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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村村尾的癞子与大郎同样年纪,只比大郎晚出生几天。
因为性情懒惰,好逸恶劳,加之染上赌博,在村里经常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村民因此上十分厌恶。
两个同遭嫌弃的人,心中虽也看不上对方,奈何在村中也没其他能交好的。
一来二往,虽是心中鄙视,脸上也会做做样子,互称好友邻里。
“大郎啊,当初你还笑话我没媳妇呢!现在如何?”癞子取笑起来,
“没媳妇,我好歹还有个屋子,你这有媳妇的,没得媳妇伺候你,现在连家也是别人的了,屋子都没了!”
“你这里就个狗窝!”大郎回道。
癞子有了恶习,家里能换钱的全卖了,破破落落的连屋顶漏天光的洞也没钱找人修缮。
钱都让他拿去挥霍,这家里也只剩他一人,屋子能住就行,决不花钱在上面。
癞子看了一眼破败的院墙,那偏屋也早塌了没管,现在只在大堂里扯了点稻草弄了个地铺。
看着眼前回忆起过去,癞子心中也有点伤感,“狗还有个狗窝,你这人还不如狗呢!”
“只是一时生气,气消了就好!”
大郎也难过起来。
这两人一番对话说出痛苦处来了,心中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别管婆娘!我这炖着肉,大郎陪我喝一杯。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聊了,今儿有空也叙叙情谊!”
在院子里摆上了一张小矮桌,大概一臂长宽,有到人膝盖那么高。
上面摆了几样小菜,一壶酒,对坐着的两人喝了几杯,性情高涨起来。
“癞子啊,不是哥哥说你!”大郎放下酒杯,摆出兄长模样来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是要娶妻生子的!你也该娶个媳妇回来,那才是大事,才是正经的事!”
用筷子夹了个花生米放进嘴里,癞子又一口喝掉了杯里剩的酒。
他呵呵笑道:“哥哥受尽了嫂子的气,现在还来诓兄弟呢!生活本来不容易,这还弄个恶鬼菩萨回来消磨!一个人好,一个人自由自在,不用受那鸟气!”
“这天下的女人又不尽是如她那样的!”大郎自己给倒满了一杯,苦笑道:“你不知道挑个好的,挑个懂得过日子的!”
“好的送山上给妖怪了!”
癞子也知道妖怪的事,这人也是混账人,正等着瞧村里人的笑话。
“村里要找法师来除妖的!”
“什么!”癞子叫道:“那有老婆的弄出来的麻烦,去打妖怪要是没打过,妖怪下山吃人,这事算谁的!”
“我也说了,村里没人听我的!”
这村里的混账东西不多,也就他俩意气相投,互相看得上。
“管他呢!有没有妖怪,日子照样过!”
两人又喝了几杯,开始聊些其他的东西来。
“最近手气不错,我是要转运了!算命的瞎子说了,我是大器晚成的人。看看年岁也应该是今年,到时出人头地赢了钱,我就搬出村子出,在也不用受这伙鸟人的气了!”
近几天癞子时运不成,找了个算命的瞎子看相。
那瞎子是个装瞎的骗子,专会看人脸色说话,一顿胡扯把这老赌棍忽悠的以为明天就能发大财。
后来真赢了点钱,癞子一高兴给了不少算命钱呢!
大郎喝了点酒,一时也给唬住了。
他巴结道:“兄弟将来富贵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也带掣带掣哥哥!也让我沾沾你的富贵气,那时村里人还有谁敢瞧不起咱们!”
“他们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不拿正眼看人!到时有他们好看的!”
癞子一副已经飞黄腾达的样子,大声说道:“让他们磕头赔礼,磕一个响头给一锭银子,磕一个响头赏一锭银子!我要让他们知道大爷的威风!”
“我磕头,我磕一百个,一千个,你给我银子!”
大郎有些醉了,跪下就朝癞子磕头,边磕边数着数儿,
“一个银子!”
“两个银子!”
“三个银子……!”
癞子瞧着这窝囊货的样子,一时生起嫌恶之心来。
大郎不知磕了几个,抬起头来问要钱,
“给我……十个银子!”
“呸!我哪有银子给你!”癞子骂道:“磕个响头就能得银子,那我给你磕头,你拿银子来!”
大郎一听这话也来了气,跳起来骂道:“不是你说的磕一个头给一个银子!你这死癞子专门骗人的玩意儿!”
癞子也来了火气,回道:“滚回去给你婆娘磕头去,把她哄高兴了兴许就让你上床睡了!”
两个人红着脸对骂,互相说着痛处。
这眼看两人要打起来,放了几句狠话后又突然安静了。
两人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消了火气说起话来。
“你个男人还让自家婆娘赶了出来,她这德性不如送回高家庄去!谁爱伺候着,谁去伺候!大郎你真是……”
癞子怒气退了,开始出馊主意来挑唆大郎,“把她送回去,一个人清静过日子,不好!”
“我又不是没试过,一说这话那婆娘就打我啊!”大郎耷着耳,说道:“她不愿回去,那高老头也不管,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文不行,来武的!”癞子耍起平日样子来,“她不肯,麻绳捆!你不知道麻绳一捆,把人扛着丢回高家去啊!”
“你不晓得,只会说笑话!她那胖大身子,我捆不过她!”
大郎小声说,“到时少不了又是一顿打,不行的,这做不得的!”
“怕什么!一人不行再找一人,我今儿有闲,就在今晚把事办了!”
大郎本是个软弱人,又经不起别人的说道。
这癞子平日四处乱逛,会说些漂亮话儿,一通怂恿,两人找了根麻绳便出了门。
喝了几杯酒把胆子给唬大了,两人悄悄来到大郎家的院墙外。
癞子翻墙惯了,一下上了墙去,坐在上面把大郎也扯了进去。
借着月光摸到房门前,癞子做起往日小偷的买卖来,掏出小片儿拨着门栓。
大郎终是性弱,这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几分。
“这事,这事还是算了!这么干不好,让那婆娘知道了了不得!”
大郎打着退堂鼓,癞子手一抖,听得门拴掉了。
轻轻推去,把门开了个小缝儿。
“门都开了,还说什么!拿好绳子,待会你压住你婆娘,我去绑!”
两人蹑手蹑脚进了屋,像两个贼一样挪到了床前。
大郎头上直冒热汗,手里攥着的麻绳也浸湿了。
癞子用手指了指床上正打着鼾睡得死死的人,一把拿过大郎手里绳子,整理妥当了立在床边等着动手。
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行了!
大郎战战兢兢哆嗦着挪到床边,望着那张睡脸,鼓起勇气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这寂静夜里如同鬼叫般的一吼,让那醒着的吓了个哆嗦,让那睡着的惊醒了过来。
高氏被叫声惊醒突然坐了起来,癞子拿着绳吓得腿软,一时不能动弹,屋里顿时传来喝骂声,
“大郎,你鬼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