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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轮浮出地平线,跃于碧空,将万丈光芒铺向它观望了千秋万代的人间。
师父端坐在竹桌的正位,我手握茶盏颔首静默在师父身侧,邓五根则一脸期许,一会儿看我一眼,一会儿盯着师父瞧。
邓五根告诉我们,他找了当地的走阴人,那人解决不了,说是这事与喵子有关,于是把师父的地址给了他。
“阿辞,你将我桌上的桃篮拿来。”师父微皱眉,思索少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银白色的金属钥匙给我。
我接过钥匙,起身往房间里走。
这可是师父最宝贝的那个箱子的钥匙,而桃篮则是用桃核雕刻而成的小篮子,用红线穿了戴在右手腕上,能避邪。这桃子核坚硬得很,刻桃篮的时候我和师父的手没少挨过刀子。就这么轻意送了出去,还真有点舍不得。
邓五根不过是遇到了自己生养过的猫灵而已,师父为什么还要动用桃篮呢?
我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手抚上箱子盖,轻轻一掀,这口原木色的三十公分长宽的木箱子就被打开了。
箱子里放着桃篮,月白石,红绳,钉子,剪刀等,在普通人的眼里,这些只是偶尔用到的东西,而到阴阳先生用中,这可都是避邪驱鬼之物。
拿了最小最丑的一粒桃篮,我余光瞥见箱底压了一个笔记本,用手指轻轻挑起一页,密密麻麻的“多”字型的字跃于眼前。这不正是师父与他爸妈通信的笔记本么?心底涌出好奇之意,看看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阿辞……”
师父在屋外喊了我一声,我吓了一跳,翻笔记本的手突地一怔,除了又恰好看见那“绝杀”两个字,再不敢窥探一分。将桃篮捏在手心,急忙出去,冲师父笑:“木、木箱子的锁该换一把了,都生锈不好开了,嘿嘿……”
“是该换了。”师父望着我,应了一句,眼中尽现宠溺,“都伤了阿辞的手。”
“额……是啊是啊,嘿嘿……”我仍然痴痴笑着,把桃篮送到师父面前,师父看都没看,让我把桃篮子给邓五根。
邓五根闻言,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桃篮连声道谢:“多谢楚先生救命之恩。”将桃篮打量片刻,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邓总,您可千万别离身放。”我把手中桃篮铬出的印子搓了搓,道,“也别放裤子口袋,最好是用红绳挂在手腕上,如果嫌不好看,就放在上衣内袋里。”
“诶诶,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小姑娘。都是活菩萨啊,为了我这个素昧平生之人,竟然都弄伤了手。”他把左手搭在右手上,朝我拜了一拜。本来“客人”的感谢的话语我听惯了,可是他居然真信了师父说我弄伤了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转头去看师父,干笑几声,装傻。
“楚先生,对付这个、这个猫灵,光用桃篮就够了是吧?”邓五根没有再喊喵子,而是跟我一样叫起了猫灵。
活着时在一起的伙伴,死后却成了比陌生人还可怕的存在,是猫之悲哀,还是人之怯弱?
“你且回去,剩下的事无须过问。”师父起身往房内走,声音平淡无波,“记住明早起、三日之内不得出门。”转头对我道,“阿辞,我写九道阴文书,你替我看阵。”
“知道了师父。”我点头答应,房间门被师父关拢。我同看得目瞪口呆的邓五根解释,“我师父长年住在山上,很少与人为伴,性格古怪了点,嘿嘿,你别介意。不过他人很牢靠,猫灵的事你不用再担心,我们能把它送走。来,喝茶……”
“好好……他们说只要楚先生开口接下的鬼事,没有处理不好的,我放心,这下我就放心了……”邓五根把茶杯与我对碰,嘴里应着,目光一直往师父的房间喵,“我也是打听了很久才找到佘山来。楚先生的名声虽然没有名动四海,但驱鬼事就是需要这种低调,才能彰显出办事之人的沉稳来。”
虽然知道他这话一半是恭维,一半是瞎邹,但听到他这么夸师父,我心底还是高兴得很。把柜里上等的龙井拿出来,与他各品了几杯,这才送他下山。
邓五根下山之后,我开始按照师父的吩咐着手准备看阵。
其实说是看阵,不过就是在这个期间不让外人进来,打扰了师父写文书。佘山这边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人,师父又没有提前说有“客人”来,所以我看阵看得十分清闲。
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边喝茶边跟曲三清发信息,让他下午两点把车开到山脚下等着我们一起去松江古玩城。逛了逛某宝,淘个烤箱,填上曲三清的电话和地址,美美地打起盹来。
师父说一个动物成灵,必须要集天、地、人三要素,才能成就灵道。而猫灵之所以生就,是因为猫死后的一缕幽魂误打误撞钻入了一颗玉珠之内。而那只玉珠现在,正是在松江古玩城的某一家店铺内。所以我们才需要去一趟那地方。
临近中午,我炒了三两道素菜,托腮坐在桌边等师父来吃,这一等,半个小时过去。我把灶点燃,将菜又热了热,又坐回桌边等着。
“阿辞,”师父抬脚进门,打量桌上的菜,顿了顿,将菜盘端到灶台边,添了一把柴进灶,“怎么不先吃?”
