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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蓝色的婴儿床上,安静睡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奶娃,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娇嫩,纯净无暇的面容,让人忍不住会摒住呼吸,生怕会惊了这美丽的小公主。两个月的宝宝,五官轮廓已经在逐渐显现了,长得白白嫩嫩的,精致得像洋娃娃,继承了父亲那绝世的容貌,可以预见,长大了多半是个美人胚子。
翁岳天在医院特护病房的时候见过小奶娃两次,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他生怕病房的病菌会传染给小宝宝,所以即使他想宝宝都快想疯了还是只能强忍住。现在,他的康复状况良好,身体在日益恢复中,他回家来了,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好好抱一抱宝宝。
小奶娃的嘴里含着奶嘴,微微侧着身子,晶莹剔透的小手还放在奶嘴上,就像是怕被人抢走一样,时不时还会蠕动着粉红的小嘴巴。
翁岳天痴痴地望着小奶娃,心头抑制不住一股甜中带涩的情绪在激荡……这是他和文菁的第二个宝宝,这孩子命苦,才刚一生下来,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妈咪的奶|水,还在妈咪怀里待过一秒,没有享受过妈咪柔软温暖的怀抱……
翁岳天俊美的容颜上染起一层淡淡的悲伤,拧着眉头,薄唇勾了勾,那完美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动人心魄。
“宝宝,你有没有做梦?有没有梦见妈咪呢?你妈咪是一个温柔善良又勇敢的女人……宝宝,你也想妈咪吗?”男人的喃喃低语,如秋夜里绵绵的细雨,在微凉的空气里慢慢晕染开来,浸透出丝丝入骨的愁绪和深深的思念。
不知是否真有感应,翁岳天在失神中浑然未觉,小奶娃已经睁开了眼睛。
没有哭闹,她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的人,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清澈透明,轻易就能将你的注意力带进去,仿佛那里有世界的净土……
咦,他的小公主,眼睛居然不是遗传到他,而是遗传到母亲,她的瞳孔是黑色的,不像小元宝是褐色的。他这才明白,原来并不是一定会遗传到他的褐色瞳孔……
“宝宝……相信爹地,我们会一家团聚的。”翁岳天这一声满含着父爱的呼唤,似有千言万余,无限感概。
小奶娃就像是听得懂他说的话,先是两眼一瞪,然后将嘴里的奶瓶吐出来,晶莹的小脸蛋上一下子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朝着翁岳天伸出了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臂,两只脚还在不停蹬着,她很想从婴儿床上起来。
“咯咯……咯咯……哦……嘻嘻……啊……”小奶娃嘴里发出一些婴儿惯有的声音,咿咿呀呀的,虽然听不明白,但是从她的表情和动作就能感到她很想亲近翁岳天。
翁岳天激动得差点落泪,鼻头算算的,小心翼翼地将这小生命抱在怀里……只是那一秒的奇妙感觉,触到宝宝身上的体温,看着宝宝的笑容,他整个人都活了。
“咯咯……嘻嘻……”小奶娃很兴奋,伸出手在爹地脸上摸,还好指甲不深,要不然翁少的俊脸可就要……
小奶娃瞥见了翁少衬衫上的扣子,先是很老实地摸摸,然后拽拽,拽不动就把嘴巴凑过去,伸出粉嫩可爱的小舌头去舔。
翁岳天见状,不由得忍俊不止,这小家伙真是逮着什么就往嘴里送啊。
翁岳天一边朝楼下走,一边轻柔地将宝宝的手移开,换个抱的姿势,这样她就不能抓到纽扣了。
“宝宝,你真顽皮!”这满是宠溺的一句话,小奶娃当然是听不懂,她很不满意到手的东西不见了,那漂亮的东东,一定好好吃的,可是这个人不让她吃!
小奶娃哪里会知道那个东东是不能吃的嘛。
小奶娃不高兴了,咿咿呀呀地嚷着,使劲挣扎,她这是在怄气呢。
哄这么大点的宝宝,翁岳天没经验,就怕这丫头会哭。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翁岳天刚走到客厅,小奶娃嘴儿一扁,梗着脖子,迸发出嘹亮的哭声。
“宝宝别哭,别哭啊……宝宝乖……刚才那个东西是不能吃的,知道吗?”
“诶哟我的小祖宗,爹地怕你了,快别哭了!”
“……”
翁岳天没辙,宝宝这一哭,他的心都碎了一地,太让人心疼了,她哭得那么用力,那么伤心,可知道他这个当爹地的才是心如刀绞啊!
关键时刻,还是要袁嫂出马才行。
“少爷……”。
“袁嫂,我唬不住这丫头,刚才她想把我的扣子塞进嘴里,我不让,结果她就哭了……”翁岳天焦急的样子,脸色有一丝红晕,这大男人竟平添了几分可爱。
袁嫂闻言,忍不住笑了:“少爷,小姐可能是饿了,您抱着,我去冲奶粉。”
“饿了?”翁岳天愕然,原来如此,那么,只要喂饱了,宝宝就不会哭了。
事实确实如此,不一会儿小奶娃就心满意足地吸着奶,果真不再哭了,懵懂的大眼睛望着翁岳天,好像刚才她哭闹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翁岳天还有点不适应宝宝这么突然的情绪变化,但他并不反感,他会耐心地照顾宝宝,当好一个称职的父亲。他不会忘记自己错过了小元宝那几年的成长阶段,那一直是他引以为憾的事情。如今上苍多给他一次机会,赐给他第二个宝宝,他不会再错过了,他要亲眼看着,感受着,承受着宝宝的一切,不管是高兴的还是顽皮的,令人头痛的,令人哭笑不得的,他都会甘之如饴。可以想象,这男人将会是一个宠妻宠女成痴的人……
这不会说话的婴儿哄起来也不算太难,留意宝宝是否饿了或者尿尿了,又或许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只要细心观察就能知道宝宝为什么哭,但是一个会说话的“超级大宝宝”,一旦有哪里不对劲,比那不会说话的婴儿还难揣测。
华樱就是一个有着大人的外形,实际上内心却如孩童般的“超级大宝宝”。
华樱这今天似乎心情不美丽,平时他一回来就会像个放学回家的孩子一样去见文菁,可今天,他从回来就一直皱着眉头,最奇怪的是,他回来好几个小时了都没有来见文菁,这就不寻常了。
文菁本不该有什么想法的,可她不禁在想,是不是华樱遇到什么事情了?华樱的每一个风吹草动,对于文菁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每一次可以离开这里的机会。
文菁站在樱花树下,眼前这一片美不胜收的花海,这一朵朵盛开的樱花,是否也像她一样的不情愿呢?
早就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但这里的花却开得如火如荼,并且没有凋零的迹象,文菁最开始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这都是7311的杰作。因为历代组长都是酷爱樱花,所以才在这院子里种满了樱花树。土壤是经过特别培育的,种子也是7311组织里研究出来的变异樱花树种。虽然开得漂亮,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但却是违背了自然法则。本不该是属于樱花的季节,它却能出现在人间,如果有花之精灵,它真的会开心吗?
良久,文菁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看华樱。她现在可以自由在这里走动,但只限于在那道大门之内,木野告诫过她,不能跨出大门一步。文菁不死心的试探过,某个晚上,她悄悄地穿过樱花林……结果,她是顺利地打开门了,只不过,门外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凶神恶煞地用枪指着她的头……
文菁从木野嘴里知道,华樱在厨房。文菁略感诧异,华樱在厨房做什么?这个时候快到晚饭时间了,华樱只需要坐着等待佣人将饭菜都做好端来就行,他难道是去厨房监工的?
文菁刚一迈出几步,木野的声音传来了:“你是想知道组长他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劝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改变不了什么。还有……你别妄想着要趁组长分心的时候离开,除非是组长愿意放你走,不然,你出去只会是自寻死路。”
这两个月里,文菁习惯了木野的说话方式了,就是这样难听,直接,冷酷无情。可文菁骨子里也有一股执拗的劲儿,她能从木野的语言中判断出,华樱果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吸上个安。
文菁没有和木野多说,径自走去了厨房。
这里的各个房间好像迷宫一样,文菁好半晌才转到厨房门口,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五星级大厨也不过如此吧,这里的厨房比一般人家整个居所面积还大,各种配套设施齐全,餐具擦得发亮,到处干干净净的。文菁怔怔地望着,数了数,穿着厨师服装的人一共有十二个……真是奢侈啊!十二个厨师伺候华樱的饮食吗?实在难以理解,7311的组长待遇简直像皇帝。
不对啊,华樱不是在这里边吗?怎么是十二个穿着同样厨师服的人?华樱去哪儿了?
文菁以为华樱不在这里,刚想退走,只听得一个熟悉的中xing声音在说:“这样味道真的会更好?你们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如果我姐姐吃了说不好吃,你们该知道是什么后果。”这是华樱的声音,令文菁惊骇的是,那个正在炒菜的居然是华樱!难道说,她平时吃的饭菜很多是出自华樱之手?
文菁一时看傻眼了,怔怔地盯着华樱的背影,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难明的复杂情绪……华樱默默地做了却还不让她知道……如果木野说的话都不假,华樱不是对她产生男女之情,那么,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亲人了吗?
文菁悄悄地退了回去,一个人回到了房间,不一会儿,木野将今天的晚餐送进来了,却还是不见华樱的踪影。
一荤一素一汤,简单却又精致的菜式,色香味一应俱全,还有可口的甜品。从这些都可以窥见精心准备晚餐的人是怎样的用心。
文菁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在想,以华樱的身份,实在犯不着做这些事的,他是为了讨好她吗?华樱究竟是有多么的孤独才会尽力来讨好她这个连心都不在这里的人,只为了能让她甘愿留下吗?
华樱只是为她做饭,可从来不会和她一起吃饭,除了她在昏迷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帮她缝好了伤口,其他时候,华樱没有对她做出过分的举动……华樱,华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文菁觉得华樱就像一个解不开的谜,越看越觉得太深奥。
吃饭完,天色已经转暗,院子里的景致也显得朦胧了起来,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坐在木桌旁边,一手托腮,似乎是在思索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文菁在华樱身后站了好半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静静的。
她的神情和举动,就像全都映在华樱脑子里一样,他清润好听的声线在静谧的空气里漾开来:“姐姐,过来坐吧。”
文菁微微一惊,华樱原来知道她来了。既然这样,她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文菁坐到华樱身边,暮色中,这纯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姐姐,是不是今天没有看到我,所以想我了?是吗?”
