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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律例》,太子历练时需隐瞒身份,轻装简行,甚至规定只能带师爷一人,仆役两人,车夫一人前往。
不过到了梁熙这里,师爷一人没变,仆役两人也没错,车夫一人就不可能了,因为光是装蔺秋所用物品的马车就有七辆,里面不仅有装着衣物的二十多口箱笼,连一些小型的家具都带上了。另外为了不影响梁熙的学业,李太傅也会随行。
蔺秋那边人员到多些,有嬷嬷四人,护卫九人。值得一说的是,九名护卫分别是苏烨和他的八个记名徒弟。
苏烨作为暗器高手,机关、阵法、易容大师,想拜他为师的人多如过江之鲤,只是他对徒弟的要求极高,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收了八个记名弟子,其中年纪最大的快七十岁了,年纪最小的不过十六岁。
一大早梁熙和蔺秋二人去向楚皇后辞行,没想到梁洪烈居然也在坤宁宫里等着二人。即使再不满梁熙的不着调,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现在唯一的儿子。
“去到北陌不要光想着玩乐,多向太傅请教如何处理政事,如果连一个县都管理不好,朕将来如何敢将这大梁国交到你手上?”想到梁熙要去那苦寒之地,还一去三年,梁洪烈难得的像一个普通的父亲那样,温和的说:“不会的就要学,不懂的就要问,北陌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却也有数万人口,不可因为自己随心所欲而让民众受苦。”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梁熙答应着,努力的压下不断上翘的嘴角。马上,马上!马上就可以出宫了!马上就自由了!
梁洪烈看着他那全身上下都在雀跃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搐、手心发痒的想抽他一顿。
楚皇后拉住蔺秋的小手,说:“那北陌县离你父亲的大营极近,有空可去看看大将军,你们父子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
蔺秋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梁洪烈在旁边却是瞪了她一眼,虽说把梁熙的历练地点定在北陌,的确有让蔺敛庇护的意思,可是当面这么说出来,实在是有点太过了。
梁洪烈不知道,今天一早楚皇后看到宫人拿来的福满银楼昨日一天的营业额时,几乎有些后悔答应蔺秋一同前去北陌县,只一天的营业额几乎等同过去一年的营业额,这是个什么概念?如果不是为了梁熙的安全,无论如何也要皇上改了圣旨,把蔺秋给留在京城里。
因为要赶在早上人不多的时候出城,梁洪烈和楚皇后也没有说太长时间,就让他们出发了。
两辆马车低调的从西城门出去,汇合了早就等在半路的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向北行驶。
所有人都坐在车上,只有梁熙和师爷各骑了一匹枣红大马。
师爷姓陈,名繁,是户部尚书陈简的幼弟。
大梁国的世家通常会选择族中有出息的子弟加以培养,然后以举荐的方式出仕,也会从每年参加科举的学子中择优笼络,但不管是举荐出仕,还是笼络的学子,都只有文官。在世家看来,武将即使再有权力又如何,即使到了蔺敛那样的地位,还不是粗汉莽夫一个。
可是陈繁却偏偏是个异类,他自幼好武,自听过蔺敛的“英雄事迹”之后,就把蔺敛当成偶像,誓要学习他保家卫国的“英雄情怀”。陈繁的父亲为此气得差点打断他的腿,当时是太子伴读的陈简回家,才劝服了自己的父亲让陈繁学武,等他十六岁时又托人将他送到北疆蔺敛帐下,直到今年五月才回京。
看了一眼在马背上兴奋得嗷嗷直叫的太子,陈繁忍不住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叹气。
梁熙去北疆的那一年,陈繁也在北疆,而且当时已经是千户的陈繁就在蔺岳的营中,操练梁熙的人员里就有陈繁,虽然梁熙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陈繁却是记忆犹新,尤其是梁熙刚到营中飞扬跋扈的那些事。
怎么就脑子一热,被大哥给忽悠来了呢?家族中最纨绔的子弟也比这位靠谱啊,就连那刚刚启蒙的侄儿也比他懂事啊!
陈繁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脑子发热的武夫,正相反,出身世家的他有着俊美的外表,斯文的谈吐,良好的修养和渊博的知识,在军中他肯吃苦,善待士兵,上战场他冷静、勇猛、有谋略,不论是腹黑的蔺柏还是直肠子的蔺岳都对他观感甚好。
可是再优秀,他也只有二十岁,也有年轻人的冲动,就像现在,明明担着师爷的身份,却不得不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的劝诫梁熙,就为了让他不要一个人脱离队伍,独自跑到路边的山上去,陈繁不由的捏紧了手里的缰绳和马鞭,特别想抽他一顿。
如果后面马车里的李太傅知道陈繁的想法,一定会拉着他的手,大喊一声“知己啊”!
“你看这个就是回力镖,飞出去如果打不到猎物,它就会自己飞回来,可好玩了!是秋儿给孤……额,给本县令做的。”尽管陈繁的脸上几乎冷的能刮下一层寒霜来,梁熙还是拉着他不停的说话。没办法啊,这一队人里,能说上话的只有蔺秋,却被几个嬷嬷围在了车里,连见都见不到。剩下的除了护卫就是车夫,至于李太傅……梁熙真没有自虐的嗜好。
秋儿?太子妃吗?
身为蔺敛的忠实粉丝,陈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蔺秋。不管是蔺柏还是蔺岳只要说到家人,一定会说到自己的幼弟蔺秋。聪明、可爱、斯文又善良,尽管体弱多病却好学不掇,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孩子。
“秋儿可聪明了,他还教了我好几种游戏,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玩,如何?”梁熙笑眯眯的四下张望着,真是看什么都那么美好,连陈繁那张冰封般的脸也是那么顺眼。
陈繁想了一下,说:“为何不让……夫人陪县令大人一起玩?”
“恩……如果是五子棋的话,秋儿到是可以陪我一起玩,如果是别的就不行了。”梁熙苦了一张脸,他何尝不想让蔺秋陪他,只是蔺秋身体不好,身边的那几个嬷嬷总是看得很紧,每次他想让蔺秋陪他玩游戏的时候,总觉得那几个嬷嬷在用眼光刮他的肉。
“五子棋?”陈繁也会下棋,却从未听过五子棋。
“对,是秋儿想出来的。”梁熙见陈繁不懂,立刻洋洋得意的把五子棋的规矩说了一次,还说:“秋儿还给我设计了一个好大的游戏场,可惜在雁归山那边……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玩了,那个滑草可好玩了……”
陈繁见他情绪低落的在马上不做声,反而松了口气,只要梁熙别找些麻烦回来,管他情绪低落还是高昂呢。
马车自然没有骑马快,到了中午也不过离京城五十里地,附近没有村庄,路边到是有一个小小的酒家,因为要赶路,他们就没有停车,只是买了一些干粮在车上用了就走。
到是刘嬷嬷下来问小二要了一壶热水,应该是为了给蔺秋冲茶用的。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小镇,也幸亏中午没有休息,否则肯定要走夜路了。
陈繁站在客栈的门口,看着小二将一辆又一辆的车引到店后的空地,车辆实在太多,客栈的后院明显不够地方放置。
有一辆车停在了客栈门口,陈繁看到两个老嬷嬷从里面下来,其中一个从车后拿了一张脚凳放在车旁,另一个从车里扶出一个小人儿来。
陈繁刚想避开,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蔺秋下了车,随着刘嬷嬷走进店里,只在路过陈繁的时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