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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第六感该死的又灵验了……
无月的夜,一片漆黑,四周静谧无声。
黑暗的角落,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偷偷打电话……
“喂,那个,我……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报告……”
刻意压低的声音,磕磕巴巴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胆怯。
“说!”电话彼端传来的声音,异常诡异,男不男女不女。
“这件事很重要,我……我想当面跟……跟你说。”冬嫂狠狠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小声说道。
“好!”
出乎意料的,对方竟然豪爽地一口答应了。
这么多年来,冬嫂有时候也会好奇自己的另一位见不得光的雇主是何许人,所以也曾提过面谈的要求,可对方从未答应过。
想不到今晚她不过随口一提,并没报多大希望,对方竟然同意见面了。
约莫十分钟后,冬嫂避开监控录像,偷偷摸摸地来到一处一米多高的围墙边,翻墙而出。
然后,她摸黑沿着小路下山,躲过山脚关卡门卫,终于成功溜了出去。
接着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前往相约的地点。
计程车开了没多久,后面就默默跟着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
不起眼的轿车里,开车的是郁凌恒,坐在副座里的是云裳。
“还真给你才猜准了。”
与前面的计程车保持着车距,郁凌恒目光森冷地看着坐在计程车后座的冬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现在罪行败露,在郁家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想走又走不了,心里肯定是着急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向那个人求助!”云裳手肘抵着车窗,手掌撑着头,也盯着前方的计程车,“不过那个人会答应跟她见面我倒是蛮意外的。”
对,她之所以要把冬嫂强行留在郁家,就是想要把冬嫂逼到绝境,让她在走投无路之下去找“他”,以此引出幕后黑手。
所以这几日,她让琇嫂在暗中监视着冬嫂的一举一动。
当然,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本来没抱希望,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约莫半小时后,前方的计程车放慢车速,最后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然后冬嫂下车,计程车开走,冬嫂站在路边等候。
郁凌恒把车停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关灯熄火,和郁太太一起远远观察着正在东张西望明显有些焦急的冬嫂。
五分钟过去了,那个十字路口,除了偶尔有车辆经过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十分钟过去了,依旧风平浪静。
等待是最煎熬的事,远处的冬嫂渐渐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频频低头看时间。
一片漆黑的车内,等得无聊的郁凌恒轻轻地问:“郁太太,你说这个‘他’会是谁呢?”
“你觉得会是谁?”云裳目不转睛地盯着十字路口,不答反问。
郁凌恒靠着椅背,双手枕在脑后,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睥睨着远处的冬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雇了冬嫂几十年这么久,必定不年轻了吧!”
“所以呢?”郁太太忙里偷闲地转眸瞅了郁先生一眼。
他唇角一勾,拉过她的小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郁太太用心感受了下,读懂了他写的字,笑了。
见她光笑不说话,他冲她挑眉,“你呢?”
“心有灵犀一点通!”她说。
意思是,她的答案与他相同。
小两口正说着话,突然,本是平静的远处发生了变化……
一辆大卡车,在空旷的马路上突然失控,以全开的马力冲向正站在路口等待的冬嫂……
“啊——”云裳尖叫。
下一秒,郁凌恒快速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把她的头摁进他的胸膛不让她看到那惨烈的一幕……
云裳瞠大双眼狠狠喘息,胃里一阵翻搅,犯恶心,真真是被吓到了。
天哪……
郁凌恒拧着眉,一边轻拍着郁太太起伏不定的背,一边看着远处的车祸现场,目光森冷。
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丧生车轮,真够残忍。
郁凌恒启动车子,一手轻拥着怀里微微颤抖的小女人,另一手娴熟地转动方向盘,平稳快速地离开。
云裳的大脑乱糟糟的,一直到回到家后脑子里还是大卡车冲向冬嫂的画面,受惊的情绪久久恢复不过来。
“我早该想到的……”她脸色苍白,颤声低喃,有些后悔,有些愧疚。
对,她早该想到的,坏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上钩,他们都太大意了。
她大意还好,最多就是打草惊蛇。
可冬嫂大意却丢了性命……
她是不是错了?冬嫂是不是被她逼死的?如果她不逼冬嫂,她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灭口?
冬嫂伤害了太爷爷,她的确很恨冬嫂,但她从未想过要冬嫂这样横尸街头……
郁凌恒也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带郁太太一起去了,看把她吓得。
“不关你的事,是坏人太狡猾了!”伸手轻抚她苍白的小脸,他柔声轻哄,眼底尽是心疼。
她抬眸看他,红红的眼眶,眼神特别茫然。
她倒不是圣母,就是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有些接受不了。
“傻丫头,你别有心理负担,恶有恶报,这是她的报应!”他凑上去亲亲她的额头,尽可能地安慰她。
云裳狠狠抿了抿唇,声音嘶哑,“话是不错,可我还是觉得……”
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坏人真是太灭绝人性了,怎么可以这般凶残?
