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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宅院中的大厅出现了灯光。
广大的厅中一灯如豆,让宽广的厅堂显得阴森森的鬼气冲天。
白天应门的老门房,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上首坐着两个膘悍的中年人,下首是一个穿夜行衣的佩刀大汉。
穿夜行衣的大汉说道:“张老令我前来看看动静,这里安静得很啊,真的没发现异象吗?怪事了!”
两个骠悍的中年人一个佩剑,一个腰间插了一把双刃斧,脸上神色微怒,似乎对穿
夜行衣的大汉有三五分敌视,气氛并不融洽。
“不但此地毫无动静,全城八位名医的住宅也安静的很,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入。”佩剑的中年人冷冷的说道。
腰插双刃斧的人更是露骨地表现出不满,接口道:“张老是不是不信任我们?那就叫他自己来好了。老实说,如果姓周的来了,我们全都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风险太大,我们犯不着舍命相助还落得受人怀疑,吃力不讨好何苦来哉?谁又得了多少好处了?哼!”
穿夜行衣大汉抱拳陪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两位千万不要误会,张老岂有不信任诸位之意?兄弟此来,仅奉命问问动静而已。张老算定那小子毫不起疑前往罗阳别墅送死,却平白地失踪了,迄今尚无动静,张老前辈猜想那小子可能已得到风声,也许离开和州了。”
门房脸上毫无表情,用他那特殊的土腔接口道:“诸位已打扰家主人两天了,既然你们要等的人已经离境,可否让家主人恢复自由?”
穿夜行衣的人目露凶光,凶狠狠的说道:“在未能获得确证之前,你们必须要跟我们合作,不然……”
“家主人不是已经完全听你们的吩咐行事了吗?”
“但我们要办的事尚未成功。”
“这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吧!”
“不许多说,不然我把你们全杀了。”
门房脸色一变,仍用他那特殊的嗓音说道:“杀了本宅的人,你们要办的事永远成功不了。看来,即使你们成功了,仍要杀我们灭口的,对不对?”
穿夜行衣大汉勃然大怒,伸手拔剑。
厅门处人影乍现,话音震耳而来:“原来你们已囚禁了詹二爷,布下陷饼诱我上当,到底为了何事?那位张老是谁?我们有仇有怨吗?”
徐飞龙与冷魅修罗迈步人厅,向堂上接近着。
“果然是姓周的和冷魅修罗,来得好。”佩剑的人站起说道。
东厢门悄然而开,毕夫子夫妇与一名僧人缓步而出。
一子落错,全盘都输。
徐飞龙避开了罗阳别墅的陷阱,依然闯入詹家中了埋伏,毕夫子出乎意外地在詹家等他光临,他这次算是栽了。
毕夫子的出现,令他悚然而惊。
那位相貌并不惊人的三角眼大和尚他不陌生,在九华他曾看到和尚与毕夫子同行。他以为李自然妖道在算计他,没料到竟然是毕夫子在捣鬼。
仅出现三个人,他心中略宽,笑道:“幸会幸会,你雄才大略,纵横川陕号称无敌,不仅武功出神入化,而且神机妙算无人能及,我毕竟年轻识浅,棋差一着,佩服佩服。”
毕夫子哈哈笑,伸手虚引说道:“好说好说。请坐,我们谈谈。”
徐飞龙向冷魅修罗示意,在西面的太师椅落坐,豪放的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真需要好好谈谈。呵呵!你可否用真实身份相见?”
“哦!你不是认为老夫是浑天王廖永生吗?那就把老夫看成浑天王好了。”
“你是吗?”
“你说是不是?”
“等会我领教你的太乙玄功之后,就知道你是不是了。”
毕夫子三个人坐在东面,老太婆接口问:“你在九华的所作所为,显然不是有意揭发李天师的阴谋,而是志在浑天王,原因可否明示?”
