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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知青点到广播站在正常情况下需要走一个多小时的村路,碰到这种天气路程只会更久。
童颜坐在广播室里望着窗外的飘雪有些出神。
穿越过来时还是夏天,转眼已到年末,时间过得可真快……
屋门这时被打开,张慧洁走进广播室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又使劲儿跺了跺脚底的积雪,然后把手里的暖水瓶递给童颜,“喏,这个拿去用,平时多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之前暖水瓶的胆碎了,这是刚换回来的新胆,安装好后她便急忙把水瓶拿了过来。
广播室里生着炉火不是很冷,童颜接过瓶身道了声谢。
“大宝,你今天怎么回村?要不你跟我回家去我家里住一宿吧。”
张慧洁的丈夫在公安局上班,他们家就住在离广播站不远的职工宿舍。这孩子她越看越喜欢,所以才不介意把其领到家里去。
“不用了,谢谢站长!”为了让她放心,童颜故意拍了拍挺起的胸膛笑言道:“我这体格看着瘦其实特别抗冻,这种天气对我来说小意思。”
“你啊~”张慧洁被她的话逗乐了,不禁感慨道:“我如果有个闺女该多好,一定让你给我当女婿!”
最近这段时间,这种玩笑话总有人跟她说,童颜摸了摸鼻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换作上辈子见到这么大的雪,她一定会没心没肺地让助理小欣陪着她一起堆雪人。
如今再看,她想到的首要问题是:下班后自己要怎么回村——这就是现实。
由于白天的气温还算暖和,初冬的大雪飘落到地面会瞬间消融,等到过了晌午气温变低就会结冰。
如果雪继续下个不停,路面再铺上一层积雪,那时地面就会像个滑冰场似的,不管是车还是人一不小心就能人仰马翻。
傍晚,告别站里的同事,童颜拢了拢不算太厚实的棉袄缩着脖子出了广播站。
沈绍卿借给她的自行车被她推进了广播室,这种天气如果再骑车简直是在用命搏。
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走得小心翼翼。
刚走出两步路,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军勾鞋,童颜顺着鞋抬头看上去,一张俊脸跃入眼帘。
皑皑白雪中,沈绍卿这一身绿色军衣特别显眼,头发上挂着一层霜雪衬得他整个人更显清冷。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惊喜,语气变得欢愉许多。
“刚去县里办事,顺便找你一起回村。”沈绍卿见她小脸儿冻得通红不禁有些心疼,他解开大衣从里怀拿出一个热水袋递给她,“看你那脸冻得像个冻秋梨,拿去捂捂吧。”
冻秋梨?她长得是黑,但也不至于像冻秋梨吧?
童颜接过热水袋放在脸上捂了捂,一股暖意从脸颊蔓延至全身,瞬间整个人被暖得通身舒畅。
看在热水袋的面子上,被叫作冻秋梨就冻秋梨吧,她决定暂时先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么大的雪你去县里干嘛?”这雪从早上下到现在,如无重要的事,想必他不会选在这种天气出门。
不过是一个谎话,沈绍卿被问得一梗,“无可奉告。”
“神神秘秘……”知道他是一个有秘密的人,童颜很有眼色没再多问。
“那你怎么来趟县里还带热水袋啊?”
