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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反制
29、回到办公室的孟副省长心中是有点丧气的,邓子峰说他脸色很差,说明他想要伪装的精神奕奕显然是没有成功,他搞不明白邓子峰跟他说这个话是真的关心他,还是别有意味。
不过孟副省长可以搞清楚的是,他的危机还远没有过去,只要裘新这边没出什么结论,他就算还没过关。一听到裘新被双规的消息,孟副省长也想过通过北京的关系想办法营救一下裘新,但是这个想法他很快就打消了,因为随即发生的事情让他根本就开不了这个口。
孟副省长跟北京的朋友开不了这个口,是因为裘新受贿被发现是证据确凿的。裘新被宣布双规之后,纪委随即就对裘新的家展开了搜查,在裘新家中被搜查到的现金、存款以及裘新夫妻名下的房产,累积起来就达千万,这个巨额的数字是裘新夫妻两人根本就无法解释的。
孟副省长对此无话可说,心中只能骂裘新愚蠢,这么多财产你怎么也不想一个安置的办法,你放在家中这不是等着被人抓吗?
孟副省长正在烦躁着呢,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他愣了一下,这部手机是他用于与一些私密关系联系的,只有很熟悉的朋友才会有号码的,这个人是谁呢,怎么会打进来呢?
孟副省长犹豫着接通了电话,对方上来就没头没脑的说,是我,老五啊,我这边都安排好了,您就不用担心了。
孟副省长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老五是谁,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留在孟副省长耳边的就只剩下嘟嘟的盲音了。这家伙是谁啊,打错电话了吧?说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他认识的朋友当中也没人行五,印象中更没人自称自己是老五。对方的口音也不熟悉,这真是邪门了,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个电话。
想了好一会儿,孟副省长一拍脑袋,心说,我怎么就这么转不开弯了呢,这个电话肯定是没打错的,打电话的人虽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但是传达的可是他想的那个人的意思。那个人打来这个电话,是告诉他他那边出不了问题了,让他放心。
孟副省长想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强置业的老板韩新国。传出刘强兴举报的消息之后,孟副省长第一时间就想找韩新国沟通一下的。但是他又担心韩新国那边已经被监控了,如果他这个时候去跟韩新国联系,岂不是自投罗网。想到这一层之后,孟副省长不但不敢跟韩新国联系了,而且还担心韩新国主动跟他联系。幸好韩新国也知趣,从出事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联系。
孟副省长就在推测韩新国在干什么,并没有传出韩新国被控制了的消息,韩新国肯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应该不会就这么等着被采取行动吧。
现在韩新国打来这个电话,应该是已经想办法摆平了关于国强置业方面的漏洞了,这让孟副省长心中多少放松了一些,现在主要的部分问题解决了,剩下来的就是裘新的问题了,只要裘新的部分有了结论,他这一关就等于是过了。
可是怎么尽快让裘新那边尽快出结论呢?上千万的不明来源的资产可不是随便就能抹掉的,孟副省长头就大了,他知道裘新是保不住了。但是如何不让裘新把火烧到他身上,是目前最急需要解决的问题。刘强兴这边可以有韩新国去摆平,裘新这边谁又能帮他摆平呢?孟副省长想了半天也是没有什么头绪的。
下午,东桓市的市长卢丁山到了齐州,打了电话给孟副省长,说是想要见面,有事情要汇报。孟副省长本来想说让卢丁山找个宾馆两人见个面,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东桓市是这次风暴的中心,卢丁山的一举一动肯定是被人关注着的。出去见面,反而显得两人心虚,好像是在捣鬼似的,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在他的办公室见面。反正卢丁山是市长,来见他这个副省长也很正常啊。
孟副省长就让卢丁山来省政府见他,很快卢丁山就赶了过来。进门之后,卢丁山就说,省长啊,我们不能让纪委这么搞下去了。
