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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临江没接话,“把沈宥的下落泄露给宋司璞,至于宋氏的内斗,全面收手不再干预。”他看向陈澜,“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当了么?确保万无一失。”
陈澜脸色凝重,“办妥了,风险应急预案都做了。”
“苏轶呢?”纪临江加快了挂针的滴液速度。
苏轶说,“我这边也都妥当了,大部分合作伙伴都是正当营生,胆儿小,大家相互制衡,也受你牵制,不会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你收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宋氏这盘棋没收尾,牵制住孙董和沈宥,就不会有什么差池,沈宥交给宋司璞和警方解决,其他基本都能平稳过渡,按下一切。”
似是仍然有些不放心,纪临江拿过电话给金颐打了一通电话。
此刻凌晨两点多,金颐看到来显,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从他认识纪临江这么久,纪临江鲜少跟他主动联系,就算两人大学时期做了挚友,纪临江除了游戏上给他甩来邀请链接,几乎没有主动电话联系过他。
金颐接听。
纪临江说,“这两天会有点乱,小闵那里我不放心,你把她和小娴以保护证人的名义请到警局去待两天,那里最安全。”
“你要做什么?”金颐严肃。
纪临江笑,“我要自首啊。”
金颐听着他无所谓的笑声,缓缓皱起眉头,“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金颐,想不想高升。”纪临江手中的笔轻轻敲击着桌面,“放下你手里没意义的线索,只要你争口气保护好小闵,我让你一路高升平步青云。”
“破获一起案子,你的底子就添了一笔,连续破获多起重大案件,你高升的仕途就稳了。”纪临江笑,“再抓到沈宥,你爸对你不就有指望了么。”
“你会自首?”金颐质疑。
纪临江说,“为什么不呢。”
金颐知道纪临江说一不二,他让人追踪纪临江的电话信号落脚地,连夜穿衣出门带着小分队往敬舒的花店去了。纪临江若是自首,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害怕被拖累下水的人将不择手段阻止他自首,届时将又是一场看不见的厮杀,而闵敬舒作为纪临江的软肋,将成为整盘棋局争夺的核心地带。
纪临江的担忧不无道理。
然而纪临江刚挂断电话,便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电话里苍老的声音阴阳怪气冷笑,“纪总,如果想留闵小姐一条命,最好什么都不要做,闭紧你的嘴巴,乖乖把这盘棋下完。”
电话挂断后,传来一张敬舒被捆绑在黑暗中被用丝巾勒着嘴的照片,周围太黑,看不出具体位置,手机的灯光只堪堪照亮了敬舒昏迷的脸。
而此时,天边即将破晓,宋司璞的车停在花店外整整思量了一夜后,方才驱车离开,往公司去了,刚踏进办公室,宁助理就拿着一份文件匆匆找了来,“司璞!司璞!鉴定结果出炉了!对了……”他瞄了眼,“东哥呢!宗总让他送他去首京一趟。”
“调走了。”宋司璞在套间换了身衣服。
宁助理愣了愣,“什么时候调走的?调去哪儿了?怎么没听他说?人事也没告诉我啊,忽然没了踪影。你俩又干架了?”
宋司璞面无表情,对着镜子打领带,“首京分集团。”
宁助理沉默了好半晌,大概知道司璞和东哥之间有些事情释怀不了,干脆眼不见为净把人搞走了,“去了也好,老东是个好人,就是嘴碎,那边都安排妥当没?要不要我落实一下?”