“别想了,这不是你的错,乖,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郁凌恒真怕郁太太胡思乱想,连忙扯过被子盖着彼此,拥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哄。
嗯,不是她的错,她无需有心里压力……
她听话地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可脑海里,那残忍惊悚的一幕,怎么也驱之不去……
……
冬嫂的死,经交通部门调查之后,认定为交通意外。
连着几天晚上失眠,云裳憔悴了不少,早上起来精神不济,她吃了早饭就回房去睡了个回笼觉。
终于一觉好眠,临近中午她才悠悠醒来,伸了个懒腰,赖在**上蔫蔫的不肯动。
好一会儿后,她正准备起来时,搁在**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燕诏。
“喂,师兄……”
她随手接起,懒洋洋地开口,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绵绵的,有种说不出来的甜糯。
“什么?!”
然而下一秒,彼端的燕诏说了一句话,她的双眼霍然睁大,整个人从**上猛地弹坐了起来。
手机从手里脱离,掉落在了**上,她怔怔地看着前面,目光呆滞而茫然。
心跳,急促又混乱,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师兄说,太爷爷……
被逮捕了!!
……
对,是逮捕!
不是协助调查或是拘留,而是逮捕!
逮捕就是,有证据证明一个人有犯罪事实,而且可能判处徒行以上刑罚,在一定时间内完全剥夺人身自由的强制措施。
简单点说,就是有证据证明太爷爷犯了罪,现在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警局。
呯!
一声大响,燕大队的办公室门被人狠狠推开。
一个娇小的身影像股飓风一般卷入办公室内,将正站在窗前打电话的燕诏惊得回头看向来人。
“太爷爷呢?”
是焦急又慌张的云裳。
不待燕诏开口责备她的无礼,她就心急如焚地抢先问道。
燕诏压低声音对电话另一端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结束通话,神色凝重地看向她,说:“看守所!”
一见燕诏的脸色,云裳心里咯噔一下,深知事态严重……
“能见吗?”她强压着心里的慌乱,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皱着眉头微微喘息,沉声问。
“暂时不行。”燕诏摇头。
她急问,“那什么时候行?”
“给我点时间。”燕诏一边回答,一边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外套,然后走向她,轻轻揽住她的肩,“走吧!”
“去哪儿?”她不解看他。
他没回答,揽着她径直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
燕诏载着云裳来到郊外的一所私人俱乐部。
隐秘的环境,封闭式的包房。燕诏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房门由内打开。
云裳进入房间,发现房内尽是熟人……
有一脸肃冷的郁凌恒,还有脸色同样凝重的欧阳和严楚斐。
见到她,坐在沙发里的郁凌恒立马起身,大步朝她迎上来,向她张开双臂。
她二话没说,红着眼投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
此时此刻,彼此心里同样焦急担忧,因为出事的是太爷爷,是他们最敬重的亲人!
“没事的,别担心。”郁凌恒的唇轻轻抵着云裳的额头,紧绷着声音安抚她。
“嗯嗯!”她窝在他的怀里用力点头,鼻音已略带哭意。
嗯,不会有事的,太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直到坐进沙发里,云裳还窝在郁凌恒的怀里不肯出来,她红着眼看了看欧阳和严楚斐,再抬头望着脸上布满忧愁的郁凌恒,声音微哽,“怎么回事啊?”
好好的太爷爷怎么突然就被关进看守所了呢?
“四十年前那件事,有人拿着当年的录像带和照片举报了太爷爷。”郁凌恒剑眉深锁,幽叹一声,沉声道。
录像带和照片……
云裳心脏一颤,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失声惊问:“是谁?”
燕诏在欧阳身边坐下,说:“举报者六十左右,自称是死者的侄儿,经过查证,的确是死者的亲属。”
死者亲属?
云裳不信!
亲属或许是真,但真正想举报太爷爷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四十年前,太奶奶与竹马“私奔”,太爷爷一怒之下对情敌大打出手,第二天得知竹马暴尸街头……
可太爷爷也说过,他痛殴情敌的时候太奶奶一直有试图阻止,所以就算他怒不可遏,也因怕误伤太奶奶而不敢痛下杀手,因此他很肯定,他和太奶奶离开的时候情敌尚有气息,并没有死。
那么,情敌到底是因为伤势过重在太爷爷走后咽气的呢?还是有人在太爷爷和太奶奶离开后杀了情敌嫁祸给太爷爷的呢?
她更愿意相信后面一种可能!
第一,她相信太爷爷不会杀人!第二,这是她经过一些事情推理而得来的结论。
她之所以怀疑有人嫁祸给太爷爷是因为——
初润山就是用太爷爷“杀害”情敌的照片,威胁了太爷爷一辈子!