卢丁山也是孟副省长的老部下,他们本就是一条线上的,现在出事的裘新又是卢丁山的副手,卢丁山跟裘新关系密切,两人之间不可能一点都没什么问题的。这一次裘新出事,除了孟副省长之外,卢丁山就是最紧张的了,裘新做过的很多不法的事情他也是有份的,他害怕裘新把他咬出来。《 138看书 纯》
孟副省长狠狠地瞪了卢丁山一眼,他最讨厌这种出了事就坐不住了的人。裘新被双规了之后,卢丁山就打了不少的电话给他,想要他把裘新救出来。孟副省长心中何尝不想救裘新啊,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能安抚卢丁山,让卢丁山先稳住阵脚,把他自己的**后面的屎先擦干净再说。可是孟副省长做了不少的安抚工作之后,卢丁山还是很慌乱,现在更是直接跑上门来找他了。
孟副省长很恼火的说,你慌什么慌,火这不还没烧到你身上吗?你再这样沉不住气,爽性你就直接找纪委自首,让他们把你抓了算了,省得你留在外面给我添乱。
卢丁山看孟副省长这么说,知道孟副省长被他惹恼了,也不敢说什么,就叹了口气,去孟副省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孟副省长看卢丁山低着头也不说话,更加生气了,说,卢丁山,你跟我这是耍态度是吧?你从东桓市跑上来有事没有啊?没事赶紧给我滚回去。
卢丁山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孟副省长,可怜巴巴的说,省长,我是担心裘新在里面扛不住,我刚从我一个省纪委的朋友哪里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孟副省长脸色紧张了起来,说,什么消息啊,裘新招了?
卢丁山苦笑了一下,说,那倒没有。
孟副省长发白的脸这才有了点血色,说,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啊,快说,究竟什么消息啊?
卢丁山说,我省纪委的朋友说,裘新倒是牙口很硬,除了承认刘强兴那部分之外,其他的都不肯说了。但是省纪委这边却一直追着裘新不放,非要逼着裘新招供说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这不是摆明了要针对您吗?
孟副省长看了卢丁山一眼,说,你的朋友真的说省纪委非逼着裘新承认还有别的人参与其中?
卢丁山说,对啊,问一次两次也还好,一直逼问就是有明显的针对性了。我真怕裘新骨头不够硬,逼到最后把您给牵连出来。
孟副省长心说你不用说得这么好听,你最怕的是你被裘新咬出来才是真的。不过省纪委这么不休不止的逼问裘新还有没有别的人参与,这个味道就有点不对了。这帮家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裘新被双规,孟副省长一开始的时候光顾着紧张了,还没往别的地方上想,现在一想,就察觉出什么地方不对了。虽然公开层面上讲纪委依法办案,任何人都是不能干预的。但是在办理一些涉及到领导层面的案子的时候,按照不看佛面看僧面的惯例,纪委也是会跟一些相关的领导打个招呼的。
这一次裘新被双规,明明是动了孟副省长的人,纪委却是没有事先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几乎被搞了一个措手不及。孟副省长相信纪委敢于跟他这个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不打招呼就这么做,背后肯定是有人支持的。而这个人不会是别人,就是省委书记吕纪最新章节把酒奉陪。省长邓子峰现在在东海的影响力还很有限,他没有这个实力能够让省纪委有胆量这么做。能有这个实力的,就只有吕纪。
想到这里,孟副省长后背上的汗下来了,他还真是忽视了这一点。裘新被双规,吕纪台面上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公开场合也没有谈过这件事情,这麻痹了他,认为吕纪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如果真是吕纪在背后支持的,那这件事情的麻烦就大了,这可不是他自己能解决掉的了。孟副省长就想赶紧把卢丁山给打发走,他还赶紧找人应对这件事情。
孟副省长不想让卢丁山看出他有点毛了手脚,他是卢丁山这帮人所依靠的大树,他这棵大树如果先摇晃了,那卢丁山这些猢狲们肯定更会乱了阵脚的。孟副省长笑了笑,说,好了,你不要慌了,我已经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了,先回去吧,我这边要赶紧找人处理一下了。
卢丁山听孟副省长这么说,脸上有了喜色,说,真的吗省长?您真的有办法解决了?