他眼底那一抹期盼,如星辉灿烂,好似等待家长奖励糖果的孩子。有那么一瞬,文菁竟产生一丝丝不忍……不忍见他眼中美好的光华流逝。但这只是一闪而逝的想法,文菁不打算违心地说话。
文菁清澈透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华樱:“我只是来问问你,这些日子,我吃的饭菜,很多时候都是你做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华樱闻言,果然眸色一暗,肩膀垮了下来,明显的十分失落。
“我今天回家没有马上去看姐姐,我还以为姐姐是想我了所以才来找我说话的……没错,这段时间,姐姐吃的饭菜大部分都是我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喜欢做给姐姐吃,虽然每次我都要看食谱或者请教那些厨师,才可以做出那些菜式,但我觉得很开心……”华樱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文菁听,每句话都饱含着真挚的情义,他不知道文菁听见会有什么感受,他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说了。
文菁愕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喜欢那么做。这本身就是一种够特殊的原因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一样。文菁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该憎恨他的,可是在这一刻,她对华樱的恨意却莫名的有了动摇的迹象。为什么会这样呢,老天爷太会开玩笑了,华樱对她的关心也许真是发自内心的,但他又偏偏拆散了她和家人,如果他不做这样的事,如果他还是在文宅里住着的那个翩翩美少年,她说不定还真的会认下这个弟弟,会像对待其他朋友那样给予他关怀,只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在她刚生完孩子就劫走她……
“姐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华樱将椅子往文菁身边靠了靠,俊脸上露出迷茫和挣扎的神色。
有事?难道跟他今天的反常有关吗?他好像心情不太美丽呢。文菁感觉自己都快成神经病了,面对这么一个每天都喊她姐姐的人,她一直都是保持着冷漠和疏离,可他好像就是不会知难而退,依旧是一口一个“姐姐”。
“姐姐,我当上组长已经三年了,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将来的使命是领导7311,我学的所有知识和技能,都是有关于如何在组长的位置做我该做的事情,上一任组长说,我生存的价值就是为7311奉献我的一生,我的一切行为都要以7311为核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能动摇对7311的忠诚。以前我以为,老组长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应该按那样去做,但是今天,我……我……我犯错误了,本来该立刻执行的事,因为我的犹豫而没有进行……我是想到了姐姐大肚子的时候,所以我不忍心对抓来的一个孕妇下手,其实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我批准,手下就会去做,可是我……我……”华樱泫然欲泣的眸子看着文菁,皱着眉头,扁着嘴,萌得这么可爱的模样,像极了小元宝。
文菁惊悚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来,汗毛倒竖,激灵灵打个寒颤,她意识到了,华樱正在向她讲的事情一定是7311里面的高度机密,并且是人命关天的事!文菁的心猛然间剧烈跳动起来,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是不是能做点什么?
文菁深呼吸了一口气,秀美的脸蛋上血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消退,颤声道:“你……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要对孕妇下手?因为你想起了我怀孕的样子,所以产生了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那是什么?”华樱不解地问。
文菁摇摇头,尽力让自己不要乱了阵脚:“算了,恻隐之心,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回答我,那个孕妇是怎么回事?”生了樱怔。
华樱见文菁对他的话题起了兴趣,他的失落又转瞬不见了:“姐姐,是这样的……就是把一些药物注射进孕妇的身体,让她可以孕育出超级宝宝,嗯……就是比普通人聪明很多的孩子,俗称的天才,但是不能让这个孕妇顺产,只能是我们的人提前在宝宝7个月大的时候为她剖腹产,取出孩子之后,孕妇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
“别说了!”文菁面色苍白如纸,呼吸不顺畅了,小手握得紧紧的,心中仿佛有数万只草泥/马神兽在奔腾!
文菁生过两个孩子,她早有了解,宝宝在7个月大的时候如果剖腹取出,会导致许多先天不足,甚至会夭折,而7311干的事情太丧心病狂了,注射/了药物,让7个月的宝宝从母体出来后,还能成长为天才,可想而知,那孩子这一生都会成为试验品,牺牲品!而那个可怜的母亲,却要在孩子生下那一刻永远离开人世……
“不……不……华樱,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在犯罪,天理不容啊!”文菁赤红的眼眸里泛起一片水泽,喉咙哽住,沙哑无比,身子在颤抖,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控。
华樱心疼地握住文菁的手,发现她的手好凉,他温柔地将说:“姐姐别生气,身子要紧,我们进屋去,晚上这外边风大。”
文菁还沉浸在巨大的惊骇之中,她先前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做点什么,现在她心底一片澄明,她顿悟了,命运既然安排她来到这里,那么,在她离开之前,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拯救华樱的灵魂……因为这样才有可能让那些被7311毒害的人,获得一线生机!她拯救华樱的灵魂就是在拯救那些无辜的生命!
“我暂时不想进屋,就在这里吹吹风,很舒服。”文菁呆坐在椅子上不动,她的脑子还很混乱,想要借着夜风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华樱也不勉强她,站起身来,径自往屋子走去
“姐姐,我去给你外套。”夜风里传来他的低语,高挑的身影消失在文菁的视线。
华樱刚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这就是在渔船上那个负责保护华樱的手下,在7311里的代号是113。
113悄然出现在文菁身后,他身上有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杀气!
他趁着文菁失神之际,悄无声息地举起了手,那是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他要杀文菁!
就在113的匕首距离文菁只有几公分时,周围的空气产生了不小的震动,两道极速的身影射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文菁的尖叫声才刚一出口,113的脖子上就多了一只女人的手!是木野,她旁边站着的是华樱。
就像电影里演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充满了爆/发的力量,113的脖子一歪,魁梧的身躯瘫软下去……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到死都不死心。
“组长……这个女人留不得……她说的话……会给组长带来灾……难……”113气若游丝地挤出些破碎的音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木野的身手太恐怖了,而她身边的华樱更是连眼都没眨一下。
华樱那精致如画的面孔,神情淡漠,冷冽,如千年的寒冰,如地狱的使者,居高临下看着113,淡然说:“谁都不能伤害她。”
这才是华樱的另一面,狠厉,绝情,冷酷,残忍,杀人不眨眼。这本就是7311的人所必须具备的。文菁算是见识到了,这有着天使面孔的男生,原来可以瞬间变成魔鬼。
文菁浑身发抖,死死瞪着华樱,她哆嗦着嘴唇,牙齿抖得格格作响:“你们……这是一条命啊,你们……就这么……这么……”
木野温婉一笑说:“你太笨了,他是想杀你,因为你刚才跟组长说的那几句话。如果他不死,那几句话传了出去,你知道那将会是什么后果吗?到时候,你和组长都会有杀身之祸。他死,是唯一保全的办法。”
木野所指重点是文菁说华樱的行为“是在犯罪”的言论。一条命换来两条命的平安,看起来好像不吃亏,但那背后隐藏得巨大恐惧,却让文菁喘不过气来……7311里,人命如此不值一提吗?生命对他们来说算什么?他们以为自己是神吗?想杀谁就杀谁,听木野的口气,7311上上下下都是这样的观念。这个刚死去的男人想要杀她,而她对华樱说的话传出去之后,她和华樱也要被杀……这太可怕了!
华樱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情绪的波动,将手里的外套披在文菁身上,动作轻柔得令人心悸:“姐姐,这里让木野处理吧,我们进去。”
文菁僵硬的身子被华樱扶着进屋去了,她脑子里浑浑噩噩,久久难以平复情绪。从院子里到卧室的那么短的距离,文菁心头涌现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不管是冲动也好,愚蠢也好,她都要这么做,她想,即使以后从这里出去了,在面对翁岳天和她的孩子的时候,她都能问心无愧地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
刚一进屋,文菁急匆匆地拉住华樱的胳膊,惨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涨红,有点局促不安,却终是抵不过内心那一种使命感,她很认真地凝视着华樱,望进他那一双深邃如宇宙黑洞的双眸,低声却又坚定地说:“华樱,从今天起,我就认你当我的弟弟。”
华樱的反应有点出乎文菁的意料,他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紧紧抱着她,只是几秒就放开,开心地跳上床,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直嚷嚷:“我有姐姐啦!姐姐肯认我啦!我有亲人了!”
他发自内心的笑容,比樱花还要美,那么鲜活,那么富有灵气,霎那的芳华,连天上皎月也要失色几分,他笑得很纯粹,像孩子般纯真,文菁不禁被他的欢乐感染了,在这一分钟,她暂时摒去了对他的恨意,她只是想着,她要好好地教导华樱,让他感知什么是善恶,透过对他灌输正确的再教育,让他能分清黑白,认识到7311以及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是错误的。这个时候的文菁,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难能可贵,这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信念的,稍有不慎,她就会粉身碎骨。可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必须这么做……华樱既然那么在意她,如果她不懂得把握这么优势来对他进行改造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她相信,如果翁岳天和孩子们知道,也会赞成她的做法。
翁岳天出院已经好些天了,他重新接手了公司,卸下了翁震的重担。公司的员工以及股东都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不在公司的时期,虽然有翁震坐镇,兴不起太大的乱子,但是总会让人感觉到好像失去了主心骨,现在他的回归,使得公司上上下下一片欢腾,如同看见了曙光一样。
翁岳天以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他的休息时间比其他员工少得多,办公室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他时常会工作到深夜,不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就睡不着……在文菁从伦敦回来之前,他那几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才会将他强壮的身体活生生的给拖垮了。这一次患白血病的经历,让他明白了许多东西,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健康最重要!
没有健康,何来的资本?没有健康,何来的幸福?在患病的日子里,他的思想走进死胡同的时候,曾想要远远地离开爱人和家人,独自一个人面对死亡,结果却是给文菁和孩子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后来终于拔云见日了,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将她和孩子接回翁家,还领了结婚证,可是那晚,他却病发进了医院……因为患病,他不能守在她身侧照顾,她大着肚子还要来医院探望他,为他送饭。因为患病,他没有参加过小元宝学校的家长会……最让他痛心疾首的是,因为患病,文菁生孩子的时候他只能躺在病床等消息,以至于被华樱有机可趁!
他的病,让他失去了与爱人,家人在一起的许多美好时光,失去了许多欢笑幸福,产生的一系列影响,造成的后果,他需要用剩下的一生去弥补!