“咳……怕冷。”
“……”他这么说,童颜哪好意思再用,忙举起热水袋想要还回去,“我已经暖和多了,这个还给你吧。”
“你用吧,我现在不冷。”他把它推开,迈步前行。
这种天气,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着,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并肩而行。
童颜也不想挨得那么近,可架不住这路实在太滑,才走出十米远她已经差点摔倒两次了。
沈绍卿一直把手插在大衣兜里,每当她身子一晃的时候,兜里的手就会不自觉地紧一紧。
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这路可真不好走。”童颜见他走得稳如泰山再瞅瞅自己,尴尬一笑觉得有些丢人。
“嗯,咱们慢点走,不用那么急。”
“好。”
漫长的回村之路,好像有一个人陪着,即使彼此都不说话,都不会感觉到路途的遥远……
两人走到村口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冬天的天色黑得早,再碰上这种大雪天,沈绍卿掏出兜里的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村路。
“终于要到家了。”童颜望向远处雪白的村庄,不禁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她一直盯着路面,每次快要摔倒的时候都会紧紧抓住沈绍卿的手臂,走了一路就抓了一路,弄得她特别不好意思。
许是太过于放松神经,前面有一个冰棱子童颜并没有注意到,人还没高兴两分钟,一个趔趄就往地面摔去。
沈绍卿眼疾手快地过去捞人,可惜就算动作再快也无法阻止将要发生的悲剧。
童颜下意识地抓住那只伸过来的大手,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路面太滑,她不但没有稳住身子还把沈绍卿拽倒了……
两个人摔进雪地里是避免不了的,沈绍卿情急之下瞬间把人搂紧怀里,用右手护住她的头,尽量把伤害减到最低。
还没等童颜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之中。
童颜压在他身上只听“嗯……”的一声闷哼,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男人仍把她严严实实得护在怀里,她抬起头只能看到男人略带胡茬的下巴,并没看到他眼底的痛苦之色,“怎么了?是不是摔到哪儿了?”
“我没事。”低哑的嗓音中伴着一丝喘息。
两人的姿势一上一下十分暧昧,沈绍卿一手搭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手电筒被甩出老远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手掌之下便是让人沉沦的诱惑,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慢慢缩紧成拳,最后低头盯着眼前这张俊秀的脸蛋问:“压着我舒服吗?再不起来天快亮了。”
“对不起!”经他的提醒,童颜忙挣扎起身,根本没细想方才是身下这个男人紧紧搂着自己不放开,她才无法起身的。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积雪已经没过小腿处。经过刚刚这么一摔,两人浑身上下沾满了雪花,有些进到脖子里特别冷。
童颜见他腿脚灵活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
捡回甩出很远的手电筒,她走到他面前小脸儿微微发热,“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没事,天太黑,你拽住我的胳膊走吧。”沈绍卿举起右手帮她掸了掸头发上的雪花,指尖儿从额前碎发悄悄划过她的脸颊最后收回手。
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欲|念。
“嗯,好!”童颜被刚刚的意外摔怕了,心想反正他俩都是“男人”,拽一下胳膊没什么的。
知青宿舍里,郑洲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好几圈,知青点都开完晚饭了,这两人一个两个都不回来,他心里急得不行。
就在他终于坐不住想去村口瞧一瞧的时候,让他担惊受怕的两人终于回来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人了!”见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郑洲拿起桌上的暖水瓶想去烧壶热水给他们喝,暖暖身子。
刚走出去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脚步好奇地问:“你俩怎么一块回来的?”
沈绍卿被问得一怔,背对着他慢慢脱下外套后才说:“我和他在外面碰到的。”
“你后背怎么了?咋还受伤了?!”
只见沈绍卿里面穿的那件白衬衫上有一块地方被晕染成了红褐色,虽然面积不大,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童颜一听这话立刻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她扳过男人的肩膀看向后背那块血渍蹙起眉,“后背出血了,是不是刚才摔倒碰到哪了?”