孟副省长心说这家伙真是好骗,我有办法解决的话,还至于这么犯愁吗?不过不能跟这家伙说实话,要不然这家伙知道我也没了招数,说不定真的有可能自己跑到纪委去自首的。那麻烦马上就来了。
孟副省长笑了笑,说,什么真的假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赶紧走吧,我还得赶紧打几个电话。
卢丁山笑了,说,行,我马上就赶回东桓市去。
孟副省长说,对啊,你在东桓市稳住阵脚,比什么都强,赶紧走吧。
卢丁山就离开了,孟副省长想了想,把电话拨给了他在北京的朋友,现在吕纪在背后搞鬼,他就不得不惊动他在北京的朋友了,他的朋友级别并不低于吕纪,必要的时候他是需要朋友出面帮他在吕纪面前说说话,维护他一下的。
朋友接了电话,说,什么事啊,老孟?
孟副省长说,我现在麻烦大了,吕纪出手对付我了。
孟副省长就讲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说,你看,省纪委是不是吕纪指使的?这家伙就因为前段时间我跟他之间有点矛盾,竟然下这种黑手想整死我。
朋友停顿了一下,消化了孟副省长讲述的内容,然后说,老孟啊,我看这件事情背后可能真的有吕纪的因素,不过你说他想下黑手整死你,倒也未必。
孟副省长不太明白朋友话的意思,他说,怎么说?
朋友说,这件事情事发突然,一开始吕纪应该并不知道刘强兴要举报国强置业和你,刘强兴把你们举报到中纪委看上去并不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动作,很可能是一时的**发作。如果事先吕纪并不知情,那你就不能说吕纪在背后指使的了。我看吕纪正好碰到了这件事情,也就是顺水推舟,想利用这件事情,给你个教训罢了。
孟副省长想想,确实像朋友所说的那样子,刘强兴的举报很突然,而举报的内容并不周密,不像是事先就经过很长时间策划的,那吕纪事先也就是不知情的。
不过孟副省长却并不认为朋友说的吕纪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罢了,吕纪现在的动作很可能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其实一直以来,吕纪都觉得他很碍事的,这根源在于东海省的本土官员之间都很团结,也正是因为本土官员之间的团结,才让孟副省长这个本土官员的代表人物在东海省有着呼风唤雨的势力,这个实力虽然还没有能够让孟副省长最终拿下省长的宝座,但却足够对抗吕纪和邓子峰这些外省来的干部的。
如果能扳倒孟副省长这个本土的代表人物,吕纪就能够大大削弱东海省的本土势力,他这个省委书记才能做成东海省真正的一把手。孟副省长心中估计吕纪早就在等能够扳倒他的机会了。恰巧刘强兴在这个时候向中纪委举报了孟副省长和国强置业,这对吕纪来说肯定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的。
孟副省长对朋友说,你说这件事情不是吕纪指使搞出来的,这我相信。不过你说吕纪不想要我死,这个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吕纪巴不得扳倒我,他好在东海省为所欲为。
朋友笑了,说,搬到你干吗,得罪你身后的一大群人吗?吕纪没那么傻,他心中肯定知道你能做到现在这么高的职位,身后是有着一大群人在拱你的。他要扳倒你,是要面对这一大群人,而非你一个人的。
孟副省长知道他朋友说的不错,像能做到省部级这个层次的官员,就不仅仅是能力的问题了,没有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就能做到这么高的层次的。这样的官员身后必须要有一些强有力的人士的支持。这个职位代表的是一个群体的利益,而非一个人的利益。
朋友接着说道,同样的,吕纪身后也是有着一大群人的,就算吕纪非要这么做,他身后的群体也不应允许他这样做。政治实际上就是分赃的游戏,每一个既得利益的群体跟其他群体之间都是有着一定的默契的,谁要打破这个默契可是很危险的。所以除非是无法挽回了,否则吕纪是不会下这种黑手的。
孟副省长说,那吕纪现在一直不肯罢手,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朋友笑笑说,他不肯罢手,是因为他还没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你给他不就完了吗?
孟副省长说,他是想要迫使我臣服于他,我并不是说非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我也向他示好过,不过人家的热情不高,我还有什么办法啊,难道让我跪下来求他吗?