当初,太爷爷让她送衣服到酒店房间,她偷听到太爷爷和初润山的谈话,更从单向透视玻璃看到初润山用几张照片威胁太爷爷……
那几张照片,正是四十年前太爷爷把情敌打翻在地的画面。
原来不止有照片,居然还有录像带……
由此可见,敌人是蓄谋已久的。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杀害太奶奶竹马的真正凶手,是另有其人!
而这个“另有其人”,就是初润山!
只可惜,这些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而在这个什么都讲求证据的年代,就算他们知道谁是坏人,在找不出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罪犯逍遥法外。
云裳皱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
为什么敌人突然出手了?
难道……
真的是因为冬嫂……
已经打草惊蛇了?
燕诏,“举报者说,他是最近无意中在老宅的仓库里发现这些证据的,说是多年前有人匿名寄给他,他却一直忘了拆开看,所以才会让自己叔父含冤枉死这么多年。”
“胡说八道!”云裳蹙眉怒喝。
这个什么侄儿,什么无意发现,什么匿名信件,这一切分明就是有人指使他的。
“是胡说八道,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人家在说谎,而且人家拿出的证据的确对太爷爷非常不利!”郁凌恒轻轻拍着云裳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微眯的双眼寒光四溢,冷冷嗤道。
郁先生说的是事实,郁太太无法反驳。
想到这会儿太爷爷不知道怎么样了,云裳心里难受得不行,双眼又开始泛红,心急如焚地望着郁凌恒,“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走错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我们须得从长计议。”严楚斐双臂环胸,慵懒地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的模样看似玩世不恭,表情和眼神却格外的冷。
“不行!我们没时间从长计议,我们得用最快的时间把太爷爷弄出来!”严楚斐话音刚落,云裳就立马反对。
欧阳皱眉,半提醒半警告,“云裳,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不管事情有多复杂,反正必须先把太爷爷从看守所那鬼地方弄出来!”云裳红着眼低吼,情绪激动言辞激烈,毫无理智的模样与往常的聪明狡黠大相径庭。
她的反常,引得大家都默默看着她。
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投射在自己脸上,云裳猛然回神,怕被郁凌恒看出端倪,她连忙低头掩饰着眼底的慌乱,哽咽,“太爷爷年纪大了,他身体吃不消的……”
看到郁太太如此担心太爷爷,郁凌恒心里更难受了。太爷爷被关,他又何尝不着急,他这会儿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不能轻举妄动,他必须保持冷静,否则不止会害了太爷爷,还会毁了整个郁家。
他肩上的担子太重,重到他不敢走错任何一步!
兹事体大,已经牵扯太多的人,他现在都不敢找燕灵均和穆劭枫他们帮忙,因为就怕万一走错一步,会把他们也连累了。
这是郁家的事,他不想把发小和朋友牵扯其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找他们。
听到郁太太的声音透着哭意,郁凌恒心疼至极,轻叹一声,吻吻她的额头柔声劝道:“你别这么着急,太爷爷年岁虽高,但身体还算硬朗——”
“硬朗什么啊!你根本不懂!!”云裳情急之下,冲口而出。
郁凌恒皱眉,狐疑地看着双眼通红就快要落下泪来的小女人。
感觉到自己又失言了,她连忙低着头躲避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哽咽着补救,“看守所那种地方,阴暗潮湿,别说是太爷爷了,就算是年轻人在里面呆几天也会受不了的。”
“我们知道你着急,也知道你是关心老爷子,可现在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操控,我们若是轻举妄动就等于跳进了敌人的圈套。小不忍则乱大谋,云裳!”欧阳很理智地说道。
云裳知道小舅说的有理,可是她还是没办法让太爷爷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太爷爷的身体,真的会受不了的……
欧阳又说:“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确保老爷子不会受到任何逼供,你放心,他很安全!”
可不管欧阳如何劝说,云裳就是不放心。
“弄个取保候审吧!”狠狠吸了口气,她看向严楚斐,算是求他。
严楚斐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哭笑不得,“太爷爷不够取保候审的条件。”
取保候审最基本的条件是患有严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怀孕或是正在哺乳自己婴儿的妇女。
很显然,郁嵘哪一条都不符合。
“保外就医!弄一个保外就医!”云裳说,口气强硬又急切。
严楚斐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云裳,你到底懂不懂,现在有人死盯着这件事呢,保外就医不是想弄就弄的。”
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的!
云裳好想说太爷爷够条件的,够的……
可是!
她又想起太爷爷对她说过“不管你知道什么,都先别告诉阿恒”……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她努力了好久,却终究是说不出口。
狠狠咬着唇,沉默半晌之后,她抬头看着严楚斐,说:“申请航线,我要去帝都!”
严楚斐挑眉。
“去帝都干吗?”郁凌恒一时捉摸不透郁太太的用意,狐疑地看着她。
云裳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目光坚定地看着严楚斐——
“带我去见严谨尧!”
……
三个小时后。
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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