翁岳天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工作了,他珍惜每一分钟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在他心里,不再将事业当成是心灵的寄托,他有温柔的妻子,有一对可爱的儿女,能够跟心爱的她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才是他这一生最最值得骄傲的成就。虽然文菁目前下落不明,但他始终相信,他与她的缘份是不会就此隔断的,他会找到她,不死不休。
浴室里传来隐约的笑声,是翁岳天在为小奶娃洗澡。
小奶娃和她哥哥一样的喜欢玩水,在盆子里玩得可起劲了。小奶娃不安份,比小元宝还要调皮,每次洗澡都兴奋得很,时常把翁岳天弄得一身是水,她就会乐呵呵地笑,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孩子的肌肤比花瓣还要娇嫩,翁岳天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弄疼了孩子。幸好他以前有帮小元宝洗澡,还不算太笨手笨脚。
小奶娃浑身嫩白,手指像葡萄般晶莹可爱,小元宝在一旁看着,实在忍不住,趁爹地为妹妹擦水时,他在那小脚上轻轻咬了一口,当然了,代价就是被小奶娃的另一只脚踹在了脸上。
“哇,爹地,妹妹的脚是香的!”小元宝虽然被踹了,但是他高兴啊,这小家伙,才几岁呢,就开始溺爱妹妹。
翁岳天也不甘落后,轻轻握住小奶娃的脚亲了一口……“嗯,这丫头全身都是香的。”
“咯咯咯咯……咯咯……”小奶娃笑得可乐呵了,像是听懂了爹地和哥哥的赞美,得瑟着呢。
翁岳天觉得自己现在最为满意的事情就是照顾两个孩子,他学会了换尿布,喂奶等等这些,他又当爹又当妈,除了他自身不能挤出奶/水……
他的身体还在恢复中,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也不适合出门在外太久,但他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寻找文菁。就算不知道她的下落,他也会用采取别的方式。
最近翁岳天在看一些关于心理学的资料,他原本就是一个刑侦迷,看过不少有关于推理悬疑方面的电视剧和电影,家里的书柜还有不少这方面的小说,现在他又开始重温一遍。他不是在浪费时间,他是想针对华樱这种人,做出一个深刻的心理剖析。翁岳天的做法在一般人眼里或许是不能理解的,认为妻子失踪了,他应该在外边奔波,寻找,而不是窝在家里对着电脑和一对书籍。如果知道华樱的藏身之处,如果有别的办法能救回文菁,翁岳天当然会第一时间冲过去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很特殊,顶多只能猜测华樱是把人带回太阳国去了,但究竟藏在哪里,没人知道。
翁岳天不是没有想过通过外交接触来迫使对方放人,可华樱的身份是7311的组长,太阳国最神秘的组织也是最具权威的组织,与官方的关系是公开的秘密,世人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实际证据而已,贸然通过外交喊话,根本救不回文菁,反而有可能使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是好接些。在许多已经有过的犯罪案例里,某些专门研究心理犯罪的专家可以通过对作案手法以及现场留下的证据来推理模拟出罪犯的动机。犯罪心理学能预防和惩治犯罪以及矫治罪犯。可以通过对犯案人的心理分析来找出对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以达到先一步阻止对方继续犯罪的目的。
翁岳天这段时间以来,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于晓冉。她是心里医生,所涉猎的心理学科范围极广,她和翁岳天有时会通过电话和聊天工具来讨论一些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于晓冉对于翁岳天的智慧深感惊讶和敬佩,他虽不是专业人士,但他没很快就从枯燥的层面进入到深度的探讨,那些艰难晦涩的专业术语,分析资料,他都有耐心去了解,并且往往能举一反三。心理学是一个极度复杂而高难度的领域,研究的根本就是人xing,而人是最难以揣测的。
于晓冉感到很欣慰,文菁有这样一个老公,是她的福气。
最开始,翁岳天对于华樱这个人的印象是十分模糊的,只限于照片。能查到的资料也少得可怜。但是自他回家这一个多月以来,研究犯罪心理学,他算是初初入门。只是入门而已,他就已经能在脑里里勾勒出更多关于华樱的信息。
近几天,翁岳天特别的心绪不宁,也许是因为快要到圣诞节了,他的心情越发沉重。圣诞过了就是元旦,不久之后就是春节,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如果文菁不能在春节前回来一家团聚,那么,这个春节将变得毫无意义……
夜晚,无星无月,天空一片黑沉,大地寒冷而寂静,好比他的心情,阴霾,看不见光亮。
翁岳天坐在阳台上闭目养神,紧紧蹙着的眉头,脸色沉凝,一动不动,但他的脑子却是一刻都没有闲过,一个少年的影像越来越清晰……
身穿白衣的少年,美得像精灵,静静地站在开满樱花的地方,神情懵懂地仰着头,漆黑的眼眸里露出淡淡的忧伤和茫然。
华樱应该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几乎每天洗澡洗头,他最怕的就是孤单,他渴望温暖,渴望亲情,已经到了着魔的地步,他讨厌被人触碰,除了文菁。因为文菁让他感到了亲切和温暖……他在喊文菁“姐姐”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投进了家人的怀抱。他或许因为出来的时间太久,必须尽快回到组织去,所以他孤注一掷,不惜以身涉险,前来医院劫走了文菁,他不是想要伤害她,否则在文菁怀着孩子时两次进文宅,他有两次机会可以连着孩子一起带走。而他选择了等文菁生下孩子才有所行动,说明他是在一定程度上有为文菁着想的……
他是7311的组长,那么年轻,应许是上任不久,可能只有两三年。以他对外界的反应和他不通人情世故这一点上看,他应该是在一个甚少接触外界的环境长大,被保护得过头了……亦或是他所受的教育里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他拥有惊人的智慧,但他的智慧只为7311服务,除此之外,他单纯得像孩子。也就是说,他有着完全截然不同的两面,一面是纯真无害,招人怜惜的,一面是极端邪恶的。他在7311里的时候一定是将自己纯真的一面隐藏起来,困在心的一角,一天天的压抑下,他见到了文菁,这一面就被释放出来……
这就是翁岳天对华樱的分析,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心里有种猜测,或许华樱的名字也是有来历的,反过来就是“樱华”,与樱花是近音。还有,华樱手臂上那个纹身图案,像血滴的部分,是樱花,那是不是说明,华樱这个人对于樱花有特别的偏好?
这只是猜测,看起来无关紧要,实际上关系可大了!如果不是翁岳天这段时间研究犯罪心理学颇有心得,他可能会忽略这些,可是正因为他研究过了,看待华樱的行为和每一条相关资料都会以更深刻的角度和更广的层面。翁岳天是在想,华樱如果真的很喜欢樱花,那么,当太阳国的樱花盛开时,他会去看吗?就算他去看,太阳国里有不少地方种着成片的樱花,怎么能确定华樱会去哪里?再说了,现在距离樱花盛开的季节还有好几个月!
翁岳天特意查过了在太阳国樱花林分布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将有关资料和图片看一遍,并且还不断地在搜寻新的讯息。
世上的事本无绝对,无论再怎么隐蔽的秘密,最怕的就是遇到“机缘巧合”,让时机来临,这四个字就会成为无比强大的存在!
近来,翁岳天每天都会进入有关于樱花的贴吧,看着许多以樱花为主题的视频和讨论帖,令人眼花缭乱,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要获得怎样的信息才算是有所收获,他很明白,抓住“樱花”这一线索,对于寻找文菁,实在是太渺茫的希望了……
又是一声叹息,道不尽的愁绪,在这夜风中坐得久了容易感冒,翁岳天缓缓站起身,
“爹地爹地快来看啊!爹地!”小元宝稚嫩的声音里满含着兴奋。
随着这声音,一团小小的身子跑过来抱住翁岳天的腿,嫩白的脸蛋上笑开了花。
“怎么了?儿子,瞧你高兴成这样。”翁岳天不禁略感好奇,将小元宝抱起来,朝屋里走去。
“我刚才在玩爹地的电脑,我在贴吧里看见有人贴出来了一张照片,上边有热气球……还有樱花……还有……”小元宝太激动,急得小脸涨红。
翁岳天在小元宝脸上亲了一口,柔声说:“儿子,淡定,爹地不是说过吗,遇到什么事情要冷静,别慌。”
小元宝闻言,眼一瞪:“那张照片不是一般的照片,说不定能找到妈咪!”
翁岳天一惊,整个人战栗了一下,凤眸瞪得老大,比小元宝还激动:“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爹地遇到妈咪的事也淡定不了……嘻嘻……”
翁岳天急急忙忙坐到电脑前,一眼就看到了小元宝所说的那张照片……
这角度显然是从空中往下拍的,一片红云似的樱花林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坐落在半山腰上,围墙里樱花林环绕着一座建筑物,从屋顶的设计来看,不是现代化的别墅洋房,而是带着几分古典风格的平房。
这原本不算稀奇,翁岳天也不认为小元宝会给他这么普通的东西。果然,在照片的右下角,显示出了一串数字,那是拍摄日期今年12月4号,也就是前几天,而发帖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钟。照片下边还附上一段话“人间奇景,在冬日盛开的樱花。”
图片来源于一个热气球联盟网站,被人转载了过来的。是有人去太阳国旅游,乘坐了热气球,在热气球升空的过程中拍摄到的。帖子里还说,在那之后,他们曾试图找到照片上的地方,向山上进发,但是却被告知不能上山……
小元宝坐在翁岳天的腿上,这小家伙很聪明,当然是看出了照片的端倪,他也知道爹地正在想事情,不能打扰。小元宝很乖巧地窝在爹地怀里,静静听着爹地清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
是的,翁岳天没办法淡定了,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得平率失衡,就像是随时都会冲出胸膛一样!
翁岳天的思维确实异于常人,敏感的嗅觉堪称恐怖!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图保存下来。直觉告诉他,这张图绝对不寻常,就是因为不寻常,他害怕这帖子恐怕会出问题,如果猜测是正确的,甚至可能原帖也会被删除的。
“儿子,我们先来检查一下这照片是否是真的。”翁岳天的声音有着一丝颤抖,他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
“嗯嗯……希望我们不是空欢喜一场。”小元宝蹙眉的动作和爹地一个样,小脸蛋上露出严肃的神色。
检查的结果太令人惊喜了,这照片是真的,不是ps过的!
这意味着什么?
“冬天樱花盛开,一定有问题!还有……”
“那些人不能上山,被拦住了,说明山上有秘密。”
“对,就是这样……樱花本就不该在冬季盛开,除非是有经过特殊途径培育出来的,这么大手笔,个人的力量不可能达到……太阳国最出名的花卉就是樱花,为什么不将这种种植的技术用在其他地方呢?可没听说过太阳国有什么樱花是能在冬季盛开的,这个地方一定是一处秘密所在,那围墙特别高,而且是在半山腰,如果不是在空中,那地方很难被人发现的……不过我不认为这会是7311的基地,会是什么地方呢?不像是寺庙,像是住宅,太诡异了……能住在那种地方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翁岳天说话都在颤抖,太振奋了。
“爹地,这里太奇怪了,一定要去看看!”小元宝亮亮的眸子望着翁岳天,在孩子心里,爹地就是英雄。
翁岳天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重重地点头:“我会去的,无论如何也要去!这么久都没有你妈咪的消息,这照片就是我们目前能得到的最有希望和价值的东西,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的!”
多么令人心酸,这并算是多大的希望,很可能那地方跟华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即使是头发丝那么细的希望,在他看来,也总比大海捞针要强上太多。终归都是要走一趟太阳国的,与其没有目的地瞎闯,现在能以照片上的地方做为一个目标,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充满了诡异和蹊跷,他如果不去一探究竟,他会一辈子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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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太阳国的文菁,时常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翁岳天抱着两个孩子,左边是小元宝,右边是美丽的小公主,正巧凑成一个“好”字……每一次她都想要抓住孩子的衣角,却总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在梦里哭到醒来,泪湿了枕边,那种锥心的痛,可以让人生不如死。还是不要梦见好吗?不……她舍不得不梦到,虽然痛苦,但至少在梦里,她真正地笑过。
文菁对翁岳天和孩子的期盼,一刻都没停止过,可她也没忘记自己下决心要做的事情……想办法教导,改造华樱。
华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智商异于常人,否则他也不可能被选中当7311的组长。这段时间以来,文菁每天都会给华樱讲故事,就像她以前教小元宝那样。
许多事情往往就在于你用什么角度来看待。当文菁将华樱当成是一个顽皮的不听话的孩子,她心中自然就涌起了一些明悟,不用多费神,自然而然的,她就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引导华樱向善,勾出他灵魂中被压抑的善心。
文菁在国内只上过初中,还没拿到毕业/证的,她是如何能有那么多丰富的故事将呢?又是如何知道该给孩子讲什么故事才是最适合,最能带给孩子正确引导的方向……很简单,引人向善,并非是需要多高的学历,多渊博的知识,最主要的是人的本心。文菁小时候,文启华给她讲了许许多多的故事,有古代的,有现代的,有先人圣贤留下的瑰宝,也有文启华自己亲身的经历,他都旨在一个目的让文菁明白,善/与恶的源头其实只是一念之差,人活着,必须要有一定的行为准则,否则这个社会就会乱套。而华樱接受的教育就是,杀戮,凶残,冷血,视他人的生命与不顾,只要能让7311继续存在,稳固,身为7311的人就要为之付出一切。他们崇尚邪恶,哪怕是他们一直都在做着最邪恶的事,他们都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华樱真的很喜欢樱花,每天都会跟文菁坐在樱花树下聊天。现在转入深冬了,气温很冷,华樱为了顾及文菁的身子,很少跟她在樱花树下待上半小时。
华樱的身子看似弱不禁风,实际上他很耐寒,但是文菁不一样,她只是普通人,如果在室外吹风久了会受不住的。华樱真的很在意文菁,细心周到,其程度丝毫不亚于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几次下雪,文菁不记得了。她以前没有见过雪,现在是见着了,确实很美,尤其是那樱花林里,漫天飞雪从空中飘下,晶莹纯白的雪花与粉红的樱花交相辉映,形成了难得一见的奇景。7311的人实在变态,培育出这么强悍的樱花,下雪都不能使花全部冻结凋零,只是有一部分花瓣掉落在雪地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变种樱花并不是真正的一年四季不凋谢,只是因为凋谢与开花的速度配合得十分微妙,这几天凋谢一些,不久之后又有新的花朵开出来。完全违背了大自然的规律,逆天的樱花啊!