朋友笑了,说,我不是说你非要跪下来求他,而是说你做的还不够好,有些时候你要做两手的准备,在示好的同时,你也要让他知道他也不是别人随便就可以摆布的。你跟吕纪也同事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我就不相信你手里就没他什么短处?
孟副省长笑了,说,现在的官员谁没个短处啊,不追究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清如水的清官,真要认起真来查一查,恐怕大半是要被抓起来的。
朋友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嘛,去跟人家好好谈一谈,让人家知道你也是可以反制与他的。
孟副省长笑笑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天,孟副省长说是要汇报工作,去了吕纪的办公室。在工作汇报完了之后,孟副省长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很有感情的回顾了他和吕纪共事的岁月发生的一些事情,在回顾中他赞扬了吕纪的领导能力,说是吕纪的能力才让东海省发展的这么好,中央也是慧眼识人,让吕纪出任东海省的省委书记,成为了东海省的领头人,他作为吕纪的下属相信也愿意跟随吕纪继续大力发展东海经济,让东海的经济更上一层台阶。
对于孟副省长的这一番吹捧,吕纪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相反他显得很淡然,甚至还谦虚地说孟副省长有些过誉了。成绩是大家的,并不是他吕纪一个人的。
孟副省长就笑笑说,那里,书记是谦虚了,带头人的作用是很重要的,他作为下属是愿意为书记保驾护航的,这不有人在私下向我反应东海化纤集团改制有问题,我就想办法把他给劝住了,东海化纤集团是我们省大型国有企业改制的试点企业,当时我们还没什么经验,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试点嘛,总是又不成熟的地方的。
吕纪瞅了孟副省长一眼,东海化纤集团是他任副省长的时候主持改制的,种种原因造成了这次改制很不成功。当然这里面主要的原因是选择了一家实力相对较弱的民企接手了这家国有大型企业。而这家较弱的民企是吕纪拍板确定的,当时一位高层领导找到了吕纪,把这家民企介绍给了他,让他酌情办理。吕纪当然知道酌情办理是怎么一回事情,就坚持把东海化纤集团卖给了这家民企。
事后证明这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那家民企并没有真正的实力承接东海化纤集团,东海化纤集团在改制之后,日渐衰败,最终全面停产。而那家民企却借助这次改制资产翻了几番,成为了富得流油的集团公司。
这时吕纪政治生涯中的一次败笔,但是这次败笔却换来了他日后的步步高升,那位高层在他日后的升迁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没有那次改制,也许就没有今天的省委书记吕纪了。
吕纪在这次改制当中获益匪浅,但是东海化纤的工人们却不得不承受工厂停产发不出工资的窘境,很多人就上访要求调查这次改制的合法性。吕纪当然知道他在这里面是起过不好的作用的,当时他已经成为了省长,也就利用他的职权把事情压了下去,并且利用省财政的钱解决了东海化纤的工人们的下岗再就业的安置问题,总算是把事情给抹平了。但是事情虽然抹平了,总还有一部分人对东海化纤集团的衰败念念不忘,总认为吕纪对东海化纤集团的衰败是需要承担责任的,因此总是时不时的就有人出来拿这件事情闹腾一下。
虽然有人闹腾,不过这些人并不掌握事情的真正内幕,因此吕纪并不觉得很担心。但今天孟副省长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情他就不敢掉以轻心了,他动用省财政资金抹平这件事情的时候,孟副省长就是副省长了,他对这件事情是知根知底的。孟副省长如果假手别人爆出点什么内幕来,那吕纪也是很难承受的。
吕纪笑了笑说,怎么,这些东海化纤的人还在上访啊,这都是多长时间的事情了,这帮人啊,老是忘不掉大锅饭时期的好处啊。
孟副省长笑了笑说,书记您说的真是在点子上了,这帮人就是无法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进度,不肯依靠自己的能力赚取生活的费用,被我狠狠地训了一顿,这才老老实实的回去了。您看,这是他们反应情况的资料。
孟副省长说着,把一叠打印好的资料递给了吕纪,吕纪心说这些资料说不定就是你搞出来的,索性看也不看,就笑了笑说,老孟啊,我不用看了,你处理事情我向来是很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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