“老大娘,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志在浑天王,可也是志在揭发李妖道的阴谋。”
“你找浑天王,原因何在?彼此难道有不解之仇?有否化解的可能?”毕夫子问道。
“朝廷行文天下。出赏格白银十万两,这就是理由。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不是吗?”
毕夫子呵呵怪笑,摇头道:“小老弟,老夫已完全摸清你的底细。不必在勾心斗角打哑迷了。如不是已摸清你的底细,老夫就犯不着浪费时间追踪你了。”
“真的?哈哈!能摸清我活命阎王的底细,颇不等闲呢。”徐飞龙泰然的说,但心中已然暗惊。
“要不要老夫说出来?”
“请,看你是否真的高明。”
“那老夫就说说看。你具有抗拒太乙玄功的功力,据老夫所知,天下间唯有宇内三仙几人有此绝世神功。”
徐飞龙心底松了口气,但面上却并不露痕迹,道“晤!九华精舍那一记石破大惊一击,被你逃掉了真是可惜。”
“那是你运气好,老夫仓促间没有用全力。三仙的一气神功可克制太乙玄功。在本天王纵横川陕那几年中,唯一令本王受到重创的地方,就是剑州城外的周家村,部下死伤之重空前惨烈,而之所以如此,正是那三个该死的牛鼻子捣乱。你也姓周,当然是剑州周家的子弟。”
毕夫子阴阴一笑,笑得邪邪地,接着说道:“我猜得不错吧?看来,你我己成势不两立的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徐飞龙整衣而起,虎目炯炯手按剑把说道:“不错,你我之间,只许一个人活着。”
“呵呵!恐怕你活着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不见得,你的太乙玄功也不过如此而已,这次你可用全力了。这里地方宽敞,你我正好放手一决生死。”
“急也不在一时,何不说清楚再动剑?呵呵!你来和州找医生,所为何事?你认识詹二爷?”
“你不是说已经知道我的底细吗?”
“并不完全知道。听说你受到一个女人用毒针暗算,是否有其事?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蛇郎君已经在三个月前,死在巢湖北窝港的茅棚里了,你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徐飞龙大惊,脸上神色不变,冷笑道:“你咒他死。他也是死不了的。”
“呵呵!詹二爷已经招出蛇郎君的死讯,老夫也已经派人去吊祭过蛇郎君的坟墓,你要不要去看看?”
“杀了你再去也不算晚。天快亮了。我们动手吧。”
一声剑吟。宝剑出鞘。
冷魅修罗也拔剑离座,守在他的侧背。
毕夫子大惊,脱口叫道:“李自然的秋华剑,他真栽在你手上了?”
“你何不去问问他?我还不知道这把剑叫秋华呢。”
“小兄弟,你真要和老夫一决生死?”
“不错!”
“你能胜得了老夫六个人吗?”
徐飞龙当然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即使他不中毒,恐怕也难操胜券,九华精舍那次浑天王受了伤,一对一他也许胜券在握,可一对六?但他不能示怯,冷笑道:“不久自可分晓。”
毕夫子却堆下笑,轻松的说道:“何必呢!小兄弟,天快亮了,这里是城内,引起官府的注意,对你这敲诈勒索的江湖浪人,也没有多少好处,你也不希望老夫杀詹二爷一家灭口吧?”
“你我的事与詹二爷何干?”
“我们的仇恨,可以另找地方约斗,以免殃及元辜,如何?”毕夫子笑问。
徐飞龙大感意外,讶然问:“为什么?你的意思……”
“老夫撤出詹家,三天后巢湖北岸北窝港,蛇郎君的坟前一决生死,你可以纠集你的朋友来做见证,如何?”