文菁站在窗前,失神之际,华樱已经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姐姐,我们今天讲什么故事啊?”华樱清润好听的声线透着明显的轻快,兴奋,像个放学归来的孩子,一进屋就走过来挽住文菁的胳膊。
“姐姐,这窗口风大,快关上,免得着凉了。”华樱伸手将窗户关上,像呵护珍宝,生怕文菁有个什么闪失。
文菁是拿他没办法,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他就紧紧拽着不放,一脸无辜加可怜的望着她……文菁有时会犯晕,这到底是当姐姐还是当妈呢?
文菁讲故事的时候特别温柔,因为她想起了远在故土的孩子,心里自然就柔软了许多。她的声音极富质感,悦耳动听,细腻婉转,天生就带有感彩,加上她脸上那种母xing的光辉,混合成了一股温暖的甘泉,缓缓萦绕在华樱心田,一点一点地滋润着干涸的他……
“孟母三迁”的故事是出自三字经,讲的是孟子的母亲为了使孩子拥有一个真正好的教育环境,煞费苦心,曾两迁三地。
文菁不会忘记,上一次因为在樱花林里跟华樱说了几句话,结果差点招来杀身之祸,幸好华樱和木野出现得及时。对于这一点,文菁心里十分矛盾,华樱也算是救了她,可他却是将她接走的人……
文菁因为那次的事,心里有点阴影,所以每次给华樱讲故事的时候都会比较小声,时不时留意着门口和窗户的动静,就怕会被人偷听了去。
文菁讲得很认真,华樱也认真地在听,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文菁,渐渐的,他眼眶里似有隐约的晶莹在闪动,他白皙的俊脸,鼻子微微泛红,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文菁,直到她讲完,他都还是一动不动,嘴角挂着傻笑。
文菁不会知道,华樱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复杂,多么开心。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几岁大的孩童,依偎在母亲身边,调皮,撒娇。他灵魂深处的孤独,伴随了他多年,如今,因为有了文菁的存在,他空洞的心,慢慢的感受到了温情,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好像心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破茧而出……是感动,是幸福。
他的感动和幸福是如此的渺小,简单,甚至是卑微的,可他却渴望到如同着魔。
文菁转头,倏地望进一片闪耀着星辉的眼眸里,她感觉胸口泛堵,华樱的眼神在告诉她,他很快乐。他竟是这么容易满足……文菁又想到了自己的曾经,在她最初认识翁岳天并跟他走的时候,就是如华樱此刻的神情。
文菁甩甩头,调整一下情绪,小声说:“你……你有听我讲故事吗?”
“嗯。”华樱呆呆地点头。
文菁略显不悦,蹙起了眉头,她以为华樱走神了,没听她讲。
“华樱……”文菁才刚一喊出声,就接触到华樱委屈的眼神,怕这孩子又使犟,文菁只好改口。
“弟弟,那你说说,你认为……孟母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搬家呢?”
华樱一听,果真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黑漆漆的大眼睛转了转,纯真可爱的模样,太萌了!文菁一个不留神就会感觉炫目……华樱的魅力太神了,文菁嘴里那句责备的话竟然一下子堵在喉咙没说出来。
文菁眼里带着小小嗔怒,不自觉地伸手点了一下华樱的鼻子,就像她以前对小元宝那样,她自己没发觉,在她说话不知不觉放柔了声音,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疼惜:“你呀,调皮,不好好听我讲故事!”
“啊……”华樱先是一惊,缩了缩脖子,然后开心地笑了:“姐姐,你是在跟我玩儿吗?”
这一笑,不同于先前他满足的神情,却同样的震撼人心,纯美得让人目眩神迷,仿佛整个空间都因他这一笑而亮了起来。
“姐姐,是不是我说了就能有奖励呢?”华樱望向文菁的眼神居然有几份俏皮。
文菁一愣:“你真的有听我讲?那好,你说,只要说得对,就有奖励。”
文菁之所以答应华樱的要求,一是因为她觉得也许华樱不能正确地说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觉得华樱纯真的一面确实就是一个未曾被教导好的孩子,孩子通常都是很渴望得到父母的称赞和认同,这种心理从小到大以至于成年之后都会继续存在。一些孩子因为在家里得不到父母的正确引导和认同,所以才会变得叛逆。文菁以前为了教导小元宝,曾经看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和资料,在伦敦还上过辅导课程,所以她很明白,哪怕是在大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奖励或赞美,对于还是来说却是足以让他们高兴半天,甚至铭记在心的。
华樱听文菁这么说,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瞳眸里顿时又亮了几分,献宝似的说:“孟母三迁的故事说明了一个母亲的用心良苦,同时也说明了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很重要,特别是在小的时候……”
文菁的嘴角隐隐抽动……好吧,她承认,华樱确实太聪明了,他除了能说纯正的中文,他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中国的文化,并且体会到其中的含义,实在让人惊喜。要知道,文菁小时候第一次听的时候没有明白故事的意义,是文启华很耐心地讲解,她才懂的。而华樱,他不是中国人,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却能这么快就体会到,不得不让文菁再一次地惊讶。
“姐姐,我说得对吗?姐姐?”华樱摇摇文菁的胳膊,有点不确定。
文菁心里一动,一霎间的念头闪过……既然华樱的理解能力都能到这个层面了,她应该再深入一点,趁此机会让华樱更加有感悟。
“咳咳……你说得很对,那个……奖励的事,我会考虑的……我还想说的是,故事里那个叫孟子的小朋友,他最先居住的环境不好,其实,你住的环境也……也很差……”文菁小心翼翼地瞄着华樱的脸色。
华樱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脸上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文菁太熟悉他这反应了,接下来一定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果不其然。
“姐姐,你觉得我这里的条件很差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是不是不够暖?姐姐说还缺什么?只要我能买到的,一定给姐姐买回来……姐姐……”华樱抱着文菁的胳膊不放,神色紧张。
文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能这么快就没了耐心。
“华樱,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这里的条件差,我是指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前几天我讲的那些故事里,有好人,有坏人,你当时也理解了的,对吗?你知道做坏事的小孩是不会被爸爸妈妈喜欢的,而你,从小就被前人组长教坏了。因为你在他身边长大,他没有告诉你,实际上他教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坏事,你8岁的时候就用刺刀杀过人,你的双手沾满了血腥,你做的事,是善良的人们都不会去做的。你的生长环境不好,因为你是在7311里长大,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文菁这番话算是很委婉了,用词没有太犀利,就是考虑到华樱兴许一时接受不了她的这种言论。
但即便是如此,也足够让华樱像受惊的小兽一样恐慌。华樱放开了文菁的胳膊,绝美的面容血色尽褪:“不……你胡说,他不是坏人,没有教坏我,我也不是坏人,我不是!”
他一步一步在后退,脸上充满了痛苦的挣扎,眼底那浓浓的悲伤和恐慌,让文菁竟然忍不住鼻头一酸……
“姐姐,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华樱愤怒的低吼,握紧的拳头在门板上重重捶了下去……
色候为特。华樱负气走了,比前几次气得还凶,对于华樱来说,前任组长是很重要的人,据说是因为华樱的亲生父母抛弃了他,他才被前任组长在垃圾堆里捡到的……虽然前任组长一向都十分严厉,一点都不亲切,还时常对华樱打骂,可是华樱一直铭记着收养的恩德,他总认为,如果不是前任组长,他可能早就死了。因此,在文菁说前任组长教坏了他的时候,他无法淡定了,尽管他很在意文菁,还是被激起了内心的负面情绪。也只有文菁敢在他面前这么说,换个人的话,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是华樱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摔门而去,文菁没见华樱这样激动过,她仿佛可以从刚才的一个眼神里,感受到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因为她的一席话,他心中的幻想破灭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孩子,他想要当一个被大人疼爱关心的好孩子,他总是在催眠自己,如果他好好的,说不定哪一天,他找到了亲生父母,他就可以得到父母的爱,他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拥有一个完整的快乐的家庭。可是,文菁却说他做了坏事,并且还是前任组长教坏了他……华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是被前任组长抱回来的,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只知道前任组长和他的奶妈,是他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只可惜奶妈很早就过世,华樱将她看作母亲一样,前任组长在他心里就好比是父亲的位置。现在,文菁所说的话,颠覆了他从小的信仰,他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应该的,以为他真的天生就该为7311奉献出自己的一生。
文菁感觉浑身冰冷,瘫软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人xing是什么?什么是对与错?什么是黑与白?什么是善与/恶?文菁在这一刻忽然迷茫了,心中竟然渐渐滋生出一丝愧意……她假意将华樱认作弟弟,好让他愿意听她的教导,听她讲故事,借此来启发他,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可是她忽略了华樱的感受,当一个人从懂事开始就信奉的教条,突然被人彻底颠覆了,得知那原本不是他想象的样子,而是截然相反的概念,就等于是将人心里的一盏灯塔推到,他即刻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愤怒,震惊,悲伤。最可怕的不是这点,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底气,即使大声对她吼,反驳,也不过是更显示出他的心虚罢了……
华樱有邪恶的一面,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其实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一个被恶魔荼毒的精灵。
文菁心里难受,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堵得慌……她不该为华樱伤神的,他拆散了她和家人,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的心情从最初憎恨悄然发生着变化,开始夹杂着丝丝同情。华樱那么渴望亲情,以他的身份都不能查到亲生父母的下落,那很有可能,这辈子他都没希望了……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前任组长,文菁才不会相信他有那么好心,他是可怜华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所以才大发善心吗?如果真这样,他还会把华樱教导成一个只知道为7311办事的机器吗?哼,前任组长,必定不是个善茬儿,假如华樱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指不定现在就是一个善良可爱又温顺的小绵羊,哪里还会当上7311的组长啊!
华樱一定是气得不行了,伤心到了极点吧,或许这几天他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那么,教导他的事,还需要继续吗?文菁矛盾了……
文菁的手,不知不觉又抚上了胸前的项链吊坠,白色的椭圆握在她手里,掌心传来暖暖的温度,她心底压抑着的思念涌了上来,眸光中的忧色更甚:“老公……我好想你和孩子,你们还好吗?老公……今晚来梦里看我,好不好……”
精神的倦怠,思维的混乱,让文菁感到不堪重负,闭上眼睛,嘴里在喃喃低语,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更深露重,夜凉如冰,文菁迷迷糊糊中觉得身上有点痒……翻了个身,嘟着粉红的唇嘟哝:“唔……走开……不要……痒……”
文菁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男人面孔……是华樱!
