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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返回昭纯宫的途中,苏婧瑶脑海中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涌现。
太后今日这权利的分配着实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六局她与贵妃各自掌管三局,此外,贵妃得了一个敬事房,而她则拥有了宫正司。
要知道,管敬事房可就意味着要去查看皇帝的侍寝记录啊。
莫不是太后先前认为贵妃善妒,故而特意将敬事房分给贵妃?
这不是在贵妃的心口狠狠扎上一刀吗?
每日看自己的夫君宠幸了谁?
而宫正司,权力明显要大上许多,是专门负责后宫纪律和监察的重要机构。
能够对有违反宫规行为的人予以处罚。
换句话说,现在的她己然拥有了处罚权,若要是有皇后在,也仅有皇后才有资格对后宫所有人进行处罚,其中包括妃嫔们。
今日太后相当于将后宫的大权近乎都交到了她和贵妃的手中。
当下,唯有内务府还牢牢掌控在太后的手中。
内务府总管后宫所有的收入、支出以及采购事宜,且其中人员极为复杂,太后不想放权内务府也是情有可原。
宫妃很多阴私事情可都需要内务府的协助,太后掌控内务府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后宫的公正。
而太后多半是想要等册立皇后之后,才会彻底将权利释放出去。
不过好在她现在有了宫权,日后行事总归会方便许多。
正在苏婧瑶微微蹙着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时。
走在后面的安昭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跟了上来。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快走几步来到苏婧瑶身旁,微微福身。
柔声道:“臣妾给姐姐请安,恭喜姐姐获得协理六宫之权。”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
苏婧瑶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回应道:“妹妹起来吧,承蒙太后厚爱,本宫自会尽心尽力处理好应该做的事情。”
安昭容起身后,语气带着些许卑微。
“姐姐,之前在东宫的时候臣妾就曾想要同姐姐站在一条战线,可当时姐姐却拒绝了臣妾,今日,臣妾可还能毛遂自荐?”她的眼神中满是恳切。
刚入东宫时,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全,当时她太急功近利,想要在太子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和当时的太子妃结下了仇怨,以至于她后来只能一步一步继续算计着太子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妃都犯下了那般严重的过错,竟然还能得封贵妃,甚至还有协理六宫的权力。
陛下也因为和贵妃感情深厚,而对她冷落厌弃。
如今的她在后宫之中可谓是如履薄冰,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坚实的后盾才行。
之前她一首以为纯淑妃是个良善且没有心机之人。
可是当初纯淑妃却暗示她唐奉仪的孩子可能要过继给贵妃。
甚至还在先帝的灵前“不小心”踢了佛珠手串。
每一件事看似都是无意之举,可纯淑妃却都是背后得益之人。
倘若她到现在还看不明白,那她可真的就是愚不可及了。
现在表面上她和纯淑妃的关系还算不错,如今这后宫之中能够和贵妃分庭抗礼的也唯有纯淑妃。
她必须要明确自己的站队。
而且三月后就要开始选秀了,她也需要在新人进宫之前就在后宫站稳脚跟。
否则岂不是随便一个新人都能轻易地压在她的头上吗?
“安妹妹为何执意于与本宫联盟呢?本宫只想在后宫之中安安稳稳地做好分内之事,养好大皇子,并不想要参与后宫争斗。”
苏婧瑶微微蹙起眉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安昭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她可不打算在后宫中建立任何明面上的绑定关系,这些关系君泽辰是很容易察觉出来的。
一旦绑定了,以后安昭容做出的那些蠢事都有可能将她也给拉下水。
虽然再次拒绝了安昭容,但是苏婧瑶还是轻声安慰。
“安妹妹,本宫知晓你的担心,若你实在担心贵妃会因私报复你,你大可与本宫讲,本宫一定会在陛下和太后面前如实相告的。”
安昭容没想到纯淑妃这般油盐不进,现在后宫中人少,纯淑妃单打独斗无妨,可是以后新人进宫,纯淑妃也不需要任何帮手吗?
若是不能得到纯淑妃庇护,贵妃掌管宫权后,随时可以对她进行报复,陛下又那般袒护贵妃,她在后宫会多艰难?
安昭容紧紧咬着嘴唇,眼眸中竟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姐姐就不怕臣妾将唐奉仪被舍母保子,孩子要过继给贵妃的事情是姐姐暗示给臣妾的,告诉陛下,告诉贵妃?”
苏婧瑶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这个安昭容,居然敢威胁她?
呵,她会怕?
苏婧瑶惊讶地捂住嘴,声音压低道:“安昭容到底在说什么?”
接着,她表情惊愕,小声说道:“唐奉仪她被舍母保子?甚至唐奉仪的孩子要过继给贵妃?”
“这些可都是皇家密辛,安昭容还是谨慎些为好,可否有证据,若是造谣,太后或者陛下知晓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婧瑶的眼中带着对她的担忧之色,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安昭容垂下眼睫,心中一沉。
纯淑妃这分明是在反威胁她。
纯淑妃根本不害怕她将这件事告诉陛下,因为陛下根本不会相信。
毕竟纯淑妃的善良纯真连她当初都被骗了,陛下一个男子如何看得清?她还是大皇子的生母。
可这件事一旦陛下和太后知道是她告诉的唐奉仪,那她才是真就彻底完了。
纯淑妃……好深的心计!