我把剩下两盘菜也一起搁到灶台上,“两个人吃饭才像家啊。”
师父把菜倒进锅,拿了锅铲翻炒:“又放记放盐了吧。”
“啊?我、我没尝……呵呵……”我蹲到灶口将树枝一根一根丢到灶里,仰首打量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师父,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你不会的东西么?”
“浩瀚宇宙,无广天地,哪有人自诩全懂?”师父用小白勺加了点盐,舀些水兑进去,再翻两下,麻利地将菜盛出锅,“下的米加水了么?”
“这回肯定加了。”我嘿嘿直笑,暗自朝师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我不经常做饭,师父不做饭时,我们就吃面条和饺子,不是我不愿意做,实在是……师父做得比我做得好吃太多,而且,我经常菜里忘记放佐料、饭里忘记加清水。师父忌荤腥,连葱姜蒜都不吃,却能将原本索然无味的东西煮成山珍海味。
对此,我置疑过,师父回答说菜能品出人心,心之所向便是道。我问他做菜就做菜怎么又跟阴阳道扯上关系了,他便不再答话,只摇头望着我。我自知愚钝,也不好继续纠缠着这个话题。
吃饭到一半,我突地从菜里品出了一丝微苦,心不由颤动。
如果菜真能反应过做菜之人当时的心情的话,那么这是不是代表了师父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微苦的?我怎么突然就能品出来了呢?难道是我的悟性又增了些?不大对,我的心性还是跟原来一样,讨厌坏蛋恶霸,喜欢善良小清新。那……这会不会是女娲灵石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所在?只是我以前的灵力尚浅,察觉不出来?——师父上回不是说我的灵源正在觉醒么?
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师父?
私心是不想的。因为我想要知道师父的心思,想尝尽师父的酸甜苦辣。就算我不能相帮,至少也能与师父共同承担那份苦楚。
把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里,同师父讲网上搜刮来的冷段子,讲完我自个儿哈哈大笑不能自己,师父却愣愣地望着我,脸上满是“这有什么好笑的”那种表情。我无语几秒,又想起了另一个段子,于是继续讲,继续笑,师父则在一边默默夹菜,吃饭,然后再用那种淡定的表情望着我。
屋外阳光正暖,风里带来鸟雀的欢愉,流年在红尘里静静流淌,沿途留下属于轮回的印记。我和师父在灶屋里吃饭,一人笑着一人静默。
万物有灵!
动物,植物,人类,山川,河流,甚至于一粒砂石。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有灵。在此之前,必须要先有思想,再有灵识。这个所谓的思想具体是什么?我的理解是高于同等生物的存在。
好比如一株梨花,它的思想高于一般的梨花,那么它就成了灵。如此简单。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我们拿着驱邪必备之物在山下与曲三清碰了面。
一见面,曲三清就狠拍了我脑袋一下,唠叨开了:“辞世,你不是说两点么?现在都两点一刻了,我肚子快饿扁啦。我死了,你陪葬啊?”
师父坐到后座上,一言不发。我踢了曲三清一脚,让他赶紧开车,啰哩八嗦当心我把小胭叫来。曲三清顿时脸就黑了,说哪里需要我找啊,刚刚小胭就打过电话给他,吵着要去逛街看电影。
“小胭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我上车,把门关好,上锁,“她问我要过好几回,我都没给。”意思是看我多给你面子。
曲三清把车发动,缓缓开上路:“除了那个姓项的王八小子,还能有谁?丫的,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他兄妹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