“啊!”文菁尖叫着,出自本能的保护意识,一脚揣在华樱身上。
“你怎么脱我衣服!”文菁怒了,用被子遮住身体,气势汹汹地瞪着华樱。
华樱很憋屈地说:“我是想给姐姐换上睡衣。”
“你……”文菁一时语塞,果然她枕头边上放的是她的睡衣,而她身上还穿着文胸,裤子还没脱。
滔天的怒意渐渐平息下来,文菁颇为无奈,看来自己是忽略了一件事,不仅要让华樱感知善恶,还应该教导他,什么是道德伦常……
文菁脸一热,自己该怎么说他才会懂呢?伤脑筋啊!
“华樱,你以后不要随便就脱我衣服,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还有……我是你姐姐,你不可以看我的luo体,不能碰我身体的私/密部位,知道了吗?”
“为什么?我只是帮姐姐换睡衣,这样姐姐就能睡得舒服一点,难道不对吗?”华樱揪着眉头,显然不乐意文菁这么说。
“华樱啊,姐姐明天再跟你讲为什么,现在……很晚了,你回房间睡觉吧……哦对了,你先前不是生气走掉了吗,现在……不生气了?”文菁瞄着华樱那白皙嫩滑的脸蛋,竟然出现一点红晕。
华樱略显羞怯,垂着眸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睡不着,想问姐姐会给我什么奖励。姐姐,我先前是生气了,可是我没有讨厌姐姐,我回房间想了很久,觉得有可能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姐姐都是为我好,不会害我的,所以我……我以后还要听姐姐讲故事,那姐姐能不能说说会给我什么奖励,我知道了就能睡得着了。”
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惹人心疼呢!
文菁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胸口的位置像被揉进一团什么东西,生生地将她的心脏挤得发疼,发酸……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华樱还当真了,为了得到她的奖励,他竟然会睡不着……这单纯得令人疼惜的心思,为什么偏偏要在7311组长身上呢!
文菁紧紧咬着下唇,眼眶微润,盯着华樱看了好半晌:“我暂时还没想好要奖励什么,这样吧,你想要什么奖励,你可以告诉我。”
文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着就答应了华樱,或许是刚才的他,太过令人揪心了,或许是不忍见他眼底的光芒熄灭,或许是不想放弃引导他向善的机会……
华樱闻言,怔忡了,随即嘴角咧开,开心的冲着文菁傻笑:“我要想一想,姐姐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好了会告诉姐姐的。”
“嗯。”
“姐姐,我回房间睡觉了,晚安。”华樱向文菁挥挥爪子,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卧室。
这一次,他的心情和先前发怒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文菁能感受到他有多开心……这下他该能睡得着了吧。
文菁却没了睡意,她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着难言的兴奋,华樱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肯过来找她,并且还说他没有生气,以后还要继续听她讲故事……这在文菁看来,实在太不容易,太可贵了!要知道,华樱这么说,就意味着他接受了她的教育方式,接受了她灌输的思想观念,或许他还在尝试中,并不是完全领悟,但这已经是一个重大突破了。想那前任组长,从华樱小时候就开始荼毒他,那么多年的成果,却被文菁的出现给破坏了。而文菁来这里不过才三个多月……可以想象,文菁在华樱心里的位置至少是和那位不曾谋面的老组长均等了。
7311的人,你们能把华樱培养成一个只知道执行任务的机器,那么,我也要尽全力将他救赎!等着吧,华樱会有脱离7311的一天!
文菁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多久,她时时刻刻期盼着能获救,但她也更加坚定,只要还在华樱身边,就要不遗余力地教导他向善。文菁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不会久了,因为,翁岳天正在积极地准备着要赶往太阳国,寻找那张照片中,冬季开满樱花的地方……没错,那照片所拍到的就是华樱的住所,整个太阳国,只此一处,再无别家可以每天都欣赏到樱花。
翁岳天做事情最注重未雨绸缪,提前设想好将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对风险,对意外,皆有评估,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在考虑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假设他此番前去,真的有了华樱的消息,那么,他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回文菁?
金钱?华樱不缺,他是7311的组长,至高的信条就是终生为太阳国7311奉献全部。这种人,金钱是打动不了的。
美色?太阳国最不缺的是什么?想必大家都懂的。再说了,华樱明显不是贪图美色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缺女人。
利益?身为7311的组长,只会以组织为核心。
这三条都行不通,翁岳天头大了……
翁岳天将公司的事交代好,再到医院去做了一次复查,过两天拿到检查报告之后,如果没问题,他就能去太阳国了。他的身体虽然在逐步康复中,但毕竟还不算是完全脱离了复发的危险,不过如果以他现在的恢复速度和状况,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生龙活虎的。
翁岳天今天吃完饭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的电话,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等到快8点了,他期盼的那个电话终于来了。
才不过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就收线,翁岳天的脸色很黑,剩下的半碗饭也没胃口再吃,径自上楼去了。小元宝望着爹地的背影叹气……看来,“草锑剑”的主意是打不成了。
原来是翁岳天想通过在京城里的熟人,向国家有关部门借一样东西,就是从文启华宝库里得到的草锑剑,当时随着宝库一起交给国家博物馆,后来又被送往更高层。翁岳天是想借草锑剑一用,用来作为诱饵,将华樱引出来,可高层不同意,怕的是万一草锑剑真被太阳国人给弄回去……
翁岳天心里愤恨不已,但他也知道,所谓的高层,做事向来是会先衡量衡量的。文菁是翁岳天的宝,是他心尖上的肉,可“高层”与文菁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为了她而取出草锑剑呢,那可是太阳国的三神器之一。“高层”当然不会拿出来。
正在翁岳天一筹莫展之际,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有办法救她,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乾缤兰。”
寥寥数语,如同惊雷,翁岳天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轻颤着,太激动了……乾缤兰,她说的是真的吗?事关重大,她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翁岳天的心,飞了起来……
乾缤兰不是第一次来看望翁岳天了,只不过她都没有进来,她只是站在别墅门口远远地观望一阵就会离开。文菁的事,乾缤兰自然是知晓的了,她也知道翁岳天的身体恢复状况良好,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来。
乾缤兰的智慧,其实并不比男人差,她时时刻刻留意着翁家的动静,尽管翁岳天的病情恢复情况是机密,她仍然有办法能知道,否则,她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前来翁家。
这对母子的见面,比起普通人的家庭,那可真是犹如历经千山万水一样的艰难。
出于礼貌,袁嫂为乾缤兰冲好了一杯茶,袁嫂脸上露出明显的紧张,她小心翼翼地将茶端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动作很轻很轻,她是怕惊动了翁震。如果老爷子知道乾缤兰来了,定是又会激动不已,吵架肯定是难免的了。
乾缤兰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风韵犹存的脸上看不出太明显的表情,只是她的眼神里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柔和温暖。从她回来一直到现在,亲眼见到翁岳天和文菁之间发生了不少事,对于她的触动也很大。她表面上不说,不代表内心无感。其实翁岳天这一点是跟乾缤兰太相似了,别看两人此刻都是稳若泰山的架势,实际上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乾缤兰瘦了,眼角的皱纹又多了两条。这是翁岳天的感受。
翁岳天起色好多了,比起住院时,他长胖了。这是乾缤兰的感受。
翁岳天脸色沉凝,冷涔的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救文菁。”
乾缤兰垂着眸,轻轻地啐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至极,褐眸里闪烁着一抹亮彩,直截了当地说:“不是我救,是你救。我只是提供给你一个主意而已。说起来,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你可以想办法向华樱透露一个消息,就说你手里有他想要得到的三神器之一,八坂琼勾玉。”
翁岳天闻言,眸色一冷,隐忍着怒气:“呵呵……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那你也应该知道,八坂琼勾玉对于太阳国来说有多重要,这东西我没见过,难道你觉得,我仿制一个赝品就能蒙混过关吗?那只会让文菁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乾缤兰似乎是没有察觉他语气的中的愠怒和讽刺,她素净的脸上,流露出缅怀的神色,缓慢而柔和的语气说:“还记得文菁脖子上那条项链吗?那不是翁家祖传的,是我以前离开的时候留给你的,而你却把项链送给了文菁……项链的吊坠,就是救出文菁的关键。”
翁岳天紧蹙着眉头,漂亮的凤眸倏地眯起,他内心惊骇异常,对于乾缤兰所说,他实在太意外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没有说话,抿着唇,犀利的眸光盯着乾缤兰,静静地等待着乾缤兰的下文。
乾缤兰似是被勾起了遥远的回忆,眼神里蒙上一层隐约的哀伤:“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真正的八坂琼勾玉,已经不复存在了。一个就是文启华,另一个,就是我。我曾经是文启华的两个助手之一,有一次,他盗墓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草锑剑和八坂琼勾玉,草锑剑就被他收藏起来,而我,当时一见着八坂琼勾玉就喜欢上了那东西,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带走回去经过检测,再加上对照各种文献,资料,才能确定我们真的是得到了太阳国的两大神器。我们都不愿意将神器的事泄露出去,不想让太阳国的人得到……因为一旦这两件神器给他们找到,那就是三神器合一了,他们会更加的狂妄,嚣张……”
乾缤兰还没说完,翁岳天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不是傻子,既然乾缤兰提到了这些,那她接下来所说的,会更加震撼,甚至,翁岳天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文菁脖子上的项链吊坠就是八坂琼勾玉?如果是真的,把它交给太阳国人,不就是等于在为他们做贡献了?”翁岳天锋利的眼刀扫过来,讳莫如深的眼眸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怎料乾缤兰却是在微微摇头:“八坂琼勾玉,太阳国的人并没有完整的资料和记载,他们不知道,八坂琼勾玉,实际上并非一块,而是阴阳两块!真正的八坂琼勾玉,是那块阳玉,被太阳国人奉为了神器,而另一块,是阴玉,跟阳玉的外型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只有当两块玉合在一起比较才能看出来。而那块阳玉,太阳国人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了……以前被我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打碎,只剩下另一块阴玉。我就想做成项链吊坠,可是又担心被人看见了会产生怀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找人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技术,用白色的看似是汉白玉的东西,将阴玉包裹了起来,表面上看着是没有缝隙的,会以为那吊坠本身就是一块汉白玉,实际上它里边藏的是阴玉。只要你能见到文菁,想办法将吊坠拿到手,把阴玉取出来,然后再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文菁就有救了。”
翁岳天听到这里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原来是先前太紧张而导致呼吸不顺畅。脑子里在嗡嗡作响,好半晌才算是消化了这些令人震惊的信息。
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看得出他此刻有多激动,深眸里燃起了希望之光,但是很快的,他就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你也知道太阳国人有多狡猾了,我现在就算马上发布消息说我有那块玉,他们如果想要更详尽的资料……”
“不用担心。”乾缤兰从包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翁岳天跟前:“这是我在将阴玉封起来之前拍的,这些照片绝无仅有,你就用这个来吸引华樱的注意力,他会相信你手里有八坂琼勾玉的。”
到此,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救出文菁的希望大大提高了!
翁岳天仔细翻看着手里的照片,不但有各种角度拍的,还有两张是在紫外线灯光下。八坂琼勾玉阴阳两块都是深绿色的,在紫外线的照射下,隐隐可见玉里似有光华流动……有了这些照片,就有可能引出华樱!
