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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芍威胁完人,浑没放心上的睡着了。
香莲很激动。
而香蝶愣了一阵子,心里不甘心被个小丫头唬住。可是真的再计较,算一算她确实不是两个人的对手,最后犹豫来犹豫去,气得半夜才入睡。
第二日,香蝶顶着憔悴的脸把洗漱穿衣吃早饭的动静弄得震天响,香莲和月芍都没理她。月芍继续睡,香莲则是从厨房里给自己和月芍拿了早点,吃完去当差。
月芍稍晚才起来,因为不用去正房当差,所以不需要太早起。
按照李妙琼的吩咐,她接下来要去厨房或者针线房找事干。在后宅中,这是很严重的贬低。
无论哪个部门的,除非当上大小管事,不然都挤破头向往主子身边靠。只有成为亲近的丫鬟,才可能被嫁入府中管事家中,回头马上是个管事娘子,熬两年主管一个房头。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奶奶身边的丫鬟没有被指派具体任务去厨房,针线房帮忙打杂,就要叫人瞧不起。
前世月芍自然去针线房帮忙,因为她爱静,坐得住,所以活计做的特别鲜亮。不过这一世,月芍准备两个地方都去看看。
而正院里,李妙琼随便用了点午膳,问王妈妈,“四爷今天人在府里不在?”
王妈妈道:“听说一大早就出去了。”
李妙琼闻言懒洋洋的,没劲的放下调羹。
王妈妈见状忙劝她,“你看你最近瘦得,可不能如此,再没胃口,也把燕窝吃吃完。”
李妙琼道:“趁着今日四爷不在,妈妈你派个人去把马仙姑请家来。”
闻言,王妈妈不由犹豫了,“小姐,四爷不喜欢你叫马仙姑……”
李妙琼凤目瞥了她一眼,道:“他自己出去玩的开心,只怕不到晚上不会回来。再说我便是叫马仙姑来了他又能奈我何。”
王妈妈赔笑,劝说道:“为这个吵过多少次何必呢,我看还是再吃吃何郎中的药。您就是太闲了才琢磨那些个念头,不如叫丫鬟们陪你打牌,或者家里的评书女先生讲唱词,或者直接请戏班子来热闹热闹。要是这些都不喜欢,也可以去咏寿堂正房请个安,看看几个柊哥巧姐宝姐做耍。”
李妙琼越听脸色越沉,用力一拍桌子,“那林郎中就是个庸医,谁开的药会叫人吃三年,吃的药还是饭。我闲了瞎琢磨,你不是不知道那些房头背后怎么说我,我对着柊哥儿多笑一笑那边都得意的什么似的,你还叫我多亲近那边的哥儿姐儿,那是自己把脸送别人鞋子底下请人踩。”
王妈妈忙安慰李妙琼道:“不喜欢去老太太那就不去,只是不能请马仙姑,这四爷回来若是发现你们不又有一场闹,好好的日子何必呢。”
李妙琼怎么会不晓得裴珩讨厌道士姑婆的脾性,只向来都是裴珩迁就她,没有叫她让着裴珩的。而且昨日里裴珩跟她吵架不说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更没有让她低头的,不由语气强硬的吩咐,“让你去叫你就去叫,你要是不肯去,我让采白去。我就不信这家里我还没人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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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除了老太太有个单独的小厨房,其他院子里吃大厨房的菜。
裴家的规矩正主子能点菜,只要这菜的材料厨房有并且一顿不超过六个菜就公中出钱。至于燕窝之类名贵食材,则是要记个人账上或者主子自己吩咐身边的人买好了送厨房来。
裴府四代同堂,大厨房要为老太太一下的几十个主子服务,里头光是主勺的大厨就有六七个。
管着厨房的许妈妈是裴府大太太的人,她安排月芍去跟一个四十多岁,面目白净的李厨娘打下手。
不过月芍毕竟是主子身边的二等丫鬟,李厨娘也不敢叫她做什么脏累伤手的伙计。这主子身边的人,个个身娇手嫩的,万一回去粗了手还不怪她。因此李厨娘哄孩子似叫月芍炖汤,这个活既不油腻又不累,只要注意别烫伤手就好。
而李厨娘自己本身要看着十几个炉子,很快就顾不上月芍,自忙自的去了。
月芍只是需要一个挡箭牌而已,并没有真的炖李厨娘正在做的汤,她去跟人要了各色食材,为裴珩做起了降火养生的冬瓜鲩鱼汤。
裴珩前几日又喝酒又打猎吃烧烤,回家还跟李妙琼吵架,火气压在身上,加上这入秋的冷风一吹,声音已经有点沙哑。
上一世,裴珩任地方官时,一个孙姓同年请他在家吃饭,那餐桌上的小菜汤点叫一向不动声色的裴珩都称赞。只可惜那做菜的不是厨娘,竟然是他朋友的老母亲,想挖人甚至派人来学手艺都不可能。毕竟这种人家代代相传的厨艺是不愿意外传的。
到后来,这位同年自己官做得一般,反倒是他娘的手艺在当地被传得神乎其神。多少人想要学的一招两式,不得其门而入。因为那孙老太太自珍手艺又有些儿倨傲,别说不肯教人,后来更是自矜官家太太的身份极少亲自下厨。外边的人再想要尝上一尝也不容易。
