓝绿、赤红、灰白的色彩,上面用一种近似金黄的颜色,勾描出很多线条和图形;而画面的中心,却是空白的。
行啊老夫子!你什么时候悄悄给我们群发了这张图?
随着手机自动抽疯,那地洞口的章鱼形光焰继续减弱,从橘黄变为紫红,又极速暗下去,直到成为一道幽蓝的光柱,像临近尾声的烟花,一寸寸变短变细,最后噗地一声,凭空消失了。
头顶的日光灯再次非常默契地,突突弹跳两下,在屋内诸位的心头,画上了一个鲜红似血的感叹号,外加一个天大的问号。再看手机屏,那幅浓墨重彩的抽象画也跟着切换成一句单色的英文,孤零零凸显在眼前——
To-be-or-not-to-be.
嘿!这不是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的那句嘛!这打的是哪个宇宙星系的哑谜啊?
矢夫习惯性地按了一下屏幕,图片又切换了一张,竟然是前天上午在55路公交车上看到的那句广告词——
世外桃源!龙珠岛欢迎您!
正是这句话,勾引我孤身前往那座孤岛,遭遇了一系列匪夷所思、荒诞不经的奇遇,见识了一批不可思议的人和事……
无力,彻底晕菜了!
难道,这是神仙姐姐发来的暗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