翁岳天将照片放下,抬眸注视着乾缤兰,沉静的目光里透出丝丝痛苦之色:“为什么要帮我。”。
乾缤兰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也不矫情了,温婉的笑意中带着几分苦涩:“你别忘了,你身体里也留着我的血……在你做手术之前,我也有到医院做骨髓配型,只不过我的骨髓没能与你相匹配,救不了你。虽然你很恨我,不想认我,可是我不想见到小元宝和他妹妹没有妈咪在身边。”
这算是乾缤兰到目前为止,对翁岳天所说的话里,最为真情流露的一次了。只是她还没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对于翁家,乾缤兰的执念还是存在的,但是比起以前,已经是一种进步了。至少她能主动来这里,主动去医院,主动做骨髓配型,主动提出救文菁的方案……说到底,她的潜意识里是知道自己亏欠了翁岳天,想要弥补,可骨子里那倔强的自尊心在作祟,以至于她始终没承认自己是因为爱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为他做了那么多……
乾缤兰去医院做了骨髓配型?这事,翁岳天还是头一回知道,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触动肯定是有的……可是他只要一想想自己小时候失去父亲后,母亲失踪了那么多年才出现,他童年的阴影,无法抹去。
“我会将文菁救出来的,过几天就出发。谢谢你。”翁岳天惜字如金,说谢谢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谢乾缤兰说出那块玉的事呢还是谢她为他做骨髓配型。
在乾缤兰眼里,这不重要,只是他的态度还是伤到了她……有什么可埋怨的呢,当初绝情狠心离开的是她,而翁岳天在缺失了父爱母爱的环境里长大,他却没有误入歧途,反而是成长为商界里的传奇人物,这已经算是万分难得,身为母亲,她该感到欣慰的,至于他的态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能在今后的岁月里慢慢弥补他了。
乾缤兰优雅地站起身,不再多言,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黯然离去。
翁岳天没有说再见,执拗地憋在嘴里硬是没吐出来那俩字。乾缤兰又何尝不是呢。可见呐,翁岳天这倔脾气也是遗传自母亲。
乾缤兰走出了翁家别墅,她的车就停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在上车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那橘黄色的灯光是从翁岳天的书房里透出来的吧,他现在应该会很开心,有了救出文菁的希望,一家团聚,指日可待……只是,她这个当妈的,是不是注定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了?
乾缤兰不知道的是,在楼上书房的窗户背后,隐藏着一双褐色的凤眸,他透过窗帘的缝隙,望着她站的位置,他看不清楚她是否有回头张望,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看她离去……她今天来,是想得到他的原谅吗?
呵呵,原谅?多讽刺多可笑的字眼啊,人生只有一次,他的童年不可能再来,时光不会倒流,他童年时所经历的伤痛,已经在心灵和灵魂上烙印下丑陋的疤痕,要抹去,除非他失去记忆……
翁岳天独自在这伫立良久,视线从遥远的方向收回来,眼眶有点涩涩的,是风吹的吧,一定是的。
对着镜子做个深呼吸,咧开嘴角笑笑,对,就是这样,强势而充满了自信,就应该要以这样的状态去拯救文菁。
乾缤兰提供的东西,对于营救文菁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翁岳天现在可以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当然了,另外还有一点很关键的是,他前几天在贴吧里看见的那个附有樱花照片的帖子,在当天晚上他睡觉之前就已经被删除了,就连原贴所在的网站也被关闭了一天,第二天再打开时就见不到那帖子和照片。这就更能充分说明,照片上所拍到的樱花盛开的地方,绝对有问题!原本只是翁岳天的一个猜测,希望很渺茫,可在看见帖子被/删除之后,他顿时信心大增,几乎可以肯定,那地方一定是藏着秘密!
翁岳天兴奋得睡不着,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就赶往太阳国去!
“喂,陶勋……”阵是以好。
“唔……是翁少啊,这么晚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陶勋的声音沙哑慵懒,他刚睡下不久。
“勋,我有办法救文菁了,我想越快越好,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去医院帮我看看,那个检查报告能不能尽快出来,我真的……等不及了。”
陶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好,没问题!”
翁岳天心里还是有顾忌的,只有等检查结果出来,他才能安心,否则,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他大老远地跑去太阳国,所做的事情又是十分危险的,要是在救出文菁之前他自己先倒下了,那就太不妙了。
白血病人在手术完了出院之后,那段康复期是十分漫长的,必须时常去医院做复查,就怕会复发。翁岳天只希望自己能捎带一点幸运,那么可怕的病,万万不能再复发了……
今晚小元宝还是跟翁岳天一起睡的,床边就是一张婴儿床,小奶娃就睡在里边。
小奶娃吃饱了刚睡下不久,翁岳天才能消停一会儿。躺在床上,小元宝很自然就靠了过来,就好像以前他跟妈咪一起睡的时候那样。
小元宝粉嫩的脸蛋上露出满满的希冀,稚嫩的声音嘟哝着:“爹地什么时候去救妈咪?”
翁岳天温和的眼神又柔软了几分,爱怜地拍拍儿子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很快就会去的。明天也许就能拿到复查的报告,相信你爹地我现在的身体是非常健康的,所以呢……最多是过两三天,爹地就要飞去太阳国了,到时候,你在家要乖乖的,帮忙照顾好妹妹,有什么消息,爹地会随时通知你。”
翁岳天没有把小元宝当成是不懂事的小p孩,他很清楚儿子的智力,一点不比大人差,父子俩可以像朋友那么说话聊天,这是一种十分美妙的亲情,只有父亲与儿子之间才懂的默契。
“爹地……难道爹地一个人去吗?那样好危险的,可不可以把我也带去呢?”小元宝抱着爹地的胳膊,纠结着小脸,十分担忧。
翁岳天心里一暖,却是紧接着又摇头:“儿子,这次去救你妈咪,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们的对手是7311的组长,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你是有聪明的头脑,可你太小了,万一打个架什么的,7311的人可不像你的同学那么好对付啊,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爹地和妈咪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所以呢,你要乖乖听话,在家等着爹地的好消息。”
小元宝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但他理解爹地的意思,想来也是,假如面对7311的人,他还这么小,兴许是连对方一只手都打不过,他去了只会拖后腿,还不如就在家里老实待着,相信爹地一定会把妈咪平安带回家的!
“爹地,那我就在家当一个优秀的后勤,嘻嘻……爹地一定要把妈咪带回来,妹妹老是吃奶粉不好,还是要吃母乳才更健康……我还可以跟妹妹一起吃……咯咯……”
翁岳天不禁嘴角犯抽,没好气地捏捏小元宝的脸蛋:“你这小子,快满六岁了,还惦记着妈咪的奶/水!”
“呜呜呜……妈咪的奶/水好好吃嘛,到时候妹妹吃剩了我才吃还不行吗?哼哼,爹地可别来跟我们抢!”小元宝哼哧哼哧地吐了吐舌头,那小模样特别萌。
“……”
翁岳天的俊脸竟然隐透着可疑的红晕,不由得在想啊……要真是文菁的奶/水多到两个孩子都吃不完,那可怎么办呢,嗯,这个问题,有待研究研究……
翁岳天要去救文菁,这事儿只有几个人知道。梁宇琛那兴奋劲儿一上来,居然还想着要回警局打报告申请前去太阳国,无奈领导不批准,还非常严厉地警告他不能再参与这件事。在这之前,军警两方以及黑帮,还曾联手追查过华樱的下落,但现在却要低调退出这案子,原因很简单,7311所涉及到的层面,不是单单一个邪恶恐怖组织而已,一旦梁宇琛与翁岳天一起前去太阳国,势必要与7311的人有正面的接触,他的身份是警察,敏感对敏感,其结果谁都无法预料。梁宇琛的领导为了明哲保身,只能勒令他不准行动。而翁岳天的私人行为,警方就当不知道,出了事他们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梁宇琛这两天牢骚满腹,脾气火得很,因为不能陪同翁岳天去救人,将会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了。
也只有梁宇琛这种兄弟才能如此,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知道前去太阳国营救文菁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搞不好小命都难保。7311的人会怎么做,没人预料到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7311,比许多黑帮还要恐怖得多,与它对上,等于就是你的命已经去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要看你是不是足够命硬,能救得到人并且还可以全身而退。
不怕死的不止梁宇琛一个,这种事,怎么可能少得了文菁的那一位蓝颜知己呢。
乾廷是一个人来找翁岳天的,没有带保镖,连飞刀的踪影都不见。
翁岳天并不意外,两人面对面坐着,像老朋友一样的,静静望着对方,在彼此眼里,看见了一种同样的东西坚定。
乾廷手指间夹着香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四周,闲适悠然的姿态,煞是迷人。
“翁岳天,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你一起去救文菁。”乾廷说到这儿,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救不回来文菁。”
这货,还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除了关心文菁的安危之外,还是有点担心翁岳天的。
翁岳天犀利的眸子微微一闪,薄唇勾出浅淡的弧度:“你真以为你去医院偷偷验骨髓的事情我不知道吗?虽然验出的结果是不合适,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噗!”乾廷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像个大姑娘一样地红了脸,咳嗽着,手指着翁岳天:“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算来,我们也是亲戚关系,你不用感觉别扭。”
“我别扭?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别扭了?对了,你提醒我,我们是亲戚关系,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辈份什么的?我老爸是你妈妈的大哥,呵呵……所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哥!快点叫一声我听听!”乾廷果真是笑得很欠揍。
“我比你大一岁。”
“大一岁又怎么了?就是大十岁你也得叫我表哥,快点,别墨迹!”
“……”
小元宝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思索,爹地和干爹怎么为点小事又争执起来了,谁是表弟谁是表哥,又什么要紧的吗?
小元宝当然不理解,对于这两个从大学时期开始就互不相让的冤家,谁是弟谁是哥,关系可大了……
翁岳天今天拿到了身体复查的报告,一切都准备就绪,他和亚森打算明天就出发,而乾廷的加入,说实话,正是他期待的。三人可说是铁三角,能齐心协力,救出文菁的胜算又多了几成。乾廷听说明天就要出发,心里暗叫“好险”!幸好他的护照都是现成的!明天……明天就要去太阳国了,乾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另外,他在想,自己去之前是不是该去见一见某个人……那个在他生日当晚与他发生了关系却要苦苦隐瞒的笨女人!
今天是周末,夜市比平时更加热闹,就连在尽头的那几个小贩也有不小的收获,现在赚钱不容易,要是天天周末那该多好啊。
蓓蓓一边心里感叹着一边收拾东西,时间已经不早,是该收摊的时候了。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多,蓓蓓没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进了某个男人的眼里。
他神情温柔,眸光如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周围的人,就算再多美女路过都是浮云……
男人缓缓走过去,站定。
“周老板,需要我帮忙吗?”
呃?这声音是?蓓蓓惊愕地抬头,果然,是洪珂,她的同桌,不过……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升级了!
洪珂蹲下身来,帮着蓓蓓收拾衣服,他的亲切与随和,让蓓蓓心里一暖,乐呵呵地说:“谢啦!”
