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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锤一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萧启急忙掩好门退了出来。≧
一回头,正碰上老大,便笑道:“大哥……”
老大拉着萧启到井边坐下,叹口气道:“这么多年了,我最小的弟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萧启浅笑道:“山水也是棒小伙儿了.”
“是啊,山水都大了,我又怎能不老呢……”
“大哥,当着爹还是不要说老的好。”老大憨厚的笑笑:“那是自然。小七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思,咱们兄弟数你为这个家牺牲的最多了……”
萧启摇摇头:“小七也是家中男丁,自然要为爹和哥哥们分忧……而且,这些年,小七走过很多地方,也涨了不少见识。”
“爹也常讲,这个家最最亏欠的就是你……”
“我们都是爹的儿子,而且那时哥哥们都成亲了,只有我未成亲,而且,这些年一直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照顾父亲的职责,还要烦劳各位哥哥。”
老大摆摆手,道:“有我们在,你放心,咱家就算再穷,也绝对不会亏欠父亲。”
萧启看了看大锤的卧房,压低声音道:“六哥他……”
老大叹口气道:“小六他是去年没有的。大冬天的,一个没看住,自己跑到白马河边玩儿,受了凉,回来高烧,没救回来。”
萧启心头一痛,六哥……
老大道:“小六没了,爹伤心了几天,至少看起来没什么事了,你别提就好。”
萧启点头道:“六哥的事情,我脱不开关系……”
“你脑瓜比我们都好使,想来早就知道,那小六带你到树林砍柴,本来就是想欺负你,后来你摔昏了,他跑掉不一定是叫人救你,你就不要愧疚了。”
萧启摇摇头,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老大又道:“唉,别提这件事情了。小六不在了,爹也能踏踏实实睡觉了,我们心疼兄弟,可是爹……你刚回来,白天又被山河缠着,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会去了。”
起身送走老大,打了一桶水,脱下衣服,兜头浇下。然后又打了一桶,取了毛巾洗洗擦洗身体,洗净长。
待到洗完,时间已然不早,萧启刚刚披上外衣,就听到大锤屋中传来阵阵咳嗽声,接着隐隐似是在唤自己的名字,心下自然着急,便穿好衣服走到大锤屋前扣了扣门。
大锤很快把门打开,把萧启让进来,拉他坐下。
萧启刚刚坐在床上,大锤便指着萧启的衣带道:“解开。”
萧启看了看父亲,记忆中父亲的威严让他不能反抗,便服从的解开腰带,脱下外衣。
大锤心疼的看着萧启身上的伤疤,皱了皱眉头,伸手探上萧启锁骨上的伤疤,问道:“你……犯了什么案子?”
萧启一愣,道:“我……在南景战场上曾被敌军俘获,这是当时留下的刑伤。”
大锤摇头道:“大景律法,战俘打得肩环均为每侧双环,你受的,分明是大齐官奴的刑罚。”
萧启全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半响,低下头,声音低沉:“事过境迁,刑罚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大锤叹口气道:“你休要瞒我。”
萧启的双手紧紧抓住床铺,勉力克制住颤抖,咬了咬下唇,才缓缓道:“不敢。”
大锤抬手拧住萧启的下巴,道:“你看着我说。”
萧启咬了咬牙,抬起双眼,眼神平静无波:“这伤疤是在南景战场留下的。”
大锤摇了摇头,松开手,道:“都这么大了,还是没长出男孩子的英武气。算了,到底怎样你心里清楚。”
说完,还是不甘心的抚摸着萧启身上的一道道伤痕,道:
“在中州城墙上,被刀刺穿身体,一定很疼吧,可你……”
萧启抿了抿嘴唇,父亲竟然什么都知道。
大锤又将手放在他的右肩:“这个伤疤,是箭伤吧?被箭射穿右肩还能作战,我家小七果然是大将军啊……”
大锤的手又轻轻划过萧启背上细密的伤痕:“这些是……鞭伤对吧?小七啊,爹劝你一句,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和那些皇亲国戚生纠葛,会给你惹麻烦的……”
萧启木然点头,父亲,一生未出过守陵村,靠打铁为生的父亲,似乎有着很多达官贵人都没有的智慧。
“离开家时,你虽然瘦弱,可……身上,还是完整的。看看你现在,比离开家时还要瘦,身上又……你这个样子,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安心。”说到这里,大锤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萧启侧过脸看着窗外,低声道:“身在军营,有些伤痕也是在所难免。小七答应过父亲,不会战死。”
大锤狠声道:“战死?你前胸后背的伤痕,分明是鞭伤!当年对外宣称你战死,一定是和朝廷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关!算了,你的性子我也知道。既然你能回来,事情也算过去了。小七啊,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能看你回来,我也就安心了。答应爹,以后得空了,就常回家看看。”
萧启咬了咬嘴唇,重重点头。大锤笑了笑,道:“多久没和爹睡了?别走了。”
对于这个要求,萧启无法拒绝,便偎着大锤躺下。
很快就传来了鼾声。可萧启却难以入眠。父亲的话本已让萧启心惊,加上晚饭时又吃了几口硬馍,腹中早已绞痛难当。
因为怕惊扰父亲,萧启不敢乱动,只是紧紧抓住了被角。直到天色微亮,才有所好转。这是大锤也醒了过来,对上萧启疲惫的神色,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道:“人老了,觉少。你多睡会儿。”
萧启忙爬起身道:“不妨。”便服侍大锤起身。然后和大锤解释说去山上打些野味,便拿着弹弓匆匆上了山。
已然八年,山中的树木也粗壮了不少。四月的纸条,已经抽出新芽,枝条翠绿,鸟鸣清幽,可萧启却无心欣赏,只是匆匆向树林深处走去。
林中的阵法虽然有变化,但也难不倒萧启,再次站在木屋前,萧启几乎遏制不住全身的颤抖。
八年了,再次见到甩石子,该以怎样们的面目去面对这位恩人。
走到门口,扣了扣门,却迟迟没有回应。便推开门,屋中空无一人,陈设却没有改变,只是床头多了几个瓷瓶,想来是药材。萧启心头一紧,石头叔年纪也不小了,身体有些微恙在所难免。
寻而不得,萧启反而不那么紧张,略一犹豫,便坐在桌前静等甩石子回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萧启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甩石子提着一只野兔站在门前,也正呆呆的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