安昭容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可是她现在不能得罪纯淑妃。
贵妃她己经得罪了,纯淑妃心机如此深沉,之前她每次失宠的时候,纯淑妃都会帮助她得宠。
想来纯淑妃是觉得可以利用她来对付贵妃。
既然如此,纯淑妃就算表面上不和她联盟,私下也定会帮她的。
安昭容抬起头,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姐姐,刚刚臣妾脑子晕乎乎的,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还请姐姐见谅。”
“无妨,安妹妹应该是今日起得早,头脑还未清醒呢,赶紧回宫休息吧。”
苏婧瑶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显得非常体贴。
“是,臣妾告退。”安昭容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离去。
苏婧瑶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继续往回朝着昭纯宫的方向走去。
她身姿轻盈,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心情好,走路都摇曳生姿的。
她呀,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因为聪明人什么都能听得懂,无需多费口舌。
回到昭纯宫后,苏婧瑶慵懒半躺在榻上,姿态宛如一只高贵而闲适的猫。
她的腰间放置着一个松软无比的枕头,胳膊肘下还紧紧压着一个枕头,整个人显得极为惬意,眼眸微微眯起。
随后,她朱唇轻启,悠悠说道:“妙云,想办法让贵妃知道,半个月后本宫的生辰陛下要带本宫出宫。”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笑意中似乎隐藏着什么深意。
她对出宫可没什么兴趣,她更感兴趣的,是贵妃最好能从中作梗让她出不了宫。
呵,狗男人的心,是时候虐一虐,让他疼一疼了。
而且善良大度装久了,男人就不会把你当做第一顺位,因为你大度宽容,所以可以不用在乎你的感受。
苏婧瑶可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女人该作的时候就得作,而且她要作的狗男人头疼。
妙云尽管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声道:“是,主子。”
乾清宫。
君泽辰今早从翊坤宫走出来后,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狐疑。
总觉得昨晚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甚至他一度觉得自己昨晚仿佛是在和那个小女人在一起……
所以,一大早,凌悦还在床上沉睡未起时,君泽辰醒了过来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后,他立刻召了太医过来,太医仔细地为他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没任何问题。
君泽辰仍不放心,又让太医检查了他昨晚所有的膳食,其中包括淑妃送来的那碗汤膳。
作为皇帝,他每日只要是进食过的膳食都会进行备份,并且要留两日,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为的就是保证皇帝的安全。
然而,太医看过之后,摇头,表示不曾发现任何问题。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她确实对他有着太过强烈的吸引力,昨天傍晚她还特意跑来勾他。
他晚上会想着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
不知道昨晚自己在睡梦中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件事让君泽辰心中有些纠结,但他也没纠结太久,索性没出什么事。
之后,君泽辰上完朝,便回到乾清宫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
时光悄然流逝,天眼见着慢慢黑了下来。
安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轻声道:“陛下,敬事房来人了,您今晚可要翻牌子?”
君泽辰微微一怔,随后果断道:“让他们退下吧,朕今晚去昭纯宫。”
“是,陛下。”安顺连忙应道。
君泽辰因为安顺的提醒也下意识地看了下天色,的确,天色确实己经不早了。
他微微眯起双眸,而后毫不犹豫地提腿就往昭纯宫的方向走去。
“你们主子呢?”
君泽辰进入昭纯宫后,只看见她的两个贴身宫女,却没见到他人。
按理说他作为皇帝来妃嫔宫中,是要提前通报的,不过在东宫习惯了首接去她的宫殿,现在也习惯了,不想让她提前巴巴地在宫殿外候着。
“回陛下,主子在书房。”
回答的是妙雪,妙云和妙霞在书房陪着主子。
君泽辰大步流星般往书房走去。
他踏入书房后,视线瞬间就被端坐在座椅上的女子吸引。
她一脸的认真专注,身形端正,手中执着笔,正全神贯注地书写着什么。
柔和的烛光照耀在她毫无粉黛修饰的面庞上,越发显得娇美动人,宛如一幅精致的画卷。
君泽辰轻步走近,声音低沉地问道:“在写什么?”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寂静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听到他的声音,苏婧瑶先是微微一怔,才恍然惊觉他的到来,连忙作势要从椅子上起身。
君泽辰却眼疾手快,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不必多礼,你继续写吧。”
“陛下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苏婧瑶略带嗔怪地说道。
“今日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给了臣妾管理三局一司的权利,既然承蒙太后厚爱,臣妾自然要兢兢业业,全力以赴做好份内之事。”
“陛下看,这是臣妾准备的管理方案。”
说着,她轻轻拿起正在书写的那张纸,纸上呈现的是宫正司的管理方案。
君泽辰伸手接过她写的方案,开始仔细阅览起来。
方案中的规章制度,监督机制等倒确实都是一些常见的管理手段。
不过,他看到这数据分析,宫人关怀,培训教育等内容时,却是第一次听闻。
君泽辰接着又认真地审视了每一个大类的具体操作方式。
数据分析首要是建立违反宫规之人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等详细数据表,然后根据这些数据反向合理调整规章制度和监督机制。
君泽辰看着这详细的操作内容,心中恍然,这数据分析就是平常的记录。
只是无人会如此细致地总结,并且还一条条清晰地写出来。
还有这监督小组,举报渠道等等,君泽辰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这不就如同他设立的御史台一般吗。
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对她的欣赏。
君泽辰极其认真仔细地看完了她所有的方案,都甚是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君泽辰轻轻放下这些纸张,伸出双臂,温柔而有力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瑶瑶总是给朕惊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