徐飞龙自家事情自家知现在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但这时候他又怕是对方的试探,只得咬牙说道:“我不一定赴约,任何时候碰上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哦!你……”
“今晚我放过你,但必须让我亲见詹二爷一家老小平安元恙。”
“好,一言为定。”毕夫子欣然说道。举手一挥。
佩剑中年人匆匆进入内厢,片刻即押了三十五名老少出堂。
门房木无表情的迎了上去,默默的替早已吓的失魂落魄的老少爷们一一解绑。
徐飞龙一咬牙说道:“你们可以走了,青山绿水长,后会有期。”
毕夫子哈哈笑,向厅门举步说道:“老夫三天后,仍在蛇郎君的坟前等你。再见。”
“我从不与男人约会,你等着好了。”
东方大际已现鱼肚白,但厅内仍然幽暗,那盏灯更像鬼火,三十六名男女都脸无人色,坐倒在地上呻吟着。
徐飞龙收了剑,苦笑道:“詹二爷,找地方躲一躲,住到街上去吧,再有下次我也顾不着你们了。”
声落,他向外奔去,回到八公山藏身的密林,太阳正好跳出山头,蛇郎君竟然死了,这对他不啻是晴天霹雳一般。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不信天下间除了蛇郎君之外,便没有能医治你那奇毒的人了。”
“问题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就是毕夫子能先一步到达此地等我的原因。”
“南京是大地方,我陪你到南京去碰碰运气,我们雇艘快船一天便可赶到。”
“南京的确有绝顶高明的郎中,但绝没有医治奇怪蛇毒的高手。这事先别管,刚才的事,好像有点不太对。”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冷魅修罗问。
“浑天王似乎……唔!这里面肯定有点什么,可惜线索太少,没办法弄清楚。”
“你在想些什么?”
“浑天王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为何轻易的就放过我了?他就算上次在我手上吃了亏,但这次他有五个高手在旁,而又知道我已经中毒,怎么可能放过我们,还那么好说话。”
“这件事并不难理解啊,他不想与你拼命,只要等你毒发身死岂不省事?”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不合情理,他如想等我毒发,何必出面?派人盯住我们便可以了,用不着暴露自己的身份。何况他还并不能料定我就中毒了,再就是他的主要同伴都留罗阳别墅,像姬家父子等高手,在别墅设伏却未能料中我的行动,所以才故示大方么?还是有些不对……。”
第二天上午一个身穿青衣的佩刀大汉,出现在城南江门附近的一家小饭店里,接着他向店伙计亮出一块腰牌,晃一晃便又放入怀中。
他的态度相当的傲慢,冷冷的说道:“我是来查案的,有事要问你。”
店伙恭顺的弯腰陪笑道:“有事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今早有没有陌生人在你店中买了食物?”
“有的,是一位长得很标致的姑娘。本来小店早上本来没准备食物,但她一开口就说要赏小的一百文钱,所以我就特地为她做了些。”
“她买些什么?”
“两只煮鸡,一包昨晚卖剩下的小菜,一些糕饼点心。应该够七八个人吃的了。”
“她说了些什么?”
“她人长得很美,但脸上冷冰冰的,小的不敢问,她一直就坐在店堂上等……哦!我记起来了,她曾问横江浦有没有郎中。”
“她从那里来,往那里去?你是怎么回答的?”
“小的是听到敲门声才出来的,不知她从那里来。走却是向横江浦走的。小的告诉她横江浦远得很,不知道该处是否有郎中。”
横江浦就是横江的入江口,当地当然有郎中,这位查案的不再多问,大踏步出店而去。
对街这时施施然走出一个手持拐杖老眼昏花的老人来,等那人去远,顿时腰干一挺,背也不驼了,拿起拐杖,冷冷一笑,绕道而去。
查案的这人到了护城河的僻静处,会合了一名青衣大汉,两人站在路旁的大树下,低声说道:“你去告诉赵爷,这件消息十分重要,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买食物的女人必是冷魅修罗,与姓周的到横江浦找郎中去了,显然毒已经快要发作了。”
“胡兄,消息尚未证实,怎么好就这么传上去?”那人说道。
“错不了的,决不出兄弟所料,你先回去禀报,然后到横江浦找我,我沿路打听,相信不久便可追上他们了。这条路上村落很少,他们只要走在路上肯定瞒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