“蓓蓓,你又忘记了,我说过,你可以叫我洪珂,或者……珂。还有,我不想听你说谢谢,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帮你是应该的。”洪珂含情脉脉地望着蓓蓓,手里的动作不由得慢下来。
蓓蓓猛地一吞口水,紧张地低下头……洪珂的眼神好像有火苗子在烧一样的,那么灼热,这不禁让蓓蓓感到了一种陌生的慌乱。
洪珂是从国外归来的,思想观念不会像蓓蓓那么保守,男女之间那点事,他懂得自然比蓓蓓要多,见她这局促的模样,他心里还是欣喜的,看惯了洋妞,他现在比较喜欢蓓蓓这样的清粥小菜。
“呵呵……洪珂,我们快点收拾吧。”蓓蓓的眼神躲闪,说也奇怪,她愣是喊出出一个单字“珂”总觉得那太过肉麻了。
最近洪珂时常都会来帮蓓蓓收摊儿,他其实挺忙的,目前在一所大学里担任教授,但是他的终生大事也是被他纳入了日程的重要项目。自从上次在同学会上见了蓓蓓之后,他对蓓蓓产生了超越同学间情谊的一种心动。后来两人相约一起去看了电影,这对于洪珂来说就是更大的鼓励了。他这些年在西方接受的教育和熏陶,使得他养成了热情而稳重的个性,他看上了蓓蓓,认准了就会主动出击,不会傻傻地等着女方来表示,但他也不会太过唐突,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于是乎,他瞅准了看电影的机会,散场后送蓓蓓返家时,趁机就又提出了下一次相约去某某地方吃饭。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洪珂这人却也确实很懂得怎么关心体贴女人,颇具绅士风度,和他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就连擦汗用的纸巾他都会为你准备好的。蓓蓓体会到了被人精心呵护的感觉,这与她时时刻刻想着乾廷的感觉是决然不同的。乾廷就像是一朵飘忽的云彩,她只能仰望着幻想着,却无法触摸得到。而洪珂就是一杯实实在在的奶茶,渴了能喝,冷了可以暖手,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带给蓓蓓轻松愉快。西比闹平。
所以在洪珂提出要和她交往时,蓓蓓虽然很意外,却也没有一口拒绝,回家考虑了几天,终究还是答应了。
好难得有一个男人不嫌弃她是摆地摊儿的,他条件又那么好,她要是再不为自己考虑,恐怕这辈子都很难遇到这样的机会了。乾廷,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如果跟洪珂交往之后,能全心投入到这段感情,她就不用再单相思了……每天孤孤单单地想念着一个人却不能与他在一起,那种感觉太苦了,蓓蓓想摆脱,想把自己的心从乾廷身上解放出来!
洪珂的出现,无疑就是好比“瞌睡遇到枕头”,太及时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蓓蓓给了自己和洪珂一个发展的机会,两人在交往,只是暂时不告诉双方家长,等到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告知。
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蓓蓓的了解又加深了,他也不嫌弃蓓蓓是个摆地摊儿的,反而心里是对蓓蓓万分怜惜。想当年读大学时,蓓蓓的家庭条件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上流社会的富豪之家,与洪珂的家庭门当户对,可如今,蓓蓓她家落魄至此,只能靠摆地摊儿来维持生计,并且还担负着一百万的债务。
一百万,如果换做从前的周家,根本不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别说是一百万了,哪怕只是一千块,对家里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自从蓓蓓的父母坐牢之后,家里一落千丈,一夜之间从天堂掉进地狱,倾家荡产都填不满债务,到现在都还在苦苦挣扎。
即使生活再怎么艰难,即使蓓蓓曾经被送进精神病院,可她依旧没有向命运低头,没有被压垮,她现在只想凭着自己的双手挣钱,想靠自己的力量从社会的底层一点一点地熬过来,就算不能再回到十八岁以前的豪门生活,但只要是自己努力挣钱,她的腰板儿就能挺得直直的。当然了,除去债主上门吵闹的那时候,她和双亲都只能忍受着人家的责骂……
洪珂虽然是对蓓蓓挺好的,蓓蓓也感觉到这个男人够意思,可经常这样麻烦他,她心里也过意不去。蓓蓓家里距离夜市不远,坐公车两个站就到了,洪珂用自己的车送她,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蓓蓓装衣服的麻袋现在升级成箱子了,拖起来是方便,可扛起来还是很沉重的。
洪珂将箱子提到楼道口,依依不舍地凝望着蓓蓓,灯光下,她粉红的脸蛋格外娇嫩,毛茸茸的围巾衬托着她可爱的娃娃脸,她低声道着晚安,软哝的声线钻进他的耳膜,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洪珂低下头,瞄准了蓓蓓的粉唇……
“唔……”蓓蓓下意识的惊退,身子贴在了墙上,瞪大了眼睛盯着洪珂,胸脯剧烈起伏着。只差那么一线的距离,她的唇就被洪珂亲到了。
她眼里分明写着紧张与恐慌,洪珂看得真切,不由得倍觉难过,装作若无其事的将唇落在她的脸颊……不得已,他只能转移目标,本来是想亲吻蓓蓓的嘴唇……
蓓蓓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热热的,烧得她耳根都红了。第一次交男朋友,有这样纯情的反应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她此刻没有发觉自己内心对于洪珂的亲密举动,有着一丝抗拒。
“那个……我……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蓓蓓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急着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洪珂心里那一抹难过的情绪,在蓓蓓的局促不安中悄然逝去了……想想也没什么可难过的,蓓蓓以前没有过男朋友,她还不习惯和他亲热,并不代表她讨厌他啊。
这么一想,洪珂的信心又回来了,他反而开始庆幸自己能遇到蓓蓓这样的女孩子。
“蓓蓓,下一次,我就不会再只是亲你的脸,我想要的是……这里……”男人竖起的手指贴在了蓓蓓的唇上,低哑的声音里包含着蓓蓓不曾明了的一种东西。那是男人对自己女人的……。
蓓蓓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和男人接吻的情形,可幻想的对象是乾廷……眼前却是洪珂,她试想着自己嘴巴与洪珂的嘴巴贴着,然后……诶哟,她很不争气地浑身一个激灵……
“回家去吧,晚安,好梦。”
“嗯嗯,晚安……”
洪珂走了,蓓蓓却还在原地发呆,刚才那一幕,应该是恋人之间最常见的吧,亲个嘴什么的,她不应该退缩的,还好洪珂那人比较大度,没有和她计较。蓓蓓心里有歉疚,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感觉,她往后退时,心里只有害怕,没有兴奋。可如果假设那是乾廷在吻她,她还会变相拒绝吗?
蓓蓓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想要将一个男人从心里赶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连一个吻也不是谁都可以的……嗯,还需要继续努力,以后要对洪珂好点儿,相信也会日久生情吧。但愿如她想的那样……
蓓蓓扛着箱子进家门了,爸妈还没回来,她就先不反锁门,放好东西,拿好换洗的衣服,准备进浴室去洗澡。累了一个晚上,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休息,这就是蓓蓓最简单的愿望。
不过今夜,注定了蓓蓓是不能这么轻松的。
“周蓓蓓。”
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乾廷从阳台进来了。
蓓蓓对于他这种举动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也没有特别惊吓,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跳在加速,脑子里又浮现出在楼梯口的时候,她差点和洪珂接吻了。蓓蓓暗骂自己不争气,干嘛要心虚,她又没做亏心事……
“蓓蓓,你在脸红什么?”
“没……没有!”蓓蓓梗着脖子摇头。
乾廷阴恻恻地笑起来,一步一步靠近,他身上那种邪魅的气息迎面而来,蓓蓓越发紧张了……他要干什么?
“你……你……”蓓蓓结巴了,他笑得让她心头发毛!
乾廷似乎是有意识要吓蓓蓓,将她逼到柜子跟前,看着她畏畏缩缩地贴在柜子上,圆溜溜的眸子睁得大大的,他不但没有放过她,还更加得寸进尺。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撑在衣柜上,另一只手轻轻一勾,捏住蓓蓓的下巴……
蓓蓓的呼吸顿时好像停滞了,脸红得滴血,周围都是属于他的男子气息,那令人迷醉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形成了蛊惑的魔魅,她只觉得好像怀里揣了无数只小兔子一样……
乾廷眸色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光线:“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蓓蓓心里一颤……他都看见了?
蓓蓓猛地吞了一口唾沫,嘴里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乾廷眯起危险的瞳眸,冷哼一声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你是怕我知道吗?”
蓓蓓犯傻了,脑子嗡嗡作响,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喉咙被堵住……蓓蓓要抓狂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干嘛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就算她的做法是有点不够意思,但他也不至于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吧,就好像她是一个背着老公偷情的女人一样。
“那个……我……我是打算要告诉你的……”蓓蓓忍不住心虚,她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乾廷她有男朋友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一个头两个大。
乾廷眼底快速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冷冰冰的面孔蓦地绽放出勾魂摄魄的笑容,好比是太阳光破开了满天乌云,放开了蓓蓓,他自然退后两步,审视着呆若木鸡的蓓蓓,调侃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至于吓得发抖啊,我又不会吃了你,逗你玩儿的!你有男人了,我当然会替你高兴,刚才我在角落里很仔细地观察了那个男人,好像还不错,长相嘛……虽然是比不上我这么玉树临风,但是勉强还过得去,你也老大不小了,有男人肯收了你,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值得表扬。”
蓓蓓闻言,总算是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敢情这家伙是在变着法儿损她呢!
蓓蓓忿忿地哼哼,两手叉腰瞪着他,故作凶恶的样子说:“小乾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劲吗?什么叫有人收了我算是为人民服务,还好你不是说的为民除害,否则我就……我就……”说着,蓓蓓高高举起了拳头,以示自己的愤慨。
乾廷状似不经意地一抬手,蓓蓓那小手就被他握住了手腕,似笑非笑地说:“你就怎么样?想揍我?你打得过吗?”
蓓蓓被他握着手腕,只觉得自己身上像触电一样发麻,他的手臂烙铁还要热……
“我是女人,你好意思打女人?”
乾廷微挑着眉头,笑了:“女人?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朝男人挥拳头的,你现在谈恋爱了还不好好学着温柔点,想想怎么样才可以抓住那个男人的心!”
“我只有对你才这样,我在洪珂面前可温柔了,哼!”蓓蓓不服气地扁扁嘴,哼哧哼哧的,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说漏嘴了。
“只有对我才这样?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这么特别?”乾廷戏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暧昧不明的东西,他深邃的眼眸幽光闪烁,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蓓蓓窘了,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忙不迭地解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因为我们是哥们儿嘛,所以不用拘束啊……”
“哦,这样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那个叫洪珂的男人面前会感觉很拘束?”
“不是的,我跟洪珂相处得很好!”
“是吗?”
“当然!”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浑然未觉,手都还没放开呢。
要论斗嘴,蓓蓓哪里是乾廷的对手,他反应奇快,总是能抓住蓓蓓的小尾巴,最后蓓蓓实在是忍不住,冲口而出说了句:“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跟他好啊?”
这话可说得……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两人同时没了声音。蓓蓓紧紧咬着下唇,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直视着乾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她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在期盼什么吗?她在奢求什么吗?她不知道。
乾廷闻言,隐隐感觉胸口处抽了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握着蓓蓓的那只手却是慢慢松开来。
他的目光移向了别处,颇为诚恳地说:“如果你觉得那就是你想要的归宿,做为你的朋友,我会祝福你,可是假如有一天……”
“假如什么?”
乾廷转过身去,蓓蓓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像来自外太空一般的渺远:“我明天就会和翁岳天一起去太阳国救文菁,我们都希望事情能顺利,可结果会如何,谁都不能肯定,对手是7311的人,此去前路凶险……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我……”
蓓蓓听到这份上,哪里还能淡定得了,占据在她心底的某种情愫,一霎间崩塌了,犹如一道白光冲向脑门儿!
