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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向飞卫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动手。
他说道:“只要你们肯说出制造火药的地点,我会放你们走!”
按理说,墨家的火药应该是在他们的老巢代郡制造的。
但从代郡到京城,一路上遍布关卡。
而且飞卫和影卫的密探,也分布在个个关卡之内。
墨家弟子想把火药从代郡运送到京城附近,还不被人发现端倪,几乎不太可能。
李余推测,他们在京城附近,一定有个隐秘的火药制造点。
他必须得把这个地方挖出来,方能永绝后患。
那名大汉缓缓抬起头,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狠声说道:“李余,你别白费心机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李余与他对视片刻,冷笑一声,说道:“当年墨子创建的墨家,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墨家传到你们这一代,竟然已没落到与匪寇、强盗无异!”
“你放屁!”
大汉气得破口大骂。
一旁的飞卫扬起手来,又要用铁鞭抽打。
李余抬了下手。
他站起身形,走到三人近前,边慢慢走动,边说道:“你们以为,打着尚贤、尚同的旗号,就可以滥杀无辜,就可以让自己毫无负罪感了吗?
“你们似乎都忘了,墨家最重要的两大思想,非攻、兼爱!倘若墨子泉下有知,看到你们这些为非作歹,视人命如草芥的徒子徒孙们,也会羞愤难当吧!”
李余的话,让三人不约而同地低垂下头,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急!我说过不伤你们的性命,也一定会说到做到!”
跪在最右边的那名清丽女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李余一眼。
李余立刻走到她近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女子开口说话,左边的那名大汉嘶吼道:“李余,我们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伴!”
他这话,既是吼给李余听的,更是对清丽女子的警告。
不过,李余还是从他的这句话里抓住了漏洞。
他幽幽说道:“你们所用的这些火药,就是在京城附近制造出来的,没错吧?”
三人心头一震,皆是沉默不语。
见状,李余挥了挥手,说道:“把他们都关押到掖庭狱!”
掖庭位于皇宫之内,是宫女、宦官们的住处,占地面积很大。
而掖庭狱正是关押犯错嫔妃、宦官、宫女的地方。
掖庭狱的名声,比飞卫府的昭狱也好不了多少,进入掖庭狱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
三人被带到掖庭狱后,本以为这里是个阴森恐怖,充满恶臭的地方。
可实际上,阴森恐怖是有的,但却不臭,空气中反而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奇香,沁人心脾。
背部挨了一鞭子的那名大汉,被关进一个单间,没有窗户,牢门也是完全封闭的,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正要坐下来,缓解一下背部伤口的疼痛,突然间,他发现对面墙角出现一抹亮光,他吓了一跳,定睛细看。
只见那股亮光越来越强烈,渐渐的,照亮了整个牢房。
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从亮光当中,竟然钻出一个人的脑袋。
大汉吓得禁不住尖叫出声。
只见亮光中,先是钻出一个人的头,然后是脖子、身子、手臂。
很快,一个大活人从亮光里爬了出来。
这个人他认识,也正因为这样,大汉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会是你?你……你你早就死了!”
从光影中爬出来的这位,正是他杀过的一个人,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很快,光影里又相继爬出来十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死在他手里的亡魂。
大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厉声吼道:“你们都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亡灵们纷纷向他飘了过来。
大汉像疯了似的,挥舞双拳,击打飘过来的亡灵。
一只亡灵被打散,很快又重新凝聚到一起,继续向他逼近。
大汉胡乱地挥舞着拳头,厮喊道:“你们该死!是你们该死!为何还来找我?”
他用拳头打,用脚踢,用头撞,可他四周的亡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
最后,大汉被逼的缩在墙角里,鼻涕眼泪一并流淌出来,哭喊道:“我并不想杀你们!可是我没办法!钜子、亚子的命令,我必须得去执行!”
随着他的哭喊,四周的亡灵开始慢慢消散,可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身穿甲胄的亡灵军兵。
他们一个个被烧得面目全非,身上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看到他们,大汉的情绪更加激动,尖声叫道:“不是我害死的你们!是亚子!是亚子啊!”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死命的用头撞着旁边的墙壁,双手也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大把大把的头发被他生生扯断。
此时,牢房的房门已然打开,门外站着好大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李余,站在他身边的则是大和尚虚徒。
在他们的眼中,牢房里根本没有什么亡灵,只有大汉一个人在里面发疯,一会手舞足蹈,一会又缩在墙角,用脑袋撞墙。
李余好奇地问道:“大和尚,他看到了什么?”
虚徒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贫僧也不知道!”
“啊?”
你制造的环境,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虚徒解释道:“幻境,只是让人们看到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物,至于具体是什么,贫僧确实不知。”
“哦!”
“一个人,只要心中有愧,自然就会有恐惧。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李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他说的亚子是?”
“应该是墨家的第二号人物。”
“听他的话,炸毁天地台的主谋,就是这个亚子,至少,整件事是由亚子直接领导的!”
虚徒表示认同。
大汉身处于幻境当中,幻象并不能伤害他的肉身,但却能摧残和折磨他的内心。
他缩在墙角里,不停地撕扯自己的头发,神智已然是疯疯癫癫,口中还不停的念念有词,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嘟囔着什么。
虚徒突然震喝一声:“亚子在哪?”
这一声震喝,在旁人听来没什么,但听在大汉的耳朵里,如同头顶炸雷。
他身子猛然一震,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头顶上金光闪耀,一尊巨大的佛像若隐若现。
他连忙跪伏在地,抱头大哭。
“亚子在哪?”
浑厚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边。
大汉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在壮……壮武村……”
说完这句话,他趴伏在地,呜呜呜地哭个不停。