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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佳这女人不简单啊,这么快就跟程一平搭上线来。开除方文佳没什么,但若因此得罪程一平,那就得不偿失了。看清了风向,杜圣洁马上转变了态度,笑道:“程书记,我刚才只是向您反映具体情况,您放心,您的指示我们坚决贯彻执行,按规定应该对方文佳同志严肃处理,但既然您有了指示,再考虑到她家的具体情况,就从宽处理吧,给她记过,把她从局办公室调到下面所里去,您看如何?”
见杜圣洁态度放软,程一平道,“老杜啊,不是我干涉你们局里的工作,确实是方文佳同志家里的生活比较困难。具体怎么安排,你们看着办吧。”杜圣洁说,“哪里程书记,您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见不得别人受苦,以德报怨,周家杰以前是怎样对您的,大家有目共睹……其实我最钦佩您这样的人了。”
程一平又跟他说了几句套话后挂了电话。心道杜圣洁还真是个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人,这样的人可交往但不可深交。想到方文佳去了下面的工商所,也还是在杜圣洁的领导下,下面的所长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难免会给方文佳穿小鞋,不如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过了一段时间在征求方文佳的意见后,就把她从工商局调到了县妇联。
县妇联工作相对比较清闲,有大量时间照顾女儿。县妇联主任李兰英是出了名的好人,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工作,心情也会舒畅许多。当然这是后话了。
程一平在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睡了个午觉。下午刚上班县长贺文强就敲开了办公室门,贺县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程一平知道这几天他这几天都到云山各大国企去调研了,看样子是刚回来,示意他坐下,一边叫江浩给他沏茶。
贺文强在沙发上坐下,接过江浩的茶说道:“书记,通过这几天对各大国企的调研,我觉得县委对新源煤矿进行的产权改革,政策适当变动一下其他国企也可以这么做。”
程一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道:“县长有什么新发现?”贺文强道:“这几天走访了云山县酒厂,机械厂等几家国企,情况都不容乐观,就说机械厂吧,一千多名工人,设备是从德国进口的,技术一流,生产出来的零件质量很好,只是以前一直强调出口,忽视了国内市场这一块。”
“去年欧美市场突然萎缩,机械厂的销售额一下掉了下来。因为效益低下发不出工资,厂里的销售员,技术员,工人,管理人员都被民企和一些微企挖走了,下面的乡镇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小机械厂,和国企抢饭吃。现在机械厂正面临着倒闭,工人面临着失业的局面,这情况若得不到改变估计将会出现更大的危机。”
程一平没说话。实际不仅云山国企存在这样的问题,共和国其他省市都存在这样与云山县机械厂类似的情况。都存在盲目决策,管理混乱,效益低下的问题,而且发展轨迹惊人的相似,在计划经济时代国企凭借着垄断的地位顺风顺水,毫无阻碍的发展。在改革开放,市场放开以后国企遇到了挫折,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无所适从。
市场放开,让他们去和民企竞争市场,他们无所适从不知如何走路了。有的国企出现了勇于改革拚搏进取的领导者,把企业从低谷中带了出来,再创辉煌,可好景都不长,企业变好后管理者们心态发生了变化,变得骄傲自满,不思进取,躺在过去的功劳薄上睡觉,有的甚至贪图享乐,腐化堕落,直至把家底败光,使企业重新面临困境。
国企的命运几乎完全寄托在了少数勇于改革的管理者身上。云山的几家国企几乎都走过这样的一个发展历程。国企好象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始终无法摆脱这种宿命的兴亡周期律。有专家学者撰文讨论分析这种现象,指出造成这种尴尬现象的原因在于国企的产权不明晰,管理者缺乏责任。
大多数管理者把国企当作了跳板,因为无论干得好不好最后都得离开,干好了得到提拔调入党委政府机关,干不好大不了被免职调到别的地方干别的工作,因此他们对企业的经营与管理就不可避免的存在短期获利行为,没有长远的计划和打算,这是导致国企短命的根本原因。
破解这个难题的办法就是进行产权改革,明确责任,使企业管理者拥有股权,真正成为企业的主人,这样才能最大限度调动管理者的积极性,把企业的经营与发展当作自已一生的事业来做,这样企业才能实现长远发展。
但是关于产权改革,让企业管理者持股的问题也产生了争论,有学者专家对此持反对意见,他们认为国企是国家的资产,是属于人民和国家的。不能沦为管理者的私人财产,管理者们只不过是国企的管家,管家领到了工资和报酬就应该付出劳动和心血,全心全意管理好企业,这是天经地义的。不能因为管家做好了本职工作,管好了企业就要取主人而代之,从管理者变为主人。
关于国有企业是否都要实行产权改革,让管理者拥有股权,这是一个政治经济学领域的课题,是国进民退还是国退民进,程一平也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但是作为县委书记,他必须作出决断,通过改革使云山县陷入困境的国企起死回生,解决工人的就业问题,这是县委书记的职责,是当下和以后的任务之一。
程一平想了想道:“机械厂的问题,县长准备怎么做?”贺文强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沉吟了下把茶杯放下道:“书记,我有两个建议,一,跟新源煤矿一样出售部分股份,允许民资注入,让有能力的民营企业家来经营管理;二、调整机械厂的管理班子,允许新管理者们持有一些股份。”
顿了顿又道:“从云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倾向第一种办法,跟新源煤矿一样这样一来可以解决工厂的运作资金问题,同时也解决了我们即将开工的村村通工程的部分资金。”程一平点头道:“我同意你的意见,不过我再加两条意见,一、我们最多只出售机械厂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余下的百分之五十由县政府持股。谈判时也要跟他们讲明政府虽作为最大的股东,但不干涉企业的管理经营。”
贺文强点点头,程一平道:“二、不管是谁收购机械厂,必须保证不裁掉原有的工人,这是原则。工人师傅们在厂子干久了有了感情,要跟工人师傅们讲明只是出售部分股份,并不是把厂子卖掉,绝不能出现今天上午新源煤矿那样的事。”贺文强道:“书记的意见很好,我同意。”
贺文强走不久程一平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张鹏的手机电话,昨天公安局接到线报,在省城宁州发现了指使丁大贵前来刺杀程一平的小黑,听到这消息张鹏二话不说带人去了省城,接通电话道:“嫌疑犯抓到了?”张鹏嘿嘿笑道:“书记,我亲自出马岂能空手而归。”程一平没说话,华西全省干部大会今天在省城召开,张鹏打电话给他绝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事。
果然张鹏道:“刚得到的消息,刚在全省干部大会上中组部李副部长受中央委托宣布了中央对华西主要领导的调整,陶勇的父亲国务院发改委常务副主任陶潜任华西省委书记,老头子接替朱泉出任华西省委副书记,代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