下一秒,乾廷感到背后撞上来一个热乎乎的身子……是蓓蓓,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蓓蓓情绪激动,听闻乾廷要前去太阳国救人,那可是会危及到生命的,蓓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整个人都在战栗……
“没有万一!你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小乾子……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啊!”蓓蓓哽咽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抱得有多紧,也没有发觉她所流露出来的情绪已经超过平时太多。
乾廷没有回头,他已经将那一句“假如”之后的话语都封在了喉咙,那么,他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垂下头,看着腰上那两只女人的手,感受着她如雷般的心跳声,她的惊慌,她的心痛,她的担忧,竟然清晰地映在了他脑海里……在这一秒,他什么都没有想,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将来,甚至忘记了现在,他就像一个空壳子……只有空了,才可以装得下某一个傻傻的女人……
这短暂的空乏,只是持续了一会儿的时间就消失了,再回神,他的记忆依然堆满了心头,或许,只有顺利将文菁救回来,看着她一家团聚,他才能安心一点,他的心房才会有可能真正地空出一个位置给人。
乾廷缓缓抬起了手,慢慢靠近她的手,在距离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顿下来……终于还是没有再去触碰她,只是幽然地说:“睡吧,我要走了,明天还要赶飞机。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飞刀,如果你那个男朋友欺负你,就叫飞刀带人去教训他。”
蓓蓓本来不想哭的,可是乾廷这话狠狠地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是在关心她吗?真的是吗?蓓蓓悲喜交加,眼泪不听使唤地掉下来,心酸得难以自制……暗恋他的日子这么久,终于盼到他的一点关心,就是这一点点的眷顾,足以让她欣喜若狂,就算他不是出自情爱,她仍然十分珍惜这一刻。
“别哭……我不会死的,没听过一句话吗,祸害千年在,所以……放心吧。”乾廷故作轻松地笑笑,背对着蓓蓓,挥挥手。
蓓蓓心如刀绞,她暗恋的男人要去救她的好姐妹,她难道一点不嫉妒吗?当然不是。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嫉妒心,何况是在爱情里呢,只不过,那涌起的酸涩滋味,化作了深深的无奈……蓓蓓更加渴望文菁能获救,如果失去这个好姐妹,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小乾子,我会每天都为你们祈祷的……”
“嗯。”
“你记得要打电话给我,我想随时知道你们的进展。”
“嗯。”
蓓蓓嘱咐了一大堆,生怕哪里没说到的,她就这么抱着他,而他就静静地站着听。什么时候,两个性格直爽的人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乾廷终于还是走了,他这次来,是为了质问蓓蓓关于她生日那晚发生的事。飞刀已经向乾廷交代了一切……原来那晚,飞刀没有走,他在客房里睡的,半夜起来客厅里倒水喝,看见乾廷的手机在沙发上,而乾廷和蓓蓓却不见人影。飞刀一时好奇就去了乾廷的卧室,轻轻推开,看见乾廷趴在蓓蓓身上,十分勇猛,正上演地限制级的场面。
飞刀也是个正常男人,见到这一幕,差点流鼻血,忙不迭地跑回房间,打开了他的平板电脑,开始观赏他珍藏的“大片”……
飞刀当时还在为乾廷和蓓蓓感到高兴,关好门就回房间睡觉了。满以为第二天开始就能看见老大和蓓蓓之间的关系会发生质的改变,谁知道居然没动静。飞刀不敢问原因,毕竟这是老大的私事。飞刀也看见了床单上的红,他很惊讶,难道蓓蓓还是处?
当乾廷听完飞刀所说,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那天蓓蓓走的时候明明说了是他把她踢下了床,两人没有在一起睡觉,还说床单上的红是她大姨妈来了不小心弄脏的。而飞刀的供词却是截然相反,两人是真的睡过了!乾廷又不是傻子,只需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蓓蓓在撒谎了,床单上为什么会有红?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她的第一次!
翁岳天在看见网上那张樱花盛开的照片时,第一时间就保留了下来,所以即使帖子被/删除了,他还是能通过对照片的分析来确认那到底是在太阳国境内的什么地方。
翁岳天,乾廷,亚森,三人做好的充分的准备,另外还有乾帮的人和翁家的两个保镖两名退役军人。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
此时正值圣诞前夕,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这个国度的人对于圣诞节有着相当的热忱,不论是大街上还是人们居住的我屋子里,都已经渲染上了浓浓的节日气氛。五彩缤纷的圣诞树到处都是,有些人还买了红色的圣诞帽戴在头上,整个氛围给人的感觉挺应景的,可是对于翁岳天一行人来说,他们可没心情欣赏和游玩,
在这之前,翁岳天并不精通太阳国的语言,只是略懂而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恶补,他现在已经能为其他人担任翻译了,有他在,乾廷和亚森就不愁听不懂太阳国人说话了。
前两天的一场积雪还没有融化,气温仍然很冷,即使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围着围巾戴着手套,走在路上还是会被刺骨的寒风吹得头脑发疼。出了机场,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有人前来接应他们了。
由于现在天色已晚,只能在酒店里住一晚再赶去目的地。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从中国飞来这边,虽然还没有得到更多关于文菁的消息,但至少能感到与她的距离近了……她就在这一片土地上,在某一座不为人知的住宅里。与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同样的夜空,这感觉虽然奇妙,却也足够让翁岳天抓狂的。要不是因为时间关系,他一定不会耽搁这一晚。也许是极度的渴望在作祟,翁岳天有个预感,明天,事情应该有极大的进展,但愿他的猜测没有错,但愿那一处樱花盛开的地方就是华樱的住处……更希望,文菁能够健健康康的。算算日子,文菁失踪有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翁岳天的心灵承受了非常的折磨,越是临近
乾廷就住在翁岳天隔壁,他也是睡不着,心情复杂而激动。不知道文菁过得怎么样了,那个叫华樱的,究竟会怎么对她?她是刚生下孩子就被劫走,现在她的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文菁被华樱劫走了,虽然不幸,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也是幸运的。她的丈夫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她,想念她,没有停止过寻找她。现在还找到太阳国来了,不惜以身涉险。这是生死不离的爱情,她拥有了,便是不枉此生。至于乾廷,身份虽然是她的好朋友,但实际上他对她的爱意,不会比翁岳天少。他努力说服自己安心做她的蓝颜,不是因为他放弃了爱,而是他不得不把这种催心挖肺的痛苦转化成亲情与友情的成份,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但如果文菁有了危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即使知道这次前来太阳国是一件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阳上开那。
文菁当然不知道,此刻这两个男人已经达到了太阳国,并且所住的酒店就在距离华樱住所只有两小时的路程……
文菁最近表面上看起来很沉静,淡定,可她内心对于家的渴望,从来不会减少。哪怕是在这里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被华樱像对待女神一样的捧在手心呵护着,她却总是会感到心灵的空虚,灵魂无处安放,仿佛她只是一抹寄居在这里的孤魂……
唯一能让文菁觉得有点欣慰的是,这段时间通过对华樱的再教育,她感到华樱并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她教导的许多东西,华樱在慢慢地接受并吸收,他渐渐低懂得了人与人之间的善恶之分,懂得了暴力与血腥都是坏人才会做的事,那些普通的善良的人们,他们绝不会那么做。他也懂得了什么是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
文菁主要针对的是华樱自身的情况和经历来教导他的,她是想让华樱知道,如果他想要得到别人的关心和温暖,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怎样去关心和帮助别人。华樱确实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学生,他的理解能力令人咋舌,记忆力超强,许多故事,他只听过一次就能记得十分清楚,如果现在要他反过来为文菁讲中国古代某些经典的故事,他一定没问题。
他就像一块大大的海面,在不断吸收着来自文菁的敦敦教诲。文菁对于华樱的影响力越发深刻了,渐渐的,她尝试着去引导华樱做一些她早就想要他做的事……
文菁心里曾偷偷想过,如果华樱能带着她去一次基地就好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不去基地,不代表她就束手无策了。
华樱的作息时间很规律,一般情况下,每天早上7点钟准时起床,一个小时的洗涮时间以及早餐,然后他就在保镖的护送下前往7311的基地。
今天难得文菁会在华樱走的时候去大门口送他,华樱高兴得像个孩子,拉着文菁的手,纯美的面容上露出干净的笑意,只是那双如星子一般的眼眸却含着担忧:“姐姐,你的眼睛怎么又红又肿?是哪里不舒服吗?”
文菁站在雪地里,身子有点发抖,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脸色显得很忧郁:“华樱啊,姐姐这是昨晚没睡好……姐姐做噩梦了。”
华樱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低头凝视着文菁,心疼的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皮:“姐姐做了什么噩梦?可以说给我听吗?”
华樱那疼惜的眼神,让文菁胸口处猛地一窒,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是那么相信她,她说什么他都毫不怀疑。文菁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可是一想到7311里那些被抓去的可怜无辜的人,她骨子里的正义感就抑制不住了……她只有对华樱撒谎。
“华樱,其实我不只是昨晚没睡好……我已经连续三天做噩梦了。都是同样的梦……我梦见自己大着肚子,被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抓走了,他们拿着刀,要想破开我的肚子……我……我好怕……虽然醒来之后也知道是做梦,可是那种恐惧感,就跟事情是真的发生一样。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上次自从听到你说了关于你们给孕妇注射药物的事,我心里就没一天好过……华樱,那些孕妇,她们活着吗?”
华樱眼底掠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知道文菁是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做噩梦,他心里也很难过,特别是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教导之后,他更能体会到文菁是一个多么善良温柔的女人,像她这样的人,如何能容忍那种事情发生呢。
“姐姐……上次提到的孕妇,虽然当时我拖延了时间,但也只是几天而已,只要项目没有被取消,就不能停止。后来项目的负责人就将她们……”华樱不忍说下去,他能感到文菁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文菁的心在瞬间沉早谷底……还是没有救到那些人!想要靠教导华樱来达到救人的目的,实在太难了,想必,7311那种组织,即使是组长,在面临某个重要的项目时,决定权也许并不是唯一的,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重要人物会从中阻挠,就算华樱有心向善,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文菁失望而悲恸的神情,看在华樱眼里就是一种折磨,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不知名的钝器割着,尖锐的疼痛难忍。
“姐姐,是不是只要我想办法帮助那些孕妇,姐姐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华樱眼里透出希冀的光芒。
文菁惊愕地望着他,不可置信地说:“还有孕妇?你刚才不是说都已经被你们……”
“不止几个,最近还有一批孕妇,很快就要到7个月的孕期了,我会想想办法的……只要姐姐开心就好。”华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文菁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只要她能开心,他冒险也没关系。
文菁心头巨震,违心地点点头,尽管根本不存在什么噩梦一事,但她的想法本就是要借此来刺激华樱,让他放掉那些孕妇,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救人的机会就在华樱身上!他终于有所觉悟了,她的教导终于起到作用!这就是华樱转变的开始,他正在企图从黑暗的泥沼里爬出来!
文菁太惊喜了,冲口而出喊了一声:“弟弟!姐姐替那些……那些孕妇,谢谢你……”
华樱呆了呆,瞪大了眼睛看着文菁,他脸上随即泛起略带羞涩与兴奋的笑容,他清晰地感到自己是快乐的,这是他听到的最真诚的呼唤,最有诚意的感谢,一时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姐姐说,帮助别人的同时也是在自己获得快乐的过程。只是他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翁岳天正带人向这里赶来,华樱的快乐,还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