月芍当时没事,把那位孙老太太的手艺学了个遍,如今正尝试着能不能做出来,毕竟她只是看过记住了材料和步骤,却从没有真的动手做过。
月芍的第一份汤不小心放错了料,又耐心料理第二份汤。她呆呆的坐在小凳子上,守着炉子一晃眼就是一个半时辰,厨房的人跑去另一间屋子吃饭了。
李厨娘洗洗手,过来看她的汤,连声赞说:“不错不错,随便炖的都像模像样。”又对她说:“不过也只是一个汤而已,哪有饿着自己干活的,挺李婶子的,把这火灭了放着,先跟我一起去吃午饭。”
虽然有点饿,但是月芍坚定的摇头拒绝,露出带着酒窝的笑脸,“谢谢李婶子,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吃吧,这汤快要煲好了,灭了火再熬会不好喝的。”
李厨娘摇头,觉得这丫头做事有点呆直,这种人大多固执己见不听人劝,她也就懒得多说,“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可要注意炉火,柜子里的食材是不可以乱取用的,不过堆在外头的你就随意。”
月芍乖乖的点头,道:“知道了李婶子,我就炖我的汤,一定不乱碰。”
李厨娘哪有不放心的,笑笑着走了。
若是她再迟一刻走人,就会闻到一股极香的味道正慢慢从瓷罐中飘散出来,清淡又浓郁,勾人心肺。
月芍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直等到一定的时辰才关火。这是汤已经熬成乳白色,盛出来一尝,鱼鲜,瓜清,药香全部糅合在一起,虽然月芍没有尝过孙老太的手艺,可是绝对也是很不错的一道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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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宿醉睡到中午,直到被寻上门来的连襟曹立轩叫起。
岐州数得上号三大家有裴曹李。裴家祖上是功勋,不过爵位已经逐级而降到裴珩父亲这一代已经降没了,倒是有一权贵分支在京师袭着两侯爵位领着朝中重臣的职事。曹家钱多,他家的生意遍布附近几个省,在老家岐州,更是有三层生意都是曹家的。
李家列为而上不是因为钱,而是当朝皇族李氏的远亲,不过李氏皇族宗室十多万人,李家如今不过享着这一份名头,领着内务府的银两布匹并米粮根本不够过日子。幸而李氏这名够诱人,当地的士绅富户人家愿意娶宗室的女儿,李家便是靠着这众多的亲戚联姻,也过得不错。
裴珩跟曹立轩二人在成为连襟之前就是亲戚,打小的玩伴,还都娶了李家的女儿做妻子。因此虽则长大后志向不同,往来仍然密切。
曹立轩跟裴珩一样的个子,中等身材,长的端正,不过公子哥生的白,看着也有几分俊俏。他此时满身的脂粉味儿,一身白袍皱巴巴的,眼袋浮肿,脸色发黄,才进门已经打了几个呵欠。
裴珩打量他几眼,淡淡问他:“还是昨日的衣服,在行院里过的夜?”
曹立轩闻言,露出回味的表情,咂吧咂吧嘴,道:“让你昨天非回来不可,那一对姐妹花可都便宜我了,不过那妹妹的小眼神儿都勾你身上了,你走时还哀哀怨怨的。”
昨日里行院妈妈介绍了两个新女儿,说是一个与曹立轩一个给裴珩,姐姐大方,妹妹温婉,个个身姿柔弱玲珑。裴珩是个无心女色的,便随口推拒了。
他行为不说君子端方,也已然算得上自持己身,结果回家还要被李妙琼揪着身上的一点脂粉余香数落追问进而吵架,不由不叫他气恼烦躁。
别人的妻子贤惠,他的妻子出了名的醋坛。他一心想着科举进身仕途,但是却腾不出时间和清净来读书备考。
家中父亲游山玩水不着家,大哥十七岁得秀才就花了钱寻门道在府署照磨所做从九品的小官,二哥管着三四处田庄的收成,三哥甚事不做游手好闲,五弟又小不堪用,只他总被大伯父拉着处理着府内的人情往来,吊贺往返等事。
外院的也算了,回到内院想休息一会儿也不能,李妙琼总能揪着一点儿小事情跟他争执吵闹。
便是今秋这一场乡试考完,外头友人还诸多关怀,到了家中却没几人关心。众人都一副他此次还得名落孙山的模样,李妙琼还埋怨:“都第几次乡试了,次次不中不够丢人的,你怎么就不死心?每一次考试就受一次罪,十五日里吃不好睡不好的,何必折腾。我们家这般的家业,难不成不当官还饿死?不如学着大哥买个官,还能留在本地。”
不入流的小官是可以在当地一直做下去的,而那进士出身的却不可以在本地担任父母官。但是进士出身却能上达天梯,拜相爷王侯,这李妙琼又看不到了。
虽然岐州李家已经是远宗亲,可是在李妙琼骄傲的心中,大周什么官都是为她们“李氏”服务的,裴珩娶到她是三生有幸。她不明白裴珩为何这般孜孜追求仕途,还不如学着裴老二把钱抓手里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