“别看了,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只是擦伤而已。”沈绍卿把人从身后拉回到眼前,勾起嘴角安慰道。
他能感觉到后面有伤口,但没想到会出血,早知如此,他不会当着两人的面脱衣服。
“你当我傻啊?擦伤会出这么多血?快把衣服脱了上药。”郑洲不知道内情,他从炕箱里拿出碘伏和纱布递到童颜手里交代道:“你给他上药,我去屋外烧壶热水。”
说完便拿着暖水瓶出了屋。
“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童颜手里攥着碘伏和纱布,因为担心语气有些强硬。
“嗯,好。”沈绍卿抬眼看她,一颗颗纽扣渐渐解开,白皙的胸膛暴|露于人前,上下起伏着。
童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故作淡定地说:“你把身子转过去,我来给你上药。”
“好。”他喉结一动,转了过去。
宽厚的脊背上有一个指甲大的伤口,可能是因为刚刚脱衣服的动作过大,原本已经凝结的伤口又有往外冒血的迹象。
打开碘伏的瓶盖,童颜用棉花球沾上药水,手指捏着两端轻轻擦拭着伤口,一边擦还不忘抱怨道:“之前问你有没有受伤你说没有,撒谎会成瘾的,女人最不喜欢爱撒谎的男人,你这缺点要改。”
热气喷洒在后背的肌肤上,指尖儿碰触的每一下如麻|醉剂一般,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所到之处酥麻不已。
“你呢?你喜不喜欢撒谎的男人?”沈绍卿垂下眼睑,声音很轻,心里算着自己曾经对她撒过的谎。
“我当然也不喜欢!应该没人会喜欢吧?”童颜不知道这话题怎么绕到了自己身上,她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这男人好像当真了呢?
当她上完药,沈绍卿转回身子面对她,突然似是而非地回答道:“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对你撒谎。”
“……呃?好。”童颜歪着头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个话题哪里不对,感觉怪怪的……
吃过晚饭,身上的寒气早已被驱散得差不多了,周身都是暖洋洋的,三个人坐在火炕上各自看书,嗓子眼儿被烤得有些干。
郑洲忽然一拍大腿故作神秘道:“欸!差点把个好东西给忘了!你们等着,我去拿!”
说完,犹如一道旋风,下炕出屋一气呵成。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童颜放下伟人语录问向身边人,脸上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沈绍卿也跟着放下书,本来毫无兴趣的心情被她感染了几分。
一分钟后,郑洲双手端着个搪瓷碗笑嘻嘻地进了屋,“这可是好东西,大家一人几口解解渴。”
童颜抻长脖子看过去,只见碗里装着一大坨雪块,又白又松软。
“这是雪吧?”怕有所误解,她忍不住确认道。
“没错,是雪。”郑洲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还让我们吃?”童颜有些无语,她知道上一代的革命前辈在抗|战时期会吃雪充饥,但这个年代应该不用再吃雪了吧?
“对啊,你可别瞧不起这碗雪!”郑洲把碗端到两人面前卖弄道:“看见没?你们看这雪的成色就能知道它是深山老林里的雪,绝对无污染。再瞅这松软度,这可是刚落地面没多久就被我装进碗里的,口感绝对最佳!”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这里面我放了白糖,你们不吃我可一个人都吃了!”
“……我吃!”童颜重重地点点头,被他成功得忽悠瘸了!
见沈绍卿神色抗拒,郑洲也不敢在他面前继续卖弄,反正忽悠住一个陪他吃雪就成。
“喏,这个勺子给你。”碗里有两个小勺,他递给童颜一个,“敞开了吃,喜欢的话明天我再弄。”
剜起一勺,童颜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品,除了凉还有一丝丝甜,口感还不错!
郑洲也跟着拿起勺子剜了好几口,那动作十分豪放,眼见这碗雪就要被吃光了,童颜立刻又剜起一大勺递给沈绍卿,“你快尝尝,味道还不错!”
“他不会吃的!”
“嗯,好。”
两个男人说得异口同声。
一时之间,场面有点尴尬。
沈绍卿面无表情地扫了郑洲一眼,低下头把那勺雪含进了嘴里。
很甜!好像还带着一点奶香。
这个动作莫名有一丢丢性感,童颜这时才想起,这是自己刚用过的勺子。
他俩同用一个,算是间接接吻吧?……
想到上次那个吻,她的小脸儿由黑转红烧得有些厉害。
打脸来得太快,郑洲无趣地挠了挠头发,端着空碗赶紧溜了。
以至于神经太粗犷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像沈绍卿这种有洁癖的人怎么会和别人同用一个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