“妥当了。”
宁助理见宋司璞说话兴致不高,像是挤牙膏一样问一句挤一句,他急忙将文件递给宋司璞,“这是你让我暗中做的孙小姐的女儿和孝凌的亲子鉴定。另一份是孙董的女婿个人履历,孙董很器重这个女婿。”
见宋司璞淡淡看着镜子,整理领口的衣扣。
宁助理说,“孙小姐给孝凌生的女儿,亲子鉴定,不是孝凌的亲生子,你看看。孙小姐给孝凌带了绿帽子……”
宋司璞没看,似乎早就知道了结果,他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宁助理见状低声说,“孙董的女婿是海外企业家出生,姓段,在海外有一段婚姻,跟孙小姐旅行中相识相恋,这男人名下资产很多,回国后得到孙董认可,便跟孙小姐闪婚,背景很干净,没查出什么异样。”
宋司璞依旧不言语,走进套间浴室的洗手池简单洗漱,穿戴整齐回到办公室,往办公桌后一坐开始办公。
“这样以来,宋氏的嫡系就只有你和孝凌了,就算你和孝凌出事,按照老爷子立的规矩,财产分男不分女,旁系亲属也都分不到什么财产,看来,你屡屡遭遇意外,要么是孝凌干的,要么是纪临江和沈宥干的,孙董可以排除部分嫌疑了,前阵子他中枪可能是有人要除掉你的拥护者。”
宋司璞笑了声。
宁助理观察他的神色,汇报,“还有一件事,我们的眼线刚刚传来消息,纪临江昨夜落脚在市区非他名下的纪氏私宅里,叫了陈澜和苏轶前往,逗留了一夜,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宁助理分析,“陈澜都被弃用了那么久,这次却被纪临江叫到身边商议一夜,我觉得事情有点大,司璞,你看呢?”
“报警。”
“什么?”宁助理问。
“他既然是逃犯了,你知道他的落脚地,为什么不报警。”宋司璞淡静如水。
宁助理怔了怔,“你不关心他在密谋什么吗?眼线说纪临江有点不太寻常,好像前段时间做了很多事情,参加了蛮多酒局……”他苦思冥想,“基本上把他自己的人脉圈子都过了一遍,根据眼线传来的消息,纪临江好像在稳定人心,稳固他的人脉圈子和合作伙伴……”
见宋司璞看文件不回答,宁助理诧异,“我总觉得他要干大事……我们不做点什么吗?提防一下他?”
“什么都不做。”宋司璞拿起水杯去倒水,忽而想起昨夜敬舒对纪临江那副动容又悲悯的表情,她忍而不落的眼泪,转过身后她的泪如雨下,他低眉看着汩汩水流,“静观其变。”
“什么都不做?”宁助理说,“你不怕纪临江搞你人?沈宥还没下落呢!”
宋司璞喝了口水,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万丈高楼平地起,他说,“老宁,你觉得当下什么是最重要的。”
“查清楚纪临江到底想干什么?我怕他在宋氏内部动手脚。”宁助理说,“还有那个沈宥……”
“老宁,你最近有点糊涂了,主次不分,本末倒置。”宋司璞冷静异常,他看着天边紫红相间的鱼肚白,落地窗上倒影出他俊朗从容的脸,“最重要的只有三件事:第一、保命。第二、守住宋氏的阵地。第三、认真工作。”
只要他活着,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撼动宋氏财富的一丝一毫。
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赢家。
来日方长,不争朝夕。
“攘外必先安内。”宋司璞看向宁助理,“下发文件,召开董事局会议。”
宁助理看着宋司璞冷静异常的脸,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宋司璞让他给孙董的孙女做亲子鉴定这件事,好像是在试探他的忠心,他明明把结果告诉宋司璞了,但是宋司璞一点也不意外,说明他早知道了这件事。
宁助理看着宋司璞眉眼间沉淀的深不可测,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宋老爷子的影子,这小祖宗现在做事越来越有他爷爷的风范了,沉得住气,头脑清醒,还拎得清了。他为了陆小姐不要命的折腾,甚至早早想立遗嘱,不想活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开始惜命了?为什么?
自从他跟闵敬舒有了不同寻常的男女关系以后,司璞身上浮躁的不安定感渐渐沉淀了下来,越来越沉,越来越静,闵敬舒打掉他的孩子以后,司璞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收了回来,一心一意做事业了。
看不出他究竟对闵敬舒有没有感情。
他当初为了陆瑾乔不要命。
如今好像为了